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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快递点之后,询问了梁当响夫妇,他俩一致证明案发时间杨马确实在那里算账,因为快递点安装有监控器,江一明叫梁当响把电脑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录像显示:4月1日2021到2345都快递点泡茶,因此杨马的嫌疑被排除了。
4月5日是清明节,除了罗进,大家都不准放假,退休检察长被枪杀是一件大案,方理华和江一明一致同意让大家放弃休假,尽早把案件查清。但是,江一明让罗进休假,因为他主要负责法医中心和实验室的工作,如果没有勘查现场,一般不需要他参与侦查,这样才能让罗进专心负责和管理分内的工作。
下弦月悄悄地从西山爬上来,慢慢由淡黄变成清亮,朦胧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富有诗意,远处袭来一阵阵夜来香的芳香,浓郁得化不开,可能是由于清明节吧,白云公园的东北角游人稀少,罗进和叶佳音乘着月色坐在长椅上。
罗进已经34岁了,至今还没有女朋友,他的父母很急,他看小克和江一明先后结婚了,也有点心急,但他是一个不太懂得讨好女孩的人,尤其是口才不好,更不懂甜言蜜语,喜欢听好话的女孩都嫌有点呆板。
罗进已经约叶佳音出来十几次了,俩人挺聊得来,甚至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因此两人的心越来越近,只差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叶佳音觉得和罗进这样在一起很好,很多东西不需言说,那种“暗香浮云月黄昏”的感觉更美。她比罗进小8岁,不着急表明心迹,当然,如果罗进会主动进攻,她想自己的芳心会被他俘虏。
这是罗进第一次约叶佳音来公园玩,以前一般是在咖啡馆、茶楼、酒家、歌厅,或在海边漫步,或上山看海。今天罗进下决心要对叶佳音表白,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他们坐在椅子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两人之间没有情话绵绵,更多是沉默,还好他们并不觉得尴尬。用“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句诗表达此刻他们的情景最贴切。
叶佳音看着西边的残月,沐浴徐徐春风,享受着花的芳香,还有心仪的人陪伴,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她非常想把这意境画下来,她想着如何构图:残月应该画在哪个位置?什么颜色?她和罗进是画背影还是正面?依依的柳条应该占据多少比例?
“佳音,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罗进挪动身子,伸出嘴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说,吐出气息弄得她的耳朵发痒,她听到之后,如梦初醒:“你想说什么?磨磨蹭蹭的干吗?”她把目光从天上移到他的脸上,他的脸被月色的微光笼罩着,像雾里看花一般迷蒙。她水灵灵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鼓励他说出那句最动人的话,心儿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喉咙。
“我想吻你……”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而不是说:“我爱你!”
“等等。”她把双手伸进裤袋,好像突然刮起寒风似的。
“怎么了?”他以为她会拒绝他,十分后悔,但是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尴尬地看着她。
“你喜欢什么味道?”
“咹?”
“你喜欢我的嘴巴是什么味道的?”她大胆地问。
“就是少女味呀。”罗进觉得她古灵精怪的,怎么会问这么奇葩的问题?都怪自己太谨慎,不问她,一下将她抱住,狠狠地去亲吻她就好了。
“少女所有女孩都有啊,为了让我们的初吻留下更深刻更美好的回忆,你选择一种你最喜欢的味道吧。”她笑吟吟地说,脸颊发烫。
“难道你会变魔术,能把自己的体香变成我喜欢的味道?”
“对,说呀,罗大师。”她俏皮的样子惹得他想笑,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连亲吻也得讨论。
“我喜欢兰花的香味。”他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罗大师,你中头奖了。”她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五颗巧克力,摊开手掌,五颗巧克力分别是兰花香、水蜜桃香、玫瑰花香、菊花香和茉莉花香的,她挑出兰花香的巧克力,把包装剥掉,塞进嘴里,然后把另外四颗巧克力扔进草丛里,随后伸出双手,抱紧罗进的脖子,鲜红的嘴唇压在罗进的嘴唇上。
罗进感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巨大的幸福像海浪地冲击着他,俩人的舌头缠绵在一起,使劲地吸吮着对方,沁人心脾的兰花芳香在各自的口中弥漫,随着占据了整个胸腔,她闭上眼睛,发出愉快的轻吟,全世界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没有残月、柳树、灯光、长椅,只有美好的感觉蚕食着他们的心。
罗进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去,觉得和她的身体还不够亲密,干脆停下,把她抱起来,放在到自己的大腿上,使出全部力气抱着她,抱得她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然后重新去亲吻她,时间似乎停止了……
“佳音,原来你是有预谋的?”罗进终于吻累了,张开嘴问她。
“什么预谋?我不喜欢这么血腥的词语。”她疑惑地问,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动着。
“好吧,我用另外一种问法,你口袋随时放着各种的香味的巧克力,就是为了和男人接吻吗?”
“错!我不是想随时和别的男人接吻,而是等待你的香吻,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她的眼睛瞟着他,有点生气,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罗进就是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应该说为了和我接吻,而不是男人,天下的男人太多了。”
“这还差不多,我还口口声声叫你罗大师,原来你是一个口拙舌笨的呆鹅,我算看错人啦。”
“唉,我整天都不是待在法医室,就是待在实验室,极少有和女孩打交道的,加上我性格内向,所以不会花言巧语,请你以后要原谅我这个缺点呵。”
“没事啦,我是个话痨,你只需静静地聆听我的倾诉就行了。再说我是看行动,不看嘴巴的人,和你在一起的十几次,你都很注重细节,特别爱干净,甚至有轻微的强迫症,这点和我十分相似,我们学画画的,十分在意细节,我能准确地画出夏天黄昏半小时之内晚霞的色差,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你是最棒的美女画家!就像我能看出半小时之内的尸斑一样。”罗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吹牛过头了,而且不适合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谈尸斑这么恐怖的话题,他真想打自己一耳光。
“说吧,我对你的工作很感兴趣,什么尸体、尸斑、尸僵、三腔等等,我都觉得很神秘,而且觉得法医特别帅。”
“你那都是从电视剧中看到的吧?其实我们法医又苦又累又枯燥,一出案子,必须没日没夜地加班,没有电影中那么帅那么威武。如果你喜欢听,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说,说一辈子,只要不嫌我烦就行。”
“当真?”
“大丈夫一言九鼎!”罗进使劲地点头,叶佳音听到他的承诺,心花怒放,双手一搂,身子又贴紧他,把嘴覆盖在他的嘴唇上……下弦月害羞似地躲进淡淡的云朵里。
吴江和小克坐在唐熳厅的沙发上,唐熳坐在他俩的对面,神情黯然神伤,还沉浸在父亲突然被杀的巨大悲伤中,但是已经没有当天亲眼看见父亲流尽最后一滴血时那么痛不欲生。
“唐熳,我们已经排查了几个嫌疑人,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你打电话给江队,说想起来一个嫌疑人,请问他是谁?”吴江早就认识唐熳,她比吴江小10岁,今年才38岁,是个气质内敛,具有书卷气的少妇,很像唐明诗,身材高瘦,容貌端正,她的孩子也已经10岁了,在先河贵族学校读书。
“对,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她说有个自称复仇天使的人经常打电话到我们家里来,说总有一天,要把我们全家都杀光,我爸爸叫我们不要怕,没有人敢这样做,我爸爸还叫人特制一道坚实的钢大门。”
“这是哪年的事?”
