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1号重案组 > 第四章 离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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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公园位于市西南方向,离市中心将近8公里,是全市最大的公园。北部是山,南部是人工湖,湖水是从前江引流而来的,因为市政府投入了大量资金整治前江,所以曾经被污染的江水变得清澈纯净,使这条市民的母亲江焕发新生命。

    公园的西北角种满了梧桐树,梧桐树喜光,喜温暖湿润气候,耐寒性不强;喜肥沃、湿润、深厚而排水良好的土壤,在酸性、中性及钙质土上均能生长,白云公园的条件正好适合它的生长。

    梧桐树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鹅卵石路向远处蜿蜒而去,树林茂密挺拔,直插苍穹,树叶茂盛翠绿,几缕温而不热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金粉似的抛洒下来,照在几片早落的黄叶上,泛出柔和的金光。

    这是2017年10月21日的早晨,周六。

    江一明难得空闲下来,昨晚他约宋婉晴来白云公园漫步,这正合她意。一有案子,宋婉晴就得自动隐身,不敢去打扰江一明,即使约他,他也没有空,包括周末和假期。她已经习惯了他经常缺席。

    江一明和宋婉晴坐在梧桐树林下的长椅上,因为比较早,林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相思鸟在婉转地歌唱,虽然它的声音没有百灵鸟和画眉鸟那么动听,但是它很执着,在西方被人们称为情鸟,与鸳鸯鸟一样多情。

    纤弱的宋婉晴靠在江一明的肩膀上,她喜欢相思鸟的婉啼,所以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相思鸟的声音略显单调,但是,有许多成双成对的相思鸟在互唱情歌,就变得格外动听了,如同一个乐队的大合奏。

    一片早萎的梧桐叶悠然飘落,悄然栖息在宋婉晴的秀发上,江一明像抓蝴蝶般轻轻地把它抓住,随手一扬,枯叶听话地躺到长椅下。宋婉晴回眸一笑,对他表示感谢。

    “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她轻声吟出,眸子里一片盈盈秋水,似有一缕愁绪慢慢升腾。

    “谁的诗句?我从来没有听过?”

    “唐初诗人孔绍安写的《落叶》,他曾经当过李渊的监军,李渊上位之后,孔绍安自洛阳间行来奔,拜内史舍人,赐赍甚厚。因侍宴应诏咏石榴诗云:‘只为时来晚,开花不及春。’为人称颂。”

    “哦,晴晴不愧是才女,这么鲜为人知的典故都能随口道来,从字面上去理解就是:诗人把自己比作空中飘摇的落叶,舍不得离开树枝,但是又身不由己?”

    “差不多,其实后人都是旁观者,只能从时代背景和字面去解理诗意,最理解诗意的是诗人自己。”

    “我知道了,你以诗抒情对不对?”

    “相公,你想多了,能与你长相厮守,我觉得‘从此随夫胜随父’。何况现在地球只是一个村,亲朋好友的距离缩短了几十倍,哪来那么多的离愁别绪?”

    “这就好。我昨晚回家吃饭了,我爸爸妈妈选定日子,叫我们新年结婚,你觉得如何?”

    “人生三大美事:金榜题名时,衣锦还乡日,洞房花烛夜,我当然心驰神往了,可是这有点突然吧?婚房还没有买呢。”

    “要不我们明天就去看婚房吧,你喜欢哪里,随你挑。”

    “我喜欢闹中取静的地方,不如去静安花园看看吧?它是去年6月开发的住宅区,位于江北区环球路,如果能买到高层楼,近可观水,远可看山,我看过资料,那里的绿化率达70%,楼房之间的空间很大,是我省著名设计师吴国儒设计的。”

    “我同意,那里离我们市局很近,离你的学校也不远。”环球路位于江北区中部偏东,离滨海大道不过3公里,宋婉晴喜欢海,吃完晚饭后,可以步行到海边,再走回家。想着以后能和她手拉手去海边看日出月落,心里美滋滋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她微微侧过头来,仰望着他,看他有没有走心。

    “就定新年结婚?”

    “我说的是看房的事,我想即使有现成的房子,两个多月也无法完成装修吧?”

    “我打听过了,静安花园有现成的楼房,高层的也有,我是托付周挺帮忙打听的,他公司和开发商有业务往来,可以给我们打9折,这最少可以省十几万元。”

    “真的?那太好了!没想到相公这么用心……”宋婉晴抬头奖励给他滚烫的红唇,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没想到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这下可能要棒打鸳鸯了。

    果然不出所料,110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说望山别墅区发生了一桩命案,请江一明立即组织人员前往勘查。

    “晴晴,对不起,我要去出现场,明天你和我妈妈去静安花园看房子吧,只要你和我妈看中的话,我无条件接受。”他知道接下来的周末都可能泡汤了,所以,满脸歉意地对她说。

    “算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那我就和你妈一起去。”她挥挥手,让他快点走,在人命面前儿女私情算不了什么。

    江一明打电话给所有人,把情况说明,大家都说马上会赶到刑警队集中,然后一同前往现场。

    望山别墅区位于莱山脚下的西南方向,共有1000栋别墅,建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因为离莱山很近,所以,名为望山别墅区。这里远离尘嚣,周围种满是茂密的柱冠罗汉松,这些罗汉松是建造别墅时种下的,经过17年的成长,它们已经长成十几米高,像穿绿军装的战士,紧紧守卫着那片红瓦青墙的别墅。

    别墅区离市中心将近10公里,交通方便,附近有学校、商城、体育场、公车站等,里面住的都是20世纪80年代先富起来的老板,是老牌富豪们温馨的港湾,一说到住在这里的人,就让人想到非富即贵。

    别墅建在一条缓坡上,占地1000亩,每栋别墅占地将近1亩,空间很大,50排别墅依山而建,呈梯形一层层由下而上,错落有致,层次分明,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

    大家来到909号别墅,别墅前面有个小院子,种满各种青菜,栅栏上长满常青藤和冬青,一丛丛的一串红在栅栏边绽放着火红的笑脸,和月季花在争红斗艳。

    909号别墅位于最后一排偏右的地方,紧靠莱山。抬头望去,莱山上的油桐树历历在目,小克和吕莹莹曾经在这桐树林里一吻定情,所以对它特别有感情。此时,桐树的枝头已经硕果累累,青翠欲滴。

    别墅主人名叫丁辉,1971年8月出生,儿子丁雄风已经大学毕业,在乌鲁木齐工作,他的妻子叶雅仪出外旅游,家里只有保姆彭芳,就是她报警的。

    彭芳住在一楼,今天早晨7点起床,先把院子里的蔬菜和花草浇完水,然后去煮绿豆稀饭,这时已经0820,按照惯例,她站在一楼叫丁辉下楼吃早饭,结果没有人答应她,她又叫了好几声,仍然没有人答应。

    她只好上二楼去叫,她来到丁辉的卧室门前,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回答,她尝试着去打开,结果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床铺上没有人。这不奇怪,因为丁辉喜欢躺在阳台上睡觉,因为晚上外面很凉快,不用开空调。

    她走进卧室,把卧室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拉开,结果看见丁辉躺在行军床上熟睡,她叫了几声,丁辉没有应答,她感到蹊跷:难道是他吃多了安眠药?于是走上前去拍拍他脸,结果,手指尖传来冰凉的感觉。

    她意识到情况不妙,把手放在他的颈动脉上,摸一摸看有没有脉搏,结果令她失望。她又查看了他的瞳孔,看到瞳孔已经扩散,她吓出一身冷汗。她赶紧拨打110电话报警,接警员叫她守着现场不要走开,警察很快就会到。

    大家来到二楼,铺好勘查踏板,穿戴好勘查标配,走进丁辉的卧室。卧室位于北面,面对山体,阳台大约10平方米,容不下更多人,江一明、罗进和吴江去阳台勘查,其他人留在卧室勘查。

    罗进走进阳台,走到丁辉面前观察,丁辉穿着一条短裤,赤裸着上身,没有穿鞋子和袜子,身体蜷曲着向右侧躺,脸也朝右面向山体。

    尸僵和尸斑已经形成,尸斑浅淡,呈樱红色。尸斑之所以浅淡,是因为还没完全形成。罗进查看了尸体,丁辉的嘴角有蕈样泡沫,然后撑开他的眼皮,看见结膜发红,瞳孔已经完全扩散。

    “江队,丁辉应该是中毒死亡,尸斑和结膜呈红色证明了这点,还有嘴角的蕈样泡沫也证明了这点。”

    “大约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人死后一般大约经过1—3小时,肌肉轻度收缩,关节不能弯曲,开始出现尸僵;经过12—16小时,尸僵遍及全身。可因外界温度高低、尸体体质情况、死因不同而出现有早有晚。尸斑则于人死后平均2—4小时出现……结合两者进行分析,死者大约死于今日凌晨0030到0230之间。”

    这是罗进的习惯,像得了强迫症似的,每次都要对江一明科普一下法医知识,其实江一明耳朵已经听起茧了。

    “这段时间是人熟睡的时候,具体中什么毒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要尸检之后,用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才能分析出来。”

    “会不会是四乙基铅?2008年我被陈刚下过这种毒,当时我差一点牺牲掉,你还记得吗?”江一明问。

    “当然记得,幸好你及时打电话给我们,否则,站在我面前就不是你了。四乙基铅是剧毒,它的挥发性很强,除了通过呼吸能进入人体外,还能通过皮肤渗入人体,达到心脏,然后致人死地。从尸斑和结膜颜色来看,有可能是四乙基铅,可惜案发时离现在已经过去7到9个多小时,它早已挥发掉了,肉眼看不出来。”

    “如果是四乙基铅的话,凶手就不用靠近丁辉,可以从头顶或者外面向他喷射毒液,成功地实施谋杀,这样我们的排查范围就大了。”江一明微微皱着眉头。

    “对,因为阳台没有防盗网,凶手只要用一条梯子,就能爬上来对着正在沉睡的丁辉袭击。”

    “我们假设凶手是用液态的四乙基铅向丁辉喷射,那么,丁辉的皮肤沾上毒液之后,他应该有反应,为什么他不打急救电话呢?”江一明觉得蹊跷。

    “丁辉应该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在沉睡中,他是无法自救的,看他蜷曲的身体,就知道他是在睡梦中死去,否则,他肯定会跑到浴室里冲洗身体,这样他可能就不会死。还有,我从他的嘴里闻到了酒味,他可能喝醉了。”

    江一明点点头,看着阳台外的山体,目测山体离阳台大约8米,山体下面是一道高约四米的石坎,石坎被水泥粉成一面围墙。如果有人站在石坎上,用特制喷射器向丁辉喷射毒液,他也在劫难逃。

    最重要的是丁辉是否需要靠安眠药入睡?如果需要的话,一次服用多少片?如果按照常量的话,当凶手把毒液喷射到他身上时,他应该会醒过来的。因为液态的四乙基铅是凉的。

    江一明离开阳台,和周挺去找彭芳。她坐在一楼的大厅里默默流泪,像死了自己的丈夫一样伤心,双肩颤抖着,不时用手上的纸巾擦眼泪。

    彭芳今年38岁,是从湖北十堰市乡下来的,160厘米的个子,身材苗条柔韧,皮肤稍黑,五官还算端正,眼睛小而有神,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不像是乡下妇女。

    “彭女士,请不要过于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江一明在她的面前坐下,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我知道,可是我在丁总家干了12年了,他就像我亲哥一样亲,我能不伤心吗?”她抬头望着江一明,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理解,但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把凶手找出来,替他申冤,否则,他死不瞑目。”

    “您说得对,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我尽量配合你们。”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十堰市地方音。

    “谢谢你!请问丁辉经常吃安眠药吗?”虽然没有尸检之前,还不能确定他服用安眠药,但是提前询问知情人,有助于案情的进展,同时能证实他和罗进的推测是否有道理。

    “丁总每天都要靠安眠药入睡,已经服用10年,产生了依赖,无法戒断。”

    “他服用哪种安眠药?”

