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1号重案组 > 第四章 斗智斗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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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长城和江一明一起回到刑警队,他配合温小柔对于山带去会所吃饭的男人进行画像,由于温小柔对三维画像技术还不很娴熟,由吕莹莹在旁边指导,在关键的地方由吕莹莹代画,这是有必要的,因为假如吕莹莹休产假,温小柔在这点上就无法完成任务。

    由于童长城曾经当过刑警,辞职之后又当保安,练就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是对人,因此,温小柔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那个男人画好了,童长城确认温小柔画得非常逼真。

    吕莹莹看到画像时,微微吃了一惊,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下又想不起来,温小柔说她也不认识这个人。吕莹莹叫童长城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她把画像给江一明看,等江一明确认之后再说。

    江一明一看到画像就说:“莹莹,这个人是雷啸风。”

    “雷啸风?我们见过他吗?”吕莹莹有点不解。

    “有见过,他就是第一个赶到关山路被杀现场的巡警。”

    “哦,当时是你对他进行询问的,我负责拍照和观察附近监控器的情况,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是一看到这张画像,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案发现场,他是巡警,第一个赶到现场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杀关山路和杨长安的嫌疑人都是内行人……”

    “可是按照弹道测试,杀关山路的凶手身高为170厘米到172厘米。而杀杨长安的凶手身高在178厘米到181厘米,两者是不同的。”

    “我们暂时排除杀关山路凶手的身高不说,因为内行人枪杀关山路是可以微微下蹲,改变自己的身高,当然也可以穿增高鞋提升身高。但是杀杨长安的凶手身高为178厘米到181厘米,所以,雷啸风有问题。我在警籍系统查询过,雷啸风的身高为178厘米。”

    “于山的朋友之中,身高在178厘米以上的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但是身高在178厘米以上,又当过警察的人就比较少了。”

    “既然他是嫌疑人,为什么他在杀杨长安现场的门上会留下自己身高的信息呢?”

    “他曾经在江南分局当过缉毒警,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派去当巡警了,缉毒警肯定没有我们这么专业,他绝对想不到留在现场门框边上的手套痕迹被我们检查出来,从而判断出凶手的身高。”

    “江队,我觉得你说的一切还是建立在假设上,像于山这种八面玲珑的人,认识的警察肯定有20个以上。”

    “你说得对,可能远远不止20个,接下来就要去证明我的假设是否成立。当所有的线索都被掐断之后,这也许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江一明和周挺去移动公司调阅雷啸风一年来的所有通话记录,果然发现他和于山有过23次通话,平均一个月差不多两次,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和于山认识。

    必须和雷啸风接触一下,看他怎么说。雷啸风是江南分局管辖的巡警,此时是上班时间,江一明不想让分局的人知道他们找雷啸风询问,因为万一怀疑错人,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好,于是,江一明打电话给雷啸风,问他在哪里?想跟他谈一谈。

    雷啸风说正在市动物园周边巡逻,叫他们去动物园南门的休息室里谈话。江一明说他们15分钟之后会到那里,请他提前在那里等候,他说没问题。于是江一明挂断电话,叫上周挺,一起去找雷啸风。

    他俩走进动物园的休息室,看见雷啸风穿着警服,戴着安全头盔,坐在钢制沙发沉思,发觉他们进来之后,赶紧站起来和他俩握手寒暄,请他俩坐下喝茶,三个玻璃茶杯已经倒满茶水,放在茶几上。看来雷啸风和这里的管理人员很熟。

    雷啸风1984年10月2日出生,已经结婚生子,家住在江西区华野路147号的天韵花园。华野路位于江西区北端,与江北区交界。雷啸风于2008年6月从省公安学院毕业,已经从警10年,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

    “江队,你们很忙吧?”他平静地问,像拉家常一样。

    “对,最近发生了几起凶杀案,其中有两起是枪杀案,关山路那起案子你也知道,前后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都没有头绪,所以非常忙……今天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江一明看着他说,没有发现他有一丝异常。

    “咱俩是自己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实话实说。”

    “请问你认识于山吗?”

    “哦,认识,但是和他只是泛泛之交,一年难得见上一面。”

    “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什么时间认识?”

    “哦,很久了,应该是五年前吧,有一次在朋友的饭局上认识他的,他说和我们范局长也是朋友。”

    “他邀请你去过雪月会所吗?”

    “去过两三次,都是去吃饭,吃完之后,他们还有节目,我就独自先回家了,那不是我这个小警察应该去的地方。消费高得离谱,喝酒比喝人血还贵。”

    “为什么他会请你去那么高档的地方?”

    “当时他想请我去他公司当保安经理,所以请我去那里吃饭,于山爱摆阔,想让我看看他们奢侈糜烂的生活,也是诱惑我吧,可是我没有动心,我觉得当巡警挺好的,虽然在大街上巡逻风吹雨打太阳晒,但是心里踏实。”

    “请问2018年2月1日23点半到24点你在哪里?”

    他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江队,你什么意思?把我当成嫌疑人吗?”他幽怨地看着江一明。

    “对不起,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当然,也是排除你嫌疑的唯一办法。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把你当作嫌疑人?”虽然江一明眼光和语气都很柔和,但是柔和中带着一种不怒自威。

    “我经常登录协同办案系统,知道杨长安是于2月1日深夜被杀的,所以才会知道。”

    “你很敏感。请你回答案发时间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睡觉。”

    “有谁证明?”

    “我老婆可以证明,还有我小区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他慢慢恢复了平静,似乎理解了江一明的做法。

    “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去工作了。”江一明说完就和周挺走出休息室,他不想逼雷啸风太绝,只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可以,如果雷啸风是凶手,那么,他肯定会做出一些反应。

    江一明和周挺赶到天韵花园,去找雷啸风的妻子邓离离询问。她说雷啸风当晚确实是和她睡在一起,但是,她每天都准时于晚上1030上床睡觉,而且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睡去之后,就会沉睡到天亮。

    江一明觉得邓离离的弦外之音是她睡去之后,雷啸风是否离开过家,她就不会知道了。这说明她是诚恳的,没有丝毫想包庇雷啸风的意思。江一明忽然发现邓离离的眼底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一般人看不出来。

    要想证明雷啸风是否离开过家,前往现场,唯一的办法是查看小区里的监控录像。雷啸风住在14栋楼三单元401房,大门是唯一的出口,所以,必须查看当时的录像。

    他俩来到监控室,叫保安把2月1日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保安对操作很娴熟,很快就把他俩想要的录像调出来了,周挺负责查看录像,江一明去14栋楼周围查看,看看是否有其他出路。

    周挺从傍晚530开始看起,因为雷啸风说当天下班之后就回家吃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家去上班。周挺看到了2月2日凌晨1点才结束,没有看见雷啸风从大门进出。

    周挺把14栋楼一、二、三单元录像都复制到U盘之中,准备带回去给温小柔他们看,然后走出监控室,去和江一明会合。

    江一明查看了14栋楼去天台上的门,门上和锁孔都积满了灰尘,已经好久没有人开过那一扇门,所以雷啸风从天台上溜走,跑到现场去作案的可能被排除了。

    “江队,二单元大门的监控录像中,没有看到雷啸风的身影,甚至和雷啸风相同身高的可疑人都没有,我们可能怀疑错了。”

    “通往天台的门也没有被人动过,各种迹象都证明雷啸风不在犯罪现场,难道是巧合吗?”