“2006年初夏,当时我还没有结婚,这个匿名的人几乎天天都往我家打电话,后来我爸爸叫民警去查那个人的电话,因为他是从同一个公用电话打出来的,很快就查到他名叫吴好音,但是他不承认,因为监控录像的截图太模糊,不能断定就是他,不过,经过民警的警告,他没有再往我家打电话了。”
“他为什么要威胁你们,是谁得罪了他?”
“他说是我爸爸把他关进了监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是我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我爸爸是什么原因得罪了他,年轻时我挺贪玩的。”
“当时是哪个区或者哪个派出所的民警去查的?”
“我只知道是江北区的治安队民警去查的,别的我记不得。”
“只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我们就有办法。还有别的可疑的人和事吗?”
“没有,我只想起这件事,现在我脑子还很乱,精神有点恍惚,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想起什么来,到时再打电话给你们。”
“好的。”吴江和小克起身向唐熳告别,唐熳有吴江的手机号码,不用给她留名片,唐熳送他们到门口,临别时泪眼迷蒙地求他们早点破案,好让她父亲早日含笑九泉。
吴江和小克去江北分局了解情况,但是,当时的调查民警已经退休,加上没有立案,只是唐明诗请求治安队的民警帮忙做初步的调查,查到吴好音之后,民警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打恐吓电话,吴好音虽然不承认,但是以后再也打过恐吓电话,唐明诗也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这件事就算办完了。
他们通过户籍系统很快就找到了吴好音的住址,他住在江村路21号,原来这里是农村,后来随着城市向外扩张,江村被开发成为住宅区,名叫临江花园,吴好音住在17栋1单元508房里。
吴江叫临江花园的片警于秋亮带他俩去找吴好音,于秋亮的年龄和吴江差不多,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临江花园的保安对他很热络,一走进去就有保安和居民和他打招呼。
吴好音住的单元与别的住宅有点不同,一般的单元一层是由两套房子组成,他们那个单元是由8套房子组成,东南西北各两套,中间有一个大天井,用来采光,天井里养殖着水莲和金鱼,还有一个小喷泉,别有一番情趣。
吴好音今年45岁,身材高大结实的,可能经常锻炼,动作敏捷又利落,从他来开门接待他们到请他们坐下喝茶的动作中能看出这点,他的皮肤稍微黑了一点,那是经常被阳光照射造成的,眼睛特别有神,像猫头鹰的眼睛。
“请问三位警官光临,有什么指教?”看来他是一个爽快人,没有套语,开门见山地进入主题。
“我们是来查案的,你认识唐明诗吗?”
“当然认识,不,何止认识?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他被人枪杀了,你知道吗?”吴江注视着他,这是他的习惯,他要仔细观察吴好音的微表情。
“你们有公布吗?我想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被杀,你们应该不会在媒体上曝光吧?”
“当然,为了不给办案带来困扰,我们尽量不透露案情。”
“既然如此,我肯定不知道,吴警官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他淡淡地笑着,没有得罪他们的意思。
“我们想了解当年你为什么要打电话到唐明诗家,恐吓他们一家。”吴江的口气很柔和,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嫌疑人和所有守法公民一样值得尊敬。
“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打恐吓电话吗?”
“当然,否则我们不说这样的话。”
“请说说你们所谓的证据吧。”
“当年你打电话到唐明诗家恐吓他们时,唐明诗录下他和你的对话,因为你使用了变声器,人工无法认识,江北分局也没有高端的音频分析仪,所以无法确认是你打的电话,但是,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可以证明这点。刚才我们去分局重新调来当年录音,用音频分析仪进行分析,确认是你的声音。”
“好吧,我承认当年是我打电话恐吓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事话来就长了,你们有耐心听吗?”他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表情依然平静柔和。
“当然有耐心听,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哪怕你说三天三夜,我们都有耐心、有时间听。”
“那好吧……说来我和唐明诗八辈子打不着一杆,但是在1998年我在朋友的饭局上认识了他,我为了讨好他,殷勤地敬他喝酒,他也是豪爽的人,酒品特别好,吃完之后,我向他讨要电话,那时他已经有手机了,我只有BB机。
“我高中毕业之后,不想找工作,一直在街上混,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慢慢知道,只有放高利贷挣钱最快,于是,我向我姑妈借来两万元,天天去地下赌场放高利贷,因为我深知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放出去的钱几乎没有死账坏账,一年之后,两万元竟然滚到21万元。
“从此,我开始专业从事放高利贷,为了把事业做大做稳,我和一个有钱朋友合股,注册了一个财务公司,而且把银行行长拉来入股,当然,行长是暗股,我们从银行借来低利息资金,高利息放出去,到2002年底,我们公司的净资产已经达到1120万元。
“我在开财务公司期间,经常请唐明诗出来喝酒,他特别喜欢喝酒,我们的交情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饭局中慢慢加深了。有一天,他约我去白云公园的清音茶馆喝茶,我俩坐在那里品茶聊天。
“他对我说,有一个朋友手上有充裕的资金,目前又没有项目可做,不想把钱存在银行中贬值,需要借出去吃利息,我问他要多少现金,要求多少利息?他说有120万元,月息1.5%左右。
“我说没有问题,越多越好,因为我们公司借出去的利息最少2%。他说最主要是要保证钱的安全,我说没问题,因为我可以把钱借给需要资金的企业,不赚他的利息,就按1.5%的利息借给信用良好的企业家。他同意了。
“两天后,他提着一大箱现金交给我,我收到现金之后,写一张借据给他,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借的,因为他不让我公司的其他股东知道。我意识到这钱肯定有问题,可能是他贪污来的,或者挪用公款,所以用现金交给我,而不是转账。
“我把钱借给来喜食品公司的老板关宏山,开始来喜公司运营得还不错,利息准时汇入我的账户,然后又由我用现金转交给唐明诗。唐明诗得到甜头之后,继续用同样的方法把钱交给我,让他放利息,从2002年初到2005夏天,唐明诗先后交给我500万元。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关宏山因为负债超过净资产五千多万,被银行起诉,经济法庭的法警去执行拍卖关宏山的所有资产,因此,来喜食品公司倒闭了,由于我太忙了,根本没有做准备,所以唐明诗的500万全部泡汤了,唉……”
