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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队,胡马会不会吸入致幻剂,导致他失去自我控制能力,从而强烈反对别人的建议?”他们走出远航大厦,坐上警车。
“致幻剂能使人感到欢欣快乐,有时会发展为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最常见的是出现幻觉,感到自己融合在瑰丽的仙境或乐园之中,看到无数美女任他亲吻,天上下钱等等。如果要确认胡马是否吸入致幻剂,唯一的办法是叫罗进把胡马的血样拿去化验。”江一明觉得周挺说的有道理。
“即使化验结果证明胡马吸入致幻剂,也查不出是谁给他下的套吧?”
“是比较难,不是没有可能。那么多人在房间里,总有人会看到谁在做小动作吧?现在没必要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还没证明胡马吸入致幻剂。你觉得这7个人中,谁的嫌疑最大?”
“应该是沈师杰和尤溪杨,只要给他们一点钱,很容易收买他们,这种出来捞钱的混混,从不讲江湖义气,更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周挺边说,边看着车窗外渐渐降临的夜色和一盏盏亮起的霓虹灯,觉得案情就像城市的夜晚一样扑朔迷离。
“那些小姐也很容易被人收买,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天下这么多人为了钱去冒险?生命就是一个体验的过程,吃一点苦,劳一点累,经历一些磨难没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急着积累财富呢?”
“时代变了,要不总有许多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周挺,你是他们的好榜样,不为金钱,只为情怀,可惜你这种人太少,像尤溪杨和严楚红那种太多。我们还要继续对这7个人进行细致地调查,因为要使胡马开快车,肯定要让他喝醉,否则,胡马应该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飙车。”
“嗯,谢谢江队夸奖,被你这么一夸,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高大起来了。”周挺说完大笑起来,但是,这一瞬间小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的脑海里,他立即变得难过起来,“江队,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尽快把小克救出来。”
“你说得对。”江一明陷入沉思,如何才能洗脱小克的嫌疑呢?
第二天他俩去找那四个小姐,把她们分开,一个个地进行详细地询问,但是,她们的口径高度一致,各种细节相互对应,连胡马叫她们敬酒时说话的语气都非常相似。
要求她们说出胡马说话的语气这点至关重要,因为假如她们串供的话,是不可能把胡马说话的语气都考虑进去的,除非串供的人是警察,而她们没有一点反侦查知识,所以不可能串供,因此,她们的嫌疑被排除了。
接着他们又分别对尤溪杨、沈师杰和施为国进行细致地询问,他们的说法也是相同的,就像7个人商量好一样,这种结果让江一明和周挺微微失望,难道胡马真的是自己想飙车吗?
罗进对胡马血样化验的结果出来了:胡马没有吸入致幻剂,但是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酒精,已经达到醉酒的含量,也没有毒素。所以,周挺推断胡马吸入致幻剂不成立。
但是胡马被人谋杀是毫无疑问的。当然,他肯定是因为买了那支凶枪而被杀的,杀关山路和杨长安的凶手必定是从胡马的手上得到那支枪,而且这个人知道胡马的枪是从陈雪峰那里买来的。
那么嫌疑人肯定认识胡马,甚至陈雪峰,否则,他不可能听到陈雪峰请假回家之后就对胡马下手。嫌疑人有可能想对陈雪峰下手,但是,他担心陈雪峰已经把凶枪的去向和江一明说了。
另外,嫌疑人可能发现陈雪峰被监视组保护着,没有办法下手,只能干掉胡马,胡马的死是因为陈雪峰犹豫不供出他买枪的缘故,所以,给嫌疑人对胡马下手的机会。江一明深知这点,对陈雪峰有点恼火,但是,他不想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洗脱小克的嫌疑,他是个英雄,英雄被冤枉成为杀人犯,是件非常痛心的事,而且,我觉得嫌疑人找小克下手,可能小克和他有某种关联,或者他非常害怕小克,大家开动脑筋,想点办法,如何才能洗脱小克的嫌疑?”江一明白天办案,晚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是想让小克早点出来,害得他经常被宋婉晴责怪,说他打扰了她的清梦,因为她的睡眠很浅。
“小克的事我也很焦心,但是,我们因为查案,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是应该静下心来思考,我们都知道没有任何犯罪是天衣无缝的,只是我没有找到破绽而已。”
“江队,我觉得应该重返现场……”
“我们已经重返现场两次了,我相信没有遗漏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应该重建现场。”吴江打断罗进的话。
“对,我说的重返现场也有重建现场的意思。”罗进接过吴江的话。
“如何重建?”刘小伟问。
“凶手是躺在地上抓住小克的手,然后以45度角把子弹射入杨长安的前额,杨长安被射中之后,鲜血肯定会往外喷溅,而小克离杨长安的距离为150厘米,那么,杨长安的鲜血肯定会喷溅到小克的身上,尤其是小克的右手上,因为他的右手离杨长安才100厘米。”
“我们已经检查过小克那件黑色夹克衫的右手袖子,上面有许多喷溅血,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周挺问。
“不,因为你们都在忙着走访调查,而我一空下来就开始想如何才能证明小克无罪,于是,我就想到了小克右手袖子上的喷溅血。我是这么想的:假设凶手拿起小克的右手,对杨长安进行射击,那么,子弹打中之后,杨长安体内的血在0.3秒内就会喷溅到小克的袖子上。”罗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你快说呀,罗神医,急死我了。”史威催促着罗进。
“我得想想再说,急什么?0.3秒的时间,凶手不可能把握着小克右手的手移开,所以,鲜血同样会喷溅到凶手的右手袖子上,那么,小克的袖子会被凶手的右手所遮盖,喷溅的血就不可能完全覆盖到小克的袖子上,所以,只要我们重建现场,就可以证明不是小克开的枪。”
“哇,罗进,你真像神一样地存在我们中间啊!”温小柔竖起大拇指为罗进点赞,声音很大,兴奋得像粉丝遇到梦寐以求的偶像一样,同时做出招牌动作:突出眼珠。
“罗进,你的想法非常好,可是我们已经对小克的夹克衫检查过,他右手袖子上的血迹呈擦拭状,并不完全是喷溅状的,很难做出判断。”吴江提出疑问。
“为什么是擦拭呢?那是因为凶手的右手离开小克的右手之后,和小克的袖子发生剐蹭,把喷溅血擦拭到血迹没有覆盖到的地方,所以,这更能证明小克不是凶手。”
“可是如何才能证明呢?”史威问。
“我们的法医中心有两个医用仿真人,以前在查坠楼案时本来想利用它,但是因为价钱昂贵而舍不得用它,这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我来介绍一下医用仿真人,它是美国医疗界最新推向市场的科技产品,专供医学研究使用,其产品的大小、质量、密度、质感、光感、和声导性能都与人体的参数一致,而且内脏、血管、血液、毛发、指甲等一应俱全……”
“你的意思是把仿真人拿到现场去,我们其中一人扮演凶手,另一个人扮演小克,两个人的右手重叠在一起,用枪对着它的前额,进行射击,击中仿真人之后,血液会喷溅而出,这样就能确认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江一明问罗进。
“不是想象,是推断,凶手再厉害也不可能想到喷溅血覆盖的状态,因为我们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想到,如果凶手比我们所有精英厉害,我想我们也是很难将他抓捕归案。”罗进回答。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不过……那两个一男一女的仿真人可是花了8万美元从美国进口的,有点可惜……”
“江队,破案是最重要的,你就不要想钱的问题了,再说打穿仿真人的前额以后,还可以修复,现在我国的技术已经能够修复仿真人,不仅如此,还能生产仿真人,而且一个才20万左右。”
“罗进,你说得对,那一对仿真人已经买来5年多了,还没有用过一次,这回得让它实现人生价值和意义了。”江一明幽默地说道,只要有办法洗清小克的嫌疑,他就非常开心。