    “也许应该去找于山身边和雷啸风身高相似的警察,警察身高在178厘米以上的占有一半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雷啸风确实有嫌疑,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家里跑到现场去作案,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离谱?”江一明对自己的想法也不太自信。

    “我们哪能凭第六感办案?我问过保安了,说雷啸风没有小车,也没有地下车库,他是没有办法躲进车子的后备厢里跑到现场去作案的。”

    江一明点点头,陷入沉思。

    江一明和周挺去看守所见小克,把调查的情况向他说明,问他有什么想法?

    小克想了一会儿说:“雷啸风以前和我同在江南分局当警察,他比我大一岁,我都叫他雷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江南分局除了我,他是散打和擒拿技术最厉害的一个,但是,他是缉毒警,我是刑警,我被您调到市局刑警队之后不久,就没有和他来往过,他完全有作案能力。”

    “他拿你当作陷害对象,可能是嫉妒你,或者你无意得罪了他,他想报复你。”

    “有可能,他这个人很内敛,不爱说话,不轻易表明自己的观点,给我的感觉城府非常深,而且有远大的志向,尤其在巴结领导这方面,下了很深的工夫。如果他记恨我,应该是因为我们有一次在分局比武大会上打败了他,我得了冠军,他屈居亚军。”

    “这种有野心的人,才会干出惊天大案……既然他很会巴结领导,侦查技术又好,为什么会被领导调去当巡警呢?”江一明觉得不好理解。

    “他是在曹纵马手下干的,这事你去问曹纵马就知道了。我认为他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一是他的身高符合枪杀杨长安的嫌疑人;二是他有极好的反侦查技术;三是他非常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必然会冒死赶到现场,所以,我认为必须紧紧地盯着他。”

    “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那么聪明,当然会想得出不在场证明,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会干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应该是为了钱,或者我们还有不了解的原因。”

    “但是,他和他老婆的账户都很正常。”

    “哎呀,他要洗钱还怕没有办法吗?比如利用亲友的身份证在银行开一个账户,存多少钱都可以。也可以把钱汇往境外。”小克有点急,他觉得自己现在是龙困浅滩,很想融入大海,一展才华。

    “你说得没错,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犯罪,不能向上级领导申请采用特殊手段,你有什么好建议?”

    “让我偷偷地出去,我和莹莹一起想办法跟踪或者窃听他的手机……”

    “不行,跟踪和窃听会打草惊蛇,他具有强大的反侦查能力,使用这两者都会惊醒他,万一让他潜逃了,那可是鸟入深林,鱼入大海。”

    “你们已经惊醒他了,我相信他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可能很快就会潜逃……这样吧,让我和莹莹去窃听于山的手机总可以吧?一切后果我和莹莹一起承担。”小克极度渴望地看着江一明。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是,你只能晚上出去,白天还得待在看守所里,我怕他有耳目在看守所外盯着你。”

    “好的,我傍晚下班躲在苏所长车的后备厢出去,第二天再躲进苏所长车的后备厢进来,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了吧?但是,只能让苏所长一个人知道,连他的司机也不能知道。”

    江一明同意了。既然凶手可以用非常手段对付他们,甚至杀掉杨长安,我们何不以毒攻毒呢?

    2018年3月15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夜漆黑如墨,路上行人稀少,流星花园的路灯在雨中发出苍白的光,小克迈着矫健敏捷的脚步向家里走去,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他戴着宽大的口罩和鸭舌帽,他从来没有这样伪装过,好像自己是小偷似的。

    他乘电梯来到6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关琳已经睡觉了,吕莹莹在卧室里等他,她已经从江一明口中得知小克今晚深夜会回家,于是,她没有把卧室的门锁上,只是虚掩着,等待他回家。

    小克轻轻地推开卧室门,吕莹莹看见他之后,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双脚夹住他的腰,把滚烫的嘴唇覆盖在他的嘴上,发出快活的呻吟,似乎恨不得把小克吞到肚子里去。

    拥吻了好一会儿之后,小克把她放到床上,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谛听:“我的宝贝,好久不见,爸爸回家看你了,你快醒来吧。”

    “才三个多月呢,听不到胎动的声音,宝宝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她把他的头捧起来,仔细地端详着,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待着会瘦掉,没想到变白变胖了。”

    “没有变胖,变白倒是真的,一天只放风一次,晒不到太阳,当然会变白了,瘦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杀人,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兄弟们会还给我清白的……我听说是罗进提出的方法来证明我是清白的,等案子侦破之后,我要好好请他吃一餐。”

    “早知你在里面日子好过,我就不用那么牵挂你了,是我自作多情。”吕莹莹嗔怪地瞟他一眼。

    “我没有说里面的日子好过,我也日日夜夜想念你和宝宝。”小克不是个很会哄老婆开心的人。

    “算了,放过你啦,谁叫我要爱上一个冲动的老公。如果你当初不冲动,会把自己推入死亡的边缘吗?现在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就这个性子,如果有下次,我依然会勇往直前,赶赴现场!哎,江队吩咐你的事,你办好了吗?”

    “窃听于山手机的事情是吗?”

    “对呀。”

    “办好了,于山上勾了。”

    “哦,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派小偷去偷于山的手机,然后把窃听器植入手机里面?”

    “这方法太落伍了,我们公安部IT技术部专门开发了一种特殊的窃听软件,不仅可以窃听电话通话,还可以窃听非通话环境下的谈话和所有社交工具的聊天记录,功能十分强大。

    “只要把窃听软件安装到手机上,用户就极难察觉,除非刷机,否则不可能将其删除。这些监控信息会在有网络连接时自动传到指定邮箱,没有网络连接时自动存储,除了流量会有所增加,不会出现任何异常,就算发现了流量异常,也查不出原因。”她得意地说。

    “然后你就伪装成于山的好友,给他发图片或者网址,把软件安装在他手机上?”

    “大同小异,但是图片和网址会引起他的怀疑,于山用订阅了一个名叫《洗涤品天地》的电子杂志,而且把它设置成置顶阅读,我把软件植入当天的头条文章里,只要他点开文章,软件就开始悄无声息地开始安装,现在已经成功安装在他的手机上,开始工作了,它正源源不断地往我的电子邮箱里传输语音呢。”

    “这款软件名叫什么?”

    “名叫:神影间谍,已经升级到第三代了,非常好用。”

    “哇,那我以后得努力学习柳下惠,坐怀不乱,否则不是会被你窃听到吗?”

    “那是当然的,否则没有好下场!”她捂着嘴笑了,笑完之后,含情脉脉地望着小克,“你快去洗澡啦……”

    “不是说怀孕了不能做吗?”