他摇摇头,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叹过气之后,他端起茶杯连续喝下三杯茶,好像要把满怀的愁绪都喝到肚子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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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怎么样了?”吴江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恐吓唐明诗。
“两天之后,关宏山跳楼自杀了,唐明诗责怪我把他的钱打了水漂,他要求我赔偿所有欠款,我当然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500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时各种大大小小的财务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们借出去的钱更优惠,有月息的低到1%,我们公司的资金也被套牢,根本拿不出那么钱,即使拿得出,我也不会赔他的钱。”
“你向他借的钱每一笔钱,都写收据给他,他可以上法庭告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又没有从中赚他的一分钱,当时他也是同意我把钱借给关宏山的,我只是被他利用的洗钱工具,难道钱成了死账还要我赔偿吗?我谅他不敢上法庭去告我,因为他的钱来路不明,我拒绝赔钱,他恼羞成怒地说如果我不赔钱,就把我送去坐牢,我当然不相信他能捏造一个罪名,把我关进监狱。
“可是我完全低估他的能量,他要求江北分局经侦队对我放高利贷的事情进行调查,经侦队很快就立案了,对我进行调查,当然他们的调查是偷偷进行的,我没有任何防范。
“你们都知道,我们赚取第一桶金是靠高利贷得来的,成立财务公司之后,我们借出去的钱从来没有超过月息三分,因为利息越高,风险越大,所以,我不怕调查,我们是有底线的。
“然而,经侦队从一个名叫于大伟的人那时找到我放高利贷的证据,那是一份我和于大伟借贷的协议书,1999年9月15日他向我借8万元,月息为五分,所以,我的证据被找到,经侦队迅速把证据交到唐明诗手里,不久就向法庭提起公诉,结果我被判刑一年。
“这种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服,把唐明诗把500万元借给我的事情向法官说明,法官说会立案调查,调查结果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从唐明诗那时借到500万元,因为只有我写收据给唐明诗,没有把收据备份,我只能自认倒霉。
“进了监狱之后,我越想越不服气,下决心要报复他,我在监狱想了很多种办法,甚至想到和他同归于尽,但是理智告诉我:我还年轻,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年轻的命去换他的老命。还有,虽然我进了监狱,但是公司在合伙人的运作下,还是有盈利,净资产上千万元,我出狱之后,还有美好的生活。
“但是出狱之后,我总想对唐明诗做点什么?否则,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我一有空就跑去打电话到唐明诗家里,恐吓他们一家,因为唐明诗根本不担心我会报复他,只有他老婆和女儿才会担心,所以,我都打电话到他家里去,结果他老婆非常害怕,这让我非常开心。
“直到江北分局民警查到我头上,我才知道不应该再这样下去,否则有可能第二次入狱,毕竟恐吓他人也是犯法的,于是我收手了,这些年来,因为忙着管理公司,我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也退休了,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我完全释然了。”他说完了,看着吴江,希望吴江相信他。
“那是你的说辞,你有杀人动机和条件,我们需要你提供不在场证明,请问2018年4月1日晚上10点20分到10点40分,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愚人节,我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买体彩中500万元,叫去黄金海岸吃夜宵,以表祝贺,我当然不相信他有那么好运,他想骗我去喝酒,我便配合他演戏,去黄金海岸喝酒。”
黄金海岸不是黄金海岸别墅区,是位于前江南岸的一片大排档,这些大排档沿着前江南路一字排开,绵延将近两公里,有300多个酒家,是市民吃夜宵的首选之地,大排档的档次有高、中、低之分,好让顾有更多的选择。
在这里吃夜宵,可以欣赏倒映在前江上那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享受徐徐吹拂的江风,品尝聚集中国八大菜系的山珍海味,而且能看到很多俊男美女,他们或喃喃低语,或打情骂俏,或猜谜喝酒,气氛热烈而浪漫,是别有一番风情的夜生活。
“你朋友名叫什么名字?在哪家餐饮吃夜宵?什么时间去那里?什么时间离开?”
“我朋友名叫占灵,我们在极光酒家吃夜宵,一共9个人,5个男人,4个女人,我查一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就能知道占灵是什么时间打电话给我的。”他说罢便掏出手机查看当时的通话记录,找到之后,把手机递给吴江看。
吴江拉过他的手机来看,通话记录显示:占灵于当天晚上221111打电话给吴好音,通话长为1分钟15秒,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要证明吴好音是否有不在场证明还得去极光酒家调查。
他们从吴好音家出来之后,开车去极光酒家,极光酒家是一个中档的酒家,分为一、二两层,酒家前面是宽阔的空地,夜幕降临之后,服务员就会把桌子和椅子摆到空地上,大部分顾都喜欢坐在这里吃夜宵,因为前方就是缓缓流淌的前江。
极光酒家有安装监控器,吴江找到老板,叫他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老板不敢怠慢,很快就把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俩查看,录像显示:吴好音于4月1日2221赶到极光酒家和朋友们吃夜宵,他们9个男女一起吃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才各自散去,因此,吴好音的嫌疑被排除了。
如果吴好音说的是真话,那么,唐明诗有巨大的资金来路不明罪,一个检察官如果不贪污受贿,靠工资绝对不可能积累500万元,有可能500万元只是冰山一角,比如唐明诗还把钱交给别人放贷。
吴江和小克回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应该去查唐明诗的账户,包括他亲属的账户,因为唐明诗在职时权力很大,他在长江市官场耕耘多年,人脉深广,即使有人想调查他,也要瞻前顾后。现在社会日益进步,而且又涉及枪杀案,调查他的账户可以乘机打击腐败分子,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依然能震慑他人。
江一明同意吴江和小克去调查唐明诗和他亲属的账户。江一明非常痛恨腐败分子,他们贪得无厌,像人民和国家的吸血鬼,年复一年地吸吮着国家的血,慢慢把国家掏空,有的吸足血之后,就移民或者逃到外国去,给国家造成巨大的损失,令人深恶痛绝!
但是,他俩经过两天的调查,唐明诗和他的女儿、女婿、死去的老婆名下的账户都很正常,干净得洗过一般,这让他们感到很蹊跷,难道吴好音所说的完全是空穴来风?
“江队,你对这样的结果有什么看法?”吴江问。
“这说明唐明诗善于洗钱或者藏钱,他有可能把现金藏在某个地方,我不信他纤尘不染,他包养罗明慧8年,最少在她身上花200万元,这点就可以证明他是个腐败分子。”
“那么,他的钱会藏在哪里呢?”
