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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明还在纠结方辉的自杀是自愿,还是受他人威胁利诱。还有检察院为什么会这么着急要求看他们的卷宗?他岳父宋小波已经于2021年12月1日退休了,新任的检察长名叫高俊林,他是从省检察院空降下来的,江一明对他不太熟悉。
而从去年年底开始,检察院大部分科室都换了新鲜血液,从其他地方调来了很多年轻的检察官,他也不很熟悉,真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就物是人非了。
所以,江一明不想去打听检察院公诉科为什么急匆匆地要看他们的卷宗?他想得更多的是:方辉是用什么账号购买瑞波币?他是读中文系的,根本不懂得网络技术,如何在深网里购买作案工具呢?
梁暖玉很有可能利用方辉,让他谋杀李大成,李大成案最大的遗憾就是方辉自杀了,让梁暖玉逍遥法外……但是,他仍然相信世上没有完美谋杀,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漏网之鱼,只要是人做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得完美。
他想调查梁暖玉,但当脑子一出现这个念头时,他立即给否定了,毕竟是方理华给案子下了结论,如果违背上级领导的命令,是下属的大忌,违命有可能导致他被开除警察队伍,甚至要负法律责任。
他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正准备上网学习新的刑事侦查课时,宋婉晴打电话给他,叫他和她一起带着女儿去岳母家吃晚饭,今天是他岳母60岁生日,他们必须到宴。江一明一口答应下来。
真香住在芳村民生巷28号2楼,她是从甘肃天水市郊区来长江市打工的,后来因为嫌弃打工太累,看到许多漂亮的女孩靠姿色挣了不少轻松钱,有的还嫁入豪门,她便不想打工,经常和街上的混混一起混,最后辞职了,到夜总会去坐台了。
她在夜总会上了一年班之后,又嫌弃酒太难喝,经常被人灌醉,有时把胆汁都吐出来了,非常伤身体;有时还要陪人睡觉,遇到精力旺盛的人,得被折腾到通宵,于是,她很少去上班,只有熟叫她,她才会去。当然,这样收入也比较少,不过,她懂得开源节流,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像她这种女孩子,交上两三个固定的男朋友是首选,然后在几个男朋友中选择一个优质的结婚,也是必须干的事情,因为这样可以活得更轻松更惬意,才有大把时间让她做最喜欢做的事情——看宫斗剧和恐怖剧。
她是一个率性又懒散的人,有时一星期都不要出门,想煮饭吃就上网买菜,让快递员送上门来,如果不想煮饭,就叫外卖送餐,总之,她觉得这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主要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有干不尽的农活,她也因此考不上高中,读了两年的职业学校,就提早去制衣厂上班。
此时,她正在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梦华录》,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她家的门铃响了,她看了一下门铃显示屏,是一楼大门有人按门铃,她起身走到门边,拿起对讲机问:“谁啊?”
“我是你老公!”对方的声音粗大又霸气,真香一听就知道是他的情人杨牧,她心头一喜,知道又有财神爷上门了,她按下开门键,听到门锁响了之后,她把厅的门打开,等候杨牧上来。
一分钟之后,高大结实的杨牧出现在她家门口,她媚笑着瞟他一眼,把他拉进来,利落地把门关上,然后像一只燕子似的扑向他的怀抱,双手吊在他脖子上,接着双脚夹在他腰上,猩红的嘴狠狠地压在他的嘴唇上,喃喃地说:“老公,我想死你了,你怎么这么多天也不来宠幸我?”
“唉,别提了,最近事情特别多,公司少了我运转不起来,你也知道我和很多高官来往密切,没有我出面,很多单位领导不领其公司其他人的情,我这个总经理不是吃素的。”杨牧边说边抱着她向卧室走去。
真香当然明白他迫不及待地企图,但是,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汗臭味,她想叫他去洗澡,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床头下有电子香熏器,这香熏器还是杨牧送给他的。
她伸手打开电子香熏器,这款机器有三个档位可调,分别是弱、中、强,她把电子香熏器开到最强档,于是浓郁的兰花芳香瞬间开始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她走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上,再把窗帘拉上。
接着把大灯关上,把床头柜上粉红色的台灯打开,把光调到微亮,她喜欢在这种的气氛和心爱的人度过激情澎湃的夜晚。
她又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机温度调到16度,让气温迅速下降,还开启吹风模式,因为每次杨牧和她上床,他都像一头下山的猛虎,竭尽全力地冲撞她,搞得她欲仙欲死。
他花了15分钟做足前戏,弄得她情不自禁地想赶紧和他融合在一起,他默契地爬上她的玉体,开始疯狂地撞击她,如同巨浪撞击海岸一样。他的战斗力很强,而且持久,一次又一次把她推上高潮……
那种美妙的感觉真的无法形容。这也是她最爱他的地方,她的身体最少经历过80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如此销魂蚀骨的,她几乎每天都幻想和他缠绵,可恨的是他已经结婚生子了,要不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潮水退去之后,他们都平躺下来,平静而满足,只等身体积蓄能量,等待下一次冲锋陷阵。和他在一起,一晚上没有做四次,两人都觉得不过瘾,一个身强体壮;一个年轻贪婪,简直是绝配。
正在真香沉溺冥想之中时,突然听见杨牧大声咳嗽起来,他感到肺部传来一阵剧痛,从喉咙里吐出一口痰,他赶紧把嘴向垃圾桶伸去,看到自己吐出来的竟然是一股鲜血。
他和真香都吓坏了,真香急问:“老公,你怎么了?”她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惊慌地捧着他的脸来看,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嘴角泛着白沫。
他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接着又是一阵呕吐,喷出来全部是鲜血,他有气无力地说:“快……快打120,叫急救车来,我可能熬不过今天了……”说完就一头从床上栽到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香跑到厅去拿手机,打120急救电话,江南区人民医院答应马上派医护人员前来救治。在等待急救车到来的时候,真香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难受,呼吸有点困难,而且头晕想吐,她赶紧跑到厕所去吐,结果干呕了差不多10分钟,竟然吐不出一点东西。
她感到头越来越晕,她担心自己会晕倒,于是,把大门打开,以防救护人员进不来,接着她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再回到卧室,去摸杨牧的颈动脉,发现还有脉搏,她才稍微放心一点,突然一阵眩晕再次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真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江南区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手背扎着针头,贴着胶布,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一滴地注入她的静脉,她头有点蒙,用力吸一口气,让脑子清醒下来,这才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想她和杨牧可能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而晕厥。
她抬起左手腕,看了一下浪琴手表,此时已是7月5日凌晨1点,距离她晕倒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她担心杨牧的病情,但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她只好按下床头边的呼叫铃。
铃声响过之后不久,一个漂亮的年轻护士推门而入,她穿着淡粉色的工作服,戴着淡蓝色的口罩,身材修长而柔韧,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你好,真小姐,你终于醒来了,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请问我是怎么晕倒的?”她疑惑地问。
“哦,医生说你可能是吸入了有毒气体,造成呼吸困难,导致脑缺氧,从而晕倒的,幸好你及时打120电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的声音非常好听。
“请问杨牧的病情怎么了?”