他们开着三辆车,带着一个男仿真人,赶到现场,由江一明扮演小克,周挺扮演凶手,江一明穿上一件和小克的夹克衫一样颜色、面料、大小的衣服,然后躺在小克曾经躺过的地方,右手拿着那把凶枪,对准仿真人。
周挺也倒在地上,握着江一明的右手,把他的手指伸入手枪的扳机,然后举起手枪,呈45度角,对准仿真人开枪,子弹击穿仿真人的前额之后,一股鲜红的血向外喷射,直接喷溅在江一明和周挺的右手上。
周挺随着把手移开,他移动右手时,袖子果然擦拭到江一明的袖子上,从而破坏了喷溅状血迹,吴江把这个过程拍摄下来,刘小伟则用单反相机进行连拍,因为江一明的夹克衫是黑色的,不好观察血迹,所以温小柔把多波段光源打开,整个过程都在多波段光源的照射下完成的。
吴江把小克当时穿的夹克衫的右手袖子摊开,把刚刚从江一明身脱下的衣服拿过来,也把右手袖子摊开,在多波段光源下进行比对,结果两者的血迹分布几乎完全相同——这足以证明小克是被凶手栽赃陷害的。
大家十分高兴,内心像鼓满风的帆船,充满激昂的斗志,因为他们用强有力的证据揭露了凶手的阴谋!小克从此以后就不用待在看守所里。
江一明去方理华办公室,把小克被陷害的情况向他汇报,并把证据交给他看,请求他向省督察处批准小克出来,并恢复他的工作,同时恢复吕莹莹的工作,只有这样,工作才能顺利地展开。
方理华接受了他的请求,愉快地赞扬他干得好,方理华以前也是干刑侦出身的,对小克夹克衫右手袖子的血迹分布情况的证据十分认同,他叫江一明先去工作,一定要对组织和领导有信心。接着告诉他,他立下的军令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江一明说他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叫他放心,他一定不会让方理华失望,说完向方理华告辞,回到办公室,然后叫上周挺,和他一起去看小克,因为有了方理华的支持,他俩就可以和小克推心置腹地聊。
河东看守所的苏南坡所长是他们的老朋友,相互握手寒暄之后,江一明把方理华手写的批条递给苏南坡看,他看了之后,同意他俩去看望小克。
小克被关押在一个单人监舍里,里面的条件还不错,有专用的洗手间,柔软的被子,还有一台不能上网的旧电脑,供他无聊时玩小游戏,唯一不好的是没有窗户,见不到阳光。
小克一看见他俩,微笑立即在脸上绽放,仿佛和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似的,眼里闪着泪光,那不是悲伤委屈的泪光,而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泪光。
“江队,你们终于来了,我是不是已经被洗脱了嫌疑,你们来接我出去的?”
“差不多,你的嫌疑是被洗脱了,但是,想出去的话还得省督察处批准,方局已经向督察处申请,让他们准许你出去,不过,在没有批下来之前,你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江一明看他没有因为被陷害而自暴自弃,感到非常欣慰,一个钢铁战士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呢?
“我的嫌疑是怎么洗脱的?”
“你得感谢罗进,是他想出的金点子洗脱了你的嫌疑。”江一明把重建现场的过程向他说明。
“我出去得好好请罗进一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的,今天终于到来了。”小克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虽然你的嫌疑被洗脱了,但是凶手还没有被抓获,案子的线索也被一一掐断,我们找到了那把凶枪的买主胡马,正要去找他时,他却出车祸,撞到一辆卡车底下,当场死亡。”
“这肯定是谋杀,不是车祸!”小克的脸变青了,脸上的须根显现出来,疾恶如仇的样子。
“对,是谋杀,凶手用信号发射器把红绿灯改了,导致胡马因为车速过快,撞到一辆卡车上死了。你在这里一直静心思考案子,你觉得这一连串的谋杀案谁的嫌疑最大?”江一明通过特殊渠道实时把案情传递给小克,所以小克知道所有案情的进展。
“肯定是美白洗涤品集团公司的人干的,最大的嫌疑就是顾一君。”
“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那个利用你枪杀杨长安的凶手和他的身高也不符,这怎么解释?”
“他们公司有的是钱,可以雇凶杀人,这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但是,我们把史威和刘小伟,还有江南分局缉毒队都调来参与调查,没有任何迹象证明顾一君买凶杀人。”
“因为我们的调查还没有到关键之处,继续深入调查,狐狸的尾巴肯定会露出来。”
“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只是我们还没有抓手,像兔子吃西瓜,不知从何入口。”
“派人24小时盯着顾一君,我就不信他能做得滴水不漏。”
“没有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顾一君和另外两个副总的行动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在方局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两个月内不能侦破此案,我脱下警服回家种田。如果美白公司停止一切非法活动,再过一个半月我就要走人,时间不等人。”江一明遗憾地说。
“我们动用非常手段吧。”
“什么非常手段?”
“窃听顾一君和两个副总的手机,入侵他们的一切通信工具,查他们的银行账户,搜查他们的公司、工厂、住所等所有他们可能去的地方。”
“不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要搜查他们的公司是拿不到搜查证的,入侵和窃听更是非法取证,在检察院和法院那里不会通过。除非方局会同意我们这样做,否则,这条路走不通。”
“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瞻前顾后只会坐失良机。”小克有点急躁。
“这事我得回去和方局商量,不过,我想方局肯定不同意我们这样做,我们的法制越来越完善,越来越人性化,我们要严格遵守游戏规则,这是大是大非问题,不容有失。”
“可是凶手却对我们采取非常手段。”小克不服气。
“我在想:凶手为什么把你当作栽赃陷害对象?会不会凶手和你是朋友或者熟人?你朋友中有谁的身高在180厘米左右?”
“那可多了,我警校的同学一半以上身高都在178厘米以上的。”
“凶手是一个内行人,很可能是我们的同行,具有强大的反侦查能力,所以,我认为有可能是你的同学或者以前的同事,因为他非常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会奋不顾身前往现场,所以选择了你,你好好想想,看谁有嫌疑。”
“这我可能想不出来,不过,我可以把身高在178厘米以上的朋友、同学、同事的名字记录下来,交给你们去查,但是,这得非常耗时,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克想到江一明的军令状。
江一明点点头,准备结束谈话,他从手包拿出一支中华香烟递给小克,希望他不要气馁,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的。小克和他俩拥抱告别,眼里噙着泪水,因为他从他俩的拥抱中感受到力量!
2
江一明回队之后,把小克的方法告诉方理华,请求按照小克的方法去做,但是方理华不同意,说那是无效而又非法的取证,在法庭上站不住脚的,叫江一明趁早打消这种念头,不要病急乱投医。
江一明没有办法,只能否定小克的方法,他问方理华小克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方理华说很快了,督察处的领导已经同意小克归队,只差程序没有走完,请他耐心等待。
江一明忽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想法:也许让小克在看守所里待着,对他们的侦查更有利,因为小克在里面,凶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会更快露出马脚,但是,他不能确定这种想法是否可行?必须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出决定。
经过一夜的思考,江一明依然认为先让小克在看守所住一段时间再说,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方理华商量,方理华同意了。后来,他又去看守所,把自己的想法和小克说,小克也同意了。
同时,江一明把情况告诉吕莹莹,吕莹莹开始有些不理解,最后还是想通了,因为这关系着案子是否能突破,她即使不愿意,也得同意,个人的感情在案子面前算不了什么。
江一明的手机响了,是曹纵马打来的,他摁下接听键:“曹队,你们那边是不是发现新情况?”