“会不会存到外国的银行里?比如瑞士银行?”小克问。
“这个比较难,因为像唐明诗这样级别的官员,如果不是公事,是被限制出国的,通过洗钱公司把钱转移到国外去的可能性也比较小,我认为他可能把钱存在别人的名下。”江一明说。
“把钱存在别人的名下风险很大吧?一是怕钱被那人黑吃黑;二是怕那人去举报他。”
“不,如果借用别人的身份证存款,而身份证持有者完全不知情,这样就可以避免前面所说的两种风险。”小克同意江一明的说法。
“除非身份证持有者是老人,或者死人,要不肯定存在风险。”
“我们假设唐明诗利用别人的身份证存钱,那么,存折肯定在他手上,或者在唐熳的手上,你们觉得他的存折会藏在哪里呢?”江一明问。
“不管存折是在唐明诗的手上还是唐熳的手上,存折极有可能放在唐明诗家里,那么最保险的地方就是他家的保险柜。”
“不管存折在谁的手上,想让唐熳承认唐明诗有巨额存款几乎不可能,所以,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小克说,他的思路总是和江一明、吴江不同。
“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我觉得要用正常程序去搜查唐明诗的家才对。要不,我去向方局申请搜查证吧。”江一明说。
“这是个好主意。”吴江和小克同意。
江一明来到方理华的办公室,把情况向他说明,方理华问:“我们不是纪委,也不是反贪局,是刑警队,而唐明诗是被害人,我们不去寻找嫌疑人,反而去搜查被害人的住所,这说不过去。”
“因为目前没有线索,我们怀疑唐明诗是一个大贪官,凶手可能和他的贪污有关,所以,需要申请搜查证,从中找到线索。”
“你这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有吴好音的笔录为证。”
“那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办案重物证,轻口供和人证,我不同意搜查唐明诗的住所,这会伤害被害人家属感情,可能还会得罪检察院的人,毕竟现在许多重要岗位上有唐明诗扶持起来的检察官,会破坏安定团结,我们要从大局着想,等你们找到他的贪污证据之后,把证据交给纪委,让纪委去查。”
“好吧,我听您的。”
“你也不要向检察院申请搜查证,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因为检察院肯定不会同意。”方理华严肃地看着江一明。
“我知道了。”
江一明走出方理华的办公室,他虽然答应方理华,但是心有不甘,还想去检察院试试,尽管这样做对方理华是阳奉阴违,但是为了破案,他顾不了那么多,于是他去检察院找宋小波。
宋小波听说他的来意之后,严厉地批评了江一明,说他无中生有,没有政治头脑,鼠目寸光,简直是幼稚。江一明当然读懂宋小波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于是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宋小波的办公室。
在一个小时内,江一明被两个领导批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岳父,他心里很不爽,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被宋小波批评过,以往宋小波都是带着欣赏和爱护的语气跟他说话,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宋小波如此严厉地批评。
江一明觉得宋小波十分反常,就像唐明诗当年打曾辉的耳光一样,出乎他的意料,难道宋小波和唐明诗是结盟关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宋小波肯定和唐明诗沆瀣一气,官官相护……
想到这里,他愣了一下,如果这样,那么,他的人生将面临严峻的考验,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宋小波不像个腐败分子,他今天这么反常,可能是受到狙击手的威胁,也许他担心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他,所以压力很大,才说那么严厉的话来?
江一明又是一凛:如果自己的岳父安全都无法保障,那他这个刑警队长有什么用?到时也许全市人民都会鄙视他,想到这里,他又转回头,去敲宋小波办公室的门。
进去之后,看见一个法官在里面和宋小波在谈案子,他犹豫不决,是否要进去还是退出,宋小波看见他之后,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江一明只好退出来,这次宋小波的脸色柔和了许多,难道他意识到对自己的批评太严厉,所以改变了态度?
江一明打电话宋婉晴,把被宋小波批评的跟她说了,宋婉晴说:“相公,我们好久没有出去吃饭了,不如我去海边吃海鲜吧,这是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她已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内心的郁闷。
“可是……我们的案子还毫无头绪,我没心情享受美味佳肴。”他知道宋婉晴想安慰她,她真是一个有读心术的好老婆。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吃饭哪来的精神工作?还记得去年夏天那天晚上,我约你去黄金海岸沙滩赏景,当你看到豪华的游轮时,给你破案带来灵感的事吗?也许这次又能给你带来灵感呢,有时停下来休息,是为了能走更远的路。”
“好吧,我被你降伏了,去哪里吃晚饭?”
“还记得我们初吻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刻骨铭心啊!”
“算你有点良心,我先去打电话订房间,如果没有打电话预订,靠海的房间可能会被别人订走。”
“嗯,下班之后我打车去接你。”他说完便挂断电话,其实他也很想出去放松一下,因为他的神经被绷得太紧了,明知这样的状态不对,但是就无法放松。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太放松会产生惰性,太紧绷会出错,所以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
三都湾位于市东北部的海边,离市中心50公里,它由三座山呈半月形包围着海边的沙滩,所以称为三都湾。三座山并不高,但是,它们耸立在离岸边一海里的地方,把三都湾紧紧抱在怀里,这样,山就显得高大伟岸了。
在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江一明和宋婉晴来到寂静无人的海边赏月,俩人在海边月下一吻定情,写下了不朽的传奇,结下金玉良缘,虽然两年多过去了,但是他们深情并没淡去,反而随着岁月流逝更加深厚、甜蜜、契合。
江一明和宋婉晴坐在一间木屋里,木屋和主楼间有一座木桥相连,总餐厅在主楼里,这间木屋只有16平方米。这是一个小屋,周围还有中屋和大屋,由人数而定,服务员走过小桥,把他们点的菜一一端上来,然后轻轻关上门,悄然离开。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东海,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粉红的晚霞慢慢变成淡红,然后消失在天边。昼光渐渐逝去,海风徐徐吹拂着,送来一阵阵石榴花的芳香,木屋的周围种满了石榴,所以花香特别浓郁,但并不呛人,而是恰到好处。
沙滩上有几对白衣情侣携手漫步,沉浸在甜言蜜语中,一艘小船由远及近,无声地靠岸,从船上走下一对夫妇,挑着刚刚打来的海鲜下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小舟从此近,江海寄余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渔翁真的太好了。”宋婉晴不禁感叹起来。
“是啊,‘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
“相公,没想到你也会背诵陆游的《鹊桥仙》?”
“你忘记我最崇拜的就是陆游和辛弃疾吗?”
“对不起,我只知道你崇拜辛弃疾和岳飞,不知道你还崇拜陆游,他虽然空有一腔爱国热情,却没有带兵打过仗,只在军队的后勤部干过,我以为你不会崇拜他呢。”
“‘怀古思乡共白头’,我们别怀古了,来喝酒。”他提起醒酒器,把宋婉晴面前的水晶杯拿过来,倒了半杯红酒之后,双手送到她面前。
“相公,我老爸批评你,可能是有原因的,一般情况下他不会那么严厉,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事呀。”好女人都两头说好话的。
“也算做错事,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只凭吴好音的一面之词,去向检察院申请搜查证,是我太急于破案了。”
“我知道唐明诗是一个什么的人,我15岁那年,老爸常带我去他家拜访他,其实是去送礼,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瞟我,看得我好害怕,后来我再也不去他家,我还听说他包养一个漂亮的女孩,听说是大学生。”
“对,名叫罗明慧,是学服装设计的,这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但是罗明慧和唐明诗闹翻了,他们已经分手10年,他除了好色之外,可能还贪污受贿,所以,我请求检察院批给我们搜查证。”
“需要刑事案的搜查证方局就可以批,干吗要找老爸?”