“很遗憾,他已经去世了,尸体已经送往太平间,你不要担心他了,他的妻子已经在守护着他,你好好照顾自己吧。”护士当然不知道她和杨牧是情人关系,而且口气比较淡定,她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使她看淡生死。
她一听,心像被电锯锯开一半一样疼痛不已,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本来打算和他厮守一生的,他也答应她和老婆离婚,然后娶她为妻,没想到他说话不算数,这么快就抛下她,提早去了天堂。
很多和杨牧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一一浮现在她脑海里,他们曾经十指紧扣在海滩上漫步;在月光如银的西湖里划船;在大酒店的套房里洗鸳鸯浴……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为泡影,再也追不回来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病房突然被人“怦”的一声踢开,冲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冲到她床前,闪电般揪起她的头发,狠狠地打着她的脸,边打边骂:“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害死我老公的,我今晚要打死你,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知道来者肯定是杨牧的老婆邱惠,她看过她的照片,是一个粗俗而颜值不高的女人,真香想反抗,但是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邱惠左右开弓不停地打耳光,这时,她真想一头撞死。
她只好大声哭泣,不停地哀求:“大姐,你别误会,虽然杨大哥是晕倒在我的卧室里的,但是,我没有害他,我也不是什么狐狸精,我只是坐台小姐,我的职业只是为男人服务的,只收费而不会破坏他家庭的……”她辩解道。
“你妈的,你还不承认是狐狸精,我打死你!”巴掌像雨一般落在她的头上和脸上,她竟然不觉得痛,只听到手掌打到她脸上发出的声音,此时此刻,她最想有一个人能来救她。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两个护士和一个高大保安,他们把邱惠拉开,保安严厉地批评她:“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允许你在医院里打我们的病人,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报警。”
“报警?对,一定要报警!我老公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死在她的淫窝里呢?肯定是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我老公。”她看保安那么严厉,说话有点道理,于是态度缓和了一些,最后被保安和她的弟弟劝离了病房。
邱惠走出病房之后,立即拨打了110电话报警,她认为肯定是真香为了贪财,毒害了她老公,这事只能由警察来出面,否则,很难解决。
110指挥中心的接警员听到邱惠的详细情况之后,答应派人去医院勘查。叫她不要让任何人搬动杨牧的尸体,以免证据被污染。她含泪答应了。于是,她走出医院,来到太平间,和她弟弟邱达守护在杨牧的尸体旁边。
江一明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之后,一看已经凌晨3点了,他想了一会儿,想等天亮之后再去医院勘查,因为是病亡,不能确定是谋杀,不必那么急,但是,想一想死者的家属守在太平间等他们到来,一定很焦虑,于是起床脱掉睡衣,穿上制服。
然后他给罗进打电话,他没有叫其他组员,他不想惊扰他们的美梦,检查死者的尸体只需罗进就够了。罗进接到电话之后,答应20分钟之内赶到江南区人民医院。江一明则打车前去,在没有确认是谋杀案之前,没有必要带勘查工具。
当江一明到江南区人民医院门口时,罗进已经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那里等他,江一明不得不佩服罗进动作快捷,他最讨厌有拖延症的人,很多证据都是因为拖延而被销毁的。
他俩走进太平间,看见邱惠站在那里默默地流泪,她看见他俩之后,小跑上来,紧紧拉着罗进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说:“警官,你一定要为我老公报仇雪恨,我可以肯定是那个名叫真香的女人害死我老公的。”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罗进问,他看见她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不免一阵心酸。
“我名叫邱惠,我老公名叫杨牧,他是我市繁星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我老公死了……我都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她猛然抽泣起来,语无伦次地说。
“好吧,你带我们去检查一下杨牧的尸体。”罗进对她说。她带罗进走进太平间,指着钢架上的一具尸体说他就是杨牧。
罗进走到尸体边,掀开盖尸布,解开尸体上的衬衫扣子,把衬衫脱下来,打开强光手电筒,分别检查了尸体的口腔、鼻腔、脖颈、前胸、后背、大腿、小腿。尸体表面除了医生抢救的针眼之外,没有任何伤口,唯一的疑点就是他口腔里的鲜血,那应该是从肺部或者胃里吐出来的。
“有疑点吗?”江一明走到罗进的身边问。
“尸斑浅淡、粉红,尸僵刚刚形成不久,从尸斑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以排除中毒死亡,但是死者口腔里有吐出的鲜血,我想应该是从哪个脏器里流出来的,最大的可能是从肺部里流出的,要知道致死原因,只能尸检。”罗进精神十足地说着。
江一明转身问邱惠:“邱女士,请问杨牧是在哪里出事的?”
“在……在那个名叫真香的狐狸精家里吐血而死的,医生说他们赶到她家时,我老公已经断气了……可是,那个狐狸精却假装晕倒,被医院拉到医院住院……”
“真香的家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这得问那个狐狸精。”
“我们要对杨牧的尸体进行解剖,才能知道他的死因,请问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啊,我一定要那个狐狸精血债血还,让她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江一明对她进行一番安抚,说保证能弄清真相,给她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然后叫罗进打电话给收尸员,来江南区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把02号尸体拉回法医中心,等待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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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明和罗进来到真香的病房,她一看两个是穿制服的警察,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向他俩哭诉:“两位警官,我盼望你们太久了,这下可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了,你们看,我的脸都被杨牧的老婆打肿了,被她抓破流血了。”她说完眼眶就红了。
“我是市公安局的法医,这是我们刑警队的江队长,我们想知道当时发生的情况,需要你的配合,你不要怕,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请你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吧。”罗进在她的邻床坐下,拉一把凳子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过凳子坐下问:“说说吧,杨牧突然吐血死亡是什么情况?说得越详细越好,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杨牧是我男朋友,他出差回来,就直接来我家里,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久别胜新婚,我们迫不及待地上床了,当我们气喘吁吁地结束爱爱之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想到他突然口吐鲜血,一头从床上栽倒在地上……”
“他平时有没有病?”罗进问。
“没有,他壮得像一头牛。”
“你接着说。”江一明对她说。
“他倒在地上之前,叫我赶紧打120电话,我想把他抱到床上,但是他太重了,我没有办法把他弄上床,我打完120电话之后,觉得自己头晕,想吐,就跑到厕所去吐,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我只好回到卧室,但是,没一会儿,我自己也晕倒了,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你回卧室的时候,杨牧死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还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脉搏,也有心跳,没想到我在医院醒来时,护士告诉我,我男朋友已经死了,他的老婆还跑来打了我,我哪里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她低头抽泣起来。
“你是哪里人?从事什么职业?”江一明听出她是外省口音,看她不像个有学识和涵养的女孩,所以才这样问。
她侧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一个啄木鸟的挎包里取出一张身份证,双手递给江一明。他接过来看了一下,才知道她是甘肃省天水市黄家镇人,他再次问:“你从事什么职业?”
“我在红凤凰夜总会当‘公主’,后来认识了我男朋友,就是杨牧,他叫我别上班,他会养我,我当然乐意了,于是辞职不干,在家里开网店,卖时尚女装,但是生意非常差,一个月才卖出两三件衣服。”
“杨牧是干什么的?”江一明已经从邱惠那里得知杨牧今年已经42岁,孩子都14岁了,真香不知道他已婚是不可能的,说白了她就是小三,或者是卖淫女,这种女孩是没有底线的,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敢干,有可能为了钱谋杀杨牧,所以邱惠的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他是繁星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虽然公司规模不大,总资产也有五六千万元,但是公司董事长常年在澳大利亚经商,公司的大权都掌握在我男朋友手里,他给我的生活费一个月不少于1万元,我是一个不贪心的女孩,只要能吃上粗茶淡饭,我就满足了,在我心里爱情比金钱重要。”
江一明看她戴着好几万元的浪琴手表就知道她说谎,一年12万元哪够她花?
“你住在哪里?我们想去你家看看。”
“我住在芳村民生巷28号2楼,是我男朋友帮我租的房子,虽然简陋一点,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只有一个男朋友吗?”江一明看过太多这种女孩,非常了解她是如何生活的。人们戏称她这种人是:堕落天使。
“江队,你什么意思?你看我像个滥交的人吗?我对爱情可是忠贞不渝的。”她眉头皱起来,但不敢生气,只是很委屈的样子,其实是装模作样的。
“如果杨牧是被人谋杀的,而凶手不是你的话,那么,和你交往的人都有嫌疑,所以,我们想知道你和哪些人交往,这有利于破案,早日破案才能让杨牧含笑九泉。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真话,我们也有很多办法了解你和哪些人频繁交往。”
“我来这里打工已经快5年了,是交了不少朋友,但是,没有让我铭心刻骨的好友,当然,除了杨牧。”
江一明知道她不想丑化自己,于是不再询问,他看真香身体非常虚弱无力,便让她躺下休息,他和罗进走出病房,来到护士站,向值班护士巫漪了解杨牧的情况。
巫漪说她不太清楚,要等急诊科主任陈新来上班才知道。江一明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已经早上7点了,再过一小时医生就会来上班,于是,他叫罗进先回队,尽快对杨牧进行尸检。
罗进走了之后,江一明打电话给温小柔和小克,叫他们吃过早餐之后来江南区人民医院,顺便给他带一份早餐来。温小柔愉快地答应了。
江一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闭目想打一会儿盹,但是他的思维却很活跃:身体健康结实的杨牧怎么会突然吐血死亡呢?会不会是真香毒杀了他?她为什么要说谎呢?
一会儿,有人轻轻地拍着江一明的肩膀,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温小柔笑靥如花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一张煎饼,他看了看表说:“给你打电话才过去半小时,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啦?”
“我这不是担心你饿坏了吗?所以,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拿上一瓶牛奶喝了充饥,然后去楼下的小吃店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煎饼。”
“小丫头,这马屁拍得好,我肚子真的饿了。”
“我可没有把你当作领导来拍马屁哦。”她眨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回答。
“那你把我当作什么?”
“男神,唯一的男神,我的第二男神是靳东。”
“去,我才不愿意当那么多人的男神。”
“难道还有别人把你当作男神?”