    “一般是阿普唑仑或者艾司唑仑。”

    “一次服用多少片?”

    “早年只服用四分之一片,后来服用半片,现在已经服用两片了。”

    这两种安眠药都不是强效药,属于二类的精神药品,最强效的是三唑仑和静眠丸等药。成年人只需服用两片三唑仑,就能在10到15分钟内入睡,如果是浓缩型的话,3到5分钟之内就能入睡,所以,常有犯罪分子利用它干坏事。

    “丁辉的夫人名叫什么?”

    “名叫叶雅仪。”她的口气似乎有点异样,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她怎么没有在家里?”

    “她去三清山旅游了,是20日上午去的,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听了之后不相信,说我和丁总一起合谋欺骗她,没办法,我只好把丁总躺在阳台上死亡的照片发给她,她这才相信。唉,我哪敢欺骗她呀,我的工资都是要从她手拿的。”她委屈地说。

    “你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她的?”

    “在你们还没来到之前的一刻钟吧。”

    “也就是9点15分左右,我们是9点半赶到这里的。她说什么时候会到家?”

    “她说查了一下航班,最早回长江市场的班机是傍晚6点,到家要7点,她心急如焚,已经雇了的士从三清山赶回来,大概4个小时的路程,下午1点半应该会赶到家里。”

    “昨天晚上,你们家里有没有人来拜访丁辉?”

    “有两个中年人,是丁总叫他们来喝酒的。”

    “哦,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离开?在哪里喝酒?”

    “他们是昨晚10点左右来的,没来之前,丁总就叫我把天台上的桌子收拾一下,把五碟卤菜摆上,他们要喝酒。我把菜和碗筷摆好之后,他们就上楼去了,我坐在一楼厅看电视,准备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去收拾碗筷,结果等到十二点半,他们还没有走。我便发问丁总,他们要几时离开?丁总叫我先睡,今天再收拾。于是,我就睡觉去了。我很少这么迟睡过,一觉睡到早上7点才起床。”

    “两个人你认识吗?名叫什么?”

    “算是认识吧,但只是点头之交,我不知道他俩的名字,我也没有问过丁总,我们当下人的不应该随便打听主人的私事,否则,不管在哪里干都干不久的。这是原则问题。”

    “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可疑的事,请给我们打电话,今天我们的谈话不许向外传播,否则,对你没好处,等叶雅仪回家之后,叫她来刑警队认尸,我们要找她谈话。”江一明说完就站起来,重新来到二楼。罗进正和吴江把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让人拉走。

    他们说已经勘查完毕,江一明想了一下说:“我和周挺去阳台对面的石坎勘查,老吴和小克去天台上勘查,莹莹去调阅别墅区的监控录像,如果凶手是用梯子爬到阳台上对丁辉喷射毒液的话,很快就可以从录像中找到他。罗进跟运尸车先回队,尽快尸检。”

    于是,大家继续工作。

    2

    “死者丁辉死于四乙基铅中毒,是通过呼吸和皮肤吸收进入体内的,四乙基铅为略带水果香甜味的无色透明油状液体,常温下极易挥发,其比重较空气稍大。急性四乙基铅中毒是以神经精神症状为主要临床表现的全身性疾病,丁辉吸入的四乙基铅是提纯的,比平常的四乙基铅毒性高出10倍,只要吸入0.5克就能在几分钟之内中毒死亡。”

    “这我已经领教过,我差一点死于这个恶魔手里,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提纯四乙基铅已经不是难事……罗进,你还没有说死亡时间。”江一明目光停留在罗进身上。

    “丁辉死于2017年10月21日凌晨1点到2点之间。”

    “莹莹,你调阅了别墅区的监控录像,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别墅区的监控设施很完善,几乎没有监控死角,监控器的清晰度很高,我查看了21日凌晨0点到3点的录像,只看到两个中年男人于20日10点进入909号别墅,是彭芳开门让他俩进去的。出来时,俩人先后差了20分钟,分别于1点10分和1点30分到达,这有点蹊跷,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疑点。”

    “我在丁辉的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了这两个人,一个名叫纪晓;一个名叫牟忠。20日晚8点5分,丁辉打电话给纪晓,通话时间为2分20秒,接着他又给牟忠打电话,通话时间为1分58秒,这和彭芳所说的没有出入。”

    “我和小克在丁辉家的三楼天台上提取到了5种足迹,其中两种是女人的,我们分析应该是彭芳和叶雅仪的。另外三种是男人的,应该是丁辉和纪晓以及牟忠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比对,还不能确认。”吴江说。

    “同时还提取了5种新鲜的指纹,也有待比对。丁辉的卧室里提取到三种足迹,三种指纹,应该是丁辉、叶雅仪和彭芳的,可惜叶雅仪因为伤心过度,住进医院,要等她情绪好转一点之后,才能进行询问。”小克边说边在想什么,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我认为彭芳有嫌疑,纪晓和牟忠也有嫌疑,而后20分钟出来的牟忠嫌疑最大。这三个人都必须深入调查。”江一明忽然想起来,“莹莹,录像有没有拍摄到毒液是从哪个方向丁辉喷射的?”

    “很遗憾,监控器只能拍摄到二楼以下的景物,超过二楼的无法看到,凶手应该十分了解监控器拍摄的范围。”

    “丁辉别墅的三楼没有阳台,都是天台,所以,我认为凶手是把毒液从天台向丁辉身上喷射的,最可疑的还是彭芳、纪晓和牟忠。”

    “罗进,丁辉体内有安眠药吗?是否过量?”

    “他的血液中含有部分阿普唑仑,经过化验,分量大概三片,也就三毫克左右,属于正常的用量,但是,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为120mg/100ml,属重度醉酒,即使用针扎进他,可能也没有感觉了。”

    “天台上有六瓶750毫升的葡萄酒,全部是20日晚上开的,瓶子没有剩酒,这说明他们每人平均喝了两瓶葡萄酒,如果酒量不好的人,必然导致严重醉酒,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我和周挺对丁辉家阳台对面的石坎进行勘查,大约110平方米的面积,上面没有留下可疑的足迹,可以排除凶手站在上面向丁辉喷射毒液,毒液应该是从空中喷射下来的。”

    “对,我们应该考虑就是在丁辉家里的三个嫌疑人。”

    江一明安排吕莹莹带领视侦组继续查看现场的监控录像,不行的话,再对别墅四个出入口监控录像进行查看。吴江和小克去走访纪晓,他和周挺去调查牟忠。

    牟忠是做水产生意的,公司在水产大厦。水产大厦坐落在江东大道北143号,早年是市水产公司的销售部,然后国有企业开始私有化,于是,水产公司将销售部公开向社会出售,水产公司占40%的股份,另外的股份由30个股东占有,于1989年建成现在的水产大厦。

    大厦共22层,2007年重新装修过,市内大部分有实力的水产品公司都在这里办公,总共有180个公司,牟忠公司名叫忠民水产品公司,位于9楼904室。江一明和周挺从大厦示意图中找到牟忠的公司。

    牟忠看到江一明和周挺之后,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他依然上前和他俩握手,请他俩坐下喝茶。

    “牟总,丁辉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当然,他是我好朋友,又是合作伙伴,我不知道说不过去呀。”牟忠今年47岁,个子中等偏瘦,苹果脸上油光满面,头发乌黑,眼睛闪亮有神,不像快到五旬的人。他没有因丁辉被谋杀而哀伤,根本就不像是丁辉的好朋友。

    “丁辉是被人谋杀的,死于21日凌晨1点到2点之间,当时你和纪晓都在现场,我想向你了解当时的情况。请你详细地说一说好吗?”牟忠也许意识到自己应该表示悲伤之情,此时,他的表情由平静转为沉重。

    “好的。应该是20日晚上8点多吧,丁总打电话给我,叫我去他家喝酒,说纪晓也会一起去,我们三个是酒友,在一起喝酒很爽快,经常喝通宵。我答应他10点左右赶到他家喝酒,因为太早肚子很饱喝不下。

    “我9点半从家里出发,到楼下打的去丁总家,因为要喝酒我不敢开车,的士送到丁总家楼下,我去按门铃,彭芳给我开门,她说纪晓已经到了,他和丁总在天台上等我。

    “我来到天台上,看见丁总和纪晓坐在朦胧的灯光下,旁边放着两个醒酒器,已经打开了两瓶红酒,桌上摆着五碟菜,其中有一条烤羊腿,是丁辉的朋友从新疆空运过来的,很新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热气。

    “我坐下之后,丁辉拿出水晶杯高脚杯为我倒酒,说酒已经醒了半小时,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我们喝酒都很有讲究,必须在10到15度之间,如果温度过高,就会把酒放进冰箱,天台上有专门存酒的冰箱。

    “我们边喝边聊,聊生意,聊时事,聊女人,当然,聊得最多的是合作,丁总是好再来超市的大股东,是董事长,我公司的许多水产品都进入他的超市,所以,奉承他是我早已养成的习惯,我尽量说好话给他听……”

    “请问丁辉喝醉了吗?”有些人因为体质不同,酒量好,即使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超标,但是也不会醉酒。

    “平时我们每人喝两瓶是不会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丁总那天不胜酒力,把他自己的那杯酒喝完之后,他说有点困了,想去睡觉,于是我们就结束了……”牟忠说到这里,停下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丁总、纪晓一起下楼,丁总进入卧室之后,把门关上,我和纪晓一起走出丁总的家。”

    “你确认你是和纪晓一起走出丁辉的家吗?”江一明知道他在说谎,所以语气变得严厉了,他要给牟忠压力,让他说实话,因为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他是后出来的。

    “这……让我好好想想,那天我们都喝多了,脑子断片了,不太记得清楚了……这得去问纪晓。”

    “如果你喝醉了,怎么知道用滴滴打车叫车去别墅的西门接你?监控录像显示:你从丁辉家走到西门这100米路上脚步正常,表情正常,毫无醉酒的现象。”

    牟忠沉默着,他不知道要如何向江一明说清这个问题。

    “纪晓比你先走20分钟,请问你在这20分钟内,在丁辉家都干了什么?是不是去谋杀丁辉?”江一明觉得他极有可能上天台向丁辉喷射毒液。因为他是后到丁辉家的,他可以把喷射器藏到天台的门后,等纪晓走后,再拿出喷射器实话谋杀。

    “我……我怕丁总喝得烂醉,无法照顾自己,走到一楼之后,又回头去他卧室看他,结果他躺在阳台的行军床上睡着了……”

    “你简直胡说八道!”江一明开始生气了,“你当我们1号重案组是一群草包吗?我们在丁辉的卧室里没有提取到你的鞋印,这证明你根本就没有进入卧室,你为什么要说谎?当时你到底在干吗?”