“看来你比我还急,我有个想法想和你探讨一下,你们来我办公室,还是我去你办公室?”曹纵马的声音特别大,江一明听得的耳膜有点发痒,他把手机声音从100%调到70%。
“我去你办公室吧。”
“好的,一会儿见。”曹纵马的语气轻松,心情舒畅,看来他的心胸确实很宽广,早已把江一明扭伤他手腕的事抛到九霄云外。这种不计较个人恩怨的人值得深交。
江一明叫上周挺,开车赶到江南分局。他们走进曹纵马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和一个女民警说话,看见他俩来了,示意女警出去,女警点点头走了,她走时看他俩一眼,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是实习民警,不认识他俩是正常的。
双方坐下之后,曹纵马说:“我们一直在努力地调查顾一君,但是没有任何线索,为了尽快破案,我想了很多的办法,都被大家否定了。昨晚我和南湾派出所所长潘安俊在一起喝茶时,说到了一个名叫伊人强的人,他因为在夜总会卖冰毒,和其他毒贩——林深抢户,把对方打成二级重伤,现在还关在河东看守所里。”
“你是想让小克去接近他,套出他的上家?”
“小克出马没有用,他肯定认识小克,因为你们的名气太大了……伊人强把林深的手臂砍断了,被关进看守所,虽然林深手臂接上了,但是要求伊人强赔偿50万,伊人强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得不到对方的谅解,因此要判刑好几年。”
“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是顾一君的人?”江一明预感到他想说什么。
“江队真是神脑!伊人强曾经在顾一君公司干过,而且是他的得力助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脱离了顾一君,自己去找货源,在南湾路一带的夜场里零售毒品,我想他可能是顾一君派去打市场的,我们可以从他那里打开突破口。”
“让他成为我们的污点证人或者线人?”
“对,我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顾一君不会零售毒品,他的毒品肯定是大量批发的,零售风险太大,顾一君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是美白公司的主脑,这种人是不会把小钱放在眼里的。”
“对,大毒枭都不会零售毒品,那样太招摇,但是,伊人强在美白公司干过,于2017年3月初才出来单干,那么,他应该是参与了美白公司的制毒或者贩毒,他认识到毒品是暴利生意,所以才会辞职铤而走险,当然,没想到会因为砍伤他人而被捕。”
“如何才能让他成为我们的人呢?”
“帮他减刑,因为现在还没判决,所以减刑是比较容易的,为了破案,这是一种无奈之举,也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
“这个过程还是比较烦琐,需要时间和领导同意,我们……好吧,我们按你说的去试试看,先去见见他,看他有什么想法。伊人强砍人被捕时,从他身上搜出多少毒品?”
“只有两包海洛因4号,每包0.5克,他说是自己吸食,但是林深指证他卖给一个叫毛桃的人,南湾派出所搜查他的住所,却一无所获。他老婆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带毒品回家。”
“他有老婆孩子吗?”
“有,他今年36岁,老婆33岁,女儿才4岁,正在上幼儿园小班。”
“这就比较好办,如果我们无法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老婆去做,老婆和孩子是男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我们一起去看守所会会他吧。你的工作经验比我丰富,考虑的东西会比我们更深刻。”江一明诚恳地看着他。
“好的,美白公司的案子我跟踪了一年多,又牺牲了一个卧底,我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把凶手抓捕归案!”曹纵马说罢就站起来,和江一明、周挺走出办公室。
伊人强被狱警押来,没有戴手铐和脚镣。他中等偏胖的身材,五官端正,但是鼻梁儿扁平,这让他的颜值打了折扣。他眼里弥漫着一股焦虑和担忧。江一明叫狱警先出去,他们要重新审讯伊人强,狱警迈着训练有素的步伐走了。
“伊人强,请坐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这位是缉毒队的曹队,我们今天找你不是来审讯你的,是来请你帮忙的,你不要忧虑。”江一明看他忐忑不安的样子,所以用轻松的口气对他说。
他一听,马上转忧为喜,才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期待地望着江一明,他认为江一明是他们的头头。
“谢谢江队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的工作……”
“等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姓江?”
“谁不知道你们的大名呀?你们1号重案组名震天下,如果不认识你们,那是有眼无珠……江队、吴江、克凯、周挺、吕莹莹、温小柔、刘小伟、史威,方理华,还有罗进……”
“行了,看来你也很懂法律。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觉得自己将会被判多少年?”
“三年左右吧?”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不仅重伤他人,而且还贩卖毒品,虽然你很聪明,没有在你家搜出更多毒品,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是第一次,也绝不只贩卖过一克毒品,当然,也说明你非常爱你的妻子和孩子。听说你以前在美白公司干过,还当过采购经理?”
“对,后来我辞职了。”
“为什么要辞职?”
“不想帮别人打工。”
“我们正在调查美白公司的涉毒案件,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这……怎么配合?”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等我们找到证据之后,不管你以前干了什么,我们不再追究,当然,至于你砍伤他人要赔偿金,我们就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了。”
“真的吗?”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军中无戏言!”江一明铿锵有声地回答。
“要我说什么呢?”
“我们怀疑美白公司制毒贩毒,而且量很大,你在公司当采购经理,肯定会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任何一个疑点可能都是我们的破案线索,你知道吗?我们怀疑他们枪杀了缉毒队的卧底警察,杀警案非破不可,如果破不了,会被公安部列为挂牌督办案件,凶手绝不可能侥幸逃生!”江一明虽然没有发怒,但是他的声音令人胆寒。
“江队,其实我是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我也牵扯其中,我……”他没有说下去,他担心说出来之后,对他不利。
“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向你承诺既往不咎了,虽然我的权力不是很大,但是我们有权力使用特殊手段,立功赎罪也是我们的政策。”江一明真诚地看着,鼓励他说出来。
“好吧,我豁出去了。即使我得不到从轻处理,也是我咎由自取,我无怨无悔,就当自己下决心重新做人……”他想了一下继续说,“大约是去年1月初,我奉杜风之命去越南广宁省锦普市采购。
“我到达锦普市之后,一个黑帮头目来接待我,他名叫阮原飞,我们接头是用密码的,他确认我说出的密码正确之后,才领我去看货,货放在一条机动渔船上,被包裹得非常严实,外面用石蜡密封着,呈砖块样,总共500斤。
“开始我怀疑里面可能是毒品,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毒品的话,杜风不可能叫我单独来接货,阮原飞也不可能把那么多毒品交给我,因为他会担心我把它独吞了,我问阮原飞里面是什么?他叫我别问,否则,有生命危险。我当然不敢多问了。
“后来他和两个马仔,把货搬到一般大船上,锁进一个大的保险柜里,向外海驶去,船开得很慢,他们是把保险柜用缆绳挂在船尾的水里拖曳,如果遇上海防军来检查的话,他们就会用遥控器把缆绳断开,让货沉入海底,以销毁证据,但是,那次我们没有遇上海防军,一路顺风地把货运到防城港的一个小渔村。
“那个渔村名叫普光村,只有100多人口,非常安静,阮原飞交完货之后,就和马耳他驾船回去了,我不知道杜风是用什么方式付款给阮原飞的。后来,我们又用船把货运回前江码头。
“然后公司派汽车来接货,我连他们把货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因为司机不让我坐他的车回市里。我回到公司之后,杜风夸奖我干得好,路上辛苦了,并奖励给我5000元,其实我心里不太愉快,因为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一旦被查获,我肯定是要被判刑的,后来,杜风还想派我去,但被我拒绝了。”伊人强的语速很快,似乎很激动。
“你认识开车来接货的司机吗?”
