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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屏山位于长江市西南方向,距离市区大约30公里,它与莱山遥遥相对,但因它距离市区较远,不太受市民的青睐,也没有别墅群,更多是星罗棋布的私人别墅和度假村。
不过因为南屏山上长满了高大的松树、柯树和榕树,加上它的海拔比莱山高,特别阴凉,所以夏天很多市民前往度假,尤其是周末更多人去。山上还有一个翡翠水库,一半市民的饮用水都来自这个水库。
南屏山上有一个峡谷名叫长风谷,顾名思义,它处于风口之中,从东海或者东部吹来的风都喜欢光顾这个峡谷。峡谷里有一个度假村,名叫长风度假村。这个度假村已经建成了30年,是港商李景阳于1992年投资建成的。
开始的规模不大,只建了一个接待中心大楼,共5层,后来,生意慢慢好了,李景阳开始更大的投资,对度假村进行扩建,建成了200栋小楼,有的是一层楼;有的是两层楼,满足不同旅的不同需求,另外还引入了温泉,所有的人都能无偿享受温泉浴。
不过,自从2020年初爆发新冠肺炎病毒以来,长风度假村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哪怕是夏天,生意依然很萧条,餐厅、房、会议室几乎门可罗雀,李景阳也退休了,由他的儿子李杜接管。李杜取名是由他父母的姓合成的,名字非常霸气,令人想起李白和杜甫。
李杜是一个非常有雄心的人,他不断地投资,修建了小型的高尔夫球场,挖了一个二十亩的大池塘,供旅垂钓,还准备开发漂流,但遭到李景阳的反对,所以没有实现愿望。李景阳认为山上的水源不足,不能搞漂流,因为水源全部被市自来水公司引走了,长风度假村不可以和市民抢水资源,这会破坏度假村在市民心中的形象。
李杜感到自己的手脚被父亲束缚住了,不能尽情地施展他的才华,因此闷闷不乐,加上生意不好,他没有动力去管理度假村,经常和朋友去唱歌、喝酒、赌博,虚度年华。
2022年7月20日10点,长风度假村的服务员徐晓月去敲202的门,因为度假村规定上午10以后要退房,否则就要收半天的住宿费,但是,总台给202栋房打电话总是没有人接,于是,总台呼叫徐晓月去催人退房。
徐晓月走到202房门前看了看,这是一栋一层的平房,共有三间房,一个厅,厅和房都有宽大的浴室。上前敲门要走上三个台阶,每栋小别墅都这样设计,这是为了防潮。
徐晓月按响202的门铃,按了许久,但是没有人来开门,她便拿出电子房卡,把它放到感应区去,两秒钟之后,房门“嘀”的一声轻响开了,她推门而入,看看厅没有人,于是向主卧室走去,推开了门,床上放着凌乱的白色被子、枕头、靠枕等,但是没有看到人。
床头柜上还放着住李子雅的LV提包,这说明李子雅还没有偷偷逃走,她可能戴着耳机在浴室里泡温泉,于是,她走过宽敞的卧室,准备去浴室里看看,浴室的门虚掩着,她听到水龙头的水流声,她想:李子雅果然在泡温泉。
但是,她不太放心,伸着头从门缝往里看,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李子雅的胸口开了两道刀口,有少许鲜血染在上面,她的面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红润,眼睛闭着,像睡了一样……
她惊叫一声,跑出202栋,跑到接待中心楼,气喘吁吁地对经理游峰说:“夏经理,不好了,202栋的女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疑惑地问。
“真的,她的胸口有两道很宽的伤口,脸色白得吓人。”她惊恐万状地说。
游峰相信她了,他叫上两个保安去202栋,直接向主卧室的浴室走去,果然发现李子雅静静地躺在浴缸里,水龙头在流着温泉,水不断地冲洗着尸体上的伤口,因为浴缸的放水口是开着的,所以浴缸里没有血迹。
其中一个胆大一点的保安想上前去查看尸体,马上被游峰阻止了,游峰曾经当过基层民警,后来因为喝酒把对方打成轻伤二级,被开除了,所以,他很有保护现场的意识。
游峰叫两个保安退出来,守候在202栋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他去打110报警。110指挥中心接到游峰的报警之后,马上打电话给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明,并把定位发给他。
江一明接到110指挥中心主任苗俊的电话之后,迅速召集各位组员去拿勘查工具,然后开着两辆警车,拉响警笛,向长风度假村飞驰而去,他们的路程大约35公里,进入山道之后,路上车辆少了,他们就关掉警笛。
半小时之后,他们到了位于南屏山半山腰的长风度假村,当他们把车停下之后,游峰便上前和江一明打招呼,他认识江一明,因为他五年前还是个警察,曾经协助江一明查案过。
游峰把情况向江一明简单地说明之后,带他们来到202栋,大家穿上勘查装备之后,一一进入现场,因为游峰说现场没有血迹,不需要铺设勘查踏板,所以他们只穿上鞋套走进去。
吴江和小克负责提取痕迹和物证,周挺负责拍摄照片和录像,吕莹莹和温小柔去接待中心查看监控录像,罗进负责检查尸体。
罗进走进浴室,长方形的浴缸里躺着李子雅赤裸的尸体,她的左胸有两道很深的伤口,两个伤口的间距大约5厘米,由于可以伸缩的水龙头对准着伤口冲水,所以伤口上几乎没有血迹。
罗进拿出温度计量了一下水温,它刚好35度,很适合泡澡,尸体的头上枕在U形的硅胶垫上,很多酒店为了让泡澡的人更舒服,在浴缸两头都会安装这种垫子。
罗进把尸体翻过来,想查看尸斑,却发现尸体底下的两边分别垫着两条折叠一半的湿浴巾,这是凶手用来固定尸体的,以确保温泉能持续地冲洗伤口,从而干扰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罗进把两条浴巾放进物证袋。
然后把尸体翻过来,查看背部和臀部,结果发现尸斑很浅淡,尸僵也不强。当凶手把凶器插入死者的心脏之后,会喷射出大量的血迹,可是浴室浴缸外面的地上和墙上都没有一点血迹,这说明凶手是把死者按进水中,再用凶器刺穿死者的心脏,喷涌而出的鲜血被水挡住了,所以,鲜血都被温泉流走了。
尸僵不强是因为尸体泡在温泉里,气温越高,尸僵形成就越慢,越低尸僵形成就越快,虽然凶手想用温泉来干扰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但是,这并不好使,因为法医可以根据水温和环境温度,以及末餐进食的消化程度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只不过会有所偏差。但不会造成太大的误差。总之,经验丰富的法医可以通过多种手段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罗进拿出体温计,把它插入死者的肛门,五分钟之后拨出来看,肛温为35.5度,和泉水的温度相差极小。活人的正常肛温为36.6到37.2摄氏度,平均为36.9摄氏度,尸体才下降1.4摄氏度。此时是7月20日1130,那么,可以判断出死者应该死于20日0000到0300之间。
浴室呈长方形,长约4米,宽约3.5米,除了可以在浴缸里泡澡之外,还可以淋浴,淋浴室和浴缸是用透明玻璃隔开的。罗进检查完尸体之后,就打电话给收尸员,叫他们来长风度假村,把尸体运回去。
罗进走进淋浴室,拿出多波段光源对地面进行勘查,结果发现地面和玻璃接壤之处有两根短发,短发比较粗大,也没有染色,看上去像男人的头发,因为现在的年轻女性大多数都染发。
他仔细地观察着短发,发现上面没有毛囊,没有毛囊的头发是无法检测出DNA的,绝大部分是自然脱落的头发,他把短发放进物证袋,然后拿起地漏的盖子,竟然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东西,这不得不令人起疑:正常情况下,地漏盖子上是会缠上毛发的,人在洗澡时掉落的毛发最多。
当然,有一种可能:地漏盖子被敬业的保洁员清理过,但是,如此敬业的保洁员只有四星级和五星级酒店里才有,为什么不到三星级的度假村会有这么好的保洁员呢?
淋浴室只有两平方米,罗进很快就勘查完毕了,没有其他发现,在这么狭窄的淋浴室里,很多生物样本都会被压力很强大的温泉冲洗干净,加上沐浴露的清洁,皮屑和汗水都无法留下。
罗进走出浴室,把游峰叫来,问他保洁员是不是每天都要清理地漏?游峰说:我们是按照四星级酒店的标准,要求保洁员必须每天清理地漏,合同上也是这么写的,否则要扣工资,不过保洁员有没有照做,就不知道了。
罗进叫游峰把保洁员叫来询问。游峰于是用对讲机把一个名叫万山红的中年妇女叫来,她忐忑不安地走到罗进面前,弱声地问:“警官,你找我吗?”
“是的。请问7月19日是你清理202栋的卫生吗?”
“是我和童丽叶一起做的卫生。”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很清脆,普通话也比较标准,不过仍然能听出她带着四川的口音。
“是谁清理202栋淋浴室里的卫生?”
“是我……警官,怎么了?”
“你清理过地漏盖子吗?”
“没……对不起,我没有按照合同办事,求求您别告诉游经理,昨天我大女儿打电话给我,说我小儿子发烧了,在乡卫生院住院,我一整天就想着儿子的病情,精神状态不好……就忘了清理地漏。”她眼里流出几滴眼泪。
“可是地漏盖子上非常干净,你们最后一次清理地漏是哪天?”罗进不想责备她,底层社会人的艰难他是深刻了解的。
“应该是三天前,也就是7月17日中午。”
“你经常清理地漏盖子,每次都发现上面有毛发吗?”