“当然,她就是宋婉晴呀。”
“哼,又想骗找男朋友,讨厌鬼!”她假装生气地别过脸去。江一明把宋婉晴搬出来,主要是想打击温小柔,让她死了把他当男神的心。所以她才会假装生气地别过脸去。
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小克也准时到来。江一明叫温小柔去查看医生抢救杨牧的监控录像。医院为了缓解医患纠纷,医生抢救患者的过程都全程录像,只要抢救室的大门一打开,高清的录像机就自动开始工作,患者的家属无话可说。
他和小克来到陈新的办公室,陈新认识江一明和小克,所以不必套。江一明开门见山地问:“陈主任,我们想了解昨晚你抢救杨牧的情况,他是怎么死的?”
“江队,你们先坐下说,你俩那么高,我感到有压力。”陈新个子才165厘米,所以才会如此调侃自己,又巧妙地夸奖他俩,可见他的情商很高。
江一明便坐在不锈钢沙发上,陈新说:“虽然我从医已经22年了,但是,杨牧的病例我很少见,他应该是死于急性肺炎发作,也有可能是吸入了某种病菌,导致他急性肺炎发作,总之,我一时难以断定,具体死因要通过尸检和病理切片才知道。”
“杨牧有患有肺炎吗?”
“应该有,如果没有肺炎的人,吸入某种病菌,是不可能导致吐血的,更不可能大量吐血。最多是导致肺部不舒服或者呼吸困难,但不会致命,除非是免疫力低下的婴儿或者老人。”
“他是死在哪里的?”
“我们医院的救护车把他送来之后,我第一个检查了他的心跳和脉搏,结果生命体征非常弱,陷入重度昏迷,我们对他进行两个小时的抢救,最终因为他呼吸衰竭,肺功能完全丧失而死,我们真的无力回天。”陈新遗憾地摇摇头说。
“可是杨牧的妻子邱惠说他没有病史。”
“可能是隐形的肺炎,或者肺炎被杨牧忽视了。有些人为了干事业是不要命的,比如乔布斯就是典型的例子。不过,有个疑点:假如杨牧吸入了大量的霉菌孢子,那它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是说可能是人为的?”
“也不一定,也有过吸入霉菌孢子造成急性肺炎发作而死亡的病例,2019年5月20日,英国大曼彻斯特14岁少女欧文,在打扫马厩时,意外吸入大量霉菌孢子,导致她急性肺炎发作,并出现喉咙和血管受损的症状,经尸检后才发现她吸入了大量的霉菌孢子,导致她突然大量咳血,短短20分钟便当场死亡。”
“这样的病例我国有发生吗?”
“有,但是极其少见。青岛黄岛区居民于女士搬进新居后不久,发现墙壁长出了一大片的霉斑,紧接着一家5口人身体先后出现不适感,一直找不出原因。今年6月,7岁的亮亮睡觉时被家人发现窒息昏迷,到医院检查后发现,亮亮竟然是吸入霉菌孢子引起的呼吸道严重感染,并引发了双肺感染,家里的其他四口人也均有不同程度的支气管感染,而罪魁祸首是墙体霉菌。”
“如果真香家的墙壁上有霉菌孢子,被杨牧大量吸入之后,会造成他急性肺炎发作吗?”
“有可能,尤其是肺炎患者的可能性更大。”
“好的,谢谢你!”江一明结束了询问,去问真香那里拿钥匙,他们要对真香的家进行检查,看看墙体上有没有发霉,如果没有发霉的话,杨牧的死可能是一桩高级的谋杀。
江一明叫上周挺、罗进、小克和温小柔,来到芳村民生巷28号楼前,用真香给他的钥匙打开一楼的大门,他们沿着楼梯往上爬,来到真香住的二楼门前,再用钥匙打开厅的门。
二楼只有一套住房,两房一厅一卫一厨的结构,厅大约30平方米,主卧室20平方米,窗户朝民生巷,左边是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厅连接在一起的是厨房和厕所。
厅和卧室的脚印杂乱无章,而且非常多,应该是救护医生和护士留下的,小克用多波段光源照射卧室的地板,发现上面最少有七种鞋印,他对鞋印进行了拍照。
罗进走进卧室,发现四面的墙体都是用墙纸贴好的,墙上都有霉点,尤其是床头的那一面墙上霉点更密集,看上去黑乎乎地一大片,床头那面墙是和厕所连接的,可能是浴室的水透过墙体,把墙面洇湿了,所以使墙面生长出大量的霉菌。
罗进认为有可能是这些霉菌把杨牧害死了。他从勘查箱中拿出一把刮刀和一个试管,把霉菌一刀一刀地刮下,让它掉入试管中,然后用盖子盖上,贴上标签,写上编号,又在其他三面墙上提取了霉菌,收集在一起,放入物证袋。
随后,罗进又把放在床头边的垃圾桶里的垃圾倒出来,发现里面有两个安全套,还积聚了大约100毫升的鲜血,和其他呕吐物混合在一起。他用棉签提取了鲜血和两个安全套。如果两个安全套里的精液不属于杨牧的,那么,就有可能是嫌疑人的。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罗进又在床垫上和床底下提取了许多根毛发、皮屑、精斑、血渍。做完这些工作之后,他来到厕所,发现马桶和浴室是用玻璃隔开的,浴室和卧室只隔一层薄薄的砖墙,墙面是用瓷砖贴上的,一直贴到天花板,但是,由于泥水工技术粗糙,瓷砖与瓷砖之间有不小的缝隙,缝隙间长满了霉菌,可见整个墙体都长满了霉菌。
小克提取了7种鞋印,从形态上来看,有6种鞋印是男人的,只有一种鞋印是女人的,应该是真香的。他还在各种家具上提取了11种指纹,其中有9种指纹是男人的,只有两种指纹是女人的。
小克想:真香的生活够乱的,竟然能在卧室提取到这么男人的指纹,而他家的卧室只有他的指纹,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男人的指纹,哪怕他爸爸来他家做,也不会走进他和吕莹莹的卧室,这是作为长辈起码的涵养。
周挺配合小克拍摄录像和照片,温小柔则去查看附近有没有监控器,结果让她有点沮丧:28号楼100米内有两个监控器,但是都没有运行,可能已经坏了很久了,这些监控器应该在村委会或者管辖区域的派出所安装的。
村委会为了减少成本,如果监控器坏了,不可能及时叫人来维修,派出所的警力和财力也严重不足,他们安装的监控器不可能全面覆盖芳村的大街小巷。
江一明见温小柔来了之后,便叫她一起去找房东,询问真香的社会背景,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单独询问市民是违规的,需要两个以上警察才能询问相关人员。
他俩上七楼,敲开房东的门,江一明以为房东都比较老,但是没想到来开门的是一个25岁左右的人,他听说他俩是市局刑警队的之后,赶紧上前和他俩握手,气地请他们进门。
双方坐下之后,温小柔掏出了笔录本,江一明开始问:“你好,请问你贵姓芳名?”
“江队,你不必气,我名叫方青,这栋房子的产权属于我,我18岁就去澳大利亚当电网维修工,干了6年之后,积攒了一点资金,见好就收,刚好原来的房东想卖这栋房子,于是把房子买下,出租出去收租金过日子。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画家,我准备用一辈子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指着厅墙脚下的一排油画自豪地说。
“哇哇,你太棒了,这么年轻就有远大理想,而且不用为生活而画画……请问你了解二楼的房真香吗?”江一明真心佩服他,有长远目标和远大理想的人是非常可贵的,并打算用一辈子的努力去实现梦想,这更加可贵!
“认识,她还做过我的模特呢,但是,她不是我想要的模特,她身上有一种粗俗的气质,而我要的模特是高雅、淳朴、纯真的女孩子,最好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气质的,所以,后来我就不再找她当模特了。”
“她在二楼住多久了?”
“一年半。以前她住在前山村,后来搬到我家来住。”
“她是不是交往很多男人?”
“这个我不清楚,我沉溺于自己的绘画世界里,很少去观察或者打听别人的生活。”
“那你有没有遇见过她和男人在一起?”
“有啊,我有两次看见两个男人先后从她家里出来。不过,她是单身女孩,交男朋友很正常吧?”
江一明掏出手机,把杨牧照片从手机上的图库里调出来,邱惠传给他的,他把手机递给方青问:“你看看,你撞见的两个男人中有没有他?”