    “傻瓜,你不会轻柔一点吗?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放心吧。”看着小克听话地走进浴室,她的心跳加快了,为什么想念一个人久了,重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占有他呢?

    6

    “于总,我被1号重案组盯上了,找个地方见面吧,越快越好!”雷啸风给于山打电话,他的嗅觉非常灵敏,知道只要1号重案组出手,落网是迟早的事,保命唯一的办法是逃到海外去。

    当然,1号重案组很难从他这里找出破绽,这是他经过一个年零两个月的努力想出来并付诸行动的办法,他相信除非是神,才能找到其中的漏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危险,因为警方极其容易从于山那里突破,毕竟他是企业家,不是警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我们最好不要见面,否则你会非常危险,我如果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可以飞往美国,我是美裔华人,警方想动我,他们还是要想一想的。”于山听了之后,作出这样的回答。

    这话狠狠地刺激了雷啸风,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认为于山想和他切断关系,这样警方就不会找上于山,雷啸风觉得于山过河拆桥,这激怒了他。其实他认为于山才是最危险的。

    “那好吧,那就不要见面吧,我准备跑路了,请您给我的弟弟账户汇款1000万元,我弟弟在马来西亚,您是知道的,现在我们只能执行B计划。您必须在这五天内全部汇款到账,然后在三天内把出国护照办好交给我。”

    “钱可以汇给你,但是得分三次汇,否则会被查出来,你知道洗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相信你会理解的。护照没有问题,已经办好了,我明天去取来交给你。”

    “于总,你在美国有公司,美国的金融监管没有中国那么严,你可以从美国往我弟弟的账户汇款,这也是我们B计划的其中一项,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如果我落到警方的手里,你是跑不了。”雷啸风非常生气,但是又不敢表达出来,还要好言好语求他,不过,他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把“您”改成“你”了。

    “你放心吧,我会把1000万人民币汇到你指定的账户上,但是,往境外汇款是要申请的,这你也知道。”于山有点不高兴。

    “好吧,你在这两天内先给我弟弟的账户汇去350万,我收到钱之后,你再把护照交给我,我在马来西亚等你汇来余款,有机会我再去美国找你,我越快离开中国,你的危险就越小,别忘了我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雷啸风觉得应该把话说得严重一点,给于山压力,否则,他可能认为不至关紧要。

    “没有问题,我一定照办。”

    “我有一个建议,请你把手头上所有的货全部出手,不管价钱多少,把所有知情人全部遣散到其他地方,并销毁所有工具和原料,以退为进,等时机,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好的,我会听从你的建议。”于山觉得雷啸风如惊弓之鸟,已经恐惧得昏了头。他公司库存了好几千万元的货,难道就这样销毁掉?哼,去死吧,雷啸风,你这个胆小鬼!于山是个铁腕人物,从来听不见别人的劝告,尤其是在暴利面前,他更不能自残,因为洛杉矶的毒贩还等着他的货呢。

    2018年3月19日深夜,天空下着寒冷的小雨,刮着刺骨的冷风,幽暗的街灯在路边泛着微光。雷啸风头戴着头盔,穿着分体式雨衣,驾驶摩托车从天韵花园东门向北驶去。

    他目的地是圆顶山。圆顶山位于市西北方向20公里处,海拔310米,向西延绵而去,因为山顶呈椭圆形而被冠名圆顶山,山上种着四季常绿的松树,以及混杂的硬木。

    近年来,政府为了给市民提供多一个观光景点,把上山的路拓宽、加固、硬化,建了一个公园,因为山顶不太平缓,所以公园被分成五个小园,呈阶梯状逐步提升。肖诗顺被人杀害于左边的观景台边,后来凶手被1号重案组抓获。

    雷啸风的驾驶技术非常高超,虽然是下雨天,视线非常差,但是,他只用了20分钟就到了圆顶山的观景台上。他把摩托车停下之后,掏出手机给于山打电话。

    雷啸风用软件测试过自己的手机,没有人在手机上安装窃听器,所以他觉得非常安全,他当然没有想到于山的手机会被监听。他已经把防窃听的软件程序发到于山的手机上,叫他安装好,测试一下,看是否有人窃听。

    于山听从他的,安装了反窃听软件,进行测试,结果没有问题,他们当然不知道神影间谍是任何软件都无法检查到的,因为公安部的IT技术更新得很快,如果能被坏人检测到,那还算什么神影间谍?

    雷啸风打电话给于山,一拨电话就通了:“于总,我弟弟已经收到你汇去的350万元人民币,你明天继续汇款,我打算明天去马来西亚,请你现在把护照交给我好吗?”

    “警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犯罪,你要那么着急跑路干吗?”于山的口气带着一点蔑视。

    “于总,小心使得万年船,先出去再说,如果没有问题,我再想办法把老婆和孩子移民到美国去,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现在可以把护照交给我吗?”雷啸风无法忍受于山的蔑视,但是又只能低声下气地求他。

    “没有问题,你在哪里?我开车过去,最好找个没有监控器的地方。”

    “我在圆顶山的观景台上,这里没有监控器,但是圆顶山下的大门口有监控器,如果您怕被查到,就伪装一下,别把脸部暴露出来,现在的人脸识别系统很厉害,伪装好之后,再打车来,别开自己的车。”

    “好吧,我这就去戴口罩和墨镜,30分钟之后,我应该能赶到,你耐心等一下呵。”于山说完就挂断电话。他坐在沙发想:到底要不要亲自把护照送去?叫马仔何锋送去更好,还是自己送更好?最终,他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锋虽然跟他多年,靠得住,但是在警察的审讯面前,未必会守口如瓶。

    他决定自己送护照给雷啸风,这样会让雷啸风觉得他很有诚意,也许过了这一关,还可以把马来西亚的市场交给雷啸风管理,多个精明能干的助手,是件好事,何况像雷啸风身手这么好的人,几乎没地方找。

    他拉出抽屉,拿出白色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戴上,然后把护照塞进拎包里,乘电梯下楼,来到小区的门口,拦下一辆的士,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洗心寺看望父亲,他父亲在那里当和尚。

    司机没有说话,启动车子向圆顶山驶去,20分钟之后,的士在洗心寺下方停下了,于山给司机100元,说不用找了。司机说一声感谢,就把车子开走了。

    于山向洗心寺走去,然后,从洗心寺的左边绕道向观景台方向走去,他身上穿着雨衣,但是,雨下得比来时大,风也更狂了,他边走边骂这鬼天气。

    于山来过圆顶山好几次,大部分是来烧香拜佛的。烧完香之后,顺便在周围走一走,所以,他对这里很熟悉。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很快就来到了观景台,他看见雷啸风高大的背影站在观景台边,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于总,您辛苦了。”雷啸风双手合十,对于山表示感谢。

    于山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你更辛苦,让你久等了。”说完手伸进拎包里,把护照掏出来,递给雷啸风。

    雷啸风把护照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没有错,就把护照放进西装袋子里,放好之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把枪顶着于山的前额说:“对不起,于山,我必须送你上西天,否则,我永无宁日。”

    于山差一点惊掉下巴,极其后悔给他送护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来没有害怕过的他,竟然浑身发抖,说话也结巴了。

    “因为警察没有办法找出我的杀人证据,而你制毒贩毒的证据和证人到处都是,警察迟早会从你身上打开突破口,所以你必须死!”说完,不容于山做出反应,他就扣动扳机了,只听一声轻声,子弹准确射入于山的前额,鲜血随着喷溅而出……他抬起右脚,乘他没有倒下之前,狠狠地踢他一脚,把于山踢下万丈悬崖。

    他走到栏杆边,打开手电筒往悬崖下看了一下,结果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渊,根本看不到底,因为下面被云雾给遮挡住了。他蹲下去看见地上有血迹,雨水正在冲洗着血迹,他得意地想:天都要帮我!