    “对不起,我可能记错了。我走到一楼时,觉得很累,想睡觉,就坐在丁总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大约十几二十分钟之后,我醒来了,才想起要回家,于是我……”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丁辉睡在阳台的行军床上?你只有回到天台才能看见他睡在那里,你有重大的谋杀嫌疑,你如果不把话说清楚,现在就跟我们去刑警队,我给你24小时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再考虑是否要拘留你!”

    “别别别,江队,您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怒呢?”

    “只有你好好说话,我们才能好好说话,想和政府对抗,那是拿鸡蛋撞石头。”江一明盯着,看得他低下头,在思考对策。

    牟忠想了好久,终于说:“这事都怪我……品德差,我有一个陋习,一喝多酒就想两件事:一是打牌,二是找女人。那天我和纪晓走到一楼,突然想起丁总家有一个漂亮的保姆,于是动了邪念,我叫纪晓先走,要去照顾一下丁总,他信以为真,就先走了。

    “我便去敲彭芳的门,说丁总喝醉了,吐了一地,叫她去照顾,她信以为真,毫不设防地打开门,我看她穿着薄纱睡衣,没有穿胸罩,两个乳房高高地突出来,我无法把握自己,冲上一下把她抱住,她尖叫起来,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唤。

    “我说我给她5000元,让她陪我睡一会儿,她不同意,但是,她已经不反抗了,我再加5000元,她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就这样,我紧紧抱着她,完成了床笫之欢,所以,我比纪晓迟了20分钟出来。”他羞愧地低头,不敢看他俩。

    “你身上有那么多现金吗?”江一明不相信,认为他避重就轻,因为谋杀案和性侵案的判决根本不同。

    “没有用现金,我是通过转账给她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他的声音轻如游丝。

    “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你也逃不过强奸的罪名。你还口口声声说是丁辉的好朋友,连他家的保姆你都要欺负,你还算是人吗?”

    “江队,我错了,以后我必定引以为戒,我发誓……”

    “只怕已经晚了,除非你去跪求彭芳,否则,你逃不掉强奸的罪名。”江一明非常讨厌这种以钱压人的人渣,把别人的尊严剥夺得一丝不挂,以为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

    江一明认为必须去找彭芳证实,否则可能会被牟忠的瞒天过海手法所蒙蔽。他和周挺来到丁辉的家里,因为叶雅仪还没出院,所以家里只有彭芳一人。她的神情依然悲伤,两天不见,她的眼睛黑了一大圈,精神萎靡得像霜打的茄子。

    “彭芳,牟忠是我们的嫌疑人,我已经询问了他,他说21日凌晨1点10分到1点30分,在你的房间……待着?”江一明不想伤害她,但又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更好,最终用“呆着”一词。

    彭芳低下头,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好,这可是一件无比羞耻的事,极难开口。

    “那晚你和牟忠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是他欺负你,还是你自愿的?”

    “是……是……我怎么会自愿呢?是他骗我开门,他一进来就紧紧抱着我想……我想叫喊,可是嘴巴被他紧紧捂住,叫不出声来,后来,他说如果我不同意,就要掐死我,我非常害怕,只好顺了他。”

    “后来,他给了你一万元?”

    她点点头说:“我都给他占了便宜,他给我赔偿是应该的。”

    “他是用什么方式把钱给你的?”

    “用转账给了我一万元。”

    “能把转账信息让我看看吗?”

    她点点头,站起来走进卧室拿手机,出来之后,把手机打开,把转账凭证递给江一明看。江一明接过来看,确实有一万元是从牟忠的转账给她的,时间为21日012801。

    “牟忠在你的房间里待了多长时间?”

    “我……我不知道,当时我慌了神,脑子一片空白,我从来没有那样被人威逼过,哪能记得住多少时间?”她低头擦眼泪,这不是悲伤之泪,而是耻辱之泪。

    “那你记得他是什么时间来敲门吗?”

    “具体时间不记得,大概是……唉,我真的想不起来。”她有点烦躁,这等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江一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你可以去起诉牟忠,让他坐牢,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江一明想才过去两天的事,如果她想起诉牟忠,应该可以在她的房间或者床上找到证据。

    “这……还是不要了……我已经收了他的钱,起诉他我多丢面子,又会被人骂我收黑心钱……”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里有无法诉说的苦衷。

    江一明打电话给吴江,把走访的情况向他说,问他对纪晓的走访结果。吴江说纪晓去浦田出差了,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他和小克在他的公司里等。江一明想了一下,叫周挺把车开到移动公司去,把丁辉所有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这样可以展开范围更大的调查。

    纪晓是芳村果蔬合作社的社长,他的公司经营芳村周边菜农种的蔬菜和水果,他们的产品长期放在好再来超市出售,他丁辉是合作伙伴,也是酒友。因为他和丁辉、牟忠的酒风都很好,所以,经常在一起喝酒,但是一般情况下,都喝到八九分为止。

    纪晓回到公司,看见吴江和小克在休息室里等他,赶紧上前和他俩握手:“对不起,两位警官,让你俩久等了。”纪晓高高的个子,理着短发,穿一身淡青色的西服,显得很有精神,这是深秋季节,但是长江市的气温依然很高,很多人穿T恤,穿西装的人很少,可见纪晓是一个讲究礼仪的人。

    吴江叫他把20日22点到21日0130的情况说一下。他想了一下,开始慢慢说。他说得很详细,细节生动准确,过程和牟忠以及彭芳所说的完全吻合。

    “你们喝完酒之后,和谁一起下楼?”

    “我和丁总、牟忠一起下楼,丁总先去卧室睡觉了,我和牟忠来到一楼,走到楼梯口时,牟忠说去看一下丁总,怕他吐了,他叫我先走,我也觉得喝多了,加上白天上班很累,我就先走了。”

    “你们是几点下楼的?”这点很重要,吴江怕纪晓看透牟忠想去找彭芳,乘他和彭芳在房间里寻欢作乐时,他再回到天台上,用喷射器向丁辉喷射毒液,然后悄然溜走,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谋杀,而且能将嫌疑转移到牟忠身上。

    “我们是1点05分下楼的,走到二楼时,我们和丁总道别之后,再和牟忠来到一楼,我走出大门时,大概1点10分,可是我不知道牟忠什么时候离开丁总家。”

    吴江觉得纪晓说的话没有破绽,因为牟忠也说是0105离开天台的,当时丁辉说已经一点多了,大家结束了吧。纪晓和牟忠同时去看手表,果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如果纪晓和牟忠不是合谋的话,他俩所说的时间高度契合,甚至不会误差两分钟。

    结束对纪晓的询问之后,吴江和小克回到刑警队,江一明和周挺也归队了,他们相互看了纪晓和牟忠的笔录,觉得没有问题。

    但是,江一明认为牟忠有时间谋杀丁辉,因为他可以等纪晓走后,再上天台向丁辉喷射毒液,然后故意去强奸彭芳,让她来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因为彭芳受到牟忠的袭击之后,惊恐万状,无法记得住当时的具体时间,哪怕她手上戴着手表也没有用。

    大家觉得江一明的话有道理。接下来要调查牟忠有没有杀人动机,如果有杀人动机,牟忠的嫌疑还是非常大,因为完成谋杀只需5分钟,还有一点是牟忠知道丁辉当时睡在阳台上。

    虽然牟忠说丁辉睡在阳台上是丁辉告诉他的,但是,这是一面之词,并不可信,还有一点:牟忠怎么会看得上相貌平平的彭芳?难道真的是一时欲火焚身吗?牟忠快要50岁了,见过千娇百媚,按理说不会那么冲动,所以,还得继续调查牟忠。

    3

    经过调查,牟忠没有杀人动机,他甚至非常不想丁辉死,因为丁辉帮了他很多忙,比如他让牟忠在好再来超市里卖他的水产品。按合同规定:超市要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甚至会被拖得更久,但是,丁辉处处给牟忠开绿灯,不仅准时把钱打到他账户上,而且有时还会给他预支。

    丁辉死后,牟忠的竞争者可能乘虚而入,把牟忠的水产品赶出好再来超市,因为江山易主,旧臣大多不会被重用。五年前,牟忠为巴结丁辉,想尽办法,整整用了一年时间陪他吃喝玩乐,即使他有乙肝小三阳的情况下,仍然经常陪他喝酒。

    因此,牟忠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江一明坐在办公室,正在思考下一个嫌疑人时,门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彭芳。她的神情依然戚戚的,步履蹒跚地走到江一明面前说:“江队,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好,来,请坐。”他站起来,从办公桌边走向沙发边,看她坐下之后,顺手去抽水泡茶,“你有什么发现?”

    “我辞职了。”她答非所问,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又在担忧着什么,于是停住了。

    “不想干就跳槽吧,树挪死,人挪活嘛。你好像有心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每个向我们提供线索的人,再凶恶狡猾的人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是以卵击石。”

    “我也不知道我提供的情况对你们有没有用,我们家的两个主人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但是,都以叶雅仪妥协而告终。”

    “吵架?怎么吵?有没有打架过?”

    “有啊,不知为什么,丁总对叶雅仪总是看不上眼,对她特别暴躁,动不动就打她,有一次叶雅仪被丁总踢了一脚,竟然断了两根肋骨,住了两个月的医院才好。”

    “哦,为什么叶雅仪不报警,或者寻求法律援助?”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叶雅仪对不起丁总吧,还有,丁总打了她之后,又非常后悔,对她百般求饶。甚至跪下求她原谅他,女人是水做的,心总是很软,见不得男人的眼泪。唉,也许他们前世都相互欠债吧。”她深深地叹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闷气吐出来一样。

    “他们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他俩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吵,都是在卧室里吵,每次要吵架之前,都要把门关得紧紧的,哪怕我怎么叫门,他们都不来开,丁总叫我走开,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事,没办法,我只能走开,否则,我怕被他们炒鱿鱼,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我年纪也不小了,丁总邻居家的保姆才22岁,听说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听说叶雅仪是丁辉的第二任妻子,你认识丁辉的前妻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她名叫杨蕙,生下丁总的儿子丁超后,不到两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有看过杨蕙的照片,虽然没有叶雅仪漂亮,但是,也不丑,丁超就很像杨蕙。”

    “丁辉和叶雅仪吵架时,你站在哪个人那边?”