他只扫了照片一眼便说:“不是他。”
“你只看半秒钟就能肯定不是他?”江一明认为他没有看清楚。
“江队,你忘了我是画画的,我对人脸特别敏感,我在大街上认真地看陌生人一眼,就能记住他的脸部的细节和特征,一年以后,如果再遇到他,我还能把他认出来。”他真诚又肯定地说。
“你真厉害,请你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好吗?也许我们以后需要你协助办案呢。”江一明忽然想起最近很火的刑侦电视剧《猎罪图鉴》,男主和方青一样,练成了火眼金睛,瞬间能记住嫌疑人的面部特征,并且能画出来。
3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开来,但是没有讨论出结果,而现场提取到的6种鞋印,分别是属于两个去抢救杨牧的医生和两个男护士的,另外一个鞋印是属于杨牧的,最后一个鞋印不知是谁的。
真香也不知道可疑鞋印是谁的,因为那个鞋印是真香鞋架上的拖鞋留下的,所以他们认为是真香朋友的,不过,真香一口咬定说最近没有别的男人去过她的家,而她在7月3日下午,把所有房间的地板都用拖把拖过。
因此,那个未知鞋印非常可疑。最致命的是现场是大理石地板,穿拖鞋走过,是无法判断出嫌疑人的身高和体重的,只能判断大概的数据,或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鞋印。
根据到现场参与抢救的武医生讲,他是最后离开真香家的,临走时,他怕真香家的东西失窃,于是把两道门都关上了,抢救时,现场没有别人进去过。
最终,罗进认为应该去找专家咨询一下,看看墙壁上的霉菌是否能导致杨牧死亡,这个问题大家都没遇到过,江一明同意罗进的想法。
江一明和罗进来到省病菌研究所,找到专门研究病菌的龙涧教授。他今年已经62岁,退休之后,被研究所返聘回来继续工作。
江一明从没见过龙教授,见到他时,发现他与众不同,他高瘦个子,脸色白里透红,眼睛明亮有神,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唐装,具有仙风道骨,看样子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
他带着几个学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所长把他叫出来,把江一明和罗进介绍给他。他上前热情地和他俩握手,然后叫他俩去办公室喝茶,边喝茶边聊,气又和蔼可亲。
双方坐下之后,罗进说:“龙教授,您是病菌研究的权威专家,我们在办案过程中,遇到了难题,需要向您请教。”
“请教就气了,您说吧,我尽力帮你们。”他的声音清亮柔和,让人听了感觉很舒服。
“是这样子的,有一个叫杨牧的中年男人,在长满霉菌的环境中吸入大量的霉菌,导致急性肺炎发作而死,他的家属认为他是被人谋杀的。经过我们勘查,现场的四面墙壁上长有霉菌,尤其是床头的那面墙上霉菌更多,我们无法确定杨牧是他杀,还是和女朋友寻欢作乐时吸入霉菌,导致肺炎发作死亡的。所以要向您请教。”
龙教授略微想一下说:“如果杨牧本身患有肺炎,然后再吸入大量的霉菌之后,极有可能导致中毒,从而引发急性肺炎吐血而死,不过,这种概率非常低。因为墙壁上散发出来的微量霉菌难以导致杨牧急性肺炎发作。”
“您的意思是说需要大量吸入霉菌才能导致杨牧急性肺炎发作吗?”
“对,一般情况下,即使现场四面墙上都长满霉菌,要引起肺炎发作,需要长时间吸入霉菌。你们有现场墙壁的照片吗?”
“有的。”罗进从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桌面上的图片,然后递给他。他看完之后说:“这四面墙上散发出来的霉菌量应该不大,很难引发杨牧急性肺炎发作,我们有测量霉菌的仪器,拿到现场去测量一下,就知道霉菌在空气中的含量了。”
“我想不用测量,凭您的学识和经验能准确地判断出来霉菌的含量。有没有这种可能:人为地制造大量的霉菌,致使杨牧急性肺炎发作,抢救不及时而死亡呢?”罗进看着他问。
“极有可能,收集霉菌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霉菌毒素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比如发霉的稻谷、玉米、咸菜等等,只要收集足够的霉菌毒素,然后把霉菌散播在现场,等待患有肺炎的杨牧吸入大量的霉菌毒素,就能导致他急性肺炎发作,抢救不及时而死。”
“我在解剖杨牧的尸体时,发现他的肺脏和呼吸道有大量的霉菌毒素,没想到原来是人为的……杨牧的女朋友真香并没有因吸入大量的霉菌毒素而吐血,这是为什么?”
“应该是她肺脏和呼吸道都很健康吧。”
“可是她也晕倒了,被送往医院抢救,不久便苏醒过来了。她为什么会晕倒呢?”
“吸入大量的霉菌毒素也导致人呼吸困难,造成脑缺氧而晕厥。还有一种可能,她会晕血,她看见杨牧大量吐血,加上紧张,晕倒很正常。”
“您能把霉菌检测器借给我们用一下吗?”
“可以,但是,我认为派一个助手帮你们去现场测量一下更好。他比你们专业。”
“如果这样的话,那太好了。谢谢您,龙教授!”
龙教授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打电话,一会儿就有个年轻人走进来,龙教授简单地向他交代了几句话,示意罗进和他一起去现场,于是,江一明和罗进便向龙教授告别。
那个助手名叫桌奇,他今年才28岁,跟随龙教授已经5年了,他背着一个中号的箱子,上了江一明开的警车,罗进和他坐在后座,他向罗进询问所发生的事情,罗进便把情况再说一遍。
一会儿他们便来到现场,桌奇从箱子里拿出三套薄膜外衣,自己先穿上,接着让江一明和罗进穿上,他说:“霉菌孢子会附着在人的身上,还有可能吸入肺里,在人体内无限繁殖。”
他们一听,微微吃惊,当时他们勘查时,可没有想到这点,还好他们都有戴口罩,穿勘查衣。
桌奇走进真香的卧室,从箱子里拿出一台小型电风扇,对着靠浴室那面墙吹起来,模拟当时空调的吹风模式,墙上长满了墨绿色的霉斑,吹过10分钟之后,他拿出霉菌检测器,放在床头上开始检测。
他操作检测器10分钟之后,就得出结论:“空气中的霉菌孢子含量很微小,不足以引发杨牧急性肺炎发作,哪怕杨牧有肺炎病史也不可能。”
“要吸入比现场高多少倍的霉菌孢子,才能导致杨牧病发呢?”罗进问。
“最少要吸入比现场多10倍的霉菌孢子,才能造成杨牧病发。”桌奇很肯定地回答。
“那就奇怪了,是什么原因导致杨牧吸入大量的霉菌孢子而发病死亡呢?”江一明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种病例极少发生,大约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桌奇皱着眉头说,现实中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人,只是从教科书上得知。
江一明和罗进送桌奇回去,然后回队,这时由罗进开车,他疑虑地问:“江队,如果这是一桩谋杀案,凶手的智商可谓高到天花板了。”
“假如这杨牧是他杀,那么,凶手是如何让杨牧吸入大量的霉菌孢子呢?”
“杨牧会不会在另外的地方吸入大量的霉菌孢子,然后来到真香的卧室又吸入少量的霉菌孢子,从而累积起来致命的霉菌毒素呢?”
“你的想法有道理。我们去调查一下杨牧的行踪,有可能是真香和另一个高手相互配合,谋杀杨牧。”
他们回队之后,江一明刚刚走进办公室,真香就来找他,他马上预感到真香有可疑的事情要对他说,他请真香坐下,然后给她烧开水泡茶。
“真小姐,你今天的气色不错,是不是刚刚出院?”江一明看着她说,她眼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失落。
“是啊,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到人间了。我开始相信金钱没那么重要了,人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地活着!”她浅浅地笑一下,但是瞬间就收起笑容。这当然没有逃过江一明的眼睛。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有线索要向我提供吧?”江一明看她笑容有点不爽,口口声声称杨牧为老公的女人,他尸骨未寒,竟然会笑得出来。现实很残酷:这个城市有几十万男人愿意用钱买女人的青春和美貌,大不了再找下一个为她买单的男人。真正可怜的是邱惠,她成为寡妇。
“不知道算不算线索,我出院回家之后,检查了一下家里的东西有没有少了。我检查了一个小时,别的东西都没有少,唯一少了电子香熏器,我觉得蹊跷,所以想来问你们:是不是被你们当证物拿走了?”
“没有啊,我们没有带走你家的贵重东西,只带回你卧室垃圾桶里的一些垃圾,其中有沾染了鲜血的卫生纸和两个安全套,请问这两个安全套是杨牧用的吗?”
“是的,我老公是和我做了第二次之后才发病的。”
“当时你们开启了电子香熏器吗?”江一明认为这件事情非常可疑,因为凶手极有可能是把霉菌毒素藏在电子香熏器之内,当电子香熏器开始运作时,霉菌毒素就会随着香气大量地散发出来,从而导致杨牧急性肺炎发作而死。
“开启了,当时我闻到我老公身上有汗臭味,于是把香熏器开启,并调到最强档,绵绵不断地吐出浓郁的兰花香味。为了使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我还把空调机开启了吹风模式。”
“电子香熏器是放在哪里的?”
“是粘贴在我床头边的墙上。”
“是什么牌子的香熏器?什么形状?”
“是名叫一款铭香的香熏器,半月形的,平滑的一面是贴在墙上。”
“你认为谁会在杨牧病发之后,把你们的香熏器偷走呢?”