“不是的,我经常发现地漏盖子上没有毛发,有时候半个月都没有发现毛发,所以,我认为没必要每天都把地漏盖子撬起来检查。”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游峰的。”罗进知道:不论什么人,只要洗澡就会掉毛发,少则掉一两根,多则掉几十根,但是,并不是所有掉落的毛发都缠住地漏盖子,会被水冲走一大半,少数会缠在地漏的盖子上。
“罗进,你在想什么呢?”江一明走到罗进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路。
“没想什么。”
“我查过死者的身份了,她名叫李子雅,今年30岁,家在江北区华西路48号的安居小区里,她是白月光夜总会的销售部经理,其实就是妈咪,手下有120多个坐台小姐,她是昨天晚上1010入住202栋房的。她会不会是自杀?”江一明问。
“不可能自杀,因为现场没有凶器,我查看了死者的伤口,她是被一把双刃匕首刺破心脏,导致流血性休克而死的,凶器被凶手带走了。”
“你看过《消失的凶器》这部电影吗?凶手就是用冰刀刺死女主的,然后放热水融化了冰匕首……”
“打住!打住!再锋利的冰刀都不可能像不锈钢匕首那么锋利,冰刀和双刃匕首造成的伤口是不一样的,冰刀的造成的喋口是有皱褶的,而钢匕首造成的喋口是光滑的,虽然差别细微,但是有经验的法医依然能用肉眼看出来。”罗进打断了江一明的话,尽管这样不礼貌,但是罗进尽快表达自己的专业知识是很好的。
“你太棒了!既然不是自杀,那我们就立案侦查吧。你有什么看法?”
“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上腹部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瘀伤,应该是凶手把死者按压在水中,把匕首捅进死者心脏时,死者挣扎时留下的伤痕,但是挣扎的时间会很短,大约在30秒到1分钟之内;死者1分钟到2分钟之内还有意识,超过2分钟就会失去意识,不过,也有例外,有身体强壮的人,要4分钟之后才会失去意识,所以影视剧中的人中弹之后,还会交代遗言是真的。”
“能从瘀伤中判断出凶手的性别、身高和体重吗?”
“因为瘀伤不完整,也没有留下指纹,所以无法准备判断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但是拇指留下的瘀痕应该是男人的,凶手很狡猾,哪怕他在尸体上留下了指纹,也被温泉冲洗得一干二净。”
“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零点到3点,具体死亡时间的经过尸检才能得知。”
这时吕莹莹和温小柔走到江一明面前,江一明问:“你们查看监控录像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唉,别提了,整个长风度假村的监控系统全部失效,已经五天了,负责运营公司的技术员正在维修,根据技术员讲,监控系统被非常强大的木马入侵了,造成大面积瘫痪。”吕莹莹回答。
“能从中找出入侵的黑的IP地址吗?”江一明问。
“很难,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如果黑利用国外的IP地址,即使查到,我们也无法抓捕黑。江队,我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凶手能利用黑当帮凶,说明他的能量很大……我们还是像20世纪80年代那样去走访调查吧,而且监控录像也不是万能的。”
“以你的技术能黑掉这里整个监控系统吗?”江一明对IT技术虽然不是很外行,但是不精通。
“对我和莹莹来说,黑掉监控系统只是小菜一碟,如果允许的话,我俩能黑掉本市的供电系统,让一千多万市民处于黑暗之中。”温小柔洋洋得意地抢着回答。
“好可怕,幸好你们是白……看来我们的嫌疑人范围很广,有一场硬仗要打……莹莹,我认为你们应该去追踪黑的入侵路径,不是有电子指纹吗?”
“我们遵命就是,万一黑是利用本市的IP地址呢?那不是轻而易举就破案了吗?”吕莹莹笑着回答,温小柔看着她也嫣然一笑,江一明想训她俩一顿,但是又舍不得,于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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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在小型会议室里开案情分析会,罗进虽然已经把电子版的尸检报告传到各位组员的手机上,但是他仍然遵照江一明的指示,把关键的情况向大家说一遍。
“7·20案的被害人名叫李子雅,是白月光夜总会的妈咪,她死于7月20日0000到0200之间,死因是被双刃匕首刺破心脏,造成流血性休克死亡,体内有约750毫升的红酒,血液中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目前还没确定是哪种安眠药。”罗进缓缓地说着,边说边看大家的反应。
“安眠药?这说明她临死前有人给她下安眠药,我和吴哥从现场提取到两个红酒空瓶,是法国波尔多产的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这款酒一瓶要一千多元,其中一瓶有李子雅的指纹,另一个空瓶上有男人的指纹,我拿到数据库去比对,没有结果。这个指纹的主人嫌疑非常大。”小克说。
“罗进,酒瓶的残留物里有没有化验出安眠药成分?”江一明问。
“有安眠药成分,但是目前还不知是哪种安眠药,和李子雅体内的安眠药成分相同。可以确定安眠药是嫌疑人下在红酒里的。”
“安眠药下在红酒应该能喝得出来吧?因为安眠药磨成粉末是苦的,而李子雅应该经常喝酒,怎么会不知道酒味变了呢?”温小柔问。
“不是所有的安眠药都是苦的,比如有液体的三唑仑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它常常被歹徒用于诱奸女人。还有的安眠药可以调成红酒味。”罗进回答。
“老吴,你们有没有提取到重要的物证?”江一明问。
“我们在现场提取了四个男人的鞋印,经过比对,其中三个鞋印分别是到过现场的游峰和两个保安的,另外一个鞋印应该是嫌疑人的。嫌疑人的身高大约176到180厘米,因为地面是大理石铺的,体重难以判断,应该在60公斤以上。还提取了三个女人的鞋印,分别是两个保洁员和李子雅的。”
“指纹呢?”
“我们在衣柜、床头柜、床架、墙上、酒杯等用品上提取了18种指纹,其中一枚指纹和空酒瓶上男人的指纹相同,还有一枚指纹是李子雅的,其他16种指纹不知道是谁的。”
“罗进,酒杯上应该有嫌疑人的唾液吧?有没有检测出DNA是谁的?”
“孟夏正在检测,等有了结果之后,他会把报告交给我,让我上DNA库比对,不过,我对此不抱很大希望。能雇佣黑入侵监控系统的凶手,是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把柄的。”
“嗯,你说得对。莹莹,你们有没有发现黑入侵的路径?”
“没有,我说过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既然是黑,他就有隐藏自己IP地址的能力,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这样吧,莹莹和小柔继续查找黑的IP地址,老吴和小克去调查李子雅的社会背景,我和周挺去查红酒的来源,并走访长风度假村里的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江一明把任务安排下去。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长风度假村,他们首先找到游峰询问:“游经理,请问你认识李子雅吗?”
“有点面熟,但是没有交集,她以前应该来我们度假村游玩过……可惜,一个大美人就这样惨遭杀害,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呢?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游峰长得人高马大,炎炎夏日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上去衣冠楚楚,犹如玉树临风。有点惋惜的是他的五官不太端正,否则真是一个标准的大帅哥。
“202栋的厅里有一个三开门的大冰箱,里面放着各种食物,比如啤酒、红酒、矿泉水、面包之类的,请问是谁去补充已经用完的食物呢?”
“是我们采购部的员工吉安去补充的。有什么问题吗?”游峰毕恭毕敬地问道,他虽然已经离开了警察队伍,但是十分敬佩市局的刑警,尤其是1重案组的精英,可惜人生不能重来,否则,他绝对不会在酒醉情况下把人打伤。
“你把他叫来,我们有话要问他。”江一明和周挺坐在游峰宽敞的办公室沙发上,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树上有无数的知了正在鸣叫,树叶遮住了一半的窗门,再加上开空调机,室内更加阴凉。
“好吧,我马上打电话给他。”游峰站起来,掏出手机打电话,五秒钟之后,他就挂断电话说,“吉安就到,你们谈吧,我先回避一下。”说完向他俩挥挥手走出办公室。
五分钟之后,走进一个身材中等偏瘦的青年人,他穿着一身工装,有点不安地走到沙发,看了看他俩说:“两位警官找我吗?”
“是的,我们想向你了解情况,你不要担心,实话实说就好了。请坐下说吧。”江一明看着说,他脸色稍黑,但是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好的。”他小心翼翼地坐下。
“听游峰说你是负责补充长风度假村所有冰箱里的食物,请问,你们冰箱里有没有放置葡萄酒呢?”
“有的,正常情况我会在每个冰箱里放置两瓶红葡萄酒。如果红葡萄酒被户消费完了,我便补充进去。”他的声音清亮,富有磁性。
“你们一般放的是什么牌子的红葡萄酒?”
“我们卖的是阿根廷马尔贝克红葡萄酒,这款酒进价198元,我们卖298元,当然也有人不喝这个牌子的红酒,我们会向人提供好几种品牌的红酒,有国产和进口的。”
“202栋房的冰箱里有没有放置波尔多产的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
“从来没有放过这种酒,这款红酒进价要900多元,在我们这里最少要卖1500元,很少有人会喝这么高档的红酒。”
“可是我们在犯罪现场提取到两个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空瓶,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江一明觉得奇怪,如果不是吉安放的,会是什么人放的呢?虽然酒瓶上只提取了李子雅和嫌疑人的两种指纹,但是,吉安可以戴着手套,把红酒放进冰箱里,所以,他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他和保洁员以及服务员才有房卡,它也叫电子钥匙。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想应该是李子雅自己带进去的。”
“这不太可能。”江一明认为:如果是李子雅带进去的,红酒里不可能掺入安眠药,小克已经查过酒瓶的木塞,有很细的针眼,液体安眠药是用针筒注射进入酒里的。“我需要提取你的DNA样本和指纹。”
“随便。”他神情自若地回答。
周挺站起来,从挎包拿出指纹采集器,叫他把十根手指都按照感应区上,很快就提取了他的指纹,随后,又拿出棉签,用棉签提取他的唾液。
江一明问:“7月20日凌晨你在哪里?在干吗?”
“我肯定在睡觉,我睡觉时间很有规律的,每天最晚不超过夜里11点,早晨必须7点起床。”
“有人证明吗?”