“我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司机,应该不是我们公司的司机。”
“那你总会记得住车牌号码和什么牌子的汽车吧?”
“这个我当然记得,因为司机不让我坐他的车回市里,我就记下了他的车牌。它是一辆丰田皮卡车,车牌号码是:长A658280。”
“你还记得司机的模样吧?”
“记得,他长得像猪一样肥胖,屁股大得几乎超出驾驶位,还留着小胡子,满脸油腻,像从大厨房里跑出来的厨师一样,个子很矮,不到160厘米,像抗战影视剧中的日本鬼子。”
“你认为那批货应该会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麻黄素……”他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赶紧停下。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不要担心,我们今天没有对你说的话做记录。”江一明是在忽悠他,其实在他们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周挺就按下录音笔,这么重要的谈话他们绝对要录音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当然,这是我后来才认为是麻黄素的,因为两个月之后,杜风就找我谈话,说我不执行他的命令,对公司没有什么用,叫我离开公司,另谋出路,并且答应给我15万元的解聘补偿,我知道他怕我泄露天机,所以过河拆桥,但是他又不能得罪我,所以才会给我补偿。”
“你今天的话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会兑现承诺的,你先在看守所委屈一段时间,等案子侦破之后再来处理你的事情。”
“好的,谢谢江队的再造之恩!”他非常感动,眼里含着泪花,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出现他妻子抱着小女儿在小区门口迎接他的温馨场景。
他们结束了谈话,走出看守所,周挺打电话给温小柔,叫她帮助查询长A658280车主的信息,温小柔调侃道:帅哥有令,臣妾不敢不尊。周挺顺水推舟回她一句:你几时成了我的臣妾啦?说得温小柔哑巴吃黄连。
一会儿温小柔就把车主的信息发送到周挺的上。
车主名叫贺子青,住江北区炎黄路124号,1978年5月6日出生。炎黄路124号是东凌花园所在地,贺子青的驾驶证上没有注明他住在东凌花园几栋几楼,这很好办,直接到东凌花园找物业管理或者保安,肯定能查到他的具体住址。
他们赶到东凌花园,很快就从保安那里得知贺子青的住址,他住在15栋第3单元601室,东凌花园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发,20多年来的风雨沧桑,使所有房子变得老气横秋,满墙斑驳,而且绿化率极少,房子之间的空间很小,使人觉得压抑。
他们来到贺子青的门前,周挺按下门铃,但是没有听到铃声,可能门铃已经坏了,于是,周挺用手敲门,敲了一会儿之后,一矮胖的中年男人来开门,他正是贺子青,因为他们已经看过温小柔发来贺子青的免冠照。
贺子青看见三个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外,愣了一下,以为是黑帮来找麻烦,想把里面的一扇木门关上,周挺赶紧说:“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不是黑社会,你如果不开门的话,我将会以妨碍公务罪起诉你,强行把你带走!”他边说边把警官证递给贺子青看。
“对……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请进,请进!”他说完就笑起来,臃肿的肉堆在脸上,使整张脸都变形了,实在不太雅观。
他们走进厅,厅极其简陋,连电视也是又厚又重的“箱子”机,他们甚至怀疑穿越到20世纪80年代。贺子青点头哈腰地说:“三位警官,你们大驾光临之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号都有留在交通系统和户籍系统里,很方便嘛。”
“事情比较急,所以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哦,原来这样。来,请坐。”他请他们在破旧的折叠椅上坐下,疑惑地望着他们说,“三位警官,你们应该有很严重的问题需要问我吧?”
“对,你很聪明!你必须好好配合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气!”江一明很少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对嫌疑人说话。时间就像一条鞭子,在不停地鞭打着他。
“那是必须的。”他又开始点头哈腰,可能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没有正式工作,每天坐在家里等户打电话来,叫我去拉货,挣一点生活费,反正是孤身一人,挣少一点没关系。”
“孤身一人?我听说你已经结婚多年了。”
“唉,别提了,老婆带着孩子不知跟哪个王八蛋跑了,她跑了快一年了,我这样像武大郞一样的男人,总是难以讨得女人的欢心。”他摇摇头,似乎很自卑地低下头。
“长A658280这辆丰田皮卡是你的吗?”
“以前是我的,半年前我把它卖掉了,买了一辆二手的小货车。”
“你认识杜风吗?”车卖掉没关系,只要车主是贺子青就行。
“认识,他是大老板,偶尔会打电话给我,叫我帮忙拉货。”
“你还记得2017年1月初,帮他去前江码头拉过一次货吗?”
“记得,因为他出手很大方,一般情况下都会多给我几十上百元的运费,唯一遗憾是他们公司的货太少,他再大方也没有用,我有点不明白:他们公司有很多货车,为什么要叫我帮忙拉货呢?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货是他自己的,不好叫公司的车去拉,以免被人说三道四。”
“你记得把货卸在哪里吗?”江一明认为贺子青不像撒谎,可能是被杜风利用,他完全不知情。如果他是和杜风一伙的,也不至于穷得连老婆也跟人私奔了。
“记得,货是卸在西游路36号的一个名叫洁白洗涤品批发部的仓库里。”
“为什么你不让伊人强坐你的车回市里?”
“谁是伊人强?”
“就是那个在前江码头和你一起把货搬到你车上的人,他是美白公司的采购经理。”
“哦,是杜风交代我不许让任何人乘坐我的车进城,否则,他不会给我运费,我当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你是怎么和杜风认识的?”
“有一天我在江北区汽车站等货,他走上来问我会不会帮他拉一车货去西岩市,我立即答应帮他拉货,于是,他先付给我运费,叫我把一车货送到指定地点,就这样,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从此以后,他有货就叫我帮忙拉,我们成了朋友,不,说是户关系更准确。他是大公司的老总,我哪高攀得上他?”
“好了,谢谢你,我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你会很麻烦。”江一明站起来往外走,周挺和曹纵马跟着走出来。
来到楼下之后,周挺问江一明要去哪里?江一明说去看看洁白洗涤品批发部,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如果贺子青没有说谎,这家店主肯定有问题,说不准能从仓库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麻黄素。
3
麻黄素是从植物麻黄草中提取的生物碱,故又称麻黄碱,也可通过化学合成制得。麻黄素有显著的中枢兴奋作用,长期使用可引起病态嗜好及耐受性,被纳入我国二类精神药品进行管制。麻黄素是制造冰毒的前体,冰毒是国际上滥用最严重的中枢兴奋剂之一。
江一明认为洁白洗涤品店的店主肯定有问题,他可能是窝藏制毒原料的地点,所以必须去查明,否则,会错过这条线索。
他们来到西游路36号,果然看见一个名叫“洁白洗涤品批发”的商店,商店不大,大约50平方米,里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洗涤用品,包括各种品牌的纸巾,批发和零售兼营。
老板是一个中年人,个子高高的,面容清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皮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比较斯文,他看见他们走进去,上前打招呼:“三位老板,请问你们需要什么货?”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来查案,请问你是店主吗?”江一明问。
“是,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他边说边去拿凳子给他们坐。
“你名叫什么?请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叫汤泉……”他边回答边去掏钱包,掏出来之后,打开折叠的钱包,从中取出身份证,递给江一明。
汤泉出生于1982年,住在江北区的宁海路178号。江一明看过身份证之后,认为身份证不是伪造的,于是,把它还给汤泉:“请问你认识杜风吗?”