    “当然是站在丁总这边啦。”

    “为什么?”

    “因为叶雅仪只会吃喝玩乐,还很会花钱,我曾经数过她鞋子,各种颜色和款式的鞋子整整85双,专门用一间40平方米的房间装衣服、裤子、鞋子,光连衣裙就有61条,全部都是国际名牌或者国内名牌,我想一辆四吨的货车都装不下,天下哪有这么败家的女人?”她愤愤不平地说。

    “叶雅仪没有工作吗?”

    “没有,就当全职太太……她那些买衣服和化妆品的钱都是丁总累死累活挣来的,我看她那么舍得花钱,真不敢相信丁总是她的亲夫!我可不像她一样,我每个月只用500元,其他全部寄回去给我老公,我老公在家种田,还要照顾两个孩子,真心不容易……”说到这里,她眼眶湿了。

    “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去调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江一明担心她回十堰乡下去,万一要找她对证找不到人。

    “这……我准备去家政市场找工作……牟……牟忠叫我去他家干,您认为这样好吗?”

    “千万别去,就凭他那种德行,你这是自投罗网,新时代的女性要学会自尊、自强、自爱,你先去家政市场找工作,找不到的话,我帮你想办法。”江一明不想堕落下去,因为一进牟忠家就会被他同化,从而同流合污。

    “谢谢江队,我一定听您的。”

    “如果你要离开本市,请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们可能还要找你帮助。”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她说完站起来向外走,江一明送她到门口才转身回来,经过周挺的办公区时,叫周挺和他一起去走访叶雅仪。

    叶雅仪已经出院回到家里,江一明和周挺已经和她见面过,当时是她去法医中心认尸,她一看见丁辉的尸体,立即晕倒,罗进和吕莹莹把她送到江西区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说她没有大病,只是心跳比正常慢了一半。

    叶雅仪坐在她家厅的米色真皮沙发上,江一明和周挺坐在她的对面。

    她身材修长柔韧,身高172厘米以上,穿着紫色的连衣裙,像一丛薰衣草般楚楚动人,皮肤雪白,似乎是个没有晒过太阳的美人,眼睛又大又亮,总蓄着一泓永不干涸的秋水,气质清高冷峻,像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这让江一明想起了林黛玉。这样一个柔弱的冷美人,不知丁辉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叶女士,丁辉是被人谋杀的,我们正在对此案进行调查,你是丁辉的妻子,所以,我们必须走访你,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江一明看她紧紧抱着一个熊猫抱枕,一脸的悲伤,所以准备先做一些铺垫。

    她点点头,黯然神伤的眼睛透过落地窗,望着从山上飘落的一片枯叶,似乎触景生情,一滴眼泪从眼里滑落,她没有去擦,任其掉落在抱枕上,随着更多的泪水掉下,洇湿了抱枕。

    “请问案发时间,你在哪里?”这是不得不问的问题,虽然有点过分。

    她慢慢收回目光,望着江一明,幽怨地问:“我是未亡人,你这样怀疑我,你不觉得太过残忍吗?”

    “对不起,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所有和丁辉有关系的人都是嫌疑人,你也不例外,如果你想排除你的嫌疑,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否则,我们会对你穷追不舍。”江一明觉得她不像外表那么柔弱,更像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为什么你们不去调查当时在我家的三个嫌疑人,偏偏要来调查我?”她十分委屈的样子,泪水再次从她的眼里掉落,好像是哭日子出生似的。

    “我们已经调查过牟忠、纪晓和彭芳了,目前基本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你还是告诉我们,案发时你在哪里吧。”

    “彭芳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彭芳只是听你说的,我们不仅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你的一面之词可以让彭芳相信,但是,我们只有通过调查才能证实你到底在哪里?”

    “我有从三清山载我回家司机的票据。”

    “火车票、飞机票、车票、住宿登记发票都没有用,这些都可以造假,连有18处防伪标记的人民币都能造假,何况是票据?”

    “我于20日上午8点乘坐国驴旅行社的大巴去三清山,于是下午2点到达目的地,住进红河酒店。”她说得很快,似乎成竹在胸,并带着一股怒气。

    江一明不相信她说的话,从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全国住宿登记系统,输入密码,登录其中查询,查了一刻钟,查到了叶雅仪的登记情况,但是,她不是10月20日入住红河酒店,而是9月18日入住的。

    “你说谎了,叶女士,登记系统里没有你的名字,请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说谎吧?”江一明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叶雅仪也许没有想到江一明会这么快就戳穿她的谎言,心里非常不自在,想发火,但是,她马上意识到不能发火,否则会对她非常不利,看来只能说实话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其实我那天并没有去三清山,而是住进了华宇宾馆,因为10月20日早晨我和丁辉吵架了,他打了我一耳光,我非常难过,就收拾好东西,住进了华宇宾馆,直到彭芳说丁辉下死了,我还不相信,但是,经不起彭芳一再催促,我才慢慢吞吞地回到家里,真没想到丁辉会不说一声告别就离开我……”

    江一明又在住宿登记系统中找叶雅仪的名字,结果证明:她于10月20日上午1030入住华宇宾馆1704房,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她真的住在那里,她可以住下来,然后于案发时间,悄然回到家里,悄然打开卧室的门,对丁辉喷射毒液。

    想到这里,江一明又觉得不对,因为别墅区的监控录像中,没有看到案发时间有人进入丁辉的家里,除非她从特殊渠道进入,比如从丁辉家的车库中进入,因为丁辉家的车库位于后面,车库有一条小楼梯通往厅。

    必须去华宇宾馆调阅当时的监控录像,才能证明叶雅仪在案发时间是否在1704房间。江一明叫叶雅仪在笔录上签字,签完之后,向她告辞,临别递给她一张名片,叫她如果想起可疑的人和事时,打电话他,她点点头,坐在沙发不动,看他俩走出大门。

    华宇宾馆位于东南郊,离长江国际机场大约两公里,因为是在机场附近,那里的楼房限高60米,所以,华宇宾馆只有18层,这是一座三星级宾馆,是江东区政府和华宇集团公司合建的。很适宜要赶航班的旅住,因为有旅行经验的人担心市区堵车,误了班机,所以,他们都会住在这里。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华宇宾馆,他们调阅了10月20日21点到21日3点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叶雅仪于20日212330进入1704房间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直到21日上午095850才出来。

    这有点蹊跷,叶雅仪于21日下午1320才到刑警队认尸。那么,从她接到彭芳的电话之后,到1320整整5个小时,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在乎丁辉的生死呢?这不像是一个妻子得到丈夫死亡的噩耗之后应有的反应。

    看完监控录像之后,江一明不放心,和周挺来到17楼,叫服务员打开1704房,让他们观察一下。服务员打开房间之后,江一明走进去,首先打开窗户来看。

    窗户是敞开式的,但是,因为位于17楼,叶雅仪不可能从窗户逃出去,跑回家作案,除了从事特殊职业的人,没有人敢凭借绳索从17楼窗户溜到地下,何况是柔弱的叶雅仪,可以肯定叶雅仪不在案发现场。

    为什么叶雅仪要选择华宇宾馆入住呢?其实华宇宾馆并不是理想的住宿之处,因为整天都有飞机从头顶飞过,所以,噪声很大,尽管宾馆用了隔音材料装修,仍然不可能像其他宾馆那么安静。

    一般情况下,女人和丈夫吵架之后,会大吃大喝,或者砸钱疯狂地购物,还有可能找个人陪她寻欢作乐,在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里,只要有钱,女人同样可以找个美男来寻开心,那么,叶雅仪会不会这样呢?

    江一明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看监控录像应该从叶雅仪入住的那一刻起,再把时间向前推,一直推到21日第二个人入住1704房为止,假如叶雅仪是来排遣寂寞或者找人抚慰心灵的,那么,这个人有可能提前进入房间,和她共度漫漫长夜……

    想到这里,他把当班的服务员叫来询问,服务员说:20日晚上8点左右,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门卡进入了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她的吧台上,9点多钟叶雅仪才到她那里拿门卡,再进入1704房。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到了退房时间,那男人才离开的。

    果然不出所料!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宾馆的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录像显示:20日201112,有个男人用门卡打开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吧台的服务员那里,并交代了服务员几句话就走进房里。

    “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把门卡放在服务员那里呢?为什么不让叶雅仪直接敲门进去呢?”周挺问。

    “他们可能想躲避我们的调查。”

    “可是这种小伎俩怎么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你还别说,如果我没有想起问服务员,他们瞒天过海了。”

    “这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周挺把录像定格,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说。

    “真的?会不会是你以前在派出所工作时认识他?”江一明有点兴奋。

    “不是,绝对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他和丁辉有点像,只是比丁辉高一点,瘦一点,而且还年轻很多,最少比丁辉小10岁吧。”

    “周挺,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他和丁辉真的很像,你眼力太好了。”

    “难道真的会上演小叔子偷嫂子的悲剧吗?现代人的道德沦丧到何种程度?”周挺觉得不可思议。

    “查一下丁辉的家族成员就知道了。”江一明打电话江西区分局的户籍警,叫她帮忙查丁辉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会儿户籍警打电话来说:丁辉的父亲名叫丁坚,母亲名叫李繁花,生育两个儿子:丁辉和丁明。

    丁明住在水南小区11栋201房,1981年12月12日出生于本市江西区,单独户口,没有结婚生子。他在好再来江西区分店当店长,身高178厘米,体重70公斤,毕业于省金融学院。

    户籍警还把丁明的免冠照片发给江一明,他一看就断定和叶雅仪在1704房里过夜的就是丁明。他把照片递给周挺看,周挺看过之后,也认定神秘的男人是丁明。丁明36岁,叶雅仪35岁,她小丁辉11岁,难怪他们那么不和谐。

    这下叶雅仪的杀人嫌疑猛然增大,她有可能和丁明合谋杀害丁辉,但是,他俩都在1704房里,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他们雇凶杀人吗?凭叶雅仪和丁明的经济能力,完全可以雇佣杀手谋杀丁辉。

    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丁辉家里,叶雅仪看到他俩微微愣了一下,瞬间就平静下来,请他们坐下喝茶,态度比之前好了一点,也没有那么悲伤。江一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认尸的时候晕倒,难道她吃了什么药吗?罗进虽然是法医,但也是个好医生,他说叶雅仪当时心跳比平常慢了一半,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疗的。

    看来叶雅仪真的不是一般女子,江一明小瞧她了,她绝对不是林黛玉似的女人,而是像王熙凤一样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叶雅仪,我们调阅了华宇宾馆的监控录像,发现你和丁明在1704房里过了一夜,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丁明可是丁辉的亲弟弟,你不觉得恶心吗?”江一明连叶女士都不想叫了,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对于这种乱伦的女人,他非常反感。

    “你不了解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权力批评我的道德标准?”叶雅仪眉头一皱,露出怒容,像一头受伤的母老虎,着实吓人一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和丁明在华宇宾馆里过一夜?而这一夜正是你亲夫迈进阎王殿的时候。”

    叶雅仪受不了江一明像刀一样的目光,把头低下去,拿走那个熊猫抱枕,泪如泉涌,浑身在颤抖着……她是在考虑如何向江一明解释,还是悲伤到不能自已呢?