“有啊,我们度假村有员工宿舍,每个宿舍住四个人,我们住在接待中心顶楼的504房间里,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
“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回去工作吧。”江一明看吉安的身高大约173厘米,不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江一明和周挺走出游峰的办公室,周挺说:“我喝过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它是用纸盒单独包装的,为了防止瓶子在运输过程破碎,外面还包了一层薄薄的防震泡沫,可是,我们没有在现场里提取到这两种东西,我认为李子雅或者嫌疑人自带红酒进去喝的可能性不大。”
“哦,你是这么想的?有没有可能凶手杀死李子雅之后,把包装盒和防震泡沫带走呢?”
“有这种可能。遗憾的是凶手没有和李子雅一起进入202栋房,否则,登记员和大堂经理就能看见凶手的模样。”
“我认为凶手应该是等李子雅进入房门之后,敲开202栋房的门再进去的,凶手肯定是李子雅的好友或者男朋友。否则深夜了,李子雅是不可能让陌生人进屋的,因为门里有防盗链。”
“还有一个遗憾,202栋房的门锁虽然是电子锁,但是不是智能的,无法记录开门关门的时间和次数,我们还得靠走访目击者,才能知道凶手的身份信息。”
“没事,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我们先去询问当天值班的保安和服务员吧。”江一明边说,边向一楼的保安室走去。
7月19日晚上一共有两个值班保安,一个名叫易立,一个名叫石时,但是,易立那天躺在值班室里睡觉,他有点发烧,浑身没劲,恹恹欲睡,于是经过石时同意,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石时是一个年过五旬的人,他个子比较矮,但身体很壮实,很有责任心,把度假村当作自己的家,因为他是李杜的远房表哥,可惜没文化,否则,他能经营好整个度假村。
“石大哥,你能把当时值班的情况说一说吗?”江一明问。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尴尬地笑着,脸上的皱纹像松树皮一样深,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声音也是粗犷的。
“这样吧,我问你答……那天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值班,又是什么时间下班的?”江一明问。
“我和易立是从下午1点值班到深夜12点,共12个小时,主要工作是巡视整个度假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事情,比如路灯是否坏了,鱼塘里的鱼是否死了……反正看到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门口。”
“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事?”江一明知道凶手肯定会避开保安,进入李子雅房间,但是,询问还是必需的。
“没有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因为所有楼房都是开放式的,所以我一个人巡视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的。”他歉意地说道。
江一明想一下,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于是结束了询问,去总台询问住宿登记员谷怡然。
她说李子雅是于7月19日晚上2130登记入住的,单独包下202栋房,一晚共688元。李子雅以前来过长风度假村住宿,所以她认识李子雅,但是并不很熟悉。
“李子雅来登记入住时,有没有拿什么东西?比如箱子或者袋子之类的。”
“我看她只背一个LV的小挎包,双手没有提东西,而且她说只住一晚,没有必须带太多东西呀。”
“她有没有告诉你或者暗示你,她不止一个人住?一般一个女孩子住三房一厅的房子太空旷了。”
“没有,她办完入住手续之后,转身就走了。我们是不会问是否还有别人和她一起住的。”
“当时她的表情是忧虑的还是喜悦的?”
“两者都没有,只有平静和从容。”
江一明结束了询问,接着去询问吉安的舍友,他们都说案发时间吉安在宿舍里睡觉,其中有一个名叫古曲的人,说他和北市的女朋友用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才入睡,而吉安一直安静地在床上睡觉。
吃过午饭之后,江一明和周挺继续走访长风度假村的员工,询问了32个人,尤其是上夜班的人,他们都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直到天快黑了,他俩才开车回队。
第二天上班,罗进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情况,他说:“江队,从犯罪现场的酒杯提取的唾液DNA做出来了,我拿到DNA数据库去比对,结果没有匹配的。”
“这说明嫌疑人没有前科。”江一明微微皱着眉头说。
“但是有惊喜哦,我用Y-STR检测技术,检测出有个名叫明理的是嫌疑人的堂兄弟,明理曾经在一次打架斗殴中,把对方打成轻微伤,被江北区红旗派出所拘留过15天,所以,他的DNA数据留在了数据库里。”罗进笑着说。
Y-DNA染色体检验也被称为Y-STR检测技术,它是DNA检测的一种。
男性的染色体是XY,Y染色体在男性父子及父系之间单向传承。在同一父系的所有男性个体中,包括兄弟、父子、叔侄、堂兄弟和祖孙等都具有同源的Y染色体。所以只要姓氏不改变,除非婚姻情况或是其他一些非婚姻情况带来的改变,这个家族所有男性的Y染色体都是不会改变的。在Y-STRDNA数据库能直接定位到家族。警察就是靠这种方法把奸杀11个妇女儿童的魔鬼高承勇抓捕归案的。
“太好了,查到明理的住址吗?”江一明有点小激动。
“查到了,明理住在江北区丰华小区14栋303室,2002年8月12日出生,当时被抓时,因为只有17岁,没有判刑,但是赔偿了对方的医疗费51000元,并向对方书面道歉,这才被放出来。”
“好,我和周挺马上去找他。”江一明从大班椅上起身,和罗进一起走出办公室,到办公区叫周挺,他俩驱车向丰华小区驶去。他俩都去过丰华小区,所以轻车熟路。
他俩把车驶到丰华小区的大门前,周挺坐在车上,把警官证递给保安看,保安认真看了一下,便让他们进去了,并告诉他俩14栋的位置。周挺把车停在空地上,和江一明乘电梯来到303室。
周挺按响了门铃,一个年近七旬的大爷把门打开一条缝隙,伸出白发苍苍的头问:“你们找谁?”他警惕地看着他俩。
“大爷,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来找明理,这是我的警官证,请您过目。”周挺和气地说。
“明理是我的孙子,他是不是又犯法了?”他一脸愁容地问,不想让他俩进门。
“不是的,我们是来找他配合调查案件的,您好放心吧,请问他在家吗?”
“哦,我相信你们,请进吧。”他打开大门让他俩进去,等他们进门之后,他轻轻地关上了门,他担心让邻居知道有警察来找他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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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我已经变得很乖了,把烟酒都戒掉了,也不和人打架,更不泡妞,整天都在家里学习IT技术,我准备去我叔叔公司上班,你们就不能让我静一静吗?”明理坐在江一明和周挺对面的沙发发牢骚,他身高大约175厘米,体重不足55公斤,不符合凶手的条件。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找你配合我们调查案件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你别埋怨,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破案之后,我们会给你适当的奖金。”江一明心平气和地说。
“真的吗?这太好了,我已经不知挣钱是什么滋味了。”他眼里马上放出光亮来。
“当然,警察是不会欺骗市民的。我们的问题很简单:请问你有没有堂弟或者堂哥身高在176到180厘米之间,体重在60公斤以上的?”
“堂兄弟?这太多了吧?有同祖父的,有同曾祖父的,还有同高祖父的,他们的子孙都是我堂兄弟呀。”
“那你把同曾祖父和祖父的堂兄弟说一下吧。”
“这个我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同祖父的只有两个堂哥,一个是我大伯的儿子,一个是我二伯的儿子,大伯儿子身高不到170厘米,只有二伯的儿子身高大约178厘米,体重应该有70公斤吧?”
“他名叫什么?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职业?今年多少岁?”江一明连连发问,心里微微惊喜。
“他叫明白,住在江南区皇城路174号的皇城小区18栋901房,职业嘛……我不太清楚,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他了,他今年30岁,农历八月十八日出生的……未婚……唉,这点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结婚。”他边想边说。
周挺掏出手机,把明白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输入户籍系统查询,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对明理说:“明理,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这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周挺大声质问他。
“警察叔叔,我没有欺骗你们,我忘记他的生日了,但是他大我10岁,是1992年出生的,要不你再查一下吧?”他委屈地说着。
周挺扩大搜索条件,只输入姓名和出生年份,搜索结果仍然没有这个人,他去掉年份,重新搜索,发现系统里本市名叫明白的人共有510个,28岁到32岁的只有12个。
“江队,户籍系统里没有1992年出生的叫明白的人。你怎么看?”周挺问。
江一明想了想,又看看明理,觉得明理精神状态不佳,好像吸毒的人,于是对明理说:“你去把你爷爷叫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理马上起身,走到房间去叫明理的爷爷明仁仕。
明仁仕很快来到他俩身边,坐在他俩对面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二哥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名叫明白?是1992年出生的。”江一明问。
“是的。他怎么了?”
“明白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具体不清楚,最早当过警察,后来因为受贿被开除了,从此就在街上混的,我和他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更别说见面了,我问过我二哥,他也说不知道,说他失踪了……唉,我认为他九死一生……”他摇摇头,非常心痛的样子。
“他以前在哪里当警察?”
“在上海。”
“他在上海几年警察?警号多少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这个侄孙和我聚少离多,这孩子我是从小看他长大的,绝对是一根好苗子,没想到自从有了权力之后,就变坏了,真令人痛惜啊。”他再次摇摇头。
“你二哥名叫什么?”
“他名叫明长暖,可是他已经在前年8月10日去世了,享年82岁,超过中国男人平均寿命8岁,也算是喜丧,中国人最怕的是短命死和不得好死。”
“你二嫂在世吗?”
“她在,今年也77岁了,身体还很健康,就是脑子有点糊涂,别的没毛病。”
“你有侄孙女吗?”
“有的,她今年28岁,已经结婚生子了。”
“你侄子或者侄女和你二嫂生活在一起吗?”
“我只有一个侄子,他和我二嫂住在一起。”
“你侄子名叫什么?”