    他从地上站起来,刚刚想离开时,忽然感到一个硬物顶着自己的后脑勺,一种极端的恐惧闪电般地袭上心头,令他毛骨悚然:“你是鬼还是人?”

    “我从不做鬼,不像你爱做鬼!”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克凯?”

    “对,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就应该明白任何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从来没有打算反抗,今天落在你的手里,我认栽。”他毫不畏惧,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就把手枪扔到地上去。”小克大声喝道,声音令人胆寒。

    “好吧……”说罢,他用手指把保险栓推上,这样可以防止手枪扔到地上时,因为枪和地面撞击而把子弹发射出去,完成这个动作后,他把手枪扔到地上,手枪在地上蹦了几下停住了,静静地躺在潮湿的地上。

    小克用脚把手枪踢到三米开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铐,递给雷啸风:“请你把手铐戴上,我想你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局吧?以前这手铐都是你把它铐在坏人的手上的。”

    就在小克给他递手铐之际,雷啸风突然向前一扑,双手撑着栏杆,双脚跨过栏杆向下跳,他想跳下悬崖自杀,就在他坠落的那一瞬间,小克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双手,他被小克抓住了,小克使劲想把他拉上来,可是他一心赴死,双脚在空中乱蹬,企图摆脱小克的双手。

    小克的腰部紧紧贴在栏杆上,竭尽全力想把他拉上来,但是因为雷啸风不配合,他没有能力把他拉上来,小克想如果再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他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手铐,把自己的右手和雷啸风的右手铐在一起,然后再想办法。

    他试着用脚把手铐钩上来,但是没有做到,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力气,如果这样下去,雷啸风必死无疑,那时所有真相将被永远埋葬……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看见一辆摩托车向他这边驶来,雪亮的灯光把小克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万一是雷啸风的同伙,那他就完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摩托车飞速而来,在小克身边停下,只听到一声:“小克,坚持住,我来帮你!”原来是周挺的声音,当时吕莹莹小克窃听到于山和雷啸风的对话之后,小克立即骑摩托车去于山楼下守候。吕莹莹则给周挺江一明打电话。周挺说他立即骑摩托车走去支援小克。

    小克在于山所住门口看他上车之后,才偷偷地跟随在于山的身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远远地跟着,没有想到于山见到雷啸风才30多秒,就被雷啸风开枪打死了。

    小克听到了枪声,看到于山被雷啸风踢到悬崖下面,只能干着急,因为雷啸风手里有枪,想制服他只能悄悄靠近他,出其不意地制服他,结果没有想到雷啸风会跳崖自杀。

    幸好周挺及时赶来,要不他最多只能坚持15分钟。周挺双手抓住雷啸风的左手,小克抓住雷啸风的右手,很快就把他拉上来,周挺把雷啸风的双手扭到背后,小克把手铐铐在雷啸风的手上,终于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雷啸风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他和小克的拉扯中,已经消耗掉所有力气,似乎连话都没有力气说。

    小克和周挺一左一右,把雷啸风押到洗心寺下方的停车场,这是车路的尽头,小车只能在这里掉头。周挺来支援小克的路上,江一明说他们已经叫史威去接他了,他和史威、刘小伟、吴江都已经上车,叫周挺一定要注意安全。

    “雷啸风,为什么要陷害我?”小克伸出右手,用手指掐住他的下颚,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吃掉。

    “首先是因为你爱冲动的性格;其次因为你在那次分局比武时,不给我面子,我已经被你打倒了,你还要向同事炫耀似的把我踩在脚下,我就见不得你那种得意忘形的样子,当时我就发誓要找个机会报复你!”

    “哦,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陷害我?你的胸怀如此狭窄,还是男人吗?”小克一听,更加起火,狠狠地掴了他一耳光,周挺见状赶紧把小克拉开,劝他别冲动,打嫌疑人是犯法的。

    “你和我差不多,报复心极强,打我一耳光就是最好的证明。”雷啸风冷冷地看着小克。

    “我操!我差一点被你整死,打你一耳光就像风吹过你的脸一样轻松!说说吧,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枪杀杨长安?”

    “对不起,这里不是审讯室,我拒绝谈所有关于案子的话。”

    这时,一辆警车向停车场驶来,周挺远远地就看见是刑警队的车,肯定是江一明带人来了。

    警车缓缓地在他们面前停下,史威首先从驾驶室跳下来,看见小克赶紧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事,一点皮肤伤,谢谢兄弟!”小克和他拥抱一下。

    江一明、刘小伟和吴江分别从车上下来,小克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吴江和刘小伟,看到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江一明从车上拿来一副脚镣,把雷啸风的双脚锁上,示意史威把他押到车上去,叫小克骑摩托车先回家休息,他们要把雷啸风送到河东看守所去。对他进行连夜审讯。

    小克说他也要参加审讯,想知道雷啸风是如何陷害他的。但是雷啸风说:只要有克凯在,我拒绝所有有关案子的谈话。小克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和江一明说再见。

    小克只好和周挺回到现场,把雷啸风丢在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这时他看到地上还有血迹,他问周挺的摩托车上有没有棉签和物证袋?周挺说没有。小克想一会儿,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把它盖在血迹上。

    然后掏出手机给江一明,把情况说明。江一明叫他们守住现场,他打电话给罗进,叫他去现场提取物证。周挺看见小克站在那里被雨淋,非常不忍心,去脱雨衣,想把雨衣给小克穿。

    “你干吗?你想孝敬老人吗?”