“不知道,那个香熏器才158元,不值钱的,我锁在床头柜里的金首饰随便一个都好几千元,小偷的目的肯定不是偷东西的,是奔着香熏器而来的。真是不可思议。”
“谁有你家的钥匙?”江一明想起在现场提取到那个可疑的鞋印,他应该是偷香熏器的小偷的。
“除了房东,没有任何人有我家的钥匙,当然,我家的前一位租可能有。”
“你和那些男人有亲密关系?”
“没有,除了杨牧,我没有特别亲密的男人。”她的眼睛看着茶几说。
江一明认为她在说谎,她不可能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你先回去吧,我们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发现新疑点,请马上给我打电话,还有,你晚上睡觉最好把门反锁好。”
“谢谢你的提醒,我准备搬家了,那里是个伤心地,我不想住下去了,在新家没有找到之前,我住在芳村宾馆806房,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我。”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和江一明握手告别。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把情况向大家说明,然后问:“大家对真香家的香熏器失窃有什么看法?”
“肯定是凶手在抢救杨牧的医生离开之后,进入了现场,把香熏器偷走,凶手真是欲盖弥彰,这下露出了尾巴了。”吴江说。
“罗进你怎么看?”江一明问。
“我认为凶手十有八九是把大量的霉菌毒素掺入香熏器的香精里,真香和杨牧亲热的时候,把香熏器开到最强挡位,于是,超量的霉菌毒素从香熏器上喷出来,致使杨牧吸入超量的霉菌毒素而死亡。真香应该是不知情的。”
“小克,你勘查现场时有没有发现香熏器?”江一明知道这话是多余的,他们勘查现场连0.1毫米的物证都不会放过,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香熏器呢?
“江队,我刚刚看过照片了,真香床头边没有香熏器,可以肯定香熏器是在我们进入现场之前就被嫌疑人偷走了。”周挺替小克回答,他对现场拍摄了52张照片,没有盲区。
“我查看了抢救杨牧的医生的记录,他们是于7月4日2310进入现场的,离开时是2320,而我们去勘查现场是7月5日910,也就是说嫌疑人是在7月4日2320到5日910这10个小时之间进入现场,把香熏器偷走的。”小克说。
“小柔,你说说现场附近的监控器分布情况吧。有没有可能从监控录像中找到嫌疑人?”江一明问。
“现场的100米之内有安装两个监控器,但是,其中一个监控器坏掉了,只有现场前面50米左右有一个监控器在运作,进入民生巷28号要经过这个监控器,但是,现场周边的房子与房子之间有很多小间隙,如果不走寻常路的话,不必经过这个监控器,所以,想从监控录像中找出嫌疑人非常难。”
“嫌疑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江一明问大家。
“我认为可能是医生,而且是精通医术的医生,他懂得提取霉菌孢子,甚至懂得培养霉菌孢子,可能家里有培养霉菌孢子的仪器,比如保温箱和培养皿,霉菌孢子在温度25度到30度,湿度在80%以上繁殖最快。霉菌孢子的毒性比砒霜强68倍,只要摄入20毫克就能致人死亡,肺炎患者吸入5毫克就能导致急性肺炎发作而死亡。”罗进说。
“这个医生肯定知道杨牧患有肺炎,和杨牧有交集,我们可以从这条线索开始调查,嫌疑人和真香也有交集,而且关系密切,只有这样,才能拿到真香家的钥匙去复制,用来进入现场,放置霉菌毒素,事后再进入现场,盗走香熏器。”周挺说。
“周挺说得没错,但是,现在科技进步很快,凶手只要把真香家的钥匙使用三维拍摄技术拍照,就能立体拍下钥匙的细节,然后出高价叫配钥匙师傅为他配钥匙。”吕莹莹说。
“根据龙教授的分析,还有尸检结果来判断,这是一起非常高明的谋杀案,我们从现在起开始立案,莹莹和小柔负责查看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老吴和小克去调查杨牧的社会背景,我和周挺去调查真香的社会背景,我们的目标这么明确,我想把凶手找出来并不难。”江一明每次都很自信。
4
江一明和周挺先去移动公司调查了真香的通话记录,还通过后台,查看了她和朋友的通讯记录,发现她和11个男人通话比较频繁,其中有一个名叫申亮的人是江西区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
他原来是儿科的医生,后来调到化验室当主任。化验室主任比儿科医生轻松许多,可以静静地在办公室里泡茶,上网学习各种新进的病理知识,这得益于他和院长裴芳是同学,而且关系密切。
化验室也有油水可捞,比如要购买化学用品或者先进仪器,都需要他提出申请,然后经过院长审批同意,医疗机械设备公司的销售代表对他十分巴结,并会送给了他不少红包。
江一明和周挺去走访申亮,当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两个警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微微吃惊:难道我犯了什么错误吗?他看过周挺递给他的警官证之后,笑着请他们坐下喝茶。
申亮中等个子,偏胖,虽然才40岁,但是已经开始谢顶了,他的脸色红润,国字脸,嘴唇特别厚,鼻梁儿高挺,眼睛很有神,穿着保罗牌T恤,和罗依牌牛仔裤,没有穿白大褂。
“申主任,请问你认识杨牧吗?”江一明问。
“杨牧?我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不认识他,他好像是什么投资公司的老总。”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是感冒了,不过普通话很标准。
“你听谁说过他的名字?”
“我不记得了,我在门诊部工作了15年,接触过几千个病人或者家属,真的记不得了。”
“那你认识真香吗?”
“干吗问这个问题?”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认识,她是凤凰夜总会的坐台小姐,有一次我和正大医药公司的黄经理去那里唱歌,黄经理非要给我安排一个小姐陪我喝酒,盛情难却,我只好默许,但是,我和她连手都没拉过。”
“你知道对执法人员说谎的后果吗?”
“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他有点心虚地回答。
“可是根据我们调查,你和她不是嫖和妓女关系就是情人关系。”
“你们……有证据吗?”他的脸色一下变黑了,非常生气的样子。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怎么可能确定你和真香是情人关系呢?根据我们调查,自从2021年6月以来,你和她平均每天通1.5次电话,平均每次通话为15分钟,还有,你和真香在凤凰宾馆一共开过19次房,每次都是用你的身份证开房的,你需要看你和真香进入房的监控录像吗?”
“这……算了,是我一时经不起诱惑,我认识她之后,她就不停地追求我,她年轻貌美,风情万种,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而且主动地勾引我……唉,我是一时糊涂……”他低下头,很后悔的样子,其实是装模作样。
“一时糊涂会保持一年多的情人关系吗?别找借口了,不过,我们不是来证实你们关系的,我有另外的问题需要请教你。请问你知道什么叫霉菌毒素吗?”
“当然知道,这是普遍存在于生活中的霉菌,在闷热和潮湿阴暗的环境中会疯狂地生长,我以前在儿科当主任时,治疗过这种病,是一个8个月大的婴儿,以肺部发炎为主,伴有呕吐、厌食和发烧症状……我怀疑是霉菌中毒,化验结果确实是霉菌中毒。”
“你知道真香最爱的人是谁吗?”
“她说最爱的人是我,三天两头逼我和老婆离婚,然后娶她,我表面上答应她,变着戏法哄她,我怎么可能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呢?除非我发疯了。”他不屑一顾地说。
“其实你们都在演戏,她最爱的是杨牧,她所谓逼你离婚是假的,就像你看不起她一样,她也看不起你,因为你的收入和外表完全达不到她未来老公的要求,虽然她的学历不高,但是她的智商不会低于你,从你用身份证开房,而她不用身份证和你开房这点就可以判断你的智商平平。”江一明嘲笑他,他最看不起自以为是的男人。
“我知道用我的身份证开房很不合适……但是,我抱着侥幸心理……唉,最主要的是我经不起诱惑……”
“这说明你的情商也不高……真香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杨牧?”
“没有,我们每次聊天,都是聊她小时如何吃苦的事情,比如上山采茶、砍柴、采猪草,下田插秧、打稻谷、收麦子,说得声泪俱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我太善良了,禁不住同情她。”
“杨牧因为在真香的卧室里和她亲热时,吸入了大量的霉菌毒素,导致他急性肺炎发作,抢救不及时而死亡。你的职业和真香的关系符合我们对嫌疑人的侧写,所以,要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你……你说什么?我是杀人嫌疑人?简直无理取闹!”他激愤地站起来,指着江一明的鼻子大声叫起来。
“放肆!如果你不想被开除职务,马上给我坐下,好好问答我的问题,我们已经从真香的支付宝流水账中查到:自从2021年6月以来,你先后一共转给她366500元,你一个月薪只有6000元的医生,哪来那么多钱?”江一明冷冷地看着他,眼光像一把利剑,使他胆寒。
“对不起,江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别动怒,我一定好好配合您,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他的脸色突然由阴转晴,带着最卑微最灿烂的笑,慢慢地坐下。简直就是一条变色龙。
“请问7月4日2320到5日910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江一明见他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缓和了。其实在讯问嫌疑人的时候,江一明很少生气的,除非对方生他的气,他才会奋起反击。江一明铁骨铮铮,毫不畏惧任何权势。
“7月4日晚上我在家里睡觉,我下班之后就回家了,在书房里学习网课到深夜11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这我老婆可以证明,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我才开车来单位上班。”
“你的住在哪里?”