“名叫明朝东。”
江一明和周挺向明仁仕告辞,去找明朝东,但是明朝东去印尼谈生意了,家里只有明朝东的妻子沐小雨和她婆婆在家,沐小雨说明白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自己搬出去住了。她也不知道明白住在哪里。
江一明觉得非常蹊跷,沐小雨作为明白的母亲,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住在哪里?这说不过去,她极有可能是在隐瞒事实。江一明叫沐小雨把明白的手机号码告诉他们,沐小雨极不情愿地告诉他明白的手机号码。
周挺又把沐小雨的唾液提取来,准备交给罗进去做DNA检测,这样就可以锁定嫌疑人是不是明白。
江一明回队之后,就把沐小雨的生物本校交给罗进,叫马上对样本进行DNA检测,并问他多长时间能搞定?罗进说两小时之内能出结果。
一个多小时之后,罗进就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把结果告诉他:“江队,好消息来了,沐小雨和明白的亲子概率大于99.99%,因此,支持沐小雨为明白的生物学母亲。”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锁定嫌疑人了。我去叫吕莹莹定位明白的手机,如果无法定位的话,就在协同办案系统上寻找他,再不行就向全市发布悬赏通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江一明说。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数据库里没有和明白对应的指纹呢?我们办理身份证时,都会采集身份证主人的指纹,而且数据库里的指纹已经高达9.3亿枚,怎么可能比对不上呢?”
“嗯,明白……不,应该叫嫌疑人。嫌疑人会不会把明白的指纹印在红酒瓶上,以栽赃明白呢?”江一明问。
“我觉得不太可能,我查过酒瓶上的指纹了,上面有汗液和皮脂分泌物,一般伪造指纹是不太可能留下这两种东西的。”
“这还是等我们抓捕明白以后再问他吧。”江一明边说走出办公室,然后去办公区,把明白的手机号码交给吕莹莹,叫她马上对手机进行定位。
吕莹莹看着江一明笑着问:“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嘛,是不是案件有重大进展了?”
“差不多吧,黑的IP地址找到了吗?”
“没有,可是我已经用力了。黑入侵有很多途径,有波状登录、加密IP地址、利用僵尸电脑、利用长风度假村的路由器等等,这些办法都很难查出来的,其中把IP地址用混合的超长的加密方法最难破解,即使用超级计算机,也要破解几年,甚至几十年。”
“好吧,我不再寄望你们找到黑了,去定位吧。”
吕莹莹打开定位软件,用GPS的三角定位技术开始追踪明白的手机信号。GPS定位系统是利用卫星基本三角定位原理,GPS接收装置以量测无线电信号的传输时间来测量距离。由每颗卫星的所在位置,测量每颗卫星至接收器间距离,即可算出接收器所在位置之三维空间坐标值。使用者只要利用接收装置接收到3颗卫星信号,就可以定出使用者所在位置,误差只有1米。
一会儿,她把明白的手机定位出来,明白的手机出现在江北区梨山村阳关巷45号6楼。吕莹莹马上把明白的手机位置发到江一明的手机上,并做了简单的说明。
江一明收到吕莹莹的发来的信息之后,马上拿出一张传唤证,填上明白的姓名,他担心明白会抵抗,甚至开枪拒捕,于是去保管员那里领来自己的配枪,然后叫周挺和他一起去传唤明白。
在车上,江一明又打电话给吴江和小克,让他们赶往明白的住处,一起去找明白,他俩答应立即赶到。江一明从手机通讯录中调出江北区梨山村片警吴城磊的手机号码,叫他配合他们去找明白,吴城磊曾经协助他们办案过,他答应站在阳关巷45号楼下等他们。
吴城磊打电话给房东,问房东他家6楼是不是住着一个名叫明白的人?房东说没错,明白已经在6楼住了一年半了,两房一厅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明白不爱与人交往,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吴城磊问房东明白此时是不是在家?房东说不知道,要下楼看一下。吴城磊赶紧叫他不要打草惊蛇,叫他把1楼的大门打开。房东按下遥控锁,“咔”的一声,大门锁打开了,周挺拉开大门,小克先进去,五个人顺着楼梯往上爬去。
到6楼时,房东已经在门口等他们,江一明叫房东去叫门,房东没有一丝惊慌,淡定叫明白开门。明白冲房东喊道:“刘叔叔,我马上就来开门。”五秒钟之后,厚重的木门往里被拉开了,来开门的人正是明白。
他一看门外有六个人,微微一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这是我的警官证。”小克怕他反抗,迅速闪身到他面前,并把证件递给他看。
他没有接警官证看,只瞟了一眼,便问:“你们兴师动众来找我,应该有大案吧?”他淡定地问。
“你是杀害李子雅的嫌疑人,请配合我们去市局协助调查。”江一明对他说。
“好啊,不过,我没有杀李子雅……而且我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不要狡辩了,先跟我们回去吧。”江一明厉声对他说。
“行,我尽量不说话,你们最好拿出证据来,我才会开口。”于是,他开始沉默不语。神情从容自若,就像他是局外人一样,看来他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强大。
江一明看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于是,叫明白跟他和周挺走,叫吴江和小克留下检查一下,看他家里有没有关键的证据,比如凶器和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之类的。
江一明叫吴城磊帮忙开车,他和周挺坐在后座,一左一右地把明白夹在中间,防止他逃跑。到刑警队之后,他们把明白送到讯问室,准备对他实行24小时羁押,并吩咐看守看住他。
吴江和小克从明白家的厨房里搜出一把军用双刃匕首,这把匕首产自瑞士,刀刃能自动弹出和收缩。吴江一看就知道它是杀害李子雅的那把匕首,但是为更严谨一点,他把匕首和李子雅的伤口倒模进行比对,结果一模一样!而匕首柄上有明白的指纹,吴江已经看过明白的指纹很多次,一眼就能看出上面的指纹是明白的。
吴江又用潜血蓝光试剂对匕首进行喷射,结果发现上面有肉眼看不见的血迹。吴江把匕首交给罗进,让他想办法提取血液,并做DNA检测,如果血迹的DNA和李子雅的DNA相同,那么,明白大概率是凶手。
三个小时之后,罗进就把匕首上的血迹DNA检测出来,他把数据输入电脑中,和李子雅的DNA进行比对,结果相似率高达99.99%,这可以证明明白是凶手了。
罗进把DNA检测报告交给江一明,把情况说明。江一明觉得可以对明白进行讯问了,他叫上吴江和吕莹莹,一起走进讯问室,看见明白仍然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感到好笑,不知明白哪来的底气和他们对抗。
“明白,我们已经有铁证证明你就是杀害李子雅的凶手,说说你的杀人过程吧。”江一明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明白说。
“江队,请把你们的铁证拿出来,让我看看,好让我输得口服心服。”他诚恳地看着江一明。
“这把匕首是从你家的橱柜里搜出来的,上面有你的指纹,而且有李子雅的血迹,我们比对过李子雅胸口的刀伤,确定凶手就是这用匕首杀死李子雅的……”
“你说什么?我家的匕首上有李子雅的血迹?不,这绝对不可能!”他突然叫起来,无比惊愕的样子。
“我们把潜血蓝光试剂喷到匕首上,从中提取了血液,并做出了DNA,经过比对,血液是属于李子雅的。”
“这肯定是真凶栽赃陷害我!”他愤怒地叫起来,浑身颤抖着,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好像是头发陷害他似的。
“我们还在案发现场的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空瓶子上提取到指纹和唾液,经过比对,唾液的DNA和你的DNA相似率高99.99%,还在现场提取了鞋印,经过比对,鞋印是你家鞋架上的鳄鱼牌皮鞋留下,你不会说是真凶穿着你的皮鞋去案发现场吧?”江一明认为他在演戏。
“我是应李子雅的邀请,去长风度假村202栋房,她说很想我,叫我陪她喝酒,我不能得罪她,因为她是白月光夜总会老板劳强的女人,而我是卖酒的,我的进口洋酒都要经过她同意,才能卖给他们。”他竭力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们查了李子雅的手机、和QQ等通信记录,她根本没有和你联系,这如何解释?”
“我们没有用手机、和QQ联络,因为她怕劳强发现她和别的男人联系,劳强非常霸道,有黑社会背景,李子雅非常怕他,所以,我们使用‘酷狼音乐’的交友平台进行联系,不信你们可以查看我的‘酷狼音乐’和她的交谈记录,她的‘酷狼音乐’会员是用实名的。”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解锁之后交给我。”吕莹莹对着明白说,她的手机上也下载了“酷狼音乐”,有时听到好听的歌,她会在评论区发言,还经常收到乐友的点赞和留言,可以和任何乐友互动,类似微博。
明白掏出手机,用面容解锁之后,点开“酷狼音乐”的主页,把手机用双手递给吕莹莹。
吕莹莹接过手机开始查看他和李子雅的聊天记录,果然看到李子雅于7月19日2110开始和他聊天,约他去长风度假村喝酒,他于当晚2121才回复她,聊了一会儿,他答应在23点之前赶到度假村去陪她喝酒。李子雅言辞暧昧,挑逗性极强,没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她的诱惑。
吕莹莹看完之后,把情况轻声向江一明说。江一明问:“这些聊天记录可以伪造吗?”
“当然可以……比如对方不是李子雅,而是明白的同伙,那么就可以伪造了,还有明白入侵了李子雅的手机,就可以自己跟自己说话了,但是,我认为明白应该没有入侵李子雅手机的能力,否则,他就不用卖酒了,也不会住在喧闹的出租屋里。随便去哪个大的网络公司,年薪都能达到上百万元。”
江一明认可了吕莹莹的说法,但是,这不能证明明白没有杀李子雅,因为现场除了明白、游峰和两个保安的鞋印之外,没有别人的男人的鞋印。凶手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进去吧?
4
“明白,你把整个过程说一下,越详细越好。”江一明想知道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是谁带进去的,其实,目前这么多的证据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可以把卷宗交给检察院,择期向法院提起公诉,但是,江一明还想知道细节。
“我答应陪李子雅喝酒之后,就叫来一辆魔的,戴上头盔,向长风度假村驶去,我把钱付给魔的司机,绕开路灯和人,因为李子雅叫我不要让人看见我去陪她喝酒,所以,我只能照做。
“大约深夜1130,我来到202栋房前,按响门铃,门开了,只见李子雅穿着睡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朝着我微笑,并招手让我进去,进去之后,她坐在厅的沙发,拿起一瓶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递到我手,接着又递给我一个玻璃杯,叫我倒酒喝……”
“等等,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是从哪里来的?是长风度假村的,还是李子雅自带的?”