    “没错,如果你不穿,我就陪你淋雨,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而且特别倒霉,但又特别幸运,被赵义的子弹击中胸部不死;被雷啸风的氯仿迷昏也不死,这事为什么不发生在我身上?”周挺似乎很不服气。

    “呸,乌鸦嘴!我盼望我们所有兄弟都平安到老,退休之后一起去游山玩水,不要出任何差错。”

    “可是平淡一辈子,老了都没有向儿女炫耀的资本。”

    正说着,一辆警车向洗心寺方向驶来,周挺打电话给罗进,说现场在观景台,罗进曾经来过观景台勘查过现场,知道具体地点。

    一会儿,罗进和温小柔提着两个勘查箱向他俩这边走来,温小柔还大声叫着小克的名字,小克没有力气回答她,叫周挺替他回答,这时,小克才知道自己真的筋疲力尽了,以前他从来没有累到不想大声说话的地步。

    温小柔和罗进赶到他们面前,罗进把一把可以伸缩小帐篷交给周挺,叫他和温小柔把账搭好,然后对血迹进行提取。现场已经找不到雷啸风的足迹了,被雨水冲掉了,只有小克和周挺的足迹。

    罗进只提取了两样物证:血迹和一把六四式手枪,所以,勘查很快就结束了。其实这种有人证的枪杀现场,血迹并不重要,因为雷啸风身上也有于山的喷溅血。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大家各自驾车回家。

    7

    江一明本来打算连夜审讯雷啸风,但是,他觉得应该先找到于山的尸体,然后和于山喷溅在他雨衣上的血迹,还有那把印有雷啸风指纹的手枪做比对,才有说服力的,否则他可以不承认,因为只有小克的人证是不严谨不科学的。

    于是,江一明带着大家一起去于山坠落的悬崖底下搜索,叫肖兵和曲明敏带来两条搜索犬协助,搜索犬在工作犬的所有类别中,搜索犬对气味的辨别能力比人高出百万倍,听力是人的18倍。是国际上普遍认为搜救效果最好的“设备”。

    天公作美,雨在早上就停了,乌云散去,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因为罗进昨晚在现场收集了不少血迹,这可以当作搜索犬的嗅源。嗅源的利用是整个警犬使用过程中的重要一环。是正确使用警犬进行嗅认作业的先决条件。嗅源分为“一般和特殊”两大类。特殊嗅源是指用常规方法很难发现或提取的嗅源。

    因此,有了“一般”嗅源,搜索犬很快就找到于山的尸体,尸体已经摔得面目全非,全身的骨头全部断裂,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坠落点全部是岩石,观景台与坠落点落差达121米,所以才会造成所有骨头断裂,可称为死无全尸。

    大家把于山的尸体装进裹尸袋,放到担架上,叫收尸员把尸体往山下抬,这是个峡谷,谷底杂树丛生,乱石重叠,原来没有路,是刚刚他们进峡谷时一起开辟一条新路,所以,众人行进缓慢。

    他们差不多一小时才到了停车处,江一明叫收尸员把尸体运到市局法医中心,需要尸检,只有等尸检出来才能开始审讯雷啸风。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无法让雷啸风屈服,也无法说服法官。

    大家到了刑警队之后,江一明叫罗进和他的几个助手一起,马上对于山进行尸检,并分工去做DNA比对。他们去会议室开会。

    于是,江一明、吴江、小克、周挺、吕莹莹、温小柔、史威和刘小伟都走进了会议室讨论案情,因为顾一君还没有抓到,于山的制毒和藏毒地点也没有找到。杀死了关山路和方登台以及胡马的凶手也没有找到。

    “在罗进的尸检报告没有出来之前,无法对雷啸风进行审讯,我们利用这段时间讨论一下案情,因为这桩案子牵涉的人可能很多,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们先讨论第一个死者关山路,你们认为关山路是雷啸风杀的吗?”江一明问。

    大家沉默着,不好作出推测,吴江先带头说:“江队,我认为关山路是雷啸风杀的。”

    “他不是关山路死后才赶到现场吗?”

    “不,我已经看破了他的诡计,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关山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比如知道美白公司的机密,以此来要挟顾一君,必须除掉关山路,以绝后患,于是,他去找雷啸风出谋划策,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雷啸风答应帮顾一君的忙,当然,有可能他们勾结已久。

    “我和史威调查过雷啸风被调去当巡警的原因,曹纵马说有一次抓捕毒贩的时候,毒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把大量的海洛因冲入下水道,结果他们扑空了,但是缉毒犬从马桶中嗅出海洛因的气味,曹纵马怀疑是雷啸风通风报信。

    “因为行动之前只有曹纵马和雷啸风、罗成伟知道这件事。罗成伟是省厅派来的指导员,非常可靠,不可能出卖机密。但是通过调查,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雷啸风通风报信,他可能利用特殊的通讯手段,因为雷啸风的智商非常高。

    “曹纵马向范成雄汇报,为了防止再次这种情况发生,范成雄决定把雷啸风调去当巡警,雷啸风非常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也许,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全心全意为美白集团公司服务,成了他们的傀儡。

    “雷啸风出主意,花钱雇佣方登台配合他作案。方登台先报警,说看见关山路被人枪杀,雷啸风接到指挥中心的指令之后,赶到现场,开枪杀害关山路,这样就造成我们误判关山路的死亡时间,骗过我们所有人……”

    “啊?怎么可能?吴哥你有依据吗?”史威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有,我和你去走访占长沙时,他说当他和妻子结束通话的时间是1月2日001007,这时,他身后传来了鞭炮声,其实那不是鞭炮声,是枪声!而方登台报警的报警时间为000808,相差了将近两分钟,如果关山路死于000808之前,占长沙肯定会看见路面上的血迹,因为他的摩托车驶过时,离关山路的面包车只有1米左右,但是他说没有看见路面上的血迹,我认为这时关山路还没有死,他可能坐在车里等人。”

    “然后雷啸风用了几十秒时间,甩掉同事,骑摩托车迅速赶到现场,枪杀了关山路,所以占长沙和妻子打完电话之后,才听到了枪声?”

    “对,因为那么晚了是没有小孩放鞭炮的,大人更不会,怕有扰民之嫌,因此,关山路肯定不是死于000808,而是死于001007,或者再延迟几秒。”吴江对自己的推断很自信。

    “难怪我们视侦组在监控录像中找不到嫌疑人,原来根本没有嫌疑人。”吕莹莹气愤说。

    “我操,雷啸风一个小小的诡计,竟然浪费我们大量的警力和时间,吴哥,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个诡计的?”史威问。

    “当然是因为昨晚抓获雷啸风之后,昨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关山路会不会是雷啸风杀的?如果是他杀手的,那么,他使用了什么诡计瞒天过海呢?直到天快亮,我脑子才电光石火一般来了灵感,看破了他的诡计。”

    “老吴,那你认为方登台是不是雷啸风杀?”江一明对吴江肃然起敬,没想到他对案子也操心到夜不能寐。

    “这个不好说,我和史威调查过雷啸风,他虽然会游泳,但是水平很差,只能自救,当然,有潜水设备又要另外说,还有,雷啸风有不在场证明,方登台死的时候,雷啸风在家里睡觉。”

    “他的不在场证明没有用,比如他已经承认利用小克的手杀害了杨长安,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家里飞到现场去杀人,然后再飞回家睡觉的,这没关系,等我们审讯时问他就知道了,我相信他会把一切说出来的。”江一明自信地说,他见过太多凶手,看对方的表情,就能觉察他的心思。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方登台?”

    “我想可能是方登台向雷啸风或者顾一君索要巨款吧?”