“认识,我们店里大部分产品都是美白公司卖给我们的,我是他们的代理商,负责江北区的市场,杜风是我的朋友,进货时给我优惠两个百分点。”他表面上很平静。
“你认识伊人强吗?”
“伊人强?好像听说这个名字……可是我一时记不起来了,我要在手机的通讯录搜索一下看,他是什么人。”说罢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在通讯录中搜索,从中看到了伊人强的名字,“哦,我想起来了,他曾经帮杜风运过货。”
“运过几次?”
“我记不清楚了,我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看见他,杜风也辞职了。杜风辞职之后,伊人强再也没有送过货来我店里。”他拿起一个保温杯,打开盖子喝上一口茶,似乎想掩盖内心的不安。
“你知道那批货是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是杜风说有几百斤制作香皂的原料,要放在我仓库里保存,过一段时间再取走,我们是朋友,这点小忙我是应该帮的。”
“现在那批原料还在你仓库里吗?”江一明认为他有说谎嫌疑。
“没有,后来没过几天杜风就叫一辆小货车把它运走了。”
“从此以后杜风就没有再把货寄存在你的仓库里吗?”
“是的,杜风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被美白公司辞退了,就再也没有寄存过货物在我这里。”
“杜风是什么时候把那批货运走的?”江一明沉着脸,不相信他的话。
“大概是2017年2月中旬吧?我真的记不清了。”他非常无奈的样子。
“当时是他亲自来提货吗?”
“不是,是他打电话给我,叫一辆小货车来提货的。”
“你认识那个来提货的司机吗?”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记得住他的车牌号码吗?”
“那么久的事,哪还能记得?”
“他有没有说要把货运到什么地方去?”
“没有,我从来不过问这事。”
“他长什么模样?开什么牌子的小货车?”
“是一个青年人,也就20岁出头吧?高瘦个子,一头金色的长发,皮肤白得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人,从背后看,很像是一个女人。是长安牌小货车,是载重为一吨半的那种,车有九成新。”
“我们要查看你的仓库,如果你需要搜查证,我打电话叫我同事送来,请问可以吗?”
“请吧。”他站起来,从店门口往里走,示意他们跟他走,他走到一个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里面是个将近80平方米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货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他们对仓库进行仔细搜查,但是没有找到麻黄素,连可疑物都没有,这结果让他们失望。这说明杜风已经把麻黄素提走了,可是到底是不是麻黄素还不能确认,因为伊人强也没有看见它是麻黄素,不过,杜啸风如此神秘而又用心良苦地要把货存放在汤泉的仓库里,肯定是有问题的。
如何证明汤泉是不是杜风的同伙呢?又如何证明杜风存放在仓库里的就是麻黄素呢?前者不容易证明,后者应该可以证明,只要带一条缉毒犬来搜索一下仓库,它就能闻到麻黄素的味道。
如果那批货是麻黄素的话,杜风收到货之后,肯定要到仓库里打开它,确认是麻黄素,才会给阮原飞汇去货款。麻黄素一般为结晶状粉末,一旦打开它,粉末就有可能散落在地上,而且杜风应该不止一次来查验过麻黄素,所以,麻黄素散落在地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缉毒犬经过专门训练,能够服从缉毒犬训导员的指令,能够在各种不同场所对不同的行李和物品进行查缉,从中发现隐藏有毒品的物件的专用犬。缉毒犬以经济、快速、高效、准确地查缉毒品的特性为人类工作。它嗅觉极其灵敏,不仅能嗅出200多万种物质的气味,而且还能从数十种混合的气味中鉴别出其中的一种。只要五分钟就能成功嗅探到被稀释2000万亿倍的海洛因。
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和曹纵马说,他同意了。曹纵马打电话给他的手下吴斌,叫他带一条缉毒犬来,并把详细地址告诉了他。吴斌答应很快就会赶到。
“当时那批货具体放在哪个位置?”江一明问汤泉。
“就放在那里。”汤泉指着仓库右上角的墙角说。
“你记得杜风总共存放在这里多少次货?”
“不记得了,大概有十几次吧?”
“你允许他存放货物多久了?”江一明极为震惊,如果每次都存放500斤麻黄素,那得制造出多少克毒品?伤害多少人?
“三年左右吧?”汤泉说话问题模棱两可,好像他患了老年痴呆症似的,明显抱着侥幸心理,想为杜风掩盖事实。江一明不想再询问他,等缉毒犬来了之后,再给他压力不迟。
吴斌带着一条名叫野狼的缉毒犬,这是一条德国牧羊犬,身材高大,一身金光闪闪的黄毛,眼睛非常有神,时刻保持着警惕、敏锐、自信的特性,甚至有很高的搜索欲和荣誉感。
吴斌拿出一小包麻黄素让它嗅,它嗅几秒之后,向他摇摇尾巴,表示记住了,于是,吴斌拍拍它的脖子,示意它去搜索,它缓慢地向前走去,边走边嗅,拿出十分的精神,最终在仓库右上角的地上发出叫声,表示嗅到了麻黄素的气味。
他们走上前去观察,可是地上看不出有麻黄素的痕迹,江一明只好取出随身携带的微型多波段光源,对光线不好的地上进行照射,这一照果然发现地上有一片白色粉末。
他拿出棉签对粉末进行提取,提取完毕之后,把棉签放进物证袋,转身对汤泉说:“我们在地上发现麻黄素,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顺便给你科普一下:麻黄素被纳入我国二类精神药品进行管制,是制造冰毒的前体,任何人制造、贩卖、窝藏麻黄素都是犯法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队,我真的不知道杜风把麻黄素寄存在我的仓库里,否则,我哪怕去讨饭也不愿意做他们的代理商,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他听到江一明寒如冰刀的声音,手脚微微发抖。
“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们可以不为难你。”江一明知道凭地上那一点点麻黄素是不可能把汤泉关进看守所的,很多药品上都含有麻黄素,只要律师一出面,他们就得放人,但是传唤他去刑警队配合调查是可以的。
“你问吧,只要我懂得的,我都竹筒倒豆子——一溜到底。”
“我就问一句话:杜风是于2017年2月中旬的哪一天把货提走了?最好能精确到小时,不行的话就精确到上午、下午、晚上。”江一明认为只要知道杜风是哪一天来提货,就能从交通监控录像中找出杜风把麻黄素运到什么地方去。
“具体哪一天我真记不清了。”他为自己的记性差而懊恼。
“你好好想想,比如那天是晴天、雨天还是阴天?”江一明经常用天气来提示证人的记忆。
“哦,我想起来了,是一个下着大雨的下午,我坐在店里看着下雨没有人光顾而发愁。于是打开电脑上网,司机把车停在我店门口,穿着雨衣去仓库搬运那批货,杜风开着小轿车躲在车上没有下来,我叫他下车喝茶,他说不要了,很快就走。”
“你在上网?上网看电视还是玩游戏?”
“我在看央视台的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的总决赛,我喜欢古诗词,更喜欢董卿,每一集我都看,但是,因为头晚上忙着应酬,错过了总决赛,所以,我就打开电脑,看看央视有没有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结果一打开就看到了。”
江一明虽然喜欢看董卿主持的中国诗词大会,但是他因为太忙,没时间看,只陪着宋婉晴看了第一集,以后就没有看过,他打开手机,上百度搜索,结果看到总决赛的那天是2017年2月7日晚上的节目。
“你确认是第二次打开电脑看总决赛吗?”