“这我没问……她先叫我干一杯,于是,我们把没有醒的红酒喝了一杯,大约200毫升,我知道她酒量很好,我酒量也不差,所以我没有拒绝,喝下酒之后,她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数是她在说话,我在倾听,她总是讲儿时到18岁的各种辛酸往事。
“原来她母亲在她5岁时就病逝了,后来她父亲娶了一个后妈,只要她父亲不在家,她继母就会虐待她,经常叫她跪在厕所里,有时还把她衣服脱光,用锥子扎她,她向父亲哭诉,但是,这样做会招来更狠的毒打……”
“这些就不要说了……你喝了多少红酒?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要杀害李子雅?”江一明冷冷地问。
“我没有杀害她,虽然她是劳强的女人,可是她是喜欢我的,我也有点喜欢她……我们聊着天,唱着酒,不知道为什么,喝着,喝着,我的睡意就爬上来了,她好像也有睡意,暗示我和她睡在一起,但是,我没有同意,于是,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有一个名叫沙文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有急事要找我,我被电话吵醒了,于是去看李子雅,她没有在卧室里,我听到浴室里有流水的声音,我以为她在泡温泉,我怕她误会,便悄悄地溜走了。
“我走出202栋房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7月20日凌晨3点了,我沿着山路往市区方向慢慢走,边约送我来的魔的司机,给他双倍的钱,叫他来接我,他同意了,但是我还是觉得特别困,竟然坐在路边睡着了。
“这时,一阵阵清凉的山风把我吹醒了,我掏出手机回拨沙文的电话,结果对方关机了,我感到莫名其妙,魔的司机在距离长风度假村下面约500米处接上我,于是我就坐他的魔的回家睡觉了。”明白边回忆边说,力图让江一明相信他。
“你很会编故事,既然你不是凶手,你为什么不来和我们说清楚呢?”
“我根本不知道李子雅已经被杀了,真的,第二天起床之后,我就被老板派去云南孟美市出差……直到昨夜11点才回家。没想到今天上午就被你们当作凶手传唤到这里来。我是乘飞机去昆明的,也是乘飞机回家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即使你去昆明是事实也没有用,你又不是在案发时间去昆明。你还是认了吧,主动坦白交代,能得到从宽处理,现在法律对死刑的判决是非常谨慎的……”
“不,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是江北区分局缉毒大队派到白月光集团公司卧室的缉毒警察,我查到了李子雅在白月光夜总会贩卖毒品,我正准备通过她,去追查她的幕后老板以及境外的毒枭,我肯定是被毒贩陷害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鬼才相信你这一套!”江一明看他那样有点生气。
“我要求见江北区分局局长秦越明和缉毒大队队长康雄,否则,你们拿再多的证据出来也没有用!我还要告诉你们:我是省公安厅专门把我从上海调来当卧底的,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现在你必须去河东看守所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查明真相,才能放你出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江一明看他的微表情不像撒谎,加上两瓶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里面都有安眠药,以及在警察系统和户籍系统里都找不到他的信息,他的信息应该是被高级别的领导给屏蔽了,被派去当卧底的警察信息都会被屏蔽或者伪造,一是保护卧底警察;二是为了保护卧底警察的家人。
“你知道谁有你出租屋的钥匙吗?要把你的匕首偷去杀人,然后又要偷偷放回你家的橱柜里,肯定要用钥匙开门的。”
“不知道,有钥匙的人应该有两个,一个是我前任的租;一个是房东,没有人去过我家。”
江一明叫周挺和小克给明白戴上手铐,把他押送到河东看守所去关押起来,毕竟凭目前的证据足以对明白进行刑事拘留。明白泰然自若地接受了手铐,他笑着说:“我绝对没有想到会被自己人扣押起来。”说完便起身走出讯问室。这种情况江一明第一次遇到。
江一明和吴江去江北区分局找局长秦越明,秦越明见到他俩之后很开心,说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招呼他们坐下来喝茶。秦越明发胖了,江一明调侃道:“秦局,你得好好锻炼身体了,半年不见,你体重应该增加10斤了吧?”
“唉,别提了,近来事情非常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锻炼,常常感到疲倦,去看医生,做过很多体检,医生说没什么毛病,就是血糖有点高,但是不需要吃药,只喝一些降血糖的中草药茶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什么事?”秦越明已经50岁了,和江一明的级别相同。
“你猜对了,今天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你知道明白这个人吗?”江一明问。
“知道,他怎么了?”他一听便挺直腰板问。
“他是我们的杀人嫌疑人,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可是他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他说是你和康队长派到贩毒集团去的卧底,我们当然不相信,已经把他送到河东看守所关押起来了。”
“哦?这么严重?有哪些证据证明他杀人呢?”
“他和死者李子雅一起在长风度假村喝红酒,酒瓶上有他的指纹,犯罪现场有他的鞋印,案发时间他在现场,还从他家里搜出了凶器,凶器上有他的指纹和李子雅的血迹,总之,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一旦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是可以判处他极刑的。”
“对,明白是我和康雄派去的卧底,我和省缉毒总队长吴克去上海浦东区的缉毒队请来的,并把他的一切信息都屏蔽掉了,而且还向外宣称他因受贿罪,被开除了。他是不会杀人的,你们应该是抓错人了。你们想想:明白是一个很优秀的缉毒警察,如果他想作案是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痕迹的。”
“哦,谁会栽赃陷害他呢?”江一明暗暗吃惊,如果不是来向秦越明求证,他们又有可能冤枉一个好人,就像差点冤枉黄滔河一样。破案是一种遗憾的工作,一旦错杀嫌疑人,就永远无法弥补,比如呼格吉勒图和聂树斌案。即使沉冤得雪,当事人也无法起死回生。
他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一会儿说:“嗯……我怀疑明白的身份可能被贩毒集团认破了,但是他们又无法对付能力非常强大的明白,所以主谋策划谋杀李子雅,陷害他。”
“可是明白这么厉害的卧底怎么可能被人识破呢?”江一明觉得不合理,当然,江一明对警察当卧底并不很内行,有很多细节他不知道,1号重案组派卧底是很短暂的,案子侦破之后,卧底就结束了。
“没有万无一失的卧底,在众多的警种之中,当卧底的缉毒警察是最危险的,牺牲的概率最高……明白是伪装成酒行的合伙人,打入白月光夜总会去,他已经发现李子雅是毒贩的代理商,但是,他正准备想办法接近李子雅的上级时,李子雅被人谋杀了,明白被栽赃陷害了,这条线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白没有被杀害。”
“明白是和谁联系的?”
“他是和康雄单独联系的。我们分局只有我和康雄知道明白的身份,具体细节要问康雄,我不知道明白收集到的情报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
“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理明白?”江一明问。
“嗯……既然明白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先把他关押一段时间,反正不能再让他去涉险了,我们来个将计就计,把毒贩引出来,我和康雄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你们继续侦查,如果能将真凶绳之以法,让他交代出他上级,再一网打尽。总之,我们相互配合,不要再产生误会了。”
江一明和吴江向秦越明告辞,然后去找康雄,康雄一听明白被他们抓捕了,他有点生气,质问江一明为什么乱抓人?
江一明便耐心地把情况向他说明,他深深地叹一口气说:“唉,没想到明白去当卧底才半年就被贩毒集团识破了,都怪我太心急,才导致今天的失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他看江一明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明,他的语气也柔和了。
“会不会是出了内鬼?”江一明问。
“内鬼?不绝对不可能!知道明白身份的人只有三个人,我和秦局以及省缉毒总队长吴克,我相信这两位领导。而且我和明白是单线联系的,秦局和吴队不知道细节。我和明白是利用深网社区的暗语联系的,深网是匿名的,没有线索可以追踪。”
“你不要气馁,秦局和我们说了,你们继续侦查贩毒集团的线索,我们查杀害李子雅的线索,双线作战,我不相信凶手能隐藏得那么深。”
江一明和吴江走出康雄的办公室,上车之后,江一明问:“老吴,你认为栽赃明白是内鬼干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为零,康雄、秦越明和吴克是久经考验的公安战士,绝对不会因为利益出卖卧底。”
“老吴,你还是那么善良,总是爱往好处去想,你别忘了周永康曾经当过公安部部长;2020年1月21日公安部副部长孟宏伟因为贪腐被判刑13年;2021年11月5日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被指控受贿6.46亿元被抓,被判死缓……唉,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贪婪。”
“我承认我们公安队伍出了不少腐败分子,但是,我仍然坚信警察是法律和人民的坚强卫士,我从没失去信仰!”吴江很肯定地说着。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说多了令人心寒……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
“查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的来源是最好的线索,还有凶手是怎么进入202栋房的?凶手肯定是趁李子雅和明白酣睡的时候进入犯罪现场杀人的,凶手把浴缸里的水放满之后,再把李子雅抱到浴室里,将李子雅杀害。”
“可是为什么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呢?”
“凶手肯定是穿着鞋套进入现场,杀死李子雅之后,抹掉了痕迹,再加上游峰和两个保安的破坏,凶手的鞋套留下的痕迹就被全部抹掉了。不得不说凶手是一个胆大细心的人,可能是惯犯,而且有极高的反侦查技术。”
“凶手就不怕明白突然醒来?”
“罗进说明白和李子雅都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怎么有可能醒来?我们去河东看守所一趟,先去安慰一下明白,再仔细询问他的一些细节。”
“好吧,既然康队和秦越明都证明明白是卧底,我们抓错人了,就应该向他道歉……总不可能康队和秦局都一起来骗我们吧?”