    “总之杀人是要砍头的,没到非杀不可的地步,任何人是不会轻易杀人。”

    “还有胡马,他是被谁杀的?”

    “这都可以从雷啸风或者顾一君的口中得到答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审讯雷啸风,然后抓捕顾一君,除非顾一君也被于山或者雷啸风灭口了。”

    第二天,于山的尸检报告和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雷啸风身上的血迹是于山的。六四式仿制手枪上的指纹是雷啸风的,弹道比对报告也出来了,留在于山脑袋里的子弹是从六四式手枪里射出的,有了这些铁证,即使是零口供,法官也会判雷啸风死刑,因为他杀死了于山和杨长安。

    江一明、吴江和温小柔开始审讯雷啸风,小克、周挺、吕莹莹和史威他们在隔壁房间里实时录像。

    由江一明当主审,吴江当副审,温小柔当记录员。他们走进审讯室时,雷啸风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愣愣地看着地上,好像地上有一条毒蛇似的。

    雷啸风戴着手铐和脚镣,被固定在审讯椅上,他面无表情,神情有点颓废,但是并不恐惧,表现出来的不是对即将死亡的担忧,而是不甘心失败,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雷啸风,你看看这些报告吧。”江一明把各种报告在他面前展示,展示过后,把报告递给他看,他接过去,逐一看着上面每一个字,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又把所有报告递给江一明。

    “这些报告、物证、人证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即使零口供也可以判决你极刑,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你的作案过程和细节,这也算是对你灵魂的救赎,当然,如果你想为难我们,我们只好轮番和你耗着,看谁的意志更加坚强。”

    “江队,我曾经是你们的同行,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想听什么细节,这样吧,你问我来答。”他平静地说。

    “还算你是一条汉子,敢作敢当。关山路是你杀的吧?”

    “对。”

    “你和方登台利用时间差,让我们误判关山路的死亡时间,我们在你的陷阱里一直绕圈子,直到前天晚上你被捕,吴江才看破你的诡计……”

    “等等,吴哥,您是如何看破的?”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江。

    “我走访过一个名叫占长沙的人,他在关山路的死亡现场之外200米处,听到了一声枪响,这时他刚好停车和老婆打电话,通话记录上有准确的时间记录,而当时他驾驶摩托车经过关山路面包车旁边时,地上没有血迹,因此,我知道你使用了这个诡计。”

    “真是天意弄人。我以为神都无法破解,没有想到竟然被吴哥轻易看破了。”

    “人在做,天在看,破解你的诡计只是时间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方登台?”

    “方登台不是我杀的,是顾一君雇佣水鬼杀的。”

    “顾一君为什么要杀他?”

    “方登台提前报警,只打一通电话,顾一君就给他10万元,可是,看见我杀人之后,他竟然去敲诈顾一君,叫他再给他100万元,否则,他就要去刑警队找你们,把事情说清,当然,美白公司不缺那100万元,问题是留着一个叛徒是个隐患,否则肯定会出大事,所以只能干掉他。”

    “顾一君雇佣什么人溺死方登台?”

    “我不知道,这得问他。”

    “你是怎么从枪杀杨长安的现场逃走的?又是怎么样作不在场证明的?”

    “我有个朋友去美国读研究生了,我和他同住一个单元,他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我,叫我有机会把房子租给别人,我把租金汇到他的账户上,说已经租出去了,租期为一年。他有地下车库,我利用半年时间,从他的车库挖了一条80米的地道,和下水道连接在一起,我是从下水道前往现场,杀死杨长安之后,又从下水道回到家里。当然,我老婆根本不知道。”

    “像洛阳囚禁性奴案一样?挖地道的泥巴是怎么带出去的?”囚禁性奴的李浩挖地窖囚禁受害女子,地下室是他2008年以妻子的名义购买,他的家并不在这个小区。李浩晚间开挖地道和地窖,由于挖地窖要很晚回家,他向妻子撒谎说另找了一份工作,晚上住单位,他的妻子对此毫不知情。

    “哼,我哪会像李浩那么下流?我朋友有轿车,我把泥土装进塑料袋里,放到后备厢,拉到青河边扔掉,这工程已经在三个月前完成,当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真的佩服你的意志和智商,胡马是谁杀害的?”

    “我不知道,也是顾一君雇人干的,应该是内行人。”

    “杀于山的枪是从哪里救买来的?”

    “是顾一君从胡马手上买来的,他知道你们已经查到陈雪峰那里,迟早会查到他头上,所以,胡马必须死。”

    “他怎么知道我们查到陈雪峰那里?”

    “顾一君手下有一帮马仔,专门负责在市局门口监视你们的车,然后轮换着跟踪你们,直到你们去浦田第二监狱把陈雪峰放出来,他才觉得陈雪峰是一个威胁,想杀掉陈雪峰,但是马仔知道陈雪峰被监视组监视着,不敢动手,只好找胡马下手。”

    “顾一君现在在哪里?”

    “他应该躲在良村的一个马仔家里,由马仔负责照顾,于山准备去云南找蛇头,让顾一君逃到越南或者缅甸去,但是,因为事情太多,他一下子忙不过来,所以我认为顾一君可能还没有逃走。”

    “记得那个马仔的名字吗?”

    “记得,他名叫邱园畔,但是我不知道他具体的住址。”

    江一明听了之后,站起来,示意吴江接着审问,他必须出去安排人去抓捕邱园畔,以免夜长梦多。他走出审讯室,叫小克、周挺和史威去查邱园畔的具体住址,叫当地派出所带路,去抓捕邱园畔。主要目的是要把顾一君抓捕归案,否则,这起连环杀人案就不完美。

    安排好之后,江一明又走进审讯室,看见雷啸风低头沉默着,温小柔也停止记录,便问道:“雷啸风,你怎么不说话了?”

    “还是等你来问吧,我怕打乱你的思路,我知道你为了案子夜不能寐,精神不够集中。”

    “我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了,关于案子没有什么可问的,我最想知道你是如何从一个优秀的警察沦为毒贩的傀儡的?”江一明非常痛心地看着他。

    “都是因为钱,不,更准确一点说是为了爱情。”

    “为了爱情?为了爱情去杀人,这值得吗?看来你的智商很高,情商却很低。”

    “江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不是给我几十万,或者几百,甚至上千万就能让我去杀人的。还是从我的初恋说起吧……2004年初,我在省警察学院读书,遇上了省美术大学的邓离离。

    “当时是我同学陆旷野带我去邓离离的宿舍玩的,我一看见邓离离,心儿就狂跳不止,好像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又好像前世欠她似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的容貌是那么美,皮肤那么白,身材那么好,而且纯真得像村姑。

    “她的气质优雅、含蓄、内敛,性格温柔如水,又善解人意,我和她交谈,她总是低头不敢看我,那种羞涩的样子可爱极了,连顺手撩拨头发的动作都像弹钢琴般优美,我情不自禁地动心了。

    “相处两个月后,我向她表白我的心迹,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红着脸跑了,那种情态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更加让我下决心去追求她,她是北市黄平镇半岭村人,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