“对,我确定。”
“总决赛的第二天是2017年2月8日下午,不是2月中旬,你开始是不是故意说谎,干扰我们的调查?”
“江队,你冤枉我了,过去整整一年的事,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我能记得是2月中旬就已经不错了,我喜欢喝酒,记性非常不好。医生嘱咐我戒酒,可是我戒不了。”他表示委屈。
“你店里应该有安装监控器吧?”
“有啊,可是我们的监控录像只保存两个月,到时自动清洗,查不到具体时间,你相信我吧,肯定是2月8日那天下午一两点左右。”
“好吧,我们暂时相信你,最近你不要离开本市,要随时配合我们调查,如果要离开必须打电话给我们,这是我的名片。”江一明掏出一张名片给他。
“我天天都守在店里,不会离开的,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们回到队里,叫温小柔去查看2017年2月8日下午的交通监控录像,温小柔打开交通监控系统,输入密钥,进入系统查找西游路36号那段的监控录像,结果看到那天下午有一辆长安牌小货车于12323停在洁白洗涤品商店的门口,司机是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
车牌号码为:长A56428B,和汤泉所说的情况相符,但是没有看见杜风的车停在附近,这说明杜风有可能欺骗汤泉说他就在附近。因为杜风说谎,所以没有下车去汤泉店里泡茶,杜风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温小柔又用密钥打开车辆管理系统,想找长A56428B车主的信息,结果系统提示没有这个车牌号码。这让温小柔百思不解,认为车主可能是伪造车牌,想逃避警方的追踪,杜风把任何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温小柔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皱着眉头说:“能不能顺着监控录像查看这辆驶向哪里?”
“可以,只是要花很多时间,但是,如果这辆车驶向县道的话,可能就查不出它在哪里停车,因为县道的交通录像可能过期,不会像我们市级的交通录像保存3年以上。”
“你先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有结果马上向我汇报。”江一明今天精神不济,甚至不想说话,因为昨晚他在思考案子,只睡两个小时,所以,今天不想多说一句话。他看见温小柔的背影消失之后,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沮丧,必须提起百倍的精神去工作。
江一明把杜风传唤到刑警队,对他进行询问,但是杜风不承认指使伊人强去越南购买麻黄素,也不承认把货寄存在汤泉的仓库里,只承认他确实认识汤泉和伊人强,别的任他们如何询问都说不知道,或者不承认,说伊人强在他手下工作时,曾经被他批评过,所以故意污蔑他。
同时,他也承认会认识贺子青,因为公司的货车偶尔会忙不过来,所以会请外面的货车帮忙送货,他们送的货全部是公司生产的产品,没有任何非法商品,更没有麻黄素。
江一明和周挺一起询问了他12个小时,但是问不出东西来,最终只能让他回家,因为传唤时间为12小时,如果在12小时之内有疑问可以再延长12小时,共24小时;如果24小时内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有嫌疑,那么只能放人。当然,如果在传唤24小时内找到证据,就可以对他使用刑事拘留。
温小柔在关山路的死亡现场看监控录像时,发现了一个驾驶摩托车的人停在离现场大约200米的路边打电话,他是接到电话之后,才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和人通话的。他的摩托车是由南向北行驶,车速大约40公里,温小柔认为他有可能看到什么。
这是温小柔反复查看录像的结果,其实视侦组已经看过很多遍这辆摩托车了,但是他是案发之后经过现场的,对他的调查没有什么意义,另外,他们是先排查比较明显的线索,没有结果之后,再回头去找线索,所以还没有去查这个车主。
温小柔觉得应该去查一下他,因为他可能路过现场时,看见过凶手逃跑的方向。这辆摩托车的号码为:长A1541,车主是江北区北门镇人,名叫占长沙,住在北门镇红旗街89号,今年30岁,是农业户口。
吴江和史威去走访占长沙。他们通过占长沙留在车辆登记系统里的手机,联系上了占长沙,问他案发时间是不是驾驶摩托车路过现场?他说是。吴江说要去拜访他,请他在家里等他们,他同意了。
北门镇离市中心51公里,位于市正北方向,109省道通往北门镇。吴江和史威开车去北门镇,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占长沙。
占长沙是一个退伍军人,他中等个子,长得很瘦,但是很结实,皮肤黑黝黝的,像南亚人,这是他常年被阳光暴晒的结果。他的气质内敛、本分,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他在山上养了3000多只土鸡,专门批发给酒店和餐馆,以此养家糊口。他说话比较细声。见到他们之后,请他们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这是一栋刚刚盖的新房,装修比较高档,眼前是无比开阔的农田,此时田野里都是绿油油的青菜,让人心旷神怡。
“小占,我们查看了1月2日凌晨0005到0025的监控录像,你当时驾驶摩托车路过案发现场,我们想请你回忆一下,你经过109省道的华兴木业路段时,有没有看见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吴江拉过占长沙递送来的茶杯问。
“好像有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
“你的车有没有经过面包车旁边?”
“有的。”他想了两秒之后回答。
“你是从面包车的左边经过吗?”
“是的。”
“当时你的车离面包车多少距离?”
“这个……我想想……大概一米或者一米一点多吧?”他似乎不太能肯定。
“你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因为占长沙的车驶过之时,关山路已经被人枪杀了(方登台报警时间是1月2日日000808),路上有喷溅状和滴落状血迹,而他的车速比较,应该能看到地上的血迹。
“没有,我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他很肯定地回答。
“你别过早下结论,慢慢想一想,这对我们破案很重要。”吴江最少对1000多个走访对象说过这句话。
“真的没有发现异常,我当时只想早点回家,因为天上下雨,非常冷,我穿着薄薄的雨衣,根本抵挡不住风雨的侵袭。”
“好吧。你为什么在案发现场200米外的路边停车呢?”
“我老婆打电话给我,问到哪里了?户的欠款有没有要回来?说我女儿有点发烧,叫我快点回家,我说很快就回家了,请她放心,女儿只有五分烧,吃药就行了。我有个习惯:开车从来不接电话,所以只能停车接电话。”
“你的习惯非常好,什么都没有生命安全重要……你大概和你妻子通了多少分钟的电话?”
“应该有5分钟吧?我老婆爱唠叨,哦,我想起来了,我挂断电话之后,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好像是鞭炮声,声音来自我的身后。”
“鞭炮声?”吴江觉得有点奇怪,会不会是枪声呢?不,不可能,这时方登台已经报警了,也就是说关山路死后,占长沙才驾车路过的,那天是新年的凌晨,可能是哪个小孩子余兴未了放的鞭炮声。
“对,是鞭炮声。”
“只有一声吗?”
“是的。”他有棱有角的脸上表情很肯定。
吴江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一声鞭炮对破案没有意义吧?吴江又问了他不少细节和问题,他都如实相告,可是都没有价值,于是,他和史威谢过占长沙,驱车回队。
“吴哥,我们又白跑一趟。”回队的路上,由史威开车,他坐在驾驶位上说。
“不会的,破案就像读书一样,每读过一本书也许把情节忘记了,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其实那些书都沉淀在心里,让你变得更有气质,更有书香味。走访也是一样,每走访一个对象,都在积累经验,让我们成为更好的刑警。而且总有一天会给我们回报。”
4
吴江和史威去移动公司,把占长沙案发时间与他妻子通话的记录调出来查看,他妻子梁小辞是于1月2日000607打电话给他,通话于001006结束,通话时间正好4分钟,而不是他说的5分钟,这不能怪他,不是每个人都能记住准确的通话时间,只能说个大概。
方登台的报警时间是1月2日000808秒,那么,按照占长沙车速来算,摩托车从现场行驶到他停车的200米外只需15秒到20秒,这时关山路已经被枪杀了,为什么占长沙没有看见路上的血迹呢?吴江百思不解。
江一明的手机响了,是监视组黄华打来的,他摁下接听键:“喂,黄华,有什么情况?”
