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徐娘刚搭着惠儿的手迈过门槛,抬头看见这幅景象连行礼都忘了。
“阿喜你跑这儿作甚?”徐娘脱口而出。
宋老夫人对这个壮汉可谓是印象深刻,她的目光掠过阿喜。
惊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人跟贾大夫一起赶出去了,府里留着这对龙阳之好的她着实晦气。
莲香柔弱的靠在阿喜的身上,用袖子拭着泪,看见徐娘的那刻惊呼道:“花奴!”
徐娘许久都没听过这个称呼了,神思恍惚间,又骤然清醒脸色大变。
怎么能在宋家人面前喊这个称呼。
声色俱厉道:“闭嘴!谁知道你嘴里乱嚷嚷的花奴是谁!”
她疯狂给阿喜使眼色,让他去把莲香的嘴堵住。
阿喜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没接收到徐娘的信号。
姜眠低头轻啜了口茶,掩住笑意,蒋辉查信息果然有一手,徐娘原先也不是本地的人。
兜兜转转颠簸了许久才来到安乡县,没做几月的清倌人就搭上了宋庭岘的门路。
按照蒋辉说的这事本该不难查,可偏偏背地里有人刻意清扫徐娘在枕鸳楼的痕迹。
这才兜兜转转查了许久,就找到莲香这一个旧人。
“花奴,你怎么不认得我了,”莲香急了,也顾不上装柔弱靠在阿喜的怀里。
“我是莲香啊,那年是老鸨让我——”
“你住口!”徐娘匆匆打断她的话,心里都快吓破胆了。
她当然记得莲香,那年与她一同在枕鸳楼接的姐妹死的死,被送的送,早就没剩几个熟面孔了。
更何况是与她同批进来的莲香。
可宋庭岘曾警告过她在枕鸳楼待过时日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莲香这时候相认无疑将她逼入死路。
“徐娘,你与这贼人认识?”
宋老夫人虽然老眼昏花,也看出来了二人之间有猫腻。
“不认识!”徐娘忙摇头,“我到哪儿去认识这种人,还不快把她带走。”
她急着让婆子把莲香先拉开这个地方再说。
“且慢。”姜眠终于开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娘道:“哪有这种道理,徐娘你半句话都不让人说。”
“万一是被冤枉的,这可就罪过大了。”
她稳稳的坐在凳子上,端的全是公正二字。
莲香这半天也瞧出来不对劲了,徐娘好像不情愿认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你与阿喜又是怎么认识的?”姜眠决定换个突破口,正巧她也好奇这个问题。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莲香含羞带怯的望了眼阿喜,道:“奴…奴很早之前就心悦阿喜哥。”
李哥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手上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找条鞭子抽死这个不安分的贱人。
他阴测测道:“莲香,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眼神跟刀片一样往莲香和阿喜这个奸夫身上甩,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莲香可真是听话啊。
李哥的目光太强烈,莲香怯怯的望了眼又迅速把头藏在阿喜身后。
又惊又惧。
“那是你强迫我的。”
她今日绝对不会跟姓李的回去,莲香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姓李的这人面上瞧着憨厚老实,那年说娶她回去当媳妇儿她才肯点头应了他。
可谁知赎身银一交,老鸨刚放人走他就粗暴的把她扔在床上,折腾的她连着好几日都没能起身。
跟着李哥一年多莲香试图跑了两次都没跑掉,倒逼的李哥警惕的整日带着她,寸步不离。
莲香受不下去了,她真的不想留在李哥身边。
今早跟着姓李的来莲心居送新鲜菜的时候不知道是院里哪个姑娘拿着钥匙在她面前晃过一瞬。
莲香鬼使神差之间就把钥匙偷偷摸摸拿走了,想栽赃到李哥身上。
可没想到县令夫人动作竟然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带到莲心居了。
阿喜义无反顾的挡在莲香面前,狠狠回瞪着姓李的这个畜生。
“你心悦阿喜?”宋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发愣,有些理不清几人的关系。
贾大夫、阿喜、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莲香。
莲香还以为阿喜是宋府的侍卫,毕竟阿喜会些武术,以前在枕鸳楼就做着护卫的事情。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伏地哭起来:“求老夫人成全奴和阿喜的婚事,老夫人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啊。”
宋老夫人一言难尽。
“你跟阿喜的事自己商量吧,我可懒得掺和这些晦气事。”
莲香傻眼了,成人之美怎么就成了晦气事。
“徐娘……”莲香眼巴巴的望着昔日的姐妹,企图让她帮忙说话。
她这半天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外面盛传怀了县令大人子嗣的夫人就是花奴啊。
花奴命可真好,莲香艳羡的看了眼徐娘微隆起的小腹。
“你喊我作甚,我又不认识你。”徐娘冷着脸道,她只想抓紧把这个不稳定的因素给请出去。
疾言厉色道:“你们还不快把这个贼人给押下去,留在这做什么!”
“阿喜!”徐娘又低声命令道,美目狠狠瞪着往日憨厚老实的人。
他怎么敢不听话的?
阿喜今日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气的徐娘太阳穴凸凸的跳,蠢货一个。
莲香心凉了大半,花奴一点旧情都不念,就别怪她不气了。
“花奴你忘了吗?昔日里我们在枕——”
徐娘瞳孔紧缩,顾不上肚子里孩子的安危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莲香的嘴。
“小心孩子!”宋老夫人惊呼。
跪坐在地上的莲香也没想到徐娘会亲自动手,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时间都忘了说什么。
一旁的李哥倒看明白了,他虽然面上敦厚,可勾栏瓦舍这些场合可没少去。
花奴?
这不就是烟柳之地女人的雅称吗?
再一联系莲香的出处,李哥恍然大悟,唇边不易察觉的扬起恶劣的笑。
倒没想到宋县令也睡了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与他姓李的也没什么两样啊。
李哥抬眼快速扫了眼徐娘妙曼的身材,眼底意味悄然发生变化,沾上了几分欲念和不屑。
瞧着姿色是比莲香上乘几分,怪不得能攀上清心寡欲的宋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