“江队,康队和秦局怎么可能那么愚蠢?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的,如果不相信他俩,我们可以去询问吴克队长。”
他俩把车开进河东看守所,叫所长把明白单独关押,以防他在狱中被人杀害。所长照办了。江一明向明白道歉,并说出他们和秦越明的计划,暂时还得让他在监狱里住一段日子。明白开心地说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能再当卧底了,没有完成秦越明和康雄交给他的任务,对不起党和人民。
江一明再次详细地询问了案发当晚的经过,明白说的和在市局刑警队讯问室里说的大同小异。江一明想了想,认为沙文这条线索必须查一下,沙文为什么要在凌晨三点打电话给明白。
江一明和吴江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就去找沙文。沙文竟然说他20日凌晨根本没有打电话给明白,是明白胡说八道。沙文还把手机递给江一明看,结果没有个明白的通话记录,但是,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是可以删除的。
他们又去移动公司调出沙文的通话记录,只有移动的后台记录是不可能更改和删除的。移动公司的服务员把沙文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交给江一明,他接过来一看,20日凌晨沙文没有向外打过电话。
江一明觉得奇怪:为什么明白看到的是沙文的电话呢?唯一的解释是给明白打电话的人修改了来电显示的人名。
他俩又去查那个打电话给明白的电话号码,原来这是一个网络电话,江一明尝试着拨打这个号码,系统提醒他竟然是空号。如果这个电话是来自深网或者暗网,那是无法查到的。
江一明想不通:为什么明白会听不出声音不是沙文的呢?可是所谓的沙文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明白,把他叫回来呢?如果不是沙文打的电话,可能是明白还没从沉睡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沙文的电话,就默认对方是沙文,而他和沙文的通话只用了6秒钟。
5
江一明和吴江去省缉毒总队询问吴克,明白是不是他们派出去的卧底。吴克问他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江一明把明白的情况向他说明。吴克皱着眉头说:明白是他和秦越明从上海调来的卧底。
江一明想更深入地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被吴克给拒绝了。一是他不想承认失败;二是他心里埋怨江一明他们乱抓人。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样可以将计就计。江一明看出吴克眼底的怨气,于是没再问下去,和吴江回队了。
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去查沙文,然后去查劳强。并叫温小柔带视侦组把进入长风度假村的监控录像查个遍,看谁有嫌疑。江一明当然知道没有嫌疑人的身高和面容等信息,是很难判断出谁是嫌疑人。
而长风度假村周围都是山林,凶手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进入其中,不要经过长风度假村前面的监控器,因为凶手具有很强大的反侦查能力,他大概率不会走正常路径。
江一明去问吕莹莹:“你查黑入侵长风度假村监控系统有结果吗?”
“没有,江队,你心心念念着寻找黑的入侵路径,给我带来很大压力呀。”她浅笑着。
“好,我不问你这个了。我想问长风度假村的房卡是什么卡?”
“是老式的ID卡,房卡也称门禁,一般分为IC卡和ID卡两种,IC卡可以加密,相对复杂,ID卡因为只储存了一串卡号,是最容易复制的;直接使用一个空白的ID卡,就可以完成复制。你问这个干吗?”
“明白说:他进入202之后,李子雅就把门关上,他们大约喝了一个小时的红酒,后来实在抵抗不住睡意,才躺在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那么,可以肯定凶手是用房卡开门进入现场的,因为现场所有门窗都往里锁上了,是一个密室,只有厅的门能出入……房卡不是要拿到总台去激活才有用吗?为什么凶手可以拿着房卡自由出入?”江一明疑惑地问。
“江队,有一种房卡是可以永久激活的,而且不受总台控制,这种房卡一般由老板或者老总专用,就像大使犯法一样,可以绕开本国的法律,得到豁免权,不需要上总台激活。”
“哦,那长风度假村的老板李杜可以纳入我们的调查范围了?”
“按理说李杜是不太可能自砸饭碗的,因为如果让市民知道他的度假村发生了命案,将会给生意带来非常坏的影响,毕竟大多数的市民都很忌讳住进发生血案的房子……不过,可以查一下李杜。”
“我那天问游峰了,他说李杜于7月15日就回香港了,直到7月21日才赶回来,当然,我们还没有去查实,只听游峰的一面之词。”
“江队,我认为必须对吉安进行深入调查,一是他有复制202栋房卡的机会;二是他懂得李子雅喜欢喝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三是他是负责补充冰箱里被消费掉的红酒,只有他去调换红酒才不会被人怀疑。”吕莹莹亮晶晶的双眼看着他。
“我和周挺询问过他的工友了,问了十几个工友,他们都说没有发现他有异常情况,我看他不像是帮凶,表情很淡定。”
“有些人是非常善于伪装的,仅看他的微表情是不灵的,要不,把他传唤来,对他进行测谎,绝大多数人是很难逃过灵敏度极高的测谎仪的。如果他说谎,我们就可以定下侦查方向。”
“行,我听你的。”
江一明叫上周挺,再次来到长风度假村找吉安,游峰却说他已经辞职两天了。江一明一听,马上意识到吉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于是,他掏出手机,把吉安的手机号码调出来,拨打出去,没想到系统竟然回答他是空号。
吉安是从北市的红梅镇来长风度假村打工的,江一明立即打电话给红梅镇派出所的所长,叫他带人去吉安家查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在家,如果在家的话,马上把他控制起来。所长答应立即去办。
江一明和周挺开车回队,在路上,所长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吉安没有在家,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了。江一明说声谢谢之后,就挂断所长的电话。江一明并没有因为吉安的潜逃而失落,反而开心起来,在强大的天网工程的监视下,想要隐身是非常难的,除非他逃往深山老林。
江一明询问吉安时,已经拍摄了他的照片,他把吉安的照片传到吕莹莹的手机上,叫她把吉安的资料和照片上传到天网工程系统上,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他。
因为吉安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但是极有可能是帮凶,或者被人收买而把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放进202栋冰箱里的,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年轻人最容易被收买。
江一明最担心的是吉安被真凶灭口,他的潜逃应该是真凶安排的,有可能是被真凶逼走的,否则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辞职呢?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10点,西岩市的刑警队队长沙恩打电话给江一明,说他们抓到了吉安,他是住小旅馆时,被旅馆的监控器抓拍到,旅馆的监控系统和市局的系统联网,因此被识别出来。
沙恩把吉安的照片发到江一明的手机上,问他是不是他们要抓捕的嫌疑人?江一明打开手机上的信息框查看照片,看了一下,便对沙恩说:“对,他就是我们想抓捕的嫌疑人,你们有没有空?有空就派人把他押送到市局来,没空就我们去押他回来。”
“有空,即使没空我也要想办法有空,我们好久不见了,想和你见面一次,向您学习新的刑侦技术,江队,您欢迎吗?”沙恩认真地问。
“当然欢迎,你快把吉安押送来,我中午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他请同行吃饭是可以报销的。
“好的,不见不散!”沙恩愉快地挂断了电话。说实话,地级市刑警队的刑侦技术和省城市刑警队的技术有不小差距,尤其是日新月异的IT技术差距更大,当然,吃一餐饭的时间是不能学会什么东西的,只能指点方向,让基层的刑警去书上或者网上学习。
沙恩果然于中午1150把吉安押送到市局刑警队,他带一个司机和一个名叫景洪的干警一起来,江一明上叫温小柔和吕莹莹一起吃午饭,江一明叫沙恩多向她俩请教,沙恩对她们才貌双全大加赞赏一番,然后向吕莹莹学习IT技术,景洪则向温小柔学习,谈得非常热烈,江一明则和司机交流,以免冷落他。
这餐吃了一个半小时,最后江一明总结一下说:“天下没有不散筵席,今天就散了吧,我们来日方长。”虽然沙恩有点不舍,但是依然和江一明握手告别。
江一明、吕莹莹和吴江来到审讯室,看见吉安被锁在审讯椅上,低着头,像一个被秋霜打过的茄子,一副沮丧又焦虑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吉安,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江一明的声音比平常大一点。
“我……不知道……请江队明示。”他的声音轻如蚂蚁。
“我来说和你自己说结果是不一样的,坦白交代能获得法官的轻判,你如果抗拒不说,法官对你的量刑会相差三到五年,你要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如果你只是帮凶,或者是不知会发生严重后果的情况下,犯下了错误,量刑是很轻的。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在监狱里蹲上十几二十年,到出狱的时候你已经老了。”
“我真的不知道……您好问我答好吧?”他的额头的汗水像下雨一样流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可能会被判十几年刑期……
“看来你还算有诚意……长风度假村202栋房的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是不是你放到冰箱里的?不许说谎哦,如果我们认为你说谎,将会用测谎仪给你测谎,到时候我们发现你说谎,你将罪加一等,而且我们会加大对你的审讯力度。”
“是……是我放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小举动会导致凶杀案的发生……江队,请您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我父母只有我这个独生子,我不能死,也不能坐牢……”他忽然大声哭泣起来,无比后悔的样子。
“既然你如此孝顺,我们当然可以尽量满足你的孝心,说说吧,是谁让你把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放进犯罪现场的冰箱里的?”