    4

    叶雅仪哭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来说:“你们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痛苦,那可是地狱般的痛苦啊,当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和丁明幽会。我和丁明是上初中时就认识的,我读高一,他读高二,他是学校篮球队的小前锋,我和同学都爱看他打球。

    “有一天,篮球滚到我脚下,他跑过来捡球,我弯下腰把捡起来递给他,他看我一眼,紧紧地盯住我不动,我被他看得满脸羞红,浑身发热,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等我抬头看,发现他们已经散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起,我脑子里时常出现他矫健的身影,敏捷的动作,飘飞的头发,学习成绩开始下降,班主任经常找我谈话,批评我上课走神,问我为什么会这样?那时我哪会知道为什么呢?

    “我天天盼望能遇到他,于是,我天天跑到操场上去看人打篮球,可是不为什么,从此再也没有看见过他,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慢慢变得不安起来,直到毕业,还是没有见到他,因为成绩差,我只能报考卫校。

    “直到我从卫校毕业,到江西区医院当护士时,我才遇到他,原来他因为篮球打得很好,被调到市第二中学去了。那天他因为重感冒来住院,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激动得浑身发抖,并把我想他而考不上大学的原因向他诉说。

    “他连连向我赔不是,说他耽误了我的前途,他愿意想办法赔偿我。我觉得他很幽默,很诚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出院前,主动叫我把电话给他,他真的会赔偿我,我不以为意,把手机号码写给他。

    “我想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干吗要他来赔偿我呢?我以为他只是敷衍我而已,没想到他果然打电话来问我,是否愿意去他公司上班,工资加倍,我当然不愿意,因为好再来是私人企业,可能随时倒闭,区医院是国家办的,没有倒闭的风险。

    “他不在意我拒绝他,但是,经常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在频繁的接触中,我发现他阳光、健壮、帅气,又不失幽默,最主要的是他篮球打得非常好,在篮球场上常常成为观众喝彩的对象,这让我埋藏多年的初恋之心再次萌芽,情不自禁地投入他的怀抱。

    “我们的爱真诚而纯洁,晶莹得像北极的冰块。你们没有像我们这么深爱过,我可以为对方去死,也许你们会笑我自我拔高,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们能看到我们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殉情。从此,我们发誓非他不嫁,非我不娶,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坚如磐石的爱情突然遇到重击。2015年秋天,丁明第一次带我去他家见他哥哥丁辉和父亲丁强,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丁强第一眼看见我就不顺眼,说我太妖气,是狐狸精转世,这次见面自然不欢而散。

    “我说我不怪丁强,毕竟他已经68岁高龄,那一代人是相信迷信和面相的,因为他业余时间爱好学看相,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让丁强改变对我的偏见,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时,丁强就得晚期肠癌,两个月之后去世了,去世前,他要丁明和我分手,否则,不会留给丁明一分钱遗产。

    “丁明毫不犹豫地选择要和我在一起,因此,丁强把遗产全部留给丁辉,我既感动又愧疚,为了我丁辉竟然放弃了5000万遗产的继承权,他说我们有一双勤快的手,不愁没有吃穿,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遗产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这不是最糟糕的事,而是接下来的打击更致命。当时丁明在好再来江西区分店当副店长,丁辉借故经常派丁明去出省学习,答应他等他能胜任重任时,会让他担任要职,丁明和我都不知道这是丁辉的诡计。

    “2009年春节过后,丁辉派丁明去广州学习半个月,我和丁明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已经租房同居一屋,2月25日那天,丁辉说要给我们买房子,不忍心看到我们住在昏暗潮湿的出租屋里,叫我去他的公司里谈,我对丁辉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没有一点戒心。

    “我来到他办公室,他请我坐下喝咖啡,问我喜欢哪个地方的楼盘,只要500万元以内,他都愿意帮我们买到。他说虽然他父亲没把遗产分给丁明,但是,从法律角度来说,丁明是应该继承的。我当然非常高兴,于是我们聊了起来。

    “结果,不知道为了什么,一阵阵睡意向我袭来,心跳加快,脸颊发烫,不知不觉中,我倒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等我醒来之后,我发现我一丝不挂地躺在丁辉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里,他也赤身裸体躺在我身边。

    “我马上意识到他对我做了什么,这一切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我脑袋快要裂开了,我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他不停地安慰我,说他第一次看见我就爱上了我,他会用生命来爱我,向我求婚,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因为他有地位,有金钱,有人脉,嫁入豪门是无数女孩的梦想,只要我愿意,这梦想就实现了。

    “我怎么可能向他低头?我像一头受伤的老虎,疯狂地扑向他,打他、咬他、踢他,骂他畜生不如,我要去告他诱奸我!他说我告不倒他,因为我是自愿的,他打开录像机,把他诱奸的我过程记录了下来,录像中的我竟然非常享受,完全是自愿……天啊,怎么会这样?

    “他说是戴安全套和我睡觉的,我身上也没有反抗伤,警察没有证据抓他,我慢慢冷静下来,既然我体内没有他的精液,那么,肯定有安眠药万分吧?这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据。他听我说之后,笑我太天真,他要让我把体内的药物全部排泄完才会让我走,结果,他把我囚禁在屋子两天两夜,只让我喝水,不让我吃饭。直到我饿昏了,他才喂我吃一点粥。

    “他说如果我不和他结婚,他就要把他我的过程发布到网上去,而他在视频里是戴着面罩的,没有人能把他认出来。他还要把视频发给丁明,让他看看我有多么淫荡,多么享受……一切都是他经过几个月精心策划,几乎没有破绽。我泪流干了,嗓子沙哑了,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我叫他放我出去,他说可以,除非我答应和他结婚,否则,我永远无法出去。为了保命,我只好向他妥协。他放我出来了,把我安全地送到我父母家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向父母诉说这一切。

    “没有想到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丁明约我见面,一见面他就狠狠地掴了我两耳光,我被打倒在地上,他大骂我贱货,竟然乘他出差和别的男人乱搞,然后把一个U盘摔到我脸上,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出我的视线……

    “我欲哭无泪地回到自己家里,把U盘插到电脑上播放录像,结果真是那段致命的视频,我打电话向他解释,却无法打通,他已经把我的名字拉进黑名单,我满世界找他,却没有一丝踪影,我快疯了,丁辉叫我死了那份心,他已经把丁明派到国外学习去了。

    “我父母知道我的事情之后,劝我嫁给丁辉,一个那么有能力的男人非常不容易找,他是因为爱我,才想出不得已的办法的,丁辉答应在市区买一栋复式楼给我父母,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住在郊区狭窄的房子里,我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都碎了。

    “丁辉不懈地追求和讨好我,经过两年的考虑,我终于向他投降了,以前我看过一则新闻,说一个女孩嫁给了强奸她的男人,当时我觉得匪夷所思,没有想到,我竟然也成为那种女孩。命运真会捉弄人啊,我认命了。

    “可是结婚之后,并不是我想象上的那样相安无事,我曾经想过只要我们相敬如宾,没有爱情也无所谓。但是,我总是忘不了丁明,甚至在他向我求欢的过程中,我都想着丁明,梦里经常叫着丁明的名字,因此,我经常被丁辉从睡梦打醒,我咬咬牙,任他又打又骂,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地流泪,任泪水湿透半个枕头。

    “三年后,丁明回国了,那天我在超市门口遇到他,他变得成熟理智了很多,我向他解释当年的事情,他听了之后,极其惊讶,他说向他发视频的不是丁辉,而是他的同学常青,常青说不知是谁发给他的,因为他认识我,所以,把视频转发给他。

    “原来他去了阿根廷,丁辉支持他在阿根廷开超市,但是,他无法忘记我,又回到有我的城市,他知道我嫁给丁辉之后,跪在地上向我忏悔,求我原谅他,希望我能回到他身边,他绝不会嫌弃我。

    “我想我已经没资格再享受他的爱了。他回国之后,当上了店长,同时和朋友合股办了一个网店,网店的生意很好,一天能挣上万元,他有美好的前途,应该被更优秀的女孩爱着。

    “但是,他是一头犟牛,一直等我和丁辉离婚,再次发誓这一辈子非我不娶,否则,他也不会回国,没有我的异国他乡,实在无法让他生活下去,于是,我们又重新走在一起,这也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我向丁辉提出离婚,他坚决不同意,我说可以净身出户。他说只要我敢离开他,他就能让我和丁明以及我父母生不如死,我知道他的性格,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渣,我有点胆怯了,所以,我和他离婚的事就一拖再拖……江队,我的故事说完了,我怕你们听烦了,所以,只能长话短说,我这样的人道德水准很低下吗?”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你们的爱情故事很凄美,很动听,我相信你所说都是真的,但是,我们不是作家,不是来你家收集创作素材的,我们是来查案的,所以,我们认为你和丁明都有杀人动机。”江一明了解他们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之后,她和丁明的杀人动机更加明显了。

    “不,丁辉已经答应和我离婚了,我不需要杀他,他说对不起我,当年他就不应该设计拆开我们,都是他不对,他还说要把他父亲的财产分给丁明一半,让他带着我去阿根廷开超市。”

    “为什么丁辉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一是他觉得这种吵吵闹闹的生活很难过;二是他觉得自己老了好多,无法满足我的欲望,特别是花钱的欲望,我每年最少要花200万,因为超市受到网购巨大的冲击,他们的利润只剩5%,一年都挣到的钱都不够我花。”她冷笑着,仿佛得意于用恶意花钱手段打败了丁辉。

    江一明觉得她说的话没有破绽,但是,她和丁明又有巨大的杀人动机,不可能排除他俩的嫌疑,现在剩下的是找到证据,证明他俩有罪,再和叶雅仪谈下去没有意义。

    “江队,你说丁辉会改变主意和叶雅仪离婚吗?”周挺开着车,看着远方问。

    “应该不会,除非叶雅仪用诡计逼他同意。”

    “什么诡计?”

    “比如说让他在叶雅仪面前显得无能,我刚刚认真观察了叶雅仪的微表情,她那得意的背后,含着胜利的意思。”

    “对,我看过一个案例,说妻子为了不让丈夫靠近她,在丈夫的饮用水中加入了大量的雌激素,长此以往,丈夫变成没有性能力,妻子以此向法院起诉离婚,结果被警方识破,被关进了监狱。”

    “我也是这么想的,叫罗进检验一下丁辉的血液就知道了。”

    罗进果然从丁辉的血液中检测到了雌激素!