“方局不同意,我只能以唐明诗贪污受贿的理由向老爸申请搜查证,但是没有想到会被老爸狠狠批评一顿。”
“相公,我对唐明诗有所了解,他极有可能收受巨大贿赂,因为他喜欢旅游,每到下榻之处,非五星级酒店不住,没有五星级的就住四星级的,总之,要住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听说他去香港竟然住在洲际酒店的豪华套房,一晚要上万元。”
“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
“当然是从老爸和老妈聊天时听到的。”
江一明沉默了,望着窗外满天渐次亮起的星星陷入沉思。
7
听了宋婉晴的话之后,江一明下决心要用小克的建议,想办法去唐明诗家找证据,但是他最担心的是:万一宋小波和唐明诗有牵连,甚至一起腐败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也许到那时,连宋婉晴也不会原谅他。他想了好久,最终决定站在法律这边。
江一明担心事后方理华会责怪他,又有点犹豫不决,他把小克叫来说:“昨天晚上我和晴晴去三都湾吃晚饭,她说唐明诗可能是一个巨贪分子,因为他不管去哪里都要住高级酒店,有时住一晚上会花掉上万元,这种级别的官员出差的住宿费不能超过500元,这是明文规定。”
“巨贪?他又不是管经济的,能贪到哪去?”小克不太相信。
“你太单纯,北戴河供水公司总经理马超群,只是一个副处级的小官,竟然贪污受贿1.2亿,唐明诗是局级干部,比马超群的级别大,那么贪腐的机会更多,只是看他要不要贪的问题,而不是没有机会。比如提携下属或者免除当事人的起诉等都可以从中受贿。”
“官场太复杂,还是我们搞技术的人单纯,既然单纯,就是美好,《人民日报》都在大力提倡简静的生活方式。我非常喜欢这种生活方式,退休后,我准备把市里的房子卖掉,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我也闹不明白人性怎么如此贪婪,当上局级干部,工资很高,还有办案奖金,出去办案也有单位接待,几乎不用花钱,老了更不会花钱,贪那么多钱干吗?算了,这是国家大事,我们没有办法把握,还是谈我们的案子吧。”
“江队,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要从唐明诗的关系人中去寻找嫌疑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唐熳家寻找线索。”
“可是方局不同意,拒绝批给我们搜查证。”
“这还不好办吗?使个小计谋,就能把证据拿到手,我们又可以置身事外。”
“什么方法?”江一明明知故问,他当然不能耍诡计,否则方理华会问责于他。
“你不用管,让我去办好了。”
“我们是执法者,可不能非法取证哦。”江一明笑着说。
“放心吧,绝对不会连累到你我的头上。”
江一明笑得更灿烂了,对小克挥挥手,叫他赶紧走。江一明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小克已经读懂了他的暗示:尽快去办。江一明明白就凭罗明慧的笔录就可以请求纪委介入调查,但是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违背了他对罗明慧的承诺,所以,那不是捷径。
4月11日凌晨3点,一个蒙面人从春华小区的围墙翻进去,专门往灯光昏暗的地方走,小区里静如深渊,没有一个人,只有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回到万古洪荒的时代。
蒙面人弯着腰,脚步敏捷地跑到东方苑的大门口,看见一个保安把头伏在桌子上睡觉,发出很响的打鼾声,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保安毫不知觉。
蒙面人走到电梯旁边,摁下开门键,电梯悄然打开,蒙面人闪身钻进去,乘电梯来到24楼A座,掏出万能钥匙,轻轻地打开外面一层的钢门,又把钥匙插入里面一层的木门,打开木门之后,进入唐明诗的卧室。
24-A是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一间是唐明诗的书房;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是唐熳和金辉的卧室,书房位于中间,唐明诗的卧室在书房的右边,唐熳的卧室在书房的左边。
蒙面人进入唐明诗的卧室之后,从背包里拿出强光手电筒,把手电筒调到弱光的那一档,并调成聚光模式,这时他看到西边的墙角下立着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这是一个需要用密码加钥匙才能打开的保险柜。
蒙面人拿出主钥匙和应急钥匙同时使用,把保险柜打开,因为这样就不需要输入密码,保险柜总共分三层,上层放着两万现金,中间一层放着大量金银珠宝,下面一层放着一些文件,有三本房产证和四本存折。
存折不是唐明诗的名字,也不是唐熳的名字,而是别人的名字,四本存折加起来一共有3800万元,蒙面人把保险柜所有存折、珠宝、现金都放进背包,然后从容走出24-A座,因为他知道唐熳和金辉都不在家,而是在金辉的家里。
楼下的保安这时醒来了,看一个蒙面人背着东西走出电梯,立即警觉起来,大声叫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蒙面人不理他,迅速向前跑去,保安见状飞身向蒙面人扑去,但是只抓住了蒙面人的背包,蒙面人竭力一甩,背包的带子被扯断了,背包掉到地上,蒙面人回身要去抢背包,但是被保安紧紧抱在怀里,并冲着对讲机大声呼叫同事前来支援。
蒙面人怕众多保安赶来围攻他,不敢恋战,只好舍弃背包,飞一般地跑出去,为了避免在大门口被保安拦截,蒙面人向树木茂密的地方跑去,这时,很多保安都来追蒙面人,但是蒙面人身手特别敏捷,一阵助跑,双脚蹬到围墙上,双手抓住墙头,然后使劲一攀,就上了墙头,接着从墙头跳下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和蒙面人搏斗的保安把背包交给保安队长卢远,卢远把背包打开来看,里面有现金、金饰、钻戒、存折,而存折上的名字都是陌生人,有一本房产证的户主是唐明诗的。
卢远觉得报警是最好的选择,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命令江北区分局的民警出警,带头是于秋亮。于秋亮和两个值班民警来到东方苑楼下,卢远把背包交给于秋亮,他看到存折上的金额时,觉得这是一起有目的、有预谋、有针对性的盗窃案,可能还存在对失主的报复,因为一般情况下,小偷是不会偷存折和房产证的。
于秋亮和另外两个民警把背包带回分局,并叫上和小偷搏斗的保安和卢远,民警对他俩做笔录,然后清点背包里所有的财物。办完这些手续时,已经天亮了。于秋亮在分局的值班室睡觉,直到下午才醒来。
于秋亮醒来时,就打电话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清。因为他已经从房产证上得知失主是唐明诗,觉得这不是巧合,可能小偷是主谋雇佣来消灭证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案情就复杂了,加上失主是刚刚被枪杀的唐明诗,更有必要向江一明汇报。
江一明接到于秋亮的电话之后,叫吴江和小克前去分局了解情况。他俩到江北分局之后,去治安队找于秋亮,于秋亮便把所有赃物都移交给他俩,小克看到房产证和存折之后,心中暗暗惊喜,唐明诗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这时,唐熳和金辉来到分局报警,说他们家被盗了,因为他俩昨晚去金辉的父母住了一晚上,就被小偷光顾,唐熳要求治安队帮忙调查,因为是于秋亮带人出警的,队长史无前叫于秋亮去处理。
于秋亮考虑这起盗窃案可能和唐明诗枪杀案有关,便请求吴江和小克一起侦查,他俩同意了。