    “后来,我毕业了,顺利应聘到江南分局缉毒队,当上一名缉毒警,我除了工作,就是想她,这时,她还在美术大学读三年级,有一天,她突然发信息给我,说她住院了,叫我去看她,我赶紧请假去省人民医院看她。

    “我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和几袋好水果去看她,她住在内科24号床,这时,她躺在病床上睡着了,脸色苍白得像失血过多的人,我悄悄走上去,她似乎有感应似的,睁开眼睛,看见我之后,微微一笑,两个漂亮的酒窝在她的脸上旋起……”

    “能不能长话短说?这种爱情故事我们都听腻了,说重点的吧。”江一明打断他的话。

    “好吧……她得了白血病,需要等骨髓配型,然后再做骨髓移植,需要60万元,而她父母是个农民,她上大学已经花去她父母所有的积蓄,根本拿不出钱来,问我能不能帮忙想办法,如果我能救她的命,她会答应我的求婚。

    “我立即答应帮她想办法,向分局同事募捐,结果只筹到11万元,我刚上班,没有存款,这时我想起于山,我去他办公室把情况说明,请他借钱给我。他说没问题,不够的钱,他帮忙付,结果他当场给我写50万元的支票。

    “经过将近一年的治疗,邓离离的身体恢复了,重新去读大学,毕业后,她兑现自己的承诺,没有找到工作就和我结婚了,婚后,她才去找工作,第二年,我们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名叫雷诗诗,今年快9岁了。

    “后来,我才发现于山别有用心,他暗示我他们是做什么的,希望我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帮他,他会给我10%的股份。我想了很久,终于答应了,因为邓离离还要高价的进口药维持生命,这是最好的机会。

    “于是,有一次抓捕毒贩过程中,我假装去买烟,把纸条递给烟店的老板,他也是美白公司安排的毒贩,叫他通知顾一君,叫他的马仔赶紧把所有毒品销毁掉,结果曹队带着我们扑空了,后来,曹队怀疑是我干的,所以范局把我调去当刑警,因此,顾一君当天就奖励我100万元,我把这笔钱汇到我弟弟的账户上。

    “我得到了顾一君和于山的信任,每年能从他们的公司分到200万元,但是,这些钱都是用于山美国的账户汇到我弟弟的账户上,因此,你们不可能从我的账户上查到我疑点……”雷啸风似乎说累了,不想说下去。

    “可悲!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没有钱,邓离离可能已经上天堂了,如果这样,我会痛恨自己一辈子。”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邓离离和你女儿会为你感到羞耻的,相信她们绝对不愿意拿别人的生命来养活她们。你好像毫不后悔?”

    “为了邓离离,我愿意付出生命,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下场。”

    江一明失望地看雷啸风一眼,走出审讯室,他感到很压抑,需要到外面去透透气,天空还是那么晴朗,蓝天一碧如洗,他仰望着蓝天,舍不得移开眼睛,久了,心都快被融化了,灵魂似乎得到升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凝视天空了,原来天空是如此迷人!

    人,真的不能走错一步,如果错了就没有机会回头了,尤其是中国人民警察!

    8

    这时,两辆警车驶进市局,前面一辆车是周挺开的,前面的车缓缓地在江一明面前停下,一个年轻人被刘小伟和黄华押下来,他的双手被戴上手铐,脸上的皮肤破了一块,正在渗出血丝,眼里流露出常常的恐惧。

    “江队,这个是窝藏顾一君的武大开,他开始拒绝承认窝藏顾一君,被我们按倒,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最后才说出顾一君躲在他家的车库里,要如何处理他?”周挺问。

    “做得好,把他押到审讯室去。”江一明知道顾一君已经被抓捕归案,脸上洋溢着微笑,向周挺挥挥手,示意他带走,这下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免得宋婉晴责怪他打扰了她的清梦。

    第二辆由小克开,车子停在江一明的左边,和周挺开的车并列在一起。小克下车之后去开后门,史威从后门下来,然后伸手把顾一君拖下来,把他推到江一明的面前,大声说:“江队,我们圆满完成任务,这条漏网之鱼终于被收入网中。”

    “干得好!雷啸风竹筒倒豆子——全说了。把他带到第二审讯室去,我们分头审讯他和武大开!”说完走进原来的审讯室。这时吴江和温小柔准备结束了,江一明叫监管支队的警察把雷啸风押送到看守所去。

    雷啸风面无表情地走了,他本来想和他们说一声再见,但是想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就忍住了,他在死神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

    依旧由江一明和吴江去审讯顾一君,温小柔当记录员,在审讯之前,江一明走进监审室,里面坐着吕莹莹、方理华和席千度,方理华竖起拇指大赞江一明。江一明气地说了几句之后,叫吕莹莹把审讯雷啸风的监控录像交给他。

    江一明准备把审讯雷啸风过程的录像播放给顾一君看,把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只有这样才能轻松地让他坦白交代。吕莹莹把笔记本电脑递给江一明,说录像已经整理好放在桌面上,点击播放就行了。

    江一明走进第二审讯室,吴江和温小柔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江一明坐下之后,看着顾一君说:“顾总,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是不甘愿,我想知道我犯了什么法?”

    “你在于山的授意下,叫你们的傀儡雷啸风去枪杀关山路,然后又叫他枪杀我们的卧底警察杨长安,还差一点牺牲了我的得力干将克凯,你不会说你不知道的吧?”

    “不,不是我干的,是于山吩咐雷啸风去干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于山对质。”

    “对不起,可能你躲在地下室里躲傻了,于山已经被雷啸风开枪打死,你不信的话,请看看我们尸检时拍下的照片吧,这还是用水冲洗过的于山,否则,他就无法辨认了,因为雷啸风打死他之后,把他从圆顶山的观景台推下,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江一明把手里的打印照片递给他看。

    顾一君一看,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雷啸风哪来的胆量,连他的老板也敢杀?”

    “不信的话,我让你看看我们审讯雷啸风的录像吧。”江一明把电脑打开,点击桌面上的录像,开始播放之后,把电脑转过去,让顾一君看。

    顾一君边看边思考,看着看着,他的双手禁不住开始发抖,眼睛睁得像牛眼一样,额头开始冒汗,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听到江一明和雷啸风对话的声音,他极力想让双手停止颤抖,但是无法做到……

    “别的我不想问,只问雷啸风没有参与的案子,当然,你不说也可以,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你不说,你公司参与制毒贩毒的人会说,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你的公司,所有公司骨干都将会被带到刑警队,请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我说算坦白从宽吗?”他极度渴望活下去。

    “当然,我们会记录在案,让法官去判断,至于法官要如何判决你,我们就无法把握了,现在如果不是极度恶劣的案子,法官会非常谨慎使用死刑,但是,如果抗拒坦白的话,那是必死无疑的。”江一明真诚地望着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部说清。”他痴痴地望着江一明,好像他就是救星似的。

    “这就对了。你们为了什么要杀关山路?”