“这件事情有点意外,7月中旬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叫我帮他干一件事情,他会付给我四万元酬金。我问他干什么事情,杀人的事情我可不干。他说只需我把两瓶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放到202栋房间的冰箱里就行了。
“我听了之后,非常激动,没想到天上竟然会掉馅饼,有这等好事,我立即答应下来,因为这毕竟是举手之劳。于是,他于7月18日晚上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来到我们度假村的后山上,把两瓶克拉米伦双公仔干红交给我,并且付给我两万元现金,另外两万元等我完成任务之后再付给我。
“他交代我绝对不能用手直接去触摸两个酒瓶,必须戴手套,他还交给我一副棉纱手套。我答应了,于是,我把两瓶酒藏匿在一棵大树上,等到7月19日人走了,我乘机把两瓶酒放进冰箱里,并把原来的两瓶红酒拿走。
“他还交代我不能把钱存入银行,找一个地方把现金藏起来,我只好把钱藏在自己员工柜里,前天,那人又骑摩托车来,给了我三万元,叫我赶紧逃走,因为警察已经快要查到我头上了,加的一万元是跑路费用。
“他告诉最好逃到深山老林去,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并叫我把原来的手机卡扔掉,他给了我一张新的手机卡,叫我不要住酒店,如果实在没办法,就住小旅馆,是那种不要身份证登记的旅馆。没想到我在西岩市的小花旅馆才住一天就被警察抓住了。”他仍然轻声地抽泣。
“他名叫什么?手机号码是多少?摩托车的牌号多少?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叫我别问,他打给我的电话没显示号码,也没有车牌,他一直戴着头盔,我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貌,真的,我不敢骗你们,他说我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他的身高和体重大约多少?”
“比我高出一截,大约178厘米,体重……大约70公斤吧。”
“哪里的口音?”
“是本地口音。”
“你们在后山哪个地方交易?具体时间?”
“两次都是在度假村后山南面的一棵大榕树下交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7月18日深夜10点左右;第二次见面是7月28日深夜11点左右。我于7月29日早晨辞职,想去我在西岩市的女朋友家躲一段时间,可是我女朋友的父母不让我在他们家睡觉,我只好去她附近的小红旅馆开房睡觉。”
“嫌疑人骑的是什么品牌的摩托车?”
“是一部很旧的本田越野摩托车。”
“带我们去看看吧。”江一明叫他站起来,一起去那个地方勘查,因为后山都是泥土,正好这十天来都没有下雨,肯定会留下嫌疑人的鞋印,而且后山都是茂密的树林,很少有人会去,鞋印应该不会被人破坏掉。
江一明和吴江走出审讯室,吴江去拿勘查工具,并叫上周挺和小克一起去,五个人开着警车向长风度假村驶去。
在吉安的指认下,他们来到后山的一棵大榕树下,开始勘查痕迹,结果吴江在树下提取了十几个同样的鞋印,嫌疑人的鞋印和吉安的鞋印是头对着头的,这说明嫌疑人是和吉安面对面交谈。
嫌疑人穿的是一双李宁牌运动鞋,43码,步态呈外八字形,体重大约72公斤,从步伐来看,嫌疑人的年龄在30岁左右。这就是吴江的厉害之处,因为每个年龄段的步态都有不同的特征,一般情况下,吴江把五年分为一个年龄段,有的可以缩小到三岁以内。
李宁牌运动鞋是国内知名品牌,销量非常大,每年要售出200多万双,累计总销量难以计算,嫌疑人肯定是有钱人,按理说不会穿国内的品牌运动鞋,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警方无法从鞋子去追查,如果穿限量款的阿迪达斯鞋或者耐克鞋就能缩小范围。
吴江和小克还在后山的树林里提取到了本田摩托车的轮胎印,小克对摩托车轮胎印深有研究。他说嫌疑人骑的是2005年进口的本田摩托车,排量为250CC,和吉安所说的相似。这种车早已报废了,也无法通过年审,所以没有牌子,只适合在夜里行驶。
遗憾的是没有在后山上提取到嫌疑人留下的更多的证据,比如烟头、汗水、唾液之类的。不过,有轮胎印和鞋印这已经足够了。
有嫌疑人和吉安会面的具体时间,就可以一路追踪嫌疑人摩托车来自哪里,如果无法追踪的话,也可以通过沿路的监控录像查看嫌疑人大致的容貌,有的地方安装了超高清的监控器,比如要害部门的门口会安装超高清的监控器,像法院、检察院、公安局、市政府、省委、市委等。
果然不出所料,吕莹莹和温小柔带领视侦组沿路追踪监控录像,发现嫌疑人于7月18日2258驾驶本田越野摩托车,沿着长风度假村的山路往市区方向骑行,进入江西大道时,往北驶去,但因他戴着头盔,加上沿路的监控录像像素不够,看不清他脸部的轮廓。
直到嫌疑人骑行到江北区政府门口,才能看出他的脸部的轮廓,这是区政府安装的安防监控器,这台监控器的像素竟然高达3600万,是从日本进口的,它的像素堪比专业的摄影机,在200米外就拍摄嫌疑人的各种动作,而嫌疑人于7月18日2323经过这个监控器,最近的距离只有4米,因此,监控器拍摄到他比较清晰的面部轮廓。
吕莹莹用软件把嫌疑人的头盔玻璃淡化掉,对他的面容进行复原,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修饰,终于把嫌疑人的面貌固定下来。她把嫌疑人的面容拿到数据库去比对,全市竟然有41个人的容貌相似率达到90%以上。
吕莹莹耐心地把嫌疑人年龄缩小到28岁到32岁,结果只有8个嫌疑人符合,再结合嫌疑人的身高和体重,只有3个人符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个人中必然有一个是凶手。
6
“江队,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你看这三个人,他的身高和岁数都和嫌疑人极其相似,我已经把他们从户籍系统里找出来了,你看看吧。我建议尽快对这三个人进行调查。”吕莹莹把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江一明,上面是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他接过去看了一下说:“太好了,你们看到嫌疑人来自哪里吗?”
“没有,我们通过监控录像追踪,他是第一次是从前村出来,回去时却进入了犁山村,第二次是从芳村出来的,回去是进入的关下村,他这是在和我们捉迷藏,因为这些村子有的小巷没有安装监控器,或者监控器坏掉了。”
“你认为最快捷锁定其中一个是凶手的办法是什么?”江一明开心地笑着问。
“江队,你就别考我了,我是负责视频侦查和IT技术的,锁定嫌疑人的事我还是不要和你们抢功。”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按照集思广益的原则办事吗?”
“让我想一下……嫌疑人不是在后山留下鞋印吗?吴哥和小克可以从步态判断出嫌疑人的信息,把他们三个人传唤到刑警队来,让吴哥看看他们的步态就能确定嫌疑人。”
“高!不愧是我们刑警队的精英。还有另一个办法,让吉安去辨认嫌疑人。”江一明说。吕莹莹向他伸出大拇指,然后转身走了。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把情况向吴江和小克说明,叫他们去口头传唤嫌疑人之一的林子明,他和周挺去传唤嫌疑人之一的花百放,还有一个嫌疑人名叫马远,江一明让罗进和吕莹莹去传唤,因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是凶手,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颠覆他们以往的认知。
三个嫌疑人前后被传唤到刑警队,他们都很淡定,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行走时的步态被拍摄下来,吴江和小克用步态分析仪进行分析,结果却有两个人和嫌疑人的步态完全不同,而花百放的步态只有65%和嫌疑人相似。
步态相似率达65%是不能确定嫌疑人的,要高达95%才能确定嫌疑人。这让吴江大失所望,但是,他们还有一个撒手锏,就是让吉安去分辨嫌疑人的面貌和声音。结果吉安竟然说当时在手机手电筒的微光下,没有看到嫌疑人的容貌,而且嫌疑人手机上的手电筒只对着他照,根本不照他自己。
江一明叫吉安认真辨认嫌疑人的声音,吉安听了很多遍之后,仍然不能确定哪个是嫌疑人。江一明认为他在包庇嫌疑人。他哭诉说自己被冤枉了。江一明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最后只好放弃让他辨认声音。
江一明认为这三个嫌疑人之中有人故意改变声音和吉安谈交易,但是,要学习变声是很难的,需要练习很久,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在外力的作用下改变声音呢?
江一明去问吕莹莹,她说:有一种项链形变声器,只要绕在脖子上,就可以跟着喉咙的震动随意改变声音,尖端可以刺到颈髓,女性也可以办到。他听了之后觉得不可思议,现在黑科技层出不穷,日新月异,如果不努力学习,真的要落伍了。幸好有吕莹莹这个局宝在。
既然如此,他们就必须使用另一个撒手锏,问三位在案发时间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们总不可能做到隐身吧?
“花先生,请问7月20日凌晨零点到两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江一明先对花百放进行询问,吴江和小克则对李子明进行询问。江一明叫吕莹莹和温小柔去询问马远。
“都是过去11天了,我记不得了。”花百放开了一个比较小的贸易公司,所得的利润足以让他衣食无忧。他今年36岁,还没成家,为人低调内敛,善于思考,最喜欢下围棋,是市围棋协会的秘书长,曾经在全省围棋比赛中荣获过二等奖。
“你好好想想,这对排除你的嫌疑很有帮助。你是年轻人,又是围棋高手,具有超强的记忆力,否则不可能成为围棋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11天前的事情吧?”江一明认为他有意隐瞒事实。
“嗯……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和吴洁在芳圃棋牌会所下围棋,吴洁是我们围棋协会的荣誉会员,非常热爱下围棋,当然,她和我的下棋水平有毫厘之差,所以,她经常向我请教。”
“芳圃棋牌会所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哦,在龙头山的蝴蝶谷下面,是刚刚开放不久的小型棋牌会所,是我们围棋协会的会长顾煌在几百个会员的要求创办的,原来那里是制毒工厂,后来工厂被你们端掉了,顾煌就租下工厂,进行装修,刚刚开业20天左右吧。里面有餐饮部和房部,以及小型会议室,共有28间装修简约的棋室。”
“会所开在那么远的地方有生意吗?”