于是,他们三人来到春华小区,把案发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但是因为小偷专门选择灯光昏暗的地方走,加上嫌疑人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无法看出小偷的容貌,很难出来他到底是谁。
他俩又来到唐明诗的卧室,勘查了现场,现场没有鞋印,保险柜上也没有提取到新鲜指纹,小偷是和平打开保险柜的,这说明小偷有强大的反侦查能力,一时半会很难将小偷揪出来。
吴江和小克不想把精力浪费在盗窃案上,于是带着赃物回到了市局刑警队。把存折和房产证交给江一明看。
三本房产证中,有一本是唐明诗的名字,另外两本的名字分别叫柳叶青和纪忠诚,柳叶青的房子位于江南花园14栋302房;纪忠诚的房子位于青山小区25栋504房,这两栋房子加起来价值上千万元。
两本房产证都是2010年办的,上有柳叶青和纪忠诚的身份证号码,柳叶青生于1948年,今年已经70岁。江一明打电话给江北区的户籍警叶眉,叫她查询查询柳叶青的详细信息。
一会儿,叶眉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柳叶青已经于2011年移民加拿大,而且注销了中国的国籍,从此没有再回国,查不到她的联系方式。江一明认为唐明诗是利用柳叶青的身份证买卖房子,而柳叶青可能不知情。
江一明叫温小柔去出入境管理局调查柳叶青具体住在加拿大的哪个城市,哪个地址。然后又打电话江南区分局户籍警牟明丽,叫她查询纪忠诚的详细情况。
牟明丽回电话给江一明说:纪忠诚已经于2012年去世,死时81岁,但是他的家属没有来派出所注销户籍,所以,不知道他已经去世,牟明丽打电话给纪忠诚所在地的村主任,才知道他的情况。
这两条线索查起来比较难,因为这是唐明诗刻意这样干的。只能去查四本存折的主人。他们分别名叫:邓少红、朱石泉、刘飞和曾东岭。因为存折上没有显示他们的身份证号码,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住址,所以只能去银行查。
四本存折都是工商银行发放的,这节省不少时间,吴江和小克来到市工商银行总部,找到行长罗瑞实,他请他俩先坐下喝一杯茶,他打电话给户经理,叫他去查四个户主的详细信息。
半小时之后,户经理把详细资料打印出来,交给行长,行长又交给吴江。吴江看了一下,愣了一下,原来这四个人都是外省人,而且年纪都在72岁到92岁之间,更邪门的是,他们全部是农民,住在很偏僻的乡下。
吴江和小克向行长辞谢,他们走出银行,上车之后,吴江疑惑地问:“这些外省的乡下老人怎么会和唐明诗认识呢?”
“他们来省城存那么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平均每张存折上将近1000万元,一个农民哪来那么多钱?他们也没有机会认识唐明诗这样的高官,我认为唐明诗是通过网上购买来的身份证去银行存款的,可惜那些钱是五到十五年前存入的,银行不可能保存那么多年的录像,不能证明是唐明诗本人存入的钱。”小克边说边启动车归队。
“看来唐明诗真是一只大老虎,可惜已经被凶手关进地狱,要不,我们可以把他关进监狱。”
“幸好存折上的钱只有存入,没有支出,这些钱通过调查之后,证明来路不明的话,都将被缴入国库,还要落下一个千古骂名,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也许唐明诗是因为这些钱财被人枪杀的。”
“人啊人——”吴江感叹起来,不知如何说下去才好。
吴江把银行打印的资料交给江一明看,资料很详细,第一本存折是邓小红于1988年存入的,第一次存入5万元,看来唐明诗于1988年就开始受贿,第二存折的户主是朱石泉,第三本存折的户主是刘飞,第四本存折的户主是曾东岭。
也就是说唐明诗30年前就开始受贿,为了不让人查出他的受贿,他不择手段地花钱去买乡下农民的身份证,然后利用它来存钱。江一明打开全国户籍系统,去查询这四个人的详细情况,除了邓小红还健在外,其他人都已经去世了。
也就是说:房产证上的人和存折上的人不知道唐明诗利用他们的身份证来隐藏巨额财产,这个巨贪分子,肯定有人对他怀恨在心,所以他被仇恨的人枪杀也是理所当然,所有结果都不是偶然,而是有前因的。
江一明决定把小偷偷来的所有财物、房产证、存折都交给市纪委书记冯开天,在没有交出去之前,他把情况向方理华汇报,方理华同意他将这件案子交给纪委去处理,纪委对反腐更专业更强大。
从方理华办公室出来之后,江一明觉得应该打电话给宋小波,向他说明一下,但是又怕宋小波阻止,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和吴江一起,把赃物、赃款、房产证和存折全部送到冯开天的办公室。
冯开天看了他俩送来的东西之后,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对策,接着放松下来,叫他的秘书来办公室接收物证,秘书清点完所有东西之后,写了一张收据给他俩。离开时,冯开天对他们的行为大加赞赏,鼓励他们继续配合纪委反腐。江一明感到他的握手非常有力,也表达他的决心。
四本存折上钱大部分都是用现金存入的,只有两笔钱是以转账的方式汇入邓小红和曾东岭的账户,汇入邓小红账户的那笔钱为180万元,是从一个名叫肖安安的账户汇入的,不用说,肖安安肯定因为得到唐明诗的好处,才会给他那么多钱。
假如唐明诗收了肖安安钱之后,因为不可逆转的原因没有兑现承诺,然而唐明诗又不肯把钱退还给肖安安,那么,肖安安可能会对他这种昧心人进行报复。所以,必须对肖安安进行调查。
肖安安今年56岁,住在江北区矶石路125号的庐山花园14栋4单元701房,他是茶香茶具公司的董事长,他们所生产的茶具已经成为国内著名的品牌,并且远销东南亚,年产值好几千万元。
肖安安已经严重发福,肚子大得像水桶,脸上也堆满赘肉,整个五官都变形了,体重差不多110公斤。江一明一看他不像是凶手,因为凶手身手非常敏捷,不可能是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肖安安,但是,他有钱,可以雇佣狙击手枪杀唐明诗。
肖安安看见江一明和周挺来访,非常热情,忙着递烟泡茶,双方坐下之后,江一明开始问:“肖董,请问你知道唐明诗被杀的事吗?”
“哦,我从朋友那时知道情况了,唉,真可惜,为国家勤勤恳恳工作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竟然被人枪杀了。”他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那声音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如果在黑夜里听到这种声音,会令胆小的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枪杀的?”
“是唐明诗的外甥女从唐熳的口中听到的,然后她又说给我听,我打电话给唐熳安慰她,问她什么下葬她父亲,我要去送葬。唐熳把细节向我说了一遍,所以我才知道他是被枪杀的。”
“你和唐明诗的关系好吗?”
“早年关系还不错,但是我从商之后,他很忙,我也很忙,走着,走着,就淡了,朋友要经常在一起,关系才会亲密。”
“你于2006年往邓小红的账户汇去180万元人民币,经过我们调查,是唐明诗利用邓小红的身份证在工商银行开户的,也就是说,唐明诗利用别人的身份藏匿钱财,我们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要给他汇这笔钱?”
“哦,是这样的,我于2004年创办了茶香茶具公司,他投资了150万元,但是开始我们因为品牌的名气小,不会挣钱,只能艰难地维持运转,有时还得向财务公司借高利息的资金来周转,他觉得公司没有前途,就想退股,我同意了,于是连本带利还给他180万元,是汇入他指定的邓小红户头,开始我以为江少红是他的情妇,但是后来才知道邓小红和他根本不认识,而且比他大十几岁。”
“你明知他藏匿赃款,为什么不去举报他?”