“是我们妇幼医院开发的天使小区,位于路雅路18号,和江西北路接壤。我们小区的监控设施很完善,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调阅小区的监控录像。”他诚恳地看着江一明说。
“这个我们一定会去调查的……你去过真香的家里吗?”
“嗯……去过两次,但是,我发现她家阴暗潮湿,房间里不知道弥漫着一股什么气味,所以,我再也不愿意去了,后来我和她幽会都是在凤凰宾馆的房间里。”
“你最后一次去她家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今年……对,是今年正月十六,我记得头一天是元宵节,她还埋怨我不和她一起过元宵节呢,她非常喜欢去花街赏花和赏花灯。唉,都是小资情调。”
“你在她卧室里闻到什么味道呢?”
“应该是香精燃烧过的味道,好像是兰花的芳香,但不是自然的兰花香,我们搞化验的人,对香味是很敏感的。”他微微皱着眉头说,似乎在回忆往事。
江一明结束了和申亮的谈话,和周挺去天使小区查看监控录像。天使小区位于莱山脚下东侧,是一个五年前才开发的生活小区,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新,因为小区建筑物外墙都是用青色油漆刷的,但走到里面时,才看出它的高档来,布局合理,空间宽敞,绿化率很高,各种娱乐设施齐全,最主要的是干净宜人。
他俩先走访了申亮的妻子陆墀,她正好在家,陆墀是江西区文体局的文员,工作比较轻松,虽然她长相一般,但是皮肤白皙,气质优雅、内敛、娴静,远远超过真香,真香空有一副好皮囊,气质粗俗,上不了台面。
江一明说:“你好,陆女士,我们在调查一件凶杀案,需要你的配合,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说实话。”
“这是必需的,配合警察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她的声音细腻柔和。
“你知道申亮7月4日晚上1120分到第二天早上910,他在哪里吗?”
“这两天都是工作日,一般情况下,工作日他都会在家里睡觉,周末或者节假日,他才会出去和朋友打麻将、唱歌、喝酒,对,这一段时间,他确实在家里睡觉。”她的眼睛明亮如星。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7月4日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下班之后,陪我在家里吃饭,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回忆恋爱时的美好往事,感叹时光易逝,我儿子已经14岁了。饭后他去书房学习网课,大概十一点半,他回到卧室睡觉。一直睡到5日早晨7点才起床吃饭,然后开车去上班。”
“你们的感情融洽吗?”
“我们的感情挺好的,江队,你干吗问这个?是不是申亮他犯什么错误?或者出轨?”她疑惑地问。显然她不是一个敏感的人,否则,老公出轨她肯定能感觉到。而且可以肯定:申亮转给真香的30多万元是他的非法收入。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多虑。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告辞!”江一明不想他们夫妻闹矛盾,没告诉她真相,他起身和周挺走出她家,她送他们到电梯口,才转身回去。
“江队,陆墀会不会和申亮串供?”周挺来到一楼之后才问。
“看上去陆墀不像在说谎,她完全不知道申亮外面有女人,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灰色收入,但是,为了证实她是否说谎,我们必须去调阅当时的监控录像,他家门口左边15米左右有一个监控器闪着小红灯,说明它在工作。”
“那我们去看监控录像吧。”
“嗯。”江一明问大堂的保安他们的监控室在哪里?保安说在小区中心的管理大楼1204房里。
他们去监控室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是高清的,这方便他俩调查,有的监控录像不清晰,尤其是下雨天,根本无法看清人的五官,哪怕使用软件处理也无法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周挺把申亮家门口的监控录像复制到优盘里,带回队里慢慢看。
监控录像显示:申亮于7月4日1820进入家门之后,就没有出来过,直到5日早上810才从家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因此,申亮的嫌疑被排除了。
江一明回办公室不久,吴江和小克回来了,他俩来向江一明汇报调查情况。江一明问:“老吴,你们的调查有发现问题吗?”
“没有发现具体的嫌疑人,杨牧交友非常广泛,涉及很多领域,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有1998个联系人,其中不少高层领导,连牛区长和邓市长都在他的通讯录里,但是,最多的是搞金融和投资的朋友,江西区不少银行行长都是他的朋友。”
“哦,说明杨牧善于钻研。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
“杨牧做人比较低调,十分圆滑世故,从不与人争长短,很少得罪人。他最擅长的就是与各种各样的人周旋,对公司的业务也很精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谁和他有仇,当然,我们只作初步调查。我相信随着我们的深入调查,他的仇人会浮出水面的。”吴江缓缓地回答。
“他公司一般从事哪方面的业务?”
“业务很广泛,比如建水电站,收购矿产资源,最大的投资是网络软件开发和金融,并且利用金融杠杆,从银行贷出超过公司资产10倍的资金,投资股市和能源,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公司每年都能盈利上千万元,是一个优质的投资公司。”
“你们有没有问过邱惠,杨牧得罪过什么人?”
“问过了,邱惠知道杨牧喜欢拈花惹草,尤其喜欢风骚的女人,还有未成年人。三年前的夏天,他曾经诱奸过一个名叫温水水的小女孩,当时她差一个月才14岁,温水水的父母知道之后,要去告杨牧,但是,温水水长得人高马大,身高171厘米,体重130斤,在杨牧和她的聊天中,她骗杨牧说她已经19岁了。”
“更奇葩的是,温水水和8个网友上过床,她都说自己已经19岁了。还做了一张假身份证,给那些嫖她的男人看,有些男人和她睡完觉之后,会付钱给她,有些没有付钱,但她不在意,她只图个好玩,所以,当她父亲要去告杨牧时,杨牧把和她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他看,结果,杨牧只愿意付给温父10000元,温父同意私了。”
“未满14岁的女孩身体发育如此迅速,真是少见。你们问过温水水本人吗?她是自愿的还是被杨牧诱奸的?”
“温水水不在本市,她被送到南京去读职业学校了,温父怕她继续干出荒唐的事情,有辱家门,听说南京的职业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学校里没有无线网络,学生不能带智能手机,只能用老人机,实行军事化管理,没有人能从学校跑到社会上去混。”
“你们有没有打过电话给温水水,求证当时的事情?”
“打过了,她根本不承认和杨牧睡过,她说她还是处女,如果我们不信的话,可以等她回家以后,带她去医院验证。她可能被她父母严厉教训过,再也不敢放肆了,还可能去做了假的处女膜。她的口气是想忘掉过去的一切,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毕竟揭人的伤疤是不道德的。”吴江淡淡地说。
“杨牧的繁星投资公司有没有强买强卖事件?”
