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岘在外向来洁身自好,在没出现徐娘前身边就只有姜眠一个女子。
安乡县不知道多少待嫁闺中的女子艳羡宋家夫妇这般的神仙眷侣,后面有了徐娘大伙儿也表示理解。
有钱的哪家男人没个娇媚的妾室,宋县令唯独收了徐娘一个,那也是极难得的好夫君。
“天杀的哟,徐娘你毛手毛脚的做什么?摔着我心肝儿仔细你的皮!”
宋老夫人吓得气都没喘匀,抚着胸口平复心情。
徐娘还在死死捂住莲香的嘴,不敢松开半点,生怕莲香又说出点什么。
莲香呜呜的挣扎着,脸涨的通红,双手去掰徐娘的力道越来越弱。
“快松手!她喘不上气了。”
姜眠眼尖的瞧见快要虚脱倒下的莲香,急忙喊道。
徐娘脚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注意到人快被她弄死了。
“徐娘你好端端的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她偷的是我院里的东西,怎么你先急上了?”
姜眠笑盈盈道,状作无意:“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娘你说徐娘这样子像不像做贼心虚?”
说罢便掩唇一笑,慢悠悠喝着茶看着底下乱糟糟的景象。
“你胡说些什么?”徐娘就跟炸毛的猫一样,一点即炸。
“你瞧瞧,徐娘竟然还当真了,几句玩笑话罢了。”
有经验老道的婆子正在给莲香灌药,不一会儿人就幽幽转醒。
莲香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摸着刚缓过神来苍白的脸蛋忍不住后怕。
她差点就葬送在在徐娘昔日这个姐妹手里。
“徐娘,你该不会以为你能瞒很久吗?”
“花奴。”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如千钧般沉重敲在徐娘心上。
“你那年和我一起在枕鸳楼卖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怎么?”
“就隔了短短半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安乡县的秦楼楚馆不算少,枕鸳楼恰巧是其中颇有名的一个。
“徐娘你…你不是良家女出生吗?”
宋老夫人颤巍巍的指向徐娘,只觉两眼一黑。
夭寿了夭寿了,他儿子究竟领回来个什么货色,骗人骗到她家庭岘身上了。
宋老夫人笃定宋庭岘一无所知。
莲香讽刺一笑:“呦,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良家女的身份。”
“徐娘子你可真是有本事。”
不说别的,早些年莲香在楼里阴阳别人就是一流。
“你给我闭嘴,你究竟为了什么,”徐娘崩溃道,“非要把我逼到绝境你才满意是吧!”
“是你先不让我活的,花奴。”莲香凑近徐娘,毒蛇般湿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玉般的脖颈。
“你半点旧情都不念,怎么能要求我呢?”
她死死攥住徐娘的柔荑,光滑细腻,莹白如玉脂。
分别的这大半年,过的不好的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花奴倒一跃成为县令大人的妾室。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分明是同样的出生。
莲香眼里闪过一抹痛色,李哥把她领回去在床上折磨的遍体鳞伤,她真的受不住了。
宋老夫人的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门里竟然进来了个勾栏瓦舍的娼妇。
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好你个徐娘!”宋老夫人用拐杖连连击地,明显气的狠了。
尖声道:“青楼卖笑的下贱东西还敢蹭我宋家门槛,我呸……”
谁又愿意以色侍人?
莲香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心里没有半分高兴。
分明都是女人家,给人卖命就是贱吗?她有过选择的机会吗?
无端的悲凉油然而生,莲香麻木的听着宋老夫人嘴里的污言秽语。
都听过好多遍了,她也该习惯了不是吗?
她也不知道这世道她应该怎么活。
阿喜木讷老实,瞧起来又结实健壮,莲香心悦的最大原因就是阿喜能护住她。
后来阿喜走了,又来了个李哥。
李哥当时还没什么钱,可与阿喜如出一辙的气质让莲香迅速沦陷。
甚至搭上自己攒了多年体己银子,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她。
出了虎穴又跳进狼窝,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徐娘脸色一片涨红,气的袖子下的手微微颤着。
宋老夫人这个老虔婆,一把老骨头又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生的女儿把男人往床上推,到这一步了还没成上事。
母女俩如出一辙的蠢货,还好意思嫌弃她。
别忘了她的宝贝金孙还在她这个下贱娼妇的肚子里。
徐娘皮笑肉不笑,硬生生忍了下去。
她知道这会儿不是与宋老夫人硬碰硬的时候,能得个什么好下场。
这种事情借别人的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突然徐娘捧着肚子痛呼:“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徐娘边叫唤边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快去骑马请大夫,夫君的子嗣可闪失不得。”姜眠唇紧抿着,焦急道。
宋老夫人这半天才想起来徐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庭岘唯一的孩子。
恨不得给自己那张嘴来一巴掌,要是徐娘肚子里的孩子真不在了,她怎么给庭岘一个交代。
“快去把徐娘扶进屋子里,”宋老夫人着急上火,不住的拍着身边嬷嬷的胳膊。
嬷嬷吃痛,立马跳出去离宋老夫人一丈远。
“怎么回事?”穿着黑色锦袍的宋庭岘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眉头拧紧。
他将徐娘打横抱起。
徐娘虚弱的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这事也不怪老夫人,是我身子不争气,听了几句难听话心里就难受的紧,连累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我受罪。”
她又手轻轻摸上肚子,寞落道:“我做娘的下贱,可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庭岘,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无端的惹人怜爱。
还没等宋庭岘发话,宋老夫人就理所当然道:“就是,你要身子争气点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就晕倒,想当年我怀庭岘还在地里干农活呢。”
“娘,这能一样吗?”宋庭岘心烦意乱。
“徐娘她身子弱你不是不知道,她这一胎怀的艰难,你就不能让让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