“江队,顾一君可能潜逃了,我们没有看见他在家里,你快来一趟吧。”他的声音有点急。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们24小时监控他吗?”
“我们在顾一君家对面人家设立了监视点,日夜换班监视着他家里的情况,但是,今天早晨没有看见他出去上班,我们感到不妙,去他家按门铃,门铃响了,可是一直没有人开门,我们没有搜查证,又不敢破门而入,所以,只能请你想办法,应该怎么办?”
“好吧,你们守在现场,我去方局办公室拿搜查证。”江一明觉得情况不妙,顾一君很有可能潜逃了,如果他没有出境的话,在国内迟早要被抓捕归案的,因为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建设了天网工程,而且有识脸功能,只要他一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系统就会自动报警,很难逃脱,除了他躲在小山沟里或者某个出租屋里永远不出来。
江一明顺利拿到搜查证,然后叫上周挺,一起赶往顾一君所住的东乐花园。东乐花园位于江西区宝剑路130号,它是一个高档住宅区,里面各种设施都比较完善,尤其是监控设备。
“江队,为什么顾一君会潜逃呢?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犯罪呢。”周挺把警车开上江西大道,边开车边问。
“一是他认为只要我们参与侦查,拿到证据只是迟早的事;二是他可能被他的老板于山调走了,因为只要他一走,所有线索都断了,于山又在美国,我们鞭长莫及。”
“顾一君有没有可能逃出境外?”
“一般是不可能的,曹纵马半个月前就向出入境管理局申请过,限制他出境,除非他通过非常渠道偷渡到境外。”
从江西大道南转个弯,驶过西门路就进入到宝剑路,很快就看到了东乐花园,周挺把警车向里开,开到门口时,保安看见是警车,马上把电动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黄华和他的两个手下正在等江一明到来,看见他俩之后,他着急地问:“江队,搜查证拿来没有?”
“拿来了,我们一起去顾一君家看看吧。”
黄华带着他俩向17栋走去,这是一栋高层住宅,顾一君住在804房,他们乘电梯来到顾一君家门口,看见外层门是不锈钢制的,里面还有一层木门,门很结实,如果不用撞门器,无法打开,除非叫锁匠来开锁。
顾一君今年40岁,有妻子和一个孩子,他妻子名叫孟梅子,今年32岁,她的儿子才11岁,在市立小学读五年级,她在学校外面租房子,陪儿子读书,所以很少回家,除非是假期或者周末。
今天是3月7日,星期三,所以,昨天只有顾一君独自在家,昨天晚上,他亲手煮饭吃,吃完晚饭之后,他坐在书房里上网,上到11点就关灯上床睡觉,直到今天早上9点,黄华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平时顾一君8点就起床吃早饭了。
于是,黄华带着手下姚远和季千秋去敲顾一君的门,敲了很久,结果没有人来开门。但是,顾一君卧室的窗帘拉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黄华担心顾一君潜逃或者自杀,甚至被杀,于是,赶紧打电话给江一明。
江一明从物业那里拿到了孟梅子的手机号码,打电话给她,电话通了之后,他自我介绍一番,叫她回家开门,否则要用撞门器把她家的门撞开,到时一切损失他们不负责。
孟梅子赶紧叫他们不要撞门,她马上打车回家,她的口气非常急,可能是因为顾一君失踪,或者怀疑他出事。
20分钟之后,孟梅子赶到家里,她的眼里含着泪,似乎感觉到顾一君出事,或者一去不复返似的。她掏出钥匙去开门,可是手在发抖,柔弱的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竟然打不开大门。
周挺把她的钥匙拿过来,插进锁孔,尝试着打开,依然打不开,周挺问她会不会把钥匙弄错了?她说不会,上面写着“里门”两个字,是写在胶布上的。周挺认为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江一明怕夜长梦多,叫周挺用撞门器把门撞开,因为撞的是里面的木门,周挺只用一半力气,就把门撞开了。厅里没有人,窗帘没有拉上,卧室里和书房里也没有人。
他们又去儿童卧室查看,还是没有人,最后去洗手间看,里面也没有人。江一明发现坐式马桶被盖子盖上了,盖子上有几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鞋印,他抬起头看见上面有一个排风扇,固定排风扇的螺丝钉被取走了。
江一明对马桶盖上的鞋印进行拍摄,然后拿一张凳子来,站在上面,伸手去推排风扇,结果轻轻一推就被推开了,排风扇上面是天花板,两者相距50厘米左右,而天花板上有裂缝,呈正方形,大约60厘米乘60厘米。
江一明叫周挺拿一个梯子来,周挺在储物间里找来一个伸缩梯,打开梯子之后,把梯子固定在地上,江一明爬上梯子,伸手去推那个疑似小门的正方形,结果被推开了,光线从上面泄漏下来。
江一明双手使劲一撑,把身体往上探去,看见上面也是洗手间,他爬了上去,接着周挺和黄华也跟着爬上去,江一明叫姚远和季千秋守住孟梅子,别让她逃跑了。
上面这套房子和顾一君的房子大小是相同,只是装修比804差了很多,当时,姚远和季千秋是在对面人家的窗户里盯着顾一君的大门看,当然,同时也观察他屋子里的情况。
可见顾一君是使用这种方法金蝉脱壳的。江一明从904房出来之后,去物业管理处了解904房主人的信息,原来904房也是顾一君名下的房产,是用来出租的,原来的租于半个月前搬走了,所以现在904房空着。
他们又回到顾一君家里,问孟梅子顾一君去哪里,她说完全不知道他去哪里,也不知道她的洗手间会通往904房,更不知道904房是顾一君名下的房产。她边说边哭,样子非常伤心。
“你和顾一君结婚之前,这套房子就已经买下了吗?”
“对,我们准备结婚之前,花了20万装修了现在的房子,是我老公设计的,我们结婚之后才搬进来住。”
“你认为顾一君会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没有打电话给我之前,我没有发现他失踪的蛛丝马迹,他到底是被人绑架还是自己逃走的?”
“肯定是自己潜逃的,如果是被人绑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从排风通道钻到904房逃走呢?”
“我不相信我老公会无声无息地抛下我和儿子逃走,他是个很负责任的爸爸和老公,从不在外面寻花问柳,甚至连绯闻都没有。”
“你很天真,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明白顾一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江一明觉得她可能不知内情,如果他逃跑前通知孟梅子,那么,孟梅子的反应不会是现在这样,人可以装着流泪,但是眼里的忧伤是装不来的,所以好的演员与差的演员是不同的,当然,再好的演员也不如真正的悲伤者。
他们又去查看17栋大门的监控录像,对6日23点以后到7日上午9点出入此楼的人进行比对和排查,结果只有一个保洁员有嫌疑,因为他的身高和顾一君相似,也在175厘米左右。
东乐花园有自己的保洁员,大部分都是女的,只有5个男的,但是,没有一个男保洁员的身高到175厘米,最高的一个保洁员只有172厘米,这说明顾一君化装成保洁员逃跑了。
嫌疑保洁员在小区门口搭乘一辆摩的往北驶去,要查看他的具体去向,必须调阅交通监控录像,不过,应该很难从中找出他的落脚之处,因为顾一君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了,绝不可能轻易把他找出来。
江一明和周挺一样有疑问:为什么顾一君要逃跑呢?而且逃跑之前没有告诉孟梅子?一个毒贩无非是为了钱,有钱才能把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更好,如果老婆和孩子都不要,那挣钱有什么用呢?