    “他也是从我们公司进货的人,但是进货量很少,一个月只销30克左右,因为我们的货很好销,而且打通中国到美国的销售渠道,所以,我们决定不提供货源给他,和他说缉毒队正盯着我们,公司已经停产了。

    “但是,他不相信,因为我们已经经营了将近十年的毒品,不可能金盆洗手,他说如果我们不给他货,他就去曹纵马那里告发我们,我们是被他逼出来的,我问于山怎么处理关山路,他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他。

    “但是我还是太同意于山的方案,说最好继续给他供货,稳住他再说。可于山说我优柔寡断,不成大器,于是,他打电话给雷啸风,商量如何才能把案子做得滴水不漏,最后,于山把枪杀关山路的妙计告诉我,我听了之后,觉得雷啸风真是神,你们绝对查不出来,我同意了雷啸风的方案,并花了10万元,叫方登台去配合雷啸风作案。

    “关山路死后,方登台竟然跟我说10万元不够,最少要100万,叫我再给他90万,因为他要结婚买房,否则,他就要去刑警队告发我们,我气得要命,他平时是非常听话的,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我把情况向于山汇报,于山叫我先稳住他,他来想办法。

    “后来,我通过金戈的手,转给方登台10万元,金戈和他是朋友,同时是我的朋友,从而赢得时间,最终我从马仔那里了解到方登台几乎每天都要去前江下游钓鱼,于山从越南雇用一个水鬼,把方登台溺死在前江里,我没有见过这个水鬼,也不知道于山给了他多少钱。”

    “你们怎么知道关山路当天晚上要去华兴木业路段送书呢?”

    “他其实真正目的不是去送书,而是我叫他去那里等货,我的马仔会把货送给他,结果他上当了,把车停在路边,坐在驾驶室上等货,后来雷啸风把他枪杀了,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是谁篡改了交通信号灯,杀害了胡马?”

    “是……是武大开……”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痛,觉得愧对窝藏他的恩人,但是,为了保命,只能忘恩负义,除了生命,什么都不重要。

    “你们的制毒地点在哪里?”

    “我们公司在龙头山下的蝴蝶谷里租赁了一千亩山,在那里搭建了简易厂房,表面上是用来养猪和鸡,其实是用来制作毒品,因为有猪和鸡臭味的掩盖,没有人能闻出制作毒品时散发出来的味道。厂房的周边砌起高高的围墙,甚至拉了电网,还有特殊保安24小时轮班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入。”

    “现在还有人在哪里制毒吗?”

    “还有四个制毒师在制毒,因为美国的市场需求很大,我们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

    “制毒原料是从哪里来的?”

    “全部是从越南锦普购买的。”

    江一明叫吴江接着审讯,把细节问清楚,他叫14个人,带着手枪,上好子弹,开着三辆警车,一辆押运车,向龙头山下的蝴蝶谷驶去。大家都知道龙头山,因为去西岩市要经过龙头山。

    龙头山方圆100多平方公里,山顶高达到海拔1150米,和省城平均海拔80多米差距很大,山下由几十个小山连接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山谷里散落着几十个村庄,将近3万村民。

    他们把车停在下山的省道上,带着两条缉毒犬,向蝴蝶谷爬去,因为蝴蝶谷没有马路,只有摩托车可以上去。他们动作很快,只用20分钟就赶到一个名叫养殖场的地方,两个保安看见所有警察都荷枪实弹,不敢作任何反抗,乖乖地被警察抓走。

    他们叫保安带路,冲进总经理办公室,把书柜推开,露出了一个密码门,保安输入密码,把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很深的山洞,小克和史威一马当先冲进去,但是被江一明阻止,他怕里面的人有枪,于是叫肖兵先放缉毒犬进去探路。

    保安叫他们不要当心,那些制毒师没有枪,但是江一明觉得小心为好,缉毒犬飞快地跑进去,小克担心缉毒犬会被枪杀,紧跟在它们后面,右转弯之后,看见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往洞里跑去。

    小克赶紧开枪示警,他们听到枪声之后,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了,不敢再往前跑,四个人只能任他们把手铐铐在手上,四个都是中年男人,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警察像天兵似的降临在他们面前。

    他们从山洞里搜出300斤海洛因,900斤制毒原料,大量的化学设备。两个保安和四个制毒人员被押上囚车,向江东看守所驶去。到了看守所之后,江一明分成六组人,对他们进行审讯,他们都承认制毒。

    第三天大家又押着雷啸风和顾一君去指认现场,现场和各种证据互相印证,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至此这起连环杀人案已经办成铁案,神仙也无法翻案,唯一的遗憾是那个溺死方登台的水鬼还逍遥法外。

    两天后,江一明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邓离离款步向他走来,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他看她一眼,觉得她和上次他们走访她时变化很大:她身着一套紫色的棉质连衣裙,肉色的厚裤袜,红色的高跟鞋,脸上化着淡妆,嘴唇像草莓一样鲜艳。

    她眼底的淡淡忧伤已经褪去,像大雨过后的晴空,一扫往日的阴霾,甚至有一种释然和放松。他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雷啸风被捕之后,她反而更美丽动人了?她应该憔悴痛苦才对呀……

    “江队,我即将要带我女儿去曼谷生活,不想在长江住下去了,我的房子已经过户给雷啸风的父母,我今天是来求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最后和雷啸风见一面好吗?”她的眼睛清亮得像北斗星。

    “对不起,在案子没有判决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看探视,除非律师。”

    “哦,我知道今天会白跑一趟的,但是,也算我尽到情义了。”

    “情义?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太准确吧?”他非常不理解。

    “对,只是情义,没有爱情,我嫁给他是为了报恩的,不是为了爱情,现在我正准备投向爱情的怀抱,我最爱的人在曼谷等我,他是我高中同学,在泰国建高铁,他一直等我这么多年,不嫌弃我已是半老徐娘,还有一个女儿。这种男人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可是雷啸风用生命去呵护你……他为了救你的命,才被于山拖下水的,然后又为了你生活得更好,继续和于山合作……”

    “对不起,我已经用我最美丽的青春来偿还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把我当作了他的私有财产,在我手机里安装窃听器,甚至我出去和同学吃饭,他都要管我,我其实度日如年。”她忽然滴下几滴眼泪。

    江一明怎么看都觉得那是鳄鱼的眼泪:“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对,当初我就应该告诉他,我不爱他,但是,我很怕死,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只能说是上天太会捉弄人……江队,拜托您把这个钻戒交给他好吗?”她把钻戒从左手无名指上脱下,拿在手上,等江一明说话。

    “当然可以,可是你即使还给他一座金山,他也无福享受了。”

    “拜托了。”她没有回答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把钻戒放进盒里,轻轻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开,瞬间就消失了……江一明的双眼模糊了,没想到雷啸风为她付出生命的妻子竟然毫不爱他,在他沦为阶下囚之际,飞向曼谷,上天到底在捉弄谁呢?

    2018年4月19日初稿于村中

    2018年4月26日修改于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