“目前生意还不太好,但因成本比较低,不会亏本,顾煌不寄望会所挣钱,只希望能让围棋爱好者有个好去处,和大家团结一心。顾煌是做医疗设备的,新冠肺炎病毒爆发这三年来,他们生产的口罩和核酸试剂盒很畅销,赚得盆满钵满。”
“说说吴洁的情况吧。”
“吴江是我市海狼服装公司的设计师,今年30岁,未婚,曾经荣获过全省设计师金奖,但是,她更喜欢下围棋。她说围棋不仅能修心养性,而且能增长智慧,所以,她在公司上班累了,就会约我去芳圃棋牌会所下棋。”
“你们下棋竟然会下到凌晨2点半?”江一明认为他在说谎。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特别兴奋,一定要我陪她下棋,我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下棋,没想到她竟然连续赢了我三盘,我不服气,提起十二分精神,陪她再下一局,结果她被我打败了。她这才肯认输。下一盘棋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当然除非两者水平相差太大,否则就会在短时间内结束战局。”
江一明和周挺结束了对花百放的询问,接着开车去走访吴洁。
吴洁长得小巧玲珑,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如雪,气质高雅,留着一头长到腰部的秀发。她说当时确实是在和花百放老师在对弈,那晚她很兴奋,直到凌晨两点半才结束,结束后,他们吃了一碗泡面,就在芳圃棋牌会所开了两个房间睡觉,醒来时,继续对弈,直到7月21日凌晨才回市区。
江一明看她不像说谎,于是结束了询问,和周挺一起开车向蝴蝶谷驶去。芳圃棋牌会所的地理位置他们非常清楚,最少去过五次,所以他们轻车熟路地开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爬,在半路把车拐进芳圃棋牌会所。
他们把车停下之后,来不及欣赏会所里外的花草树木,直接找到经理询问当时的情况。经理名叫于新,他说那么迟了,服务员都已经下班了,无法证明花百放和吴洁在112棋牌室里下棋。因为会员有自己固定的房间房卡,随时可以进入,不受他们控制。
经理说只要有棋友在会所下棋,用房卡打开房门,房间里的监控器就会自动运行,拍摄下棋友对弈的过程,尤其是像花百放和吴洁这样的高手对弈,拍摄下来的视频可以当作会员的学习资料。
“花百放和吴洁对弈的监控录像有保存吗?”江一明问。
“当然,否则我们就失职,我们是会员制,只要用会员卡就可以打开房门,自行使用。”
“你们在大门口有没有安装监控器?”
“哦,我们正在准备安装监控器,但是负责建设监控系统的技术员来不及安装,只安装了棋牌室内的监控器……我们是试运营,很多设备还不完善,我们会及时跟进的。你们放心吧。”于新诚恳地说。
“带我们去看看当时花百放和吴洁对弈的监控录像吧。”
于新点点头,带他俩来到监控室,里面没有保安值班,监控室的大显示屏都处于关闭状态,只有房间中央开着一盏昏暗的节能灯,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显然很少人进来。
于新打开电脑,调出当时他俩要的监控录像。周挺用快10倍的速度浏览一下,发现花百放和吴江7月19日深夜2358进入112室开始对弈,因为监控录像时间太长,周挺把它复制到优盘里,拿回去慢慢看。
江一明把监控录像交给吕莹莹鉴定,看看是不是伪造的。她接过优盘,调出像鉴仪软件进行鉴别,然后交给江一明说:“江队,监控录像不是伪造了……我建议你在内部网下载一个像鉴仪,你学习一下,以后就不用找我鉴别了。”
“你这不是在减轻自己的负担、加重我的负担吗?不过,我可以考虑一下。”江一明调侃道,吕莹莹笑着别过脸去忙了。
“莹莹,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询问了马远的不在场证明吗?”
“马远的家门是唯一的出入口,有高清监控器对着他的家门,他在案发时间都在家里,直到20日早晨8点才走出家门去上班,他住在23层高楼,他的不在场证明堪称完美。”
“好啦,辛苦你们了,你们干了我和周挺应该干的事,我现在就回办公室去内部应用网下载像鉴仪。”江一明说完便走出办公区。
这时吴江和小克也回队了,和马远一样,李明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江一明一听,有点失落:为什么调查结果会这样呢?
“老吴,小克,你们怎么看这三个嫌疑人?”
“我认为他们三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使用了我们不知道的诡计,瞒天过海,让我们迷失了方向。”小克说。
“老吴,你怎么看?”
“我同意小克的看法。”
正说着的时候,周挺走进来,告诉江一明:花百放和吴洁在案发时间都在芳圃棋牌会所的112室对弈,他们当晚11点去餐厅吃了一小时夜宵,吃完之后,于19日夜里12点进入112室对弈,一直到20日凌晨0230才离开。花百放没有作案时间。
“大家认为这三个人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花百放嫌疑最大。”吕莹莹不知道何时走进来,站在江一明的身后说。
“为什么?”江一明问。
“我上全市的酒店登记入住系统查询,发现花百放和吴洁经常同住一间房,他们肯定是情侣关系,所以,吴洁才会为花百放作伪证,说案发时间,她和花百放一起对弈。”吕莹莹信心百倍地说。
“可是监控录像怎么解释?”江一明一头雾水。
“监控录像是真的,但是场景十有八九是伪造的。他们可以伪造一个像芳圃棋牌会所112室一模一样的房间,然后把自己家的监控器的时间调到实时同步,在伪造的棋牌室里和吴洁对弈,监控录像拍摄完成之后,花百放把自己电脑的硬盘拆下,然后偷偷来到芳圃棋牌会所的监控室,把储存监控录像的电脑硬盘拆卸下来,把自己的硬盘安装上去,因此,我们得到的监控录像就像真的一样。”
“可是花百放是如何进入芳圃棋牌会所的监控室的?”小克有点疑惑。
“这很容易,伪造一把钥匙就行了,花百放和顾煌关系非常密切,复制钥匙只需对原钥匙进行拍照,然后交给制造钥匙的师傅干就行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顾煌把钥匙交给花百放使用。”吕莹莹说。
“可是芳圃棋牌会所的监控录像不是连续拍摄的吗?”小克仍然不理解。
“不,棋友只有用房卡打开棋牌室时,通电之后,监控录像才开始自动运行,拔掉房卡断电之后,监控器就自动停止工作。过后再由经理把监控录像复制到容量更大的硬盘上。”江一明说。
“我们去查一下芳圃棋牌会所监控室的电脑吧,我相信能从电脑中找到嫌疑人的指纹或者生物样本。因为大热天嫌疑人要用工具拆卸硬盘,可能会留下汗水。”吕莹莹说。
于是,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去查芳圃棋牌会所监控室的电脑;他和周挺去询问吴洁,如果她不承认的话,就把她传唤到刑警队进行测谎。
但是结果令人失望,吴洁竟然失踪了,而吴江和小克没有从芳圃棋牌会所的电脑中找到嫌疑人的指纹和生物样本,只知道崭新的电脑被拆封过,留下螺丝刀的痕迹。
他们把电脑带回队,让吕莹莹检查。果然发现原装硬盘被换成同品牌的硬盘,但序列号却不对,这证明吕莹莹判断的没错。案子陷入了死胡同。
江一明和周挺去江北区分局拜访秦越明,问他们有没有线索。秦越明失落地说:目前还没有线索。江一明只好派黄华带领监视组对花百放进行24小时监控。
“江队,既然花百放能给我们设下陷阱,那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有这样才能速战速决!”小克说。看来小克有点急了。他们还没有遇到明知花百放是凶手,还能让他逍遥法外的案件。
江一明叫小克说来听听,于是,小克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说了一遍。江一明听了之后,沉思一会儿,觉得可行,点头同意了。
花百放家的门铃了,他看了一下从门边显示屏,原来是明白站在门外对着他笑,他意识到某种危险,赶紧跑到卧室去,打开保险柜,从中拿出一把仿制的6·4式手枪,把枪塞到后裤带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明白开门,而明白在外面大声叫起来:“花百放,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就拿撞门器撞开你家的门。看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花百放看见明白手里拿着一个撞门器,没有看见他手里拿着别的东西,胆子便大了一些,但是,他仍然在想:要报警还是让他进来?如果报警可能会招致更大的风险,而明白是警方的卧底,他不可能乱来的,一旦乱来,他就可以开枪打死他,这样就可以永绝后患,毕竟明白是私闯民宅,他是自卫反击。
如果他不开门,他照样会把门撞破闯进来,于是,他决定把门打开,他伸手把门打开,用了一秒钟后退了两米。
明白闪身进屋,他扔掉手里的撞门器,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单刃尖刀,锋利无比,闪着寒光,他正准备冲到花百放的面前,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花百放见状,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把手枪,对着明白说:“明先生,我倒要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明白一看,愣了一下,但是毅然决然地叫道:“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我没有遗言,只想问你一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很简单,谁叫你是警察派来的卧底,我是毒贩,也是李子雅的上线,你一进白月光夜总会,就被我们盯上了,但是,我们不想和警察作对,只想把李子雅这条线斩断,然后嫁祸于你。怎么样?你应该死得明白了吧?”花百放得意地笑着说。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诱使李子雅约我去长风度假村喝酒,然后杀害她的?”明白怒目横眉地瞟着他说。
“很简单,我告诉她,你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叫她把你引诱到长风度假村202栋房里,我们要干掉你,否则,我就要干掉她。她是个惜命如宝又胆小如鼠的女人,在生死关头,她当然选择保命,于是就约你去长风度假村喝酒……废话就别说了,你该上路了。”他扣动手枪的扳机,突然传来两声巨响,他以为明白必死无疑,结果出膛的子弹掉落在地上……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江一明带着小克和周挺冲进来,小克闪电般地夺走了他的手枪,周挺对他一扫腿,他身体便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磕掉了两颗门牙,他痛得叫苦不迭。小克单膝跪在他的后背上,周挺和江一明把他双手扭到背后,拿出手铐把他的双手铐在一起。
小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他感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般不真实,疑惑地问:“这是你们设下的陷阱吗?”
“是的,我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派人潜入你家,打开了你的保险柜,把你手枪的子弹换成空包弹。你和明白的对话我们都录下了,你明知明白是警方派去的卧底,你还敢朝明白连开两枪,杀警察可是重罪,你下半辈子在监狱好好反省吧。带走!”江一明大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