“我们发现有一次他们公司和另外一个公司竞争,为了收购北市红河镇的一个名叫洋浦村的水电站开发权,杨牧手下的副总史安带人打了巨人投资公司的人,最后夺得了洋浦村水电站开发权,但是,当时杨牧并没有在现场,后来,由杨牧出面,赔偿了50万元给巨人公司,从此以后,巨人公司不再起诉繁星投资公司。但是,我们还没去询问巨人投资公司当时的具体情况。”
“你和小克继续调查杨牧的社会背景,能用10倍的金融杠杆撬动市场是一个非常不简单的人,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甚至暗箱操作。”江一明对吴江说,吴江点点头,和小克走出了办公室。
5
江一明和周挺找到一个名叫柴扉的女孩,她和真香是闺蜜,好到无话不说。她原来也在凤凰夜总会和真香一起坐台了,但是,上班实在忍受不了有些粗鲁人的骚扰,和醉生梦死的生活。
她在凤凰夜总会边上班,边报了模特培训班,通过自己刻苦地学习,加上身高达175厘米的优势,有个名叫佳人文化公司终于和她签约,底薪为2000元,参加演出所得的报酬和公司五五分,尽管底薪只够她吃饱肚子,但是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凤凰夜总会,搬到佳人文化公司的四人同住的宿舍里。
但是,真香身高才165厘米,也没有柴扉的上进心,她更愿意躲在家里追剧,不过,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是从乡下来的,而且从小到大吃很多苦,柴扉甚至在她15岁那年被她继父侵犯过,她是16岁那年初中毕业之后,独自跑到长江市来打工的。所以,她和真香同病相怜。
江一明和周挺去前江大厦找柴扉,因为佳人文化公司位于大厦16层,模特们没有演出时,都在公司的训练室里走T台,她们的业务很杂,不仅仅是时装表演,还包括企业剪彩、机场迎宾、酒店开业等等。公司的管理非常严格,不少模特因为太苦吃不消而辞职。
但是,对于从小到大吃尽苦头的柴扉来说,训练和干农活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并且很享受训练的过程,所以,受到易丽技术总监的特别青睐。柴扉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挣的钱也多,现在她每天最少能挣到500元,加上底薪,月入2万元左右。
江一明和周挺找到公司的老总,说要找柴扉配合调查,老总微微一惊问:柴扉出了什么事情?江一明安慰他说没有出事,只是向柴扉了解情况,不必担心。于是,老总把柴扉叫到他的办公室来。
江一明一看到柴扉就觉得她的气质与众不同:淳朴、内敛、隐忍、坚强……眼底甚至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和青涩。她穿着紧身衣,不亢不卑地在他俩面前坐下,把双腿并拢,侧身对着他俩,毕竟她是穿着训练服。
“你好,柴小姐,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要向你了解情况。请问你和真香关系好吗?”江一明看她的坐姿就知道她是一个有涵养的女孩,尽管她只有初中学历,但涵养与学历无关。学历越高的人越会伪装,如果撕开面具,都是半人半鬼,不堪细看。要不中央巡察组怎么查贪官一查就一个准,无一例外。
“哦,我和她是好朋友,但是自从我离开凤凰夜总会之后,就比较少和她在一起了,我很忙,她也忙于追剧,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显然她是很坦诚的,没有隐瞒自己曾经在凤凰夜总会干过。
“这没有关系,我们在侦查一件凶杀案,所以,希望你能真诚地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一定会实话实说的,你们需要我说什么?”她扑闪着一双长睫毛,眼睛亮如启明星。
“请问你知道真香和哪些男人关系密切吗?是情人的那种男人。”
“我知道她同时交往三个男人,一个名叫杨牧;一个名叫苏起;还有一个名叫秦林,听说杨牧已经死了,他是真香最爱的男人,也是给她最多钱的男人。”她边想边说,生怕自己说错话,毕竟她从来没有面对刑警。
“先说说苏起吧,他是哪里人,从事什么职业?”
“苏起是新加坡人,从事进出口贸易,他今年差不多60岁了,他只是偶尔来我们市里,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吧,他是全国各地到处跑的人,真香只喜欢他的钱,对他没有感情。”
“秦林呢?他是干什么的?哪里人?今年多大岁数了?”
“秦林是在江西区皇子路开私人诊所的医生,也是老板,他离婚了,孩子跟他老婆,他每月给孩子4000元抚养费,听说他的诊所一年能挣好几十万元,他是本市人,今年38岁,除了杨牧,真香最爱他,哪怕他比真香大13岁,她也不在乎。”
“秦林知道杨牧的存在吗?”
“根据真香说,秦林不知道杨牧,同样杨牧也不知道秦林,但是,我感觉他们应该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认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在真香的手机上安装窃听器太容易了,秦林和杨牧智商都很高,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呢?”柴扉说到这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真香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除他们三个人之外,我不知道她还有别的男朋友,但是,也许因为她从小到大缺少父爱,大部分男人如果对她宠爱有加,她便会来者不拒,这是她的软肋,我可不像她,我绝对是宁缺毋滥的人。”她有点自豪地说。
“谢谢你!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如果你想起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来,请给我打电话。”江一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她接过去之后就走了,这时老总回来了,他送他俩到门口才回去。
当他俩刚刚走到一楼的停车场时,有个陌生的电话打给江一明,对方说:“您好,江队,我是柴扉,我刚刚想起了真香说的一件事,她说秦林被杨牧的手下打伤了,打手们警告秦林:以后不许他再去找真香,否则就把他装进麻袋,沉到海里去。”
“哦,秦林受伤严重吗?”
“不知道,真香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我虽然和真香是闺蜜,但是我喜欢倾听,不喜欢追问,也不喜欢诉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向朋友诉苦又不能改变过去,没有什么意义。”
“好的,再次感谢你!”江一明挂断电话之后,把情况跟周挺说了一下。
“江队,秦林的嫌疑很大呀,也符合我们对凶手的侧写,我们去会一会他吧。”周挺说。
“这是必需的。秦林肯定懂得霉菌孢子能引发肺炎患者急性肺炎发作而死的知识,我先上网查一下他的基本资料。我们一起去皇子路找秦林。”江一明掏出手机找秦林诊疗医院的信息,这是他医院的名称。
秦林诊疗医院位于皇子路18号,共三层楼,占地1110平方米,是一家比较大型的私人诊所,秦林和另外两个医生合伙开的,秦林占60%的股份,另外两个医生分别占20%的股份。
周挺在导航的指引下,找到了秦林诊疗医院,他俩进门之后,导医小姐便上来询问他们要看什么病?周挺掏出警官证给她看:“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找秦林医生,请问他在哪里?”
“哦,你们找秦主任啊?他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我带你们去找他吧。”她对他莞尔一笑,迈着轻快的脚步向电梯入口走去,他俩跟在她身后,乘电梯来到三楼,然后走过一条走廊,走到尽头时,便看见门牌上印着三个红字:院长室。
他俩走进去,一个中年人站起来问:“你们是来看病吗?”
“对不起,我们是来找秦林的,请问你是秦林吗?”江一明问。
“我是秦林,你们是?”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江一明,我同事名叫周挺。”江一明说完便把警官证递给他看,他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请他们坐下来说。办公室很大,在办公桌的对面有一套沙发围着茶几摆放,他俩在沙发上坐下。
“秦院长,请问你认识真香吗?”江一明问。
“认识,她是我女朋友,我去年离婚了,交女朋友不犯法吧?”他淡定地问。
“当然不犯法,但是,真香不止你一个男朋友,还有一个苏起,杨牧也是她男朋友,你也许只是她的其中一个备胎。”江一明语气轻柔地说着。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脚两三只船?”他惊讶地问。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通过我们调查得知,你和杨牧是情敌,他还派手下打过你,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去找真香。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隐瞒事实?”江一明冷冷地看着他,对这种说谎的人,他是不气的。
“我真的不认识杨牧,但是,我被几个小混混打是真的,他们对我说:他们是杨牧的手下,是代替杨牧来警告我的,如果我敢报警,他们就会把我抓起来,沉到海里去,所以,我不敢报警,我连杨牧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怀疑你利用你的医学知识——霉菌毒素杀害了杨牧。”江一明毫不气地说。
“你说什么?我杀害他?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是,现在正在找证据,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我们也不会冤枉好人,请你告诉我:7月4日深夜1120到第二天上午910,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从7月1日起,我晚上都在医院里值班,一直到现在。我没有家庭,回家睡觉和在医院里睡觉没什么两样。”
“有谁能证明?”
“除了一个值夜班的保安之外,没有人能证明。我的卧室和办公室连在一起,你们看——”他微微欠起身子,手指着办公桌右边的门说,“打开那扇门,就是我的卧室。”
周挺站起来,走到卧室门边,抓住圆形的门锁轻轻一转,门开了,里面有个约14平方米的卧室,卧室旁边有个洗手间。他走进洗手间查看,卧室和洗手间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人无法从卧室和洗手间溜出去。
他的办公室窗户同样安装了防盗网,照样溜不出去,唯一出入口是办公室的大门。周挺检查完毕,回到沙发上,把情况向江一明说明,江一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医院的监控设备完善吗?监控室在哪里?”江一明问秦林。
“除了房间里面之外,所有公共地方都有摄像头,没有盲区,一到三楼共有30个摄像头,每一层楼都有10个摄像头,你们可以去查看监控录像。”他显得很淡定。
江一明和周挺去找当时值班的保安——凡歌询问,他证明当时秦林确实在卧室里睡觉,因为医院的大门是唯一的出口,他值夜班,从晚上12点值班到凌晨10点。江一明担心他和秦林串供,叫他带他们去监控室查看监控录像。
凡歌带他们到位于三楼的监控室,一个保安坐在折叠椅上昏昏欲睡,听见动静之后,他如梦初醒,赶紧把腰板挺直问:“凡大哥,这两位是何方大神?”