    “既然丁辉答应了叶雅仪和她离婚,那么,她和丁明的杀人动机就不存在了吧?”吴江说。大家坐在江一明的办公室讨论案情。

    “不一定,如果叶雅仪给丁辉下药让他发现,他是不会答应离婚,弄不好还会把叶雅仪告上法庭,让她坐牢。如果丁明有参与作案的话,同样要坐牢,所以,叶雅仪和丁明必须提前下手。”江一明说。

    “叶雅仪和丁明有极大的杀人动机,他俩的不在场证明没有用,因为叶雅仪可以从车库回到自家的阳台上……”

    “这不可能!因为我们视侦组已经查看了丁辉车库大门的监控录像,在案发时间里,没有人进入过车库。”吕莹莹反对周挺的说法。

    “向丁辉喷射毒液不需要到达现场,只需把毒液安装在无人机上就可以实施谋杀,上次吴明霞杀何文东就是用无人机。”小克说。

    “2008年陈刚想杀我的手段更巧妙,在气球上涂上四乙基铅,让我触摸到,差一点去见阎王爷,所以,叶雅仪完全可以用无人机实施谋杀。”江一明想想当时的险情还心有余悸。

    “他俩还可以花钱雇佣凶手去谋杀丁辉,叶雅仪肯定储蓄了很多私房钱,足够让凶手动心,比如像杨思雇佣关仁青杀杨敏一家一样。”

    “对,现在我们先把目标锁定叶雅仪和丁辉,围绕着他们去找线索,比如购买无人机和四乙基铅,如果这两种最重要的证据找到的话,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如果他们购买这两样东西的话,应该会在他们的账户上留下痕迹,这肯定是一架抗噪声的无人机,否则会被人发现,因此,价钱最少上万,甚至几万,提纯的四乙基铅不容易买到,而且用量要很大才能准确地喷射到丁辉身上,所以,价钱也不便宜……”

    “如果他们用现金叫朋友帮忙买呢?”江一明最担心的是这点。叶雅仪和丁明都很聪明,应该不会轻易用自己的账户购买。

    “那我们只能大量的排查,找到证据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我们申请搜查证,对丁明的家和叶雅仪的别墅进行搜查,有可能会找到物证。”小克建议。

    “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但我认为叶雅仪和丁明不会轻易把证据留在家里,等着我们去找,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特别是丁明,他在国外留学过,反侦查能力肯定很高……我去向方局申请搜查证,你们在我办公室等着。”

    一会儿,江一明就拿到方理华签字的搜查证,大家一起去叶雅仪家搜查,叶雅仪接过江一明递给她的搜查证,看了一眼说:请搜查吧,只怕会让你们失望。

    六个人对一、二、三楼进行仔细搜查,耗时四小时,结果一无所获。临别时,叶雅仪内心暗暗得意,还带着一副嘲笑的表情,虽然不易看出,但是江一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默默地说:叶雅仪,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吃过午饭,大家又来到曲水流觞花园,这是丁明住的地方,他从阿根廷回国后,就买下了12栋504房。这是去年1月份开发的小区,位于江南区水晶路,远离闹市,干净清新,还有不少房子没有卖出去。

    丁明看过搜查证之后,请他们走进房间,这是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装修简单明快,里面的家具不多,所以,搜查起来十分方便,几乎不用搬移家具和物品,他们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搜查完毕,但是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在江一明的预料之中。

    丁明非常诚恳,没有叶雅仪的得意,他配合着把所有的锁都打开,连保险柜也打开,还启动电脑让吕莹莹查看。吕莹莹查看了他的网购记录、QQ聊天记录、电子邮箱、上网痕迹,仍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当然,这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水深流缓,高智商的罪犯是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的,就像白银连环奸杀案的凶手高承勇一样,连他的妻子张清凤至今都无法想象,和自己生活30年的丈夫竟是“杀人狂魔”。

    5

    “江队,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只看丁辉和叶雅仪20日晚上8点以后的录像,没看她入住华宇宾馆时的录像,只知道他俩出来没带特别大的东西,如果我们从她入住时查起,可能有所发现。”周挺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觉得无人机应该比较大,所以,他们可能带无人机去宾馆的1704房。只要去查看他们第一次进门时的背包,就能知道是否带无人机?”

    “对,即使他们有能力把无人机的零件拆下来,装进背包里,但是,只要和他们出来时的背包进行对比,就能看到他们是否带无人机进1704房,如果有的话,那他俩就无法抵赖了。”

    “你说得对,你知道我办案最讲究速度,因为我要遵行黄金破案时间的原则,所以,难免会出纰漏,我们马上把录像调出来查看。”说罢,江一明启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把从宾馆复制回来的录像调出来查看。

    他俩看完了叶雅仪第一次进入1704房到晚上的录像,没有发现有问题,叶雅仪只背着一个A4纸大小的挎包,挎包并不鼓胀,不可能装下无人机的零件,更别提是无人机了。

    而丁明于20日1330空手走进1704房,然后于1811和叶雅仪一起走出来,可能是去吃饭。吃完之后,丁明先回房间,叶雅仪后回房间,直到他们于21日走出房间,都没有带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快递员送货到1704房。

    周挺的推测被否定了。

    江一明看周挺失落的样子,鼓励他说:“别气馁,我们假设叶雅仪和丁明是在1704房遥控无人机起飞,到现场喷射毒液,那么,唯一的入口是1704的门,如果他俩花钱叫服务员在没入住前拿到1704房去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们又不是神仙,哪能做到面面俱到?”

    “可是……服务员会为了钱而冒险吗?”

    “那不算冒险,只能算违规,违规帮房送行李大不了被领导批评几句,或者被开除,如果叶雅仪给服务员几千上万元,她们肯定抢来送。”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服务员会在什么时候把无人机送到1704房呢?”

    “应该是在10月20日入住的人退房之后、叶雅仪入住之前,这段时间是最保险的,因为19日入住的人没退房之前把无人机送进去,有被人发现的风险,即使人不在房间里。”江一明看着周挺,他正在拿走保温杯喝茶,茶杯挡住了他的下巴。

    “那我们再去华宇宾馆查看监控录像。”

    “对,还得查头一天是谁入住1704房,看这个人有没有和叶雅仪或者丁明有关系。”

    他俩来到华宇宾馆总台,查询10月19日人的入住情况。经理查看了登记记录之后说:10月15日到19日入住是一对夫妻,是哈尔滨孙家村的,男的名叫孙小兵,女的名叫孙立芳,都出生于1990年。他们于10月20日830退房,他俩是华宇宾馆的常。

    江一明查看了叶雅仪和丁辉的通讯录,里面没有孙小兵和孙立芳的名字,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交集,那么,只能再次去调阅监控录像了。

    他俩把10月12日到21日的录像都复制到U盘中,带回去慢慢看,首先看了孙小兵夫妻退房之后到叶雅仪入住时的录像,总共两个小时,除了清洁工进入1704房之外,没有人进去。清洁工是两个中年妇女,她们是一起进去的,除了拿洗漱用品和被单进去外,没有拿其他东西,可以排除她们的嫌疑。

    叶雅仪和丁明到底有没有拿无人机进入1704房呢?如果有,他俩使用了什么诡计?如果这条线索不通,只能排查他俩是否雇凶杀人,雇凶杀人是一件极其隐秘难查的案,几乎不可能在短期内把凶手找出来。还有一条线索是四乙基铅,吴江和小克正在查。

    吴江和小克调查对丁明的同事、同学和朋友进行排查,有个名叫韦杰的人说丁明和西岩市的同学关系很铁,这个人名叫朱家旺,是丁明大学的舍友,朱家旺家里穷,丁明经常接济他。有一次朱家旺得了阑尾炎,没钱住院,是丁明出钱把他的病看好,朱家旺从此把丁明当作恩人看待。

    吴江通过户籍系统找到朱家旺,他和丁明同岁,也是1981年出生的。从丁明和他的通话记录中查到,朱家旺和丁明通话并不频繁,没有被他们纳入走访范围。也许丁明怕警察查到朱家旺,所以,故意少打电话他。

    朱家旺有可能会替丁明购买四乙基铅,哪怕知道丁明可能用来干违法之事,朱家旺也会帮他买,毕竟恩人似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是,如果朱家旺不承认帮丁明买四乙基铅,他们拿朱家旺没有办法,总不可能无故地去申请搜查证,搜查朱家旺的家吧?即使拿到搜查证,也不一定能查到他的购买证据。

    韦杰说丁明前一段日子经常开车去西岩市,都是周六去,周日才回来。他说丁明开的是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车牌号码为:长A16589B。这给吴江和小克的工作带来方便。

    韦杰是副店长,是丁辉安排在丁明身边的卧底,监视丁明的一举一动,丁明对此一无所知,他也觉得丁明可能是杀害丁辉的凶手,他对丁辉的被杀非常悲伤,因为丁辉是他的贵人,是丁辉把他从售货员提到副店长的位子上,丁辉死后,他的前途肯定不会一帆风顺。

    从长江市开车去西岩市,绝大部分人都走长西高速,所以,他们调阅了10月14日上午和15日下午长西高速公路的监控录像,因为这两天是周末。他俩果然在录像中发现:丁明于14日093021进入了高速公路。

    丁明于14日112112下长西高速,然后进入华明镇光明大街156号,这里是朱家旺的家。15日下午153012,丁明的车又从西岩市驶入长西高速,向省城方向驶去,有了这些视频,朱家旺就无法抵赖。

    吴江和小克来到西岩市华明镇派出所,找所长了解情况,所长出差了,由指导员苗力杰接待他俩。苗力杰说朱家旺在华明镇的华隆金融管理公司当副总,是一个圆滑世故的人,可能比较难对付。

    朱家旺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种菜为生,没有文化,是个法盲。他们为有朱家旺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自豪。但是,朱家旺却为他有这样的父母感到无奈和悲哀,所以,父母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光明大街的房子是朱家旺盖的,他和老婆孩子住在一起。

    苗力杰带他俩去朱家旺家里找他,朱家旺没有在家,他老婆说他在公司上班。苗力杰叫她把朱家旺的手机号码告诉他,她随口把号码报给他。苗力杰打通朱家旺的电话,对方说他在公司等他们。

    华明镇有8万多人口,有四星级酒店,经济非常繁荣,主要以茶叶和温泉出名。朱家旺在华明大厦上班,这座大厦是镇上最豪华的写字楼,可见朱家旺混得不错。

    朱家旺在办公室里接待他们,他高瘦个子,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鼻梁挺拔,胡须经过精心修理,穿着雪白的衬衫和西裤,打着领带,配米白色的皮鞋,俨然是个金领的做派。

    “朱总,这两位是省城市局的刑警,是1号重案组的主要成员,他们来向你了解情况,你可要好好配合哦。”苗力杰对朱家旺挺气的。

    “这是肯定的,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我喜欢交警察朋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微笑着,看起来很真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请问你认识丁明吗?”吴江问。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大学同学,还是舍友,关系比较好,不过,因为从事的行业不同,已经慢慢疏远了。”他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去拉了一下领带,似乎听到丁明就感到有压力。

    “疏远?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真的啦,我是个讲信用和真诚的人……”

