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睡了一个小时,闹钟刚响,酒店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亦怜揉着眼睛去开门,陆淮州立在门外,朝她看来。
他换了套衣服,纯黑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还有一点锁骨,一只手上搭着黑色大衣。
“刚睡醒?”陆淮州视线往下挪了点。
江亦怜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轻轻推了一下他:“你、你等我一会儿。”
房门“砰”地被关上,陆淮州盯着没半分钟再度紧闭的门,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
十月中旬这个时候,云雾山没什么人,餐厅里寥寥坐着几对大学生情侣,江亦怜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顿我请吧。”江亦怜打开平板看菜单,说。
前几天刚得到合同归档的信息,上个月的工资也发了,现在她也算稍微有一点积蓄了。
陆淮州轻挑了下眉:“为什么?”
“旅游是两个人的事,总不好都让你出钱。”江亦怜勾选中两道菜,对面的男人始终没有回话。
她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探究的视线。
江亦怜霎时一僵。
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轮不到她出钱。
是这两天陆淮州对她太好,又或者是离开了熟悉的地方,江亦怜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该只是这样。
“算了,当我没说。”
江亦怜轻轻撅起嘴,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人。
陆淮州唇又勾起:“怎么不让你请,还委屈上了?”
“谁委屈!”江亦怜小声嘟囔。
对面的人又轻笑出声,江亦怜觉得有些脸热,移开视线不去看他,谁知下一秒男人沉沉的声音传来:
“好,让你请。”
江亦怜怔愣抬头。
陆淮州手指在菜单上滑动:“反悔了?”
“没!”江亦怜立马摇头。
陆淮州选完下单,将平板收好放回桌侧隔层,抬头看向她:“那么,多谢款待。”
—
吃过饭,陆淮州带她去了度假酒店外的小集市。
这边的人比餐厅要多一些,因为街道狭小,人群摩肩接踵,令人有一种热闹的错觉。
每个小摊上都点着一盏小灯,团团汇聚,沿着集市街往远处延伸。
没想到云雾山腰处,还有这样的地方。
江亦怜眼中泛上好奇,步子快了些,往每个摊子上看过去。
各类摊子,有首饰,新奇的小玩具,更多的是山林里现采摘的鲜花一类。
一路逛过去,江亦怜尝试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和陆淮州一起,沿着漫漫长的灯河走了很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能闻到淡淡飘来的桂花香。
越往前走,花香越浓,快走到尽头时,终于看到一个满是金黄的小摊,摊主是一名老奶奶。
“姑娘,要买桂花手串吗?”
老奶奶满脸慈爱朝她看来。
江亦怜撑着膝盖弯下腰,简单的条纹桌布上,桂花手串在小吊灯下泛着光,小巧的桂花挤挤挨挨,精致又可爱。
她逛了这么久,其实真正想买的没多少。
多年来寄人篱下没有收入的日子,让她的物欲几乎降至没有。
但这个桂花手串她却真真切切想买。
因为她和陆初辞第的第二次相遇,就是桂花味的。
江亦怜问:“奶奶,这个怎么卖?”
奶奶笑答:“五块二一串。”
这么便宜。
江亦怜当即就要拿出手机来扫。
老奶奶却抬手微微挡了一下:“姑娘,让你男朋友给你买吧?”
江亦怜愣了下。
“桂花象征着美好与收获,由情人相赠,即会收获永恒美好的爱情。”老奶奶眯起的眼睛泛着幸福的神采。
“不……”江亦怜摆手想拒绝,却不知道开口是先否认他们是情侣关系,还是先说自己来付款就行。
犹豫的瞬间,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陆淮州已经拿出手机,扫下了付款码。
“奶奶,钱付好了。”他把付款界面出示了,奶奶笑得更开心了,拿了一个透明小袋子,把手串装进去。
江亦怜轻轻眨了下眼,在奶奶即将递出袋子的瞬间,快速道:“奶奶,麻烦再帮我拿一串吧!”
说完,她也飞快付了钱,在奶奶越发明显的笑容中,红了脸接过手串就跑。
小集市的出口外,是一条小溪,哗啦啦流淌,穿梭在几块大石头之间。
刚刚没注意,那条集市街是一个半圆弧形,他们现在只需要踩着石头过了小溪,就可以回到酒店。
其实不是很好走,夜晚露重,溪水又溅在上面,特别湿滑,且周围路灯不大亮,很容易踩空摔跤。
但两个人都没有原路返回的意思。
江亦怜试探性地把脚往上面踩了下,觉得还行,另一只脚就站了上去。
“走吧,我们从这里回去。”
江亦怜回头看陆淮州。
昏暗路灯下,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晰,只知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几秒后,男人踩上另一块石头:“嗯,走吧。”
入夜后的空气更凉,好在穿的比较厚,沿路又是走过来的,因此也不算太冷。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虫鸣鸟叫环绕,本该因为环境放松下来,却似乎因为刚刚的那段插曲,萦绕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江亦怜想起手里的桂花手串,不自在地捏了捏袋子。
既然买了,还是得送吧。
她在心里提前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准备,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那个——啊!”
由于注意力不集中,她没注意到前面碎石的一个细小凸起,才刚开口,脚底便一下打滑,往旁边倒去。
周围都是碎石,倒下的后果一定会很惨。
电光火石间,江亦怜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陆淮州,努力转了一点方向,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惯性使然,她一头撞在了陆淮州的胸膛上,与此同时,对方也抬起双臂,做出迎接的姿势。
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在亲密拥抱。
“没事吧?”
男人沉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
江亦怜脸一下红了,慌忙扶他的手臂起身。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你的手串给你。”
陆淮州看她站稳才收回手臂,又低头去看她手里拿着的两个袋子。
袅袅虫鸣声中,他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
“是我自己买的手串,还是你付钱的那条手串?”
两种说法,意义截然不同。
江亦怜浑身僵了一瞬,慌乱地抬头去看他,就像是暗怀心思的人秘密被发现的瞬间。
咚——咚——咚——
心跳在耳膜处无限放大,她听见自己问:
“你想要哪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