凡歌瞟他一眼说:“他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警官,你把7月4日深夜11点到5日上午10点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两位警官看看。”
“是!我马上办!”他是个20左右的保安,应该从学校毕业不久,所以对凡歌非常气,他只用了5分钟就把监控录像调出来了。周挺拿出一个优盘,把监控录像复制到里面,接着又把7月4日深夜11点到5日上午10点大门的监控录像复制到优盘。
他们在回队路上,周挺说:“江队,你觉得秦林会不会是凶手?”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他干的,因为他的条件很符合我们对罪犯的侧写,而且有杀人动机。我们先看完监控录像再说吧。”
江一明把监控录像交给吕莹莹,叫她检查一下监控录像是不是伪造的。如果不是伪造的话,马上带视侦组把监控录像看完。以前鉴定监控录像是否伪造是靠眼睛和经验分辨,现在则用软件鉴定,一款名叫像鉴仪的软件,几秒钟就能扫描出监控录像是否伪造。
它有多种鉴别方法,一是重合场景验证法;二是相邻现场分析法;三是现场物体变化推断法;四是视频底层数据分析法;五是自然规律检验法。总之,任何伪造的监控录像都无法骗过像鉴仪。
两小时之后,吕莹莹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对他说:“江队,你们从秦林诊疗医院复制回来的监控录像是真的。我们看完了监控录像,它显示:秦林于7月4日2222进入办公室,于7月5日905走出办公室,如果他没有从其他地方逃走,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的办公室、卧室和洗手间所有门窗都安装了防盗网,绝对不可能从门窗溜出去,去现场犯罪……可是,他是最符合我们对罪犯的侧写,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江一明听完之后,感到淡淡的失落。
“很简单,他有钱,完全可以雇凶杀人。”吕莹莹自信地说。
“嗯,可是谁会是他的帮凶呢?”
“帮凶只需拿着真香家的钥匙,把霉菌毒素注入电子香熏器里,然后快速离开,等杨牧病发死亡之后,再打开真香家门,拿走香熏器,就可以完成谋杀了。我想花两三万元,就能雇凶杀人吧?”
“嗯,所以小偷不撬开真香化妆台的抽屉,偷走她的金银首饰,只拿走香熏器,这个小偷应该是秦林信任的人,不需要专业的小偷,只要胆大一点的朋友就可以完成任务。我们还得从秦林的朋友查起,这个小偷应该是比较缺钱。老吴多次对那个可疑的鞋印进行分析,认为鞋印的主人身高大约158到162厘米,体重在45到55公斤的男人。”
“这给我们缩小了凶手的范围……我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秦林,他身高大约170厘米,体重65公斤,小偷应该不是秦林……但是,第一次把霉菌毒素注入真香家的电子香熏器里的人应该是秦林……”吕莹莹正说着,温小柔拿着一台平板电脑走进来。
她走到江一明身边说:“我在现场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秦林,尽管他戴着一个大口罩和墨镜,但是,我看出他的步态、身高、体重,和你们复制回来的监控录像中的秦林很相似,你看——”
温小柔在江一明身边坐下,打开平板电脑,点击桌面的播放器,开始播放监控录像,录像显示:7月2日153130有个中年人从民生巷的109号监控器下走过,于155011返回,再次经过监控器下面。
江一明看完监控录像之后说:“这个人就是秦林,他说自从今年正月十六日之后就没有去过真香的家里,他分明在说谎,他极有可能是去投放霉菌毒素的,我打电话问一下真香当时有没有在家。”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真香的电话,“真小姐,请问7月2日下午3点半左右,你有没有在家?当时秦林有没有去你家?”
“当时我没有在家,我在怡景麻将馆打麻将。”
“都过去十几天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唉,别提了,我那天下午输了5800元,是我打麻将有史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所以我当然记得了。从那天起,我就不去麻将馆打麻将了,我怀疑被人‘杀猪’”
“秦林是不是拿着你家的钥匙,去了你家呢?”
“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我家?除非我在家,他才会来。”
“好的,谢谢你!”江一明挂断电话之后,对她俩说,“当时秦林十有八九去真香家下毒了,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证据呢?”
“调查秦林的所有银行账户、付款和支付宝付款流水账,他应该不会用现金付款给小偷,我们继续对身高162厘米以下秦林的朋友进行调查,肯定能把他找出来。”吕莹莹说。
“好吧,小柔,你继续在民生巷109号监控录像中寻找158到162厘米的嫌疑人,莹莹去查秦林的支付和支付宝流水账,我叫老吴和小克去调查秦林银行的账户,我和周挺、罗进去搜查他医院的实验室和他家。”江一明露出轻松的微笑,因为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温小柔很快就在监控录像中找到嫌疑人,虽然他戴着小口罩,但是他的面容被温小柔采用三维技术复原了,她把嫌疑人的头像在身份证照片系统中进行比对,结果有18个人和嫌疑人相似,其中只有一个名叫莫原的人身高在162厘米以下。
温小柔带人把莫原传唤到刑警队进行问讯,结果他很快就承认。他可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连拘留都不会,因为他偷的东西价值才一百多元。所以他很快就承认了:秦林用支付宝转账给他30000元,同时给他真香家的地址和钥匙,让他去偷粘贴在卧室床头边墙上的电子香熏器。
“说说细节吧。”吕莹莹问,温小柔陪吕莹莹讯问。因为江一明、吴江、小克、周挺和罗进都在外面走访调查,所以1号重案组只剩她俩。
“什么细节?”他疑惑地问。
“秦林是在什么地方把真香家的钥匙交给你的?什么时间?”
“7月5日凌晨1点左右,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帮忙做一件事,他会付给我巨额报酬,于是,我打的来到他医院后面,他把真香家的钥匙从三楼洗手间的窗户扔下来给我,把真香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又用支付宝转账给我30000元,叫我去真香家偷电子香熏器。我一听马上就答应了,我失业在家,极其缺钱,这可是易如反掌能挣到的巨款啊。”
“他给你多少把钥匙?”
“一共三把钥匙,一把是一楼大门的钥匙,一把是二楼厅的钥匙,一把是卧室的钥匙,但是,真香的卧室门没有上锁。”
“进门之后,你首先做什么?”
“我打开厅的门之后,就拿鞋架上的拖鞋穿上,把自己的鞋子留在门外,这是秦林交代必须做的事情。我进入卧室之后,立即看见那个挂在床头边的电子香熏器,我稍稍用力就把它扯了下来,放进背包离开了卧室,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任务,没想到……我竟然……唉,我这不算犯罪吧?我只偷了一个一百多元的香熏器……”他若无其事地问。
“这事情得问法官……你以前有没有去过真香的家?”
“没有,我连芳村都没有去过。”
“把你的支付宝打开,把秦林转账给你的时间和数额截图给我们看看。”
莫原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找到秦林转给他的账目,然后把手机递给吕莹莹看,她接过手机来看,秦林于2022年7月5日012210转给他30000元整。吕莹莹把账目进行截图,然后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你偷来的电子香熏器放在哪里?”吕莹莹接着问。
“那个香熏器很精美,我舍不得丢掉,我把它藏在我家办公桌的抽屉里,我想等风声过后,再拿出来用。”
“幸好你没有马上拿来用,否则,你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吕莹莹严厉地说。他一听,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原来秦林是利用他销毁杀人工具的,难怪他会付给他那么多钱。
她们押送莫原去他家提取电子香熏器,然后把莫原押到河东看守所去,把他关押起来。吕莹莹打电话给江一明和吴江,把他们讯问莫原的结果告诉他俩,叫他们尽快回队。
此时,江一明、周挺和罗进在秦林诊疗医院的实验室里找到了霉菌毒素,是放在培养皿里的霉菌毒素。秦林说那是用来做病菌研究的。江一明把传唤证递给他看,叫他跟他们去刑警队走一趟,有话要问他,他淡定地跟他俩上车。
罗进在电子香熏器装香精的瓶子里提取到大量的霉菌毒素,在香熏器的外表提了三种指纹和汗渍,汗渍可以做DNA。经过比对,其中三枚指纹是秦林的,DNA也是秦林的。这些都是非常有力的证据。秦林想赖账是不可能的。
两天后,大家把所有的证据都集中一起,有监控录像、秦林给莫原的转账记录、电子香熏器上的指纹、汗渍的DNA、和秦林诊疗医院实验室里一模一样的霉菌毒素等证据,秦林在证据面前,终于承认是他杀害了杨牧。
秦林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说一不二,非常强硬和自尊,自从杨牧派马仔打他的那时起,他就发誓要弄死杨牧,经过打听和跟踪,他终于从同行那里得知杨牧有轻度的肺炎,于是,他在真香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知道杨牧喜欢开启电子香熏器做爱,他把霉菌毒素掺入香精中,让杨牧吸入大量的霉菌孢子,导致他急性肺炎发作身亡。
为了不伤及真香,他在真香每天必吃的蛋白粉中掺入了适量的抗生素。这种抗生素是从英国进口的,一天只需服用一次就能抵抗霉菌毒素,而且没有异味,连颜色也和蛋白粉一样。
他早就感觉到杨牧的存在,在真香睡觉的时候,用手机把真香家的钥匙拍照下来,花大钱雇制作钥匙的师傅仿造了三把钥匙。
他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因为即使引起警方的注意,也会认为杨牧是吸入现场墙上的霉菌毒素而死。没想到他们会去寻求专家帮助,导致他功亏一篑,成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