    “既然你们已经疏远了,为什么这10月7日到8日,还有14日到15日,他都来华明镇和你一起吃喝玩乐,这两个周末他还住在你家里,请问,这算是疏远吗?”吴江紧盯着他。

    “哦,是这样的,他说省城的空气不好,想来乡下散散心,我是他同学,当然不好拒绝了,所以呢,就请他来我家过两个周末,带他去华明寺拜佛,去丽水酒店泡温泉,总之,尽地主之谊,我上省城时,他也是这样招待我的。”

    “你说话前后矛盾,我们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们是来找证据的。请问你是否帮他购买过无人机和四乙基铅?你想好了再回答,因为这有关人命,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可以把你当作帮凶抓捕你,那你将缺席你女儿的童年,还得让你妻子独守空房。”吴江的语气变得严厉了。

    “这……”他低下头,内心挣扎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本来白里透红的脸色瞬间变成雪白。

    “你帮丁明买这两样东西的罪并不重,但是,如果你否认的话,结果就完全不同了,你知道我们有很多办法查到你是否有买过,你的前途靠自己把握,好好想想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在江湖义气和自由面前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对不起,我确实帮丁明买过无人机和四乙基铅,无人机是在国内的购物网买的,四乙基铅是在国外的黄色网站购买的,但是,没有送货人的地址,是送货上门的。”

    “把购买无人机和四乙基铅的交易内容让我们看看。”

    朱家旺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重新坐下,打开了淘宝网,让吴江查看他的交易记录,这台无人机一共花29000元,噪声小于20分贝,极限承重7.5公斤,一次加油,可续航三个小时。具有高稳定、长航时、长航程、高抗风、场地适应性强等特点。

    吴江把交易记录截图下来,保存在自己的U盘里,然后叫朱家旺打开购买四乙基铅的网站。

    朱家旺点开一个全是英文的网站,吴江看不懂英文,叫小克看。小克在警校读书时,英文也是必修课,加上在英语水平八级的吕莹莹的调教下,英文基本能看懂。

    这是一个名叫“粉红资源网”的网站,服务器在美国,上面全是黄色图片、小说、A片、三级片等等。朱家旺教小克点开一个网站,里面卖的全是违法的东西:手枪、子弹、剧毒、炸药等,简直包罗万象。如果这个网站在中国,早就被封掉,负责人要被追究法律责任,但是,在美国这样的黑网站遍地开花,防不胜防,无法根除。

    朱家旺一共买了250毫升的提纯的四乙基铅,共计31000元,钱是从他的支付宝付出去的,收到货确认之后,才付款给卖家,交易方式和淘宝网差不多,卖家的账号竟然是长江市工商银行,户主无法查询,要回去办手续之后,才能去银行查详细信息。

    朱家旺说送货人是骑摩托车送到他楼下的,他验收之后,送货人才回去,因为对方没有摘下头盔,他无法说清送货人的面貌。朱家旺收货之后,于10月15日上午把无人机和四乙基铅交给丁明,丁明没有说是用来干吗的,直到丁辉被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吴江和小克带着朱家旺的笔录和购买记录的截图,回到市局刑警队,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但是,江一明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丁明可以否认他收到了朱家旺的无人机和四乙基铅。

    果然不出所料,当吴江和小克拿着这些证据去找丁明时,他矢口否认,说朱家旺栽赃于他,他要向法庭起诉朱家旺。虽然所有人都明白丁明抵赖,但是就拿他没办法。所以,吴江和小克只能失落地回到刑警队,继续寻找证据。

    大家坐在一起开会讨论如何取证,讨论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好办法。因为丁明是于10月8日下午在朱家旺家里,把6万元现金交给朱家旺的;也是在朱家旺家里把无人机和四乙基铅交给丁明,没有旁证和监控录像,现金也被朱家旺存入银行,无法提取丁明的指纹。

    江一明忽然想起华宇宾馆附近就是长江国际机场,机场里有雷达,雷达可能会扫描到无人机起飞的地方。

    机场的雷达名叫航空管制雷达,航管使用的雷达分为两个系统,一类是用于探测空中物体的反射式主雷达,称为一次雷达;另一类称为二次雷达,二次雷达实际上不是单一的雷达,而是包括雷达信标及数据处理在内的一套系统,它的正式名称是空中管制雷达信标系统。

    航空管制雷达的扫描范围达100里,它肯定会发现丁明或者叶雅仪从1704房起飞的无人机,精确到能发现一只小鸟,否则,飞机起飞时就可能发生撞鸟事件。不仅如此,雷达的数据经过处理之后,还会保存在计算机里。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认为这是一条最好的线索,实在佩服江一明脑子像神脑一样好使,常常在案子陷入僵局时,有灵光一闪的脑洞。尽管各位也有电光石火的瞬间,但是,没有人有江一明那么密集。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机场的空中管制指挥中心,调出了当时的数据,这数据是经过处理的雷达图像,果然发现10月21日010510,一架无人机从华宇宾馆的1704房窗口起飞,向西飞行,然后飞到望山别墅的最高的那一排,慢慢降落之后不见了。

    五分钟过后,再次发现了这架无人机,从别墅向莱山飞去,然后又徐徐降落了,从此再也没有看到无人机起飞。江一明问数据库管理员,无人机会飞向哪里?她说:从无人机降落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坠落在莱山南部的某处。

    这让江一明和周挺很是兴奋,因为丁明或者叶雅仪可能让无人机坠毁了,以为从此可以消灭证据,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重案组能从机场的雷达中找到无人机的飞行路线和最终的去向。

    遗憾的是雷达没有发现是丁明还是叶雅仪操控的飞机,但是,这难不倒他们,只要找到无人机的残骸,上面就会有他俩的指纹,或者生物样本。江一明最担心的是无人机被人捡走,证据被破坏,当然,莱山非常大,风景不太美,去的人很少,被人捡走的概率不大,它有可能挂在树上,很难被人发现。

    如果无人机没有被人捡走的话,可以用搜毒犬或者追踪犬去寻找。搜毒犬又名缉毒犬,是指经过专门训练,能够按照警犬驯导员的指挥,在各种不同的物品中进行查缉,从中发现隐藏有毒品的物件的专业犬。

    追踪犬的鼻子可谓天下无双,具有不屈不挠神奇的嗅觉追踪能力,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来使气味混淆,它都能准确找到追踪对象。有事实证明即使是超过28天的气味,它也能追踪到。并且创造了连续追踪气味220公里的记录。它所发现的证据可以作为法庭呈堂证据。

    有这两种警犬配合,找到无人机只是时间问题,因为只要用丁明和叶雅仪的体味作为味源,它们肯定能完成任务。

    哼,叶雅仪,我早就默默地和你说过,你得意不了多久,这下终于被我们揪住尾巴了吧?丁强一眼就看出你是狐狸精的面相,他真是慧眼识珠啊!江一明暗暗地笑了。

    6

    江一明叫肖兵把警犬队所有的追踪犬和搜毒犬都调来,去莱山南部搜索无人机。肖兵说用追踪犬就能完成任务,搜毒犬不如追踪犬厉害。于是,肖兵带来8条追踪犬和8个训导员来刑警队报到。

    他们在走访丁明和叶雅仪时,已经分别抽取了他俩的血液,以便作DNA用,所以,罗进的冰箱里保存着丁明和叶雅仪的血样。江一明叫他把血样拿给肖兵。肖兵把血样当作味源,让追踪犬嗅,以便让它们记住他们的体味。

    虽然这有点夸张,因为追踪犬的工作原理是追踪人、动物、机动车等走过所留下的味道,才能追踪目标,像无人机这样的目标,它们无法追踪,但是,它们能嗅出几十米外目标的味道,并能通过味道迅速找到无人机,所以,这样做还是有用的。

    除了后勤和文员与出差在外的刑警,江一明把刑警队所有人都调来,总共51人,加上8个训导员,共59人,开着两辆大巴,向莱山南部驶去,开始由下至上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们只用了两个小时,无人机就被追踪犬找到,这让他们喜出望外。江一明以为可能要用两三天时间才能找到,结果只搜索了一百里左右的路程,就被搜索到了。无人机果然挂在一棵油桐树上,小克爬上去,把它拿下来,它的螺旋桨已经折断,落在地上三片。

    吴江拿出放大镜对无人机进行观察,结果发现上面全是指纹,甚至发现了女人的指纹,他估计应该是丁明和叶雅仪留下的,必须拿回队提取出来,比对一下,才能确认。

    既然有指纹,那么,也应该会留下汗渍之类的生物检材,这才是最有力的证据。最让他们惊喜的是:无人机上还绑着一个小型的喷雾器,里面还残留着疑似四乙基铅。

    无人机上装有一个自动开关,用遥控器启动开关之后,喷雾器就会自动开始喷洒毒液,直到把里面的毒液喷射一大半时,才会因为压力不够而停止喷射,所以,容量大约260毫升的喷雾器中还残留着极少的毒液。

    丁明和叶雅仪当然没有预料到机场的雷达能捕捉到无人机从1704房起飞的画面,所以,没有把无人机坠入大海,真是应验那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收队之后,吴江在无人机上提取了两种指纹,经过比对,一种是丁明的,一种是叶雅仪的。因为朱家旺没有拆开包装去看无人机,所以,没有他的指纹。总之,不管无人机上有多少指纹,只要丁明和叶雅仪的指纹覆盖在别人的指纹上,那么,就是铁证。

    罗进从喷雾器里提取了残留物,经过化验,是提纯的四乙基铅。罗进还在无人机和喷雾上提取到了汗渍,做出了DNA,和丁明的DNA进行比对,相同率达99.99%以上,但是,没有提取到叶雅仪的DNA,这并不重要,只要有她的指纹就行了。

    江一明拿着逮捕证,带着吴江、小克和周挺去抓捕丁明,丁明看到逮捕证之后,没有说什么,出奇地镇定,并主动伸出双手,让小克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从容地跟着他们上车。

    江一明叫小克和吴江看着丁明,先不要审讯他,把他晾在一边,等叶雅仪归案再分开审讯。他带吕莹莹和周挺去叶雅仪家抓捕她。

    他们来到叶雅仪别墅,小院的门开着,院子里的花草刚刚被浇过水,可见主人应该在家里。他们走到别墅大门前,吕莹莹按响门铃,但是按了许久,没有人来开门,他们一愣:难道叶雅仪潜逃了吗?