江一明叫黄华带人死死盯住孟梅子和她的儿子,他坚信顾一君会和孟梅子联系,只是迟早的问题。黄华向江一明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让孟梅子成功逃跑。他说会多派人手盯住她和孩子。
江一明认为顾一君的潜逃可能是一件好事,因为旧的不出,新的就不会来,很多事物都有两面性。江一明叫温小柔把顾一君的照片上传到协同办案系统,让全国的警察来寻找他,但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犯罪,所以不能对他实行网上通缉。
三天之后,于山从美国回来主持美白公司的工作,他召集各位股东召开董事会,让一个名叫蓝画水的部门经理接替顾一君的工作,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他将待在公司,把公司整肃好,再考虑是否离开本市。
江一明得知美白公司的人事变动,召集大家开会,大家认为蓝画水不是一无所知,就是知道一切,但是更倾向他不知内情,所以,于山要亲自主持工作。其实,美白公司的生产和销售渠道都比较畅通,一切按部就班就行了,于山没必要亲自坐镇,他可能有大动作。
江一明认为必须盯住于山,也许能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于是又派刘小伟带领2号重案组去监视于山。刘小伟召集12个干警,每2个人一组,分成6组,每4小时轮换一次,24小时轮班对他进行远程监视,这样做是为了保证不惊醒他,这些工作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是他们无怨无悔。
刘小伟也参与监视工作,他们跟踪了于山三天,发现他住在水景花园14栋2104房,白天按时到公司上班,然后按时下班,下班之后,经常去雪月会所吃饭、会友、唱歌,有一天晚上还在那里过夜。
雪月会所是我国一线的影视明星花雪月开的,来往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会员每年必须交会费28万元人民币,不管你是否消费,虽然费用这么高,但还是很多人趋之若鹜。会所规定:不是会员或者贵宾不得入内。
江一明收到刘小伟报来的情况之后,忽然想起这个会所的保安经理曾经是江北分局刑警队的干警,名叫童长城,今年41岁,当时因为他的父亲得了肝癌,他四处借债替父亲治病,结果治疗了三年之后,他父亲还是走了,留下巨大债务让他偿还。
花雪月的经纪人认识童长城,知道他的情况之后,聘请他去会所当队长,后来升为保安经理,现在月薪25000元,还不包括奖金,他慢慢把欠下的80多万元还光了,还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有一次,江一明陪宋婉晴逛商店时遇到了他,他热情地请江一明和宋婉晴去商场的咖啡厅喝咖啡,在他们聊天时,他明确地告诉江一明:十分后悔去当保安经理,盼望有机会时再回去当刑警,拜托江一明为他留意一下。
江一明问他为什么想回去当刑警?他说一是已经把债务还清了;二是他不喜欢当经理,湮灭了他小时当警察的梦想。江一明答应他帮他留意,但是,因为童长城当时已经40岁,年纪偏大,业务荒废,没有刑警队要他,后来,江一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想起,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江一明想把童长城约出来,问一下他是否了解于山,如果他认识于山的话,有可能从中了解到于山和哪些人来往。想到这里,他立即打电话给童长城,问他是否有空出来喝茶?
童长城接到江一明的电话后十分开心,说他随时候命,还把江一明当作他的领导。江一明叫他下班后一起去清音茶馆喝茶,他说好,不见不散。
江一明下班后,叫上周挺,一起去位于白云公园的清音茶馆,来之前,江一明已经打电话给老板高清音,她是宋婉晴的朋友,宋婉晴很喜欢来她这里喝茶聊天,江一明爱屋及乌,会友时也喜欢来这里坐。
茶馆里有很多茶点,可以当作午饭充饥,吃不饱的话,还可以叫高清音定做饭菜。他俩到了茶馆之后,高清音看到他们,立即笑靥如花地迎上来,把他们领到“鸣泉”间里,她知道江一明不需要服务员帮忙泡茶,于是走了。
五分钟之后,童长城来了,他走进房间,看见江一明在烧水,于是坐下说:“江队,我来吧,这种事我很专业,我在雪月会所大部分时间都在泡茶中度过。”
“我也学会泡茶了,你别小看我,不过,肯定没有你专业,你那地方可是天上人间……”
“江队,您就别寒碜我了,高处不胜寒,我还是喜欢人间烟火,驰骋疆场,报效祖国!”童长城边说边把江一明手中的热水壶拿过来,把茶具用开水消毒好,把茶叶洗了一遍,再把茶壶里的水倒掉,开始泡茶。
“你的事我很抱歉……”
“别提了,江队,其实我知道我的年龄过了,只怪我当时辞职太决然,看来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为国效力了。”他的语气里充满淡淡的伤感。
“你错了,只有你做一个好人,世上就少了一个坏人,就是为国效力,不过,眼下真的有一个机会让你为国家效力。”
“真的?”他听了之后,立即从伤感转为兴奋。
“你认识于山吗?”
“认识,但不是很热络,他很少回国的。”
“他去雪月会所玩,一般跟什么人在一起?”
“本来会所规定我们不能向外透露任何人的信息,但是,既然你们问起他,他不是嫌疑人也是和嫌疑人有牵连的。他是花雪月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所以,他是我们的高级会员,今年才42岁,比我大一岁,我们都称他为山哥。
“他去会所玩一般都是去找女人,我们会所很多四五流的影视演员,有些演员为了生活,也顺便卖身,这些演员大部分都是花雪月招来的,如果她们之中谁表现好,讨人喜欢,花雪月就会推荐谁去试镜,或者陪导演睡觉,因此,很想当演员的女孩都在会所里风花雪月的推荐。
“于山找的女孩都是漂亮、性感、年轻的,特别喜欢微胖的女孩,她们陪他一夜收费5万以上……这也是我不想在那里上班的原因之一,当然,他也有把朋友带到会所去消费的……”
“对不起,我先打断一下,他有没有带一个身高180厘米左右的男人去消费过?”江一明打断了他的话。
“让我想一想……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于山带一个身高达180厘米……不,应该没有180厘米,大概178厘米,于山带他去那里吃过两次晚餐,吃完之后,那个人就走了,于山当晚留在会所过夜。”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是我对他有点印象,他的步伐很像训练有素的军人、警察、保安,或者特殊职业者。”
“这信息太重要了,你能描述一下他的容貌吗?”
“国字脸,高鼻梁,稍稍沉陷的眼窝,黝黑的皮肤,短发,兔子耳……挺直的身板,矫健的步伐……好像是外八字步,体重大约75公斤,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深秋的日子,他穿一套黑色的西装……就这些了。”
“这太好了,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你可以去刑警队帮忙温小柔把他的样貌画出来吗?”江一明十分兴奋,因为此人的身高和职业与嫌疑人差不多。
“没有问题,哪怕叫我去抓捕他,我也愿意!”童长城掷地有声地说,一说起抓坏人,他浑身热血沸腾,眼睛望着窗外无边的树林。江一明似乎看到英雄载誉归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