“我们毕竟是朋友,何况我又不知道他的钱是赃款。”
江一明和周挺去肖安安的小区调阅监控录像,结果证明案发时间他确实在家里,他的嫌疑被排除了,但是他雇凶杀人的可能性还存在,如果要深入调查他是否跟江湖上的杀手有关系,这得花很多时间,江一明担心的是凶手会杀害下一个目标,所以,他派刘小伟去调查肖安安的社会背景。
8
另外还有一笔290万元,是一个名叫游峰的人汇到曾东岭的账户上的,这些钱仍然没有动过,是于2012年4月30日汇入的,游峰原来是江南食府的老板,江南食府在2000年到2015年初是比较出名的,但是于2015年3月15日晚上,有两个顾喝江南食府的假茅台酒,致使两个顾当场晕倒,被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虽然江南食府分别赔偿给两位死者的家属80万元,法定代表人游峰也因此被刑事拘留了半个月,但是食府的生意从此开始走下坡路,到2017年底,已经严重亏损,大股东游峰只能以成本价10%的钱转让给他人经营。
游峰今年54岁,他现在和朋友合股贩卖海鲜,他经常去渔村收购海鲜,然后把活的海鲜销往周边的市场,把死的海鲜拉到冰库冰冻起来,等积累了一定的数量之后,再销往偏远的地区。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游峰的冰库,冰库建在江东区洪发路148号,冰库的规模不大,容量不到10吨,冰库旁边是游峰的办公室,他俩找到游峰时,他和几个户正在办公室里泡茶聊天。
没有来之前,江一明已经打电话给游峰,说要去登门拜访,他答应在办公室里等他俩。他俩走进游峰的办公室之后,自我介绍一下,顾看见他俩是市局的刑警,纷纷起身离去。
游峰中等个子,但是很结实,像一个常年劳动者,也许长期是被海风吹的缘故,他的皮肤发黑,闪着健康的光泽,很有精神,不像已经50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衫,衬衫质地很好,十分干净、整齐。
“游总,我们是因为唐明诗被杀案而来的,你必须如实回答,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江一明说。
“当然,这是我们的义务,我年轻时读过法律,在省政法大学读书,后来下海从商,没有想到会混成现在这熊样,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不以成败论英雄,何况你拥有自己的企业,也算小有成就。唐明诗被杀,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他可是前检察长,虽然媒体没有报道,但是朋友圈里传得很快,想不泄露天机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于2012年4月30日往曾东岭的账户汇入290万元人民币?”
“曾东岭?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往这个人的账户汇过一分钱。”他疑惑地看着江一明,仿佛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也许你忘记了,这是唐明诗利用曾东岭的身份证在银行开户,其实收钱是唐明诗,只有他知道存折的密码。”江一明提醒他,如果他不承认,江一明准备把银行的流水账拿出来,交给他看。
“哦,是这件事呀,唉,这事说来话长,也很丢人,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耐心听?”游峰的眼睛很亮,没有一点杂质,就像小孩的眼睛,很少中年有这么清亮的眼睛。
“当然有耐心,倾听是我们的职责。”
“那是2012年3月30日,我儿子游丰收和一帮朋友去经典夜总会玩,他喝醉了,在包间里把一个女孩给……给性侵了,那个女孩名叫宁小黛,是我儿子的朋友汪清带去的,汪清临时有急事被朋友叫走了,把宁小黛扔在包间里。
“宁小黛也喝多了,她知道游丰收是我的儿子之后,有意无意地往我儿子身上靠,我儿子看她气质清新,长得如花似玉,就生出邪念,就把她拉到厕所去发生了关系。
“结果汪清这时刚好办完事回来,问在座的人宁小黛去哪儿了?有的朋友暗示她在厕所里,他看见我儿子不在,意识到宁小黛肯定被我儿子拉去干坏事,宁小黛是汪清的女朋友,他怒不可遏地踢开厕所的门,果然发现宁小黛和我儿子在……
“他见状冲上去打我儿子,但是我儿子长得比他高大,迅速以拳脚还击他,他被我儿子打倒在地上,还磕掉了两颗牙齿。汪清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宁小黛跑出去,我儿子继续和朋友在包间里喝酒。
“汪清和宁小黛去经典夜总会附近的中山路派出所报警,说我儿子强奸他的女朋友,还告我儿子打掉他的两颗门牙,他俩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之后,在民警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检查,并且从宁小黛的身上提取了我儿子精液。
“汪清被法医鉴定为轻微伤二级,派出所把案子移交给江北区分局刑警队处理,刑警队马上立案调查,这一切我和我儿子都毫不知情,直到刑警来我家把我儿子带走,我才如梦初醒,赶紧去刑警队了解情况。
“我找到刑警队长安逸田,想请他出面和宁小黛、汪清私下和解,我可以用重金弥补他们受到我儿子伤害,然后请求安逸田把案子撤销掉,但是安逸田说不可能撤案,即使他俩同意接受经济补偿,刑警队也不可能撤案,强奸是大罪,没有人能撤案。
“不久,刑警队就把案子交给检察院,请检察院择日公诉。我询问我们公司的顾问律师向来真,我儿子会如何判决多少?他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在公共场所当众强奸妇女的可判处十年以上或者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我大吃一惊,就是说我儿子最少将被判处三年徒刑,这是绝对是一件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我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吃过苦,性格又倔强,在监狱肯定会受人欺负,最可怕的还是落下强奸的污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他又是我的独生子,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向来真建议我去找检察长唐明诗,让他把案子退回刑警队重新侦查,然后和宁小黛、汪清达成和解协议,让宁小黛和汪清撤诉,还要安抚好分局的领导和刑警队长,当时我们江南食府生意兴隆,我一年的分红达两百万,如果能用钱摆平此事,我拿点钱出来消灾是没有问题的。
“我通过朋友约请唐明诗出来吃饭,他欣然赴约,在酒店里,我把情况向他说明,他直接开口要我给他290万元,他会把案子退给刑警队重新侦查,因为宁小黛有酒后乱性或者自愿投怀送抱的嫌疑。
“我一听吓了一跳,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想到仅仅撤案这一项就要花290万元!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290万元不是他一个所得,还要打点分局的领导,还有经办民警等各方面的人。
“我思前想后,决定给他汇去290万元,因为我的账户上有780万元的存款,我忍痛割爱,把钱汇到唐明诗指定的账户上,唐明诗收到钱之后不久,果然把案子退回给刑警队补充侦查,并说宁小黛有自愿和我儿子发生关系的嫌疑。
“我找到宁小黛和汪清,让他俩说个价,我可以补偿他俩,他俩同意和解,只要给他们100万元就行,最后我和他俩讨价还价,赔偿给他们70万元,并把钱汇入宁小黛的账户,我当时非常窝火,但是又没处发泄,只能怪自己从小太宠儿子,所以我有重大责任。
“但是,事情并没有往我们设想的方向发展,不知哪个人把这件事情向《长江晚报》爆料,把这件案子的过程描写得很详细,在市民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有的骂我儿子是畜生,更多骂宁小黛和汪清靠勾引富二代挣钱。