    江一明掏出手机,拨打叶雅仪的电话,结果厅里传来叶雅仪的手机铃声,那是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罗密欧和朱丽叶》,这是叶雅仪刚刚使用的铃声,以前她的手机铃声是老式电话声。

    难道她把手机扔在家里逃跑了?因为她知道带着手机逃跑会被追踪到,所以把手机扔在家里?江一明在别墅周围走一圈,发现每个窗门的窗帘都被拉上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吕莹莹发现窗帘紧贴在玻璃窗上,心生一计,用手轻轻拍着玻璃窗,因此,窗帘和玻璃发生碰撞,窗帘在力的作用下,向里面弹去,随后又弹到玻璃上,在不断地循环中,窗帘离开玻璃的空间就越来越大。

    当窗帘和玻璃间隔将近5厘米时,吕莹莹看见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她叫江一明过来看,他看了一下里面的人,立即感到情况不妙,看见院子的菜地上有一把锄头,拿起来就往大门的锁砸去,发出了几声巨响,锁一下被他砸开了。

    大家飞快跑进去,只见叶雅仪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安详地闭着眼睛,静静地仰躺在沙发上,嘴角里挂着白沫,右手垂到地上,左手上拿着她和丁明的结婚照,紧紧地放在胸口……

    吕莹莹上前摸她的颈动脉,已经没有脉搏,她又撑开叶雅仪的眼皮,看见她的眼睑发红,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江队,叶雅仪已经死了,应该是中毒死亡。”

    “怎么会这样?我们还没有审问她就自杀了?”嫌疑人自杀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因为她一死,很多东西就无法证实,难道她是为了保全丁明而自杀的?江一明忽然想起叶雅仪说过:“我相信有一天,你们能看到我们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殉情。”

    “她应该是服用四乙基铅死的,和丁辉的样子差不多。”吕莹莹接着说。

    “江队,你看——”周挺拿走茶几上的一A4纸,上面写着一封遗书,字迹端正、娟秀、优美,像叶雅仪一样漂亮。

    “江队,我让你们失望了,因为你们没有活捉我,许多东西就随我埋葬在泥土里吧,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大白于天下,中国还有不少枉死的人,比如呼格吉勒图。

    也许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自杀,让我告诉你们吧,让你们不留遗憾。我日夜担心丁明被你们抓走,于是,我临时在他家对面租了一间房,今天早上,我看见你们把丁明押走,我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心彻底绝望。

    我是懂得一点法律知识的人,没有铁的证据,你们是不会给丁明戴上手铐的。他被你们带走,迟早是要被判死刑。如果他死了,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多情的鸳鸯一样,只要死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必会殉情,我就是那只鸯鸟,殉情是我向世间告别的最美方式。

    我是一个罪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能和丁辉强颜欢笑地相处下去,不去向丁明诉苦,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我渴望爱情,这有错吗?我不敢向你们奢求什么,只求你们不要告诉丁明我自杀了,拜托了,江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非生离死别!

    ——2017年11月12日下午1点于家中叶雅仪。

    看到这里,江一明突然想起李妍曾经说过的话:假如我像那只鸯鸟一样死了,我希望你把我葬在有塔的山下,傍水的溪边,在飘着细雨的日子里,你手里拿着我最爱的君子兰,脚步轻轻穿过花木葱郁的小径,把花放在我的坟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能感觉到你的到来……

    几滴晶莹眼泪从江一明的眼眶渗出,思绪穿越时空飞到他和李妍在鸳鸯溪度过的美好时光……如今叶雅仪也像李妍一样玉山倾倒,香魂飘散,化作一缕轻烟,飞向无边的黑暗……

    为什么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呢?还不是有无数邪恶的人从中作梗吗?如果丁辉能顾兄弟情谊,成全丁明和叶雅仪的美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要杜绝罪恶和邪念,谈何容易?

    江一明把大门关上,不让任何人泄漏叶雅仪自杀的消息,因为他担心丁明知道真相后,过度悲伤,抗拒坦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尊重叶雅仪的遗言,叶雅仪天生不是犯罪狂,而是被逼出来的。

    江一明打电话给收尸员,叫他只需一个人开车来,他们会叶雅仪的尸体悄悄抬上车,拉到法医中心解剖,同时,需要把叶雅仪的遗书交给文检员鉴定,看是不是叶雅仪的字迹。

    拉走叶雅仪的尸体之后,他们把909号别墅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这栋曾经让人艳羡的别墅里竟然发生如此惨剧,一下变得凄凉无比,不得不令人感叹。

    叶雅仪死后的第二天,重案组开始审讯丁明,由江一明、吴江和吕莹莹一起审讯,严格按照应有的程序进行。

    “丁明,说说你和叶雅仪谋杀丁辉的过程吧。”江一明看着被锁在审讯椅上的丁明说。

    “江队,我从昨天到现在就一句话:没有看到叶雅仪,我绝不会说一句有关案子的话。”他昨天上午就被抓进来之后,吴江和小克就对他讯问过,他就说要看到叶雅仪,才会开口。

    “你是犯罪嫌疑人,没有权力提出要求,只有我们有要求你坦白的权力。”他已经从昨天的从容镇定,变成现在的焦虑忧伤,但绝不是恐惧,难道他在担心叶雅仪的生死吗?

    “所以,你别想我说一句有关案子的话!”他硬生生地回答。

    “你不说法官也会判你严刑,甚至极刑,因为我们在莱山找到了无人机,上面有你的指纹和DNA,还有残留在喷雾器里四乙基铅……不,还有你没有想到的东西,机场的雷达拍下了你起飞无人机的画面,这一切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即使你请来世上最优秀的律师,都无法推翻这些铁证。”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要是怕死,就不干这事了。”

    “也许你这一辈子都看不见叶雅仪了,因为她已经畏罪潜逃,她所做的一切都非常周密,只是你被她利用了,还蒙在鼓里,我们也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将她抓捕归案。”

    “那我就等了她归案的那一天再说。”丁明

    “恐怕不到半年时间,你就会被执行死刑,所以,你不要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丁明听完之后,“哼”地一声别过头去,再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轮流来审讯丁明,但是,他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长久地沉默着,大家始终拿没办法。

    江一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怕他体力不支,心脏猝死,于是,把他押上车,送到河东看守所去,等他哪天想说再审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可能会使他改变想法,当然,即使零口供,一样可以起诉他,因为现在的法官轻口供重证据。

    江一明打电话给看守所的所长李玉山,叫他们来接丁明,叫周挺和小克一起配合押运,这种活几乎他俩的专利,因为他俩的擒拿和散打技术都是市局一流的,从来没有犯人从他俩的手中逃脱过,非常值得信赖。

    11月15日傍晚五点半,看守所的囚车驶进了市局大院,停在门口。司机小柳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对江一明说可以把人押上车了。于是,江一明去审讯室,叫小克和周挺把丁明押到车上去。

    丁明的双手铐着手铐,双脚戴着脚镣,走出审讯室。他抬头仰望天空,看天色已晚,长长叹一口气:“天快黑了,我也该走了。”也许在感叹来日不多吧。

    小克把囚车的后门打开,示意丁明上车,他点点头,慢慢走上车子,靠着车厢壁坐下,小克和周挺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押送犯人时,他俩都带上手枪,上好子弹,以防歹徒劫囚车。当年送张子强上刑场,出动了上百上千个武警和警察,路过的街上五十米一个警察把守。

    车门被小克关上,从里面锁住,所以非常安全。这时,丁明忽然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弄得一车厢臭气熏天。小克看他一眼,似乎叫他忍一忍,但是,他不在意,反正快要死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去河东看守所要经过解放大桥,这座桥不长,不到100米,当囚车行到桥头时,丁明突然蹲下,双手紧紧地按着肚子,大声叫起来:“两位警官,我肚子痛,马上要拉肚子,让我上厕所好吗?我求求你了,我有慢性结肠炎,这下发作……”

    “你给我忍一忍,快到看守所了。”小克狠狠地盯他一眼。

    “不行啊,我忍不住了,要不,我就拉在车上吧……”说罢,他站起来,伸手去脱裤子,但是被小克阻止了,准备让他下车上厕所。

    小克打开车门,和周挺一起护送他去厕所。解放桥头西边有一座公厕,建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几乎一半的老市民都知道这个厕所。2000年这座厕所被装修过,成为一座干净漂亮的厕所,男厕所里有50个蹲位,按照1到50编号。

    厕所里没什么人,丁明直接走向5号门,因为5号门半掩着。丁明要求小克把他手上的手铐解开,方便他脱裤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警察是要答应的,小克照章办事,掏出钥匙把手铐解开,让他进去。

    小克相信有他和周挺在,丁明插翅难飞,等丁明走进5号蹲位时,小克和周挺站在门的两边,一个面对着5号门,一个背对5号门,等待丁明方便完毕。他们听到了丁明排便的声音,还听到他纳肛时发出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快到10分钟时,丁明还没有拉完,小克觉得奇怪,他用手轻轻地敲着门,催促道:“丁明,快一点,不要耍花样。”里面没有人回答,过了两分钟,小克再催,还是没有人回答,这时,他和周挺都闻到一股血腥味,小克大叫:“不好了,他可能出事了。”

    小克抬起一只脚,使劲向5号蹲位门踢去,一声巨响之后,门被踢开了,只见丁明坐在地上,头歪向左边,鲜红的血慢慢流到便槽上,和雪白的大理石地面形成强烈对比,触目惊心。

    丁明的右手垂在地上,一片剃须刀片掉在旁边,原来丁明割断了自己的左颈动脉,左边的墙上喷溅许多血,因为丁明刻意缩到最里面的墙脚自杀,自杀后,又把头歪向左边的墙体,所以,小克和周挺都没有看到血迹。

    他俩一看,头都大了……周挺赶紧打电话向江一明汇报。小克查看了丁明的脖子的切口,伤口深达2厘米,长约10厘米,可见丁明赴死之心多么决然!小克摸了一下丁明的右颈动脉,结果没有脉动,他已经自杀5分钟以上,即使抢救能生还,也是个植物人。

    但是,小克依然打了120急救电话,10分钟之后,急救人员赶到,医生查看了一会儿之后,对小克摇摇头说:已经死,神仙也救不了,说完就和护士一起走了。

    小克非常不解:丁明的剃须刀片是从哪里来的?丁明一被押到刑警队时,就被他们搜身,拿走了所有金属制品,包括手机、手表、皮带,他们就是为了防止他自杀,连审讯室的墙都是防撞死的。

    整个审讯过程中都在摄像机的监控之下,没有内鬼敢把刀片暗中递给丁明,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丁明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提前把刀片藏在5号蹲位里,蹲位后面的墙上有一条裸露的落水管,如果把刀片夹在水管和墙壁中间,没有人会发现。自杀也是他谋划中的一环,因此,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在小克和周挺的眼皮底下发生嫌疑人自杀事件,他俩感到失职。

    江一明带吴江、吕莹莹和罗进赶来了,他们把现场封锁住,进行勘查。因为他们担心丁明会被人灭口,所以,勘查是必需的。所有蹲位的三面都是大理石铺成的砖墙,只有前面的铝合金门可以进入,整个蹲位是封闭的,不可能有人能进入其中,把丁明杀害,唯一的结论是自杀。

    勘查完毕之后,江一明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都怪我没有做好准备,如果我深刻理解叶雅仪所说的那句话:‘我相信有一天,你们能看到我们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殉情。’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江队,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应该怪我和周挺才是……”

    “不,最应该怪罪的是丁辉,他死有余辜!”江一明很少这么冲动过,虽然他知道法不容情,但是他仍然大声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