“这下宁小黛和汪清不干了,把70万元退还给我,催促刑警队把案子递交给检察院,早日向法院公诉,还他们一个清白。宁小黛和汪清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他们也丢不起这个脸,给刑警队和检察院很大的压力,无奈之下,唐明诗同意于2012年6月1日公诉我儿子。
“我们只好请向来真当我儿子的辩护人,说宁小黛是自愿和我儿子发生关系的,并且有多个朋友作证:当时宁小黛和我儿子是手拉手走进厕所的。但是宁小黛一口咬定她是被胁迫的,最终法官判决我儿子犯强奸罪四年,伤害罪一年,加在一起共五年。
“我儿子被关进监狱之后,我尝试着想让唐明诗退还给我一点钱,但是他不同意,他说已经把大部分的钱用于打通各个环节了,没有办法退还,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于是,我放弃向唐明诗追讨那290万元,我们是生意人,将来的日子还长,不能得罪唐明诗,因为公检法司都是一家。
“我想如果得罪唐明诗的话,我儿子不可能减刑,他有可能通过关系给我儿子加刑。毕竟要找加刑的理由很多,比如叫同监舍的犯人挑起事端,和我儿子打架,这就能加刑,所以我认命了。”游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嘴巴说干了,他停下来喝了两杯茶。
“我们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和你儿子都有杀人动机,你必须把案发时间在哪里?在干什么?和我们说清楚,否则无法排除你们的嫌疑。”江一明严肃看着游峰。
“江队,我哪有杀人动机?我想杀人当初就会将唐明诗干掉,那时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出50万元就有人替我去杀人,当时确实有黑道上朋友建议我绑架或者干掉唐明诗,但是我不同意,因为后来的事是唐明诗无法把握的,我已经原谅他了。”
“我需要的是证据,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不知道唐明诗具体的死亡时间。”
“2018年4月1日晚上10点半左右,你只需告诉我们当晚10点20分到10点40分你在哪里就行了。”
“我当时应该在冰库里整理海鲜,因为4月2日早晨西岩市的春江菜市场的经理要我送两吨带鱼给他们,所以,必须加班,对,当时我带着两个工仔加班到2日凌晨1点才收工。”
“你们的仓库应该安装有监控器吧?”海鲜价格昂贵,绝大部分的冰库都会安装监控器,方便失窃之后好调查,同时威慑盗贼。
“当然有,我们仓库里有好几百万元的货呢,万一被盗,损失就大了。”
“你去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让我们查阅。”
“好吧。”游峰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到办公桌边,打开电脑,去调看监控录像,一会儿,他就把江一明想要的录像调出来了,江一明叫周挺去查看录像,然后叫游峰打电话游丰收,叫他把儿子叫回来询问。
“江队,我儿子去岛上收购海鲜了,他可能要傍晚才能赶回来。”
“没关系,我们会等,你给他打电话吧。”
游峰点点头,掏出手机给游丰收打电话,电话通了,游峰问他在哪里?说市局的警察在找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说在三沙岛上等渔民回港,要到傍晚才能回仓库。游峰和游丰收通话时,开着扩音器,每句通话江一明听得一清二楚。
江一明担心游峰暗示游丰收逃跑,觉得马上去找游丰收更稳妥,于是叫游丰收把具体位置发到游峰的手机上,游峰听从江一明的吩咐,叫游丰收用发定位,收到定位之后,游峰又把定位发到江一明手机上。
周挺只选择4月1日2220到2240的监控录像来看,结果看到游峰在冰库旁边指挥两个工人工作,他怕录像是伪造的,把录像复制到U盘里,准备带回给吕莹莹看。
然后他俩开车向三沙岛方向驶去,半小时之后,周挺把警车开到去三沙岛的轮渡,把车停好之后,乘轮渡向三沙岛驶去,25分钟之后,他们到了三沙岛,一下轮渡,游丰收就向他俩招手,江一明已经在游峰的手机图库上认识了游丰收,明白是游丰收在向他俩招手。
他俩向游丰收走去,游丰收站在海堤边,海风撩起了他的长发,即将下山的太阳把英俊的脸镀上一道金光,他的微笑阳光又迷人,气质坚毅,眼睛又大又亮,身板挺直,就像一位战士在海边站岗一样。
这让江一明另眼相看,他以为游丰收还是一个富二代的样子,气质是颓废的,眼睛是浑浊的,身板是微驼的。
“江队,自从出狱之后,我就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你们今天来找我,肯定会失望而归。”他大大方方地和他俩握手,真诚地看看江一明,又看看周挺,希望他俩都相信他的话。
“你现在的形象确实超出我的想象,但是,办案是不能看外表,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市发生了一起谋杀案,通过我们调查,你有杀人动机,所以,我们必须对你进行调查。”
“谋杀案?谁被谋杀了?”他惊讶地问。
“退休的检察长唐明诗。”
“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贪官,我写信举报过他,但是被我老爸发现,他喝令我停止无谓的行为,因为唐明诗可以一手遮天,如果得罪他,我们以后没有好果子吃。我刚出狱不久,不想再进监狱,所以,我听了我爸爸的话。不过,我没有见过他,更不可能杀他。”他平静地回答。
“对不起,我们不相信你,我们需要证据,请你告诉我本月1日晚上10点20分到10点40分你在哪里?”这时有一艘渔船向他们驶来,江一明把目光移到渔船上。游丰收也看见了那艘渔船。
“今年元宵节过后,我就去市第二职业学校学酒店管理,我准备把我爸爸的江南食府重新开起来,因为我白天很忙,只能晚上去听课,我听课的时间是晚上8点到11点,11点之后,我就回家了。”
“你想好了再说,4月1日是周日,有老师上课吗?你在说谎!”江一明严厉地盯着他。
“江队,你有所不知,周末和假期教夜课老师是额外收费的,也就是说收费是放入老师自己的口袋的,学校只收20%的教室出租费,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洗清我过去的污点,所以,我不论假期还是周末,都去职校上夜课,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我们学校的教室有监控录像,一查就知道。”他依然十分淡定。
“我们会去调查的,你去收购海鲜吧,在我们没有侦破案子之前,你不许离开本市,如果有急事要离开的话,必须打电话向我们说清去向。”江一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他微微弯腰,双手接过名片,然后转身走了。
在回队的路上,江一明问周挺:“你怎么看?”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游丰收外表很阳光,但是内心可能很黑暗……”
“对不起,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问你整个过程调查下来,你是有什么看法,不是指望丰收。”
“虽然目前还没有很好的线索,但是我看到唐明诗是一个令人发指的巨贪,这种人真该死!既好色又贪得无厌。是一只大老虎。”
“遗憾的是竟然让这只大老虎安然无恙地光荣退休了。”江一明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夕阳沉入地平线,天边燃烧着绚丽的晚霞,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路上的车灯也一盏盏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流。
江一明想起宋婉晴煮的香喷喷的饭菜,内心也像灯火一样温暖了。在他感到压力的时候,他就会刻意想起宋婉晴,她就像第一缕春风,总能让他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