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
贾大夫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阿喜后面提着行囊离了宋府寻他来了，他也就随意给人指了间屋子去住就再没管过了。
“出去买吃的去了吧？”他胡乱搪塞着。
“白雀你收拾完就回去吧，我想睡一觉。”
贾大夫边说边把被子蒙住，闷声道。
白雀没走，上前扯开被褥，紧紧盯着贾大夫问道：“恩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事急不得，你等我睡醒早说。”贾大夫去扯白雀手里的被褥，用力拽了两下却丝毫都没拽动。
“白雀！”贾大夫有些恼了，却败在床榻前的人固执的目光下。
他翻身坐了起来，脸颊红红的，眼里却极其清明。
“我想等徐娘生下肚子的崽再说。”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烟斗点着，缭绕的烟雾缓缓升起。
白雀还真不知道徐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贾大夫的。
不解道：“恩人是觉得伤及徐娘腹中无辜不太好？”
贾大夫沉默半响，沉闷的嗯了声，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白雀啊，总是把他看的这么好，贾大夫吞吐着烟圈感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目前他还是想让徐娘活着。
贾大夫心里自己说服自己，这都是因为徐娘怀着他的孩子，只要等徐娘生下来就能动手收拾她了。
白雀也没再说话，她得听恩人的，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带着收拾好的狼藉离开小院，天渐渐黑了，白雀抬头瞧着天上零碎的几个星子。
她有些累了。
……
宋府这几日相安无事，过年热闹的气氛一点都没传进来。
少了宋庭月，宋老夫人整日都提不起精神来，又不得不强撑着准备嫁妆。
否则等庭月从山上急匆匆的回来，手忙脚乱的哪儿能收拾好。
宋庭月被接走的那日宋庭岘就给宋母吃了定心丸，秦将军的婚事没有退。
宋老夫人看着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愁眉不展，自言自语道：“你说说就这么点东西怎么给庭月撑场面，她嫁那么远，没嫁妆傍身秦家指定得瞧不起她。”
嬷嬷敛眉不语，宋老夫人说的这话她着实不知道怎么接。
其实预备的嫁妆也不算少，只是宋小姐要高嫁，那填补多少也不够看啊。
要她说让宋小姐多明点事理，去秦家少添点乱就谢天谢地了。
宋老夫人见嬷嬷不搭话，又清了清嗓子。
“咳咳。”
嬷嬷还在神游中。
“咳咳。”
“啊？老夫人。”嬷嬷猛然一惊。
“算了，你派人去莲心居把姜氏给我唤来。”宋老夫人懒得扯皮了。
——
“老夫人又找姑娘做什么？”青棠拧着眉道。
“这……老夫人也没说啊。”丫鬟无措道，这几日都是她来给莲心居传话。
她艳羡的望了眼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莲心居的日子可真好，县令大人院子的奴才都不见得有夫人的半分好。
“我进去通禀姑娘。”
姜眠合上书，“那收拾下我们过去吧。”
“姑娘知道老夫人要做什么？”青棠边给姜眠换衣裳边问道。
在她眼里姑娘就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书一样。
“不知道啊。”姜眠坦坦荡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不过就那几件事。”
她心里很清楚。
姜眠穿着云锦累珠皮肤姗姗来迟，宋老夫人瞅了一眼就让人起身了，意外的没有刻意刁难。
宋老夫人直奔主题，“姜氏你是做嫂嫂的，长嫂如母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庭月要远嫁，你准备给她添些什么物件？”
姜眠听见这话差点没忍住笑，不亏是母子俩啊，有时候脑回路长的还真是一致。
秋来今日跟着她，姜眠手背到身后示意。
秋来就立刻了解了姑娘的心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块地方。
她斯条慢理道：“婆母说的没错，我是该给小妹添妆。”
她抚着空荡荡的手腕含笑道：“我成婚时原有一对极珍贵的百子如意纹羊脂玉的手镯。”
宋老夫人眼睛一亮，她是做不到像那些官宦夫人对宝物的来历信手拈来，可也知道姜眠口中的这物绝对不便宜。
还是百子如意的好兆头，正正适合庭月，保佑她去了秦家就得个大胖小子。
她高兴道：“这添给你小妹正合适，姜氏你有心了。”
“可是……”姜眠抿了抿唇才开口道：“那手镯之前被夫君要去了，说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
宋老夫人人眉眼耷拉，送出去的东西姜眠提它做什么。
“结果上次在徐娘的手上见到了，想必夫君说的很重要的人就是徐娘吧。”姜眠轻叹了一口气。
“那就让徐娘——”宋老夫人话顿住，她是想要来给庭月添妆的，可徐娘肚子里的孩子……
都说这种玉物件养人。
宋老夫人多少有些顾忌，她后半生到底要靠着儿子孙子过活，庭月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还嫁的那么远，她能不操心就不错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开始埋怨姜眠，“既然是我儿做主，你提它做什么，索性再拿几件宝物添进去，庭月又不是个挑剔的丫头。”
嬷嬷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再次刷新了对宋老夫人不要面皮的认知。
偏生夫人还点头笑着应了，悦耳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婆母说的极是，不如随我去嫁妆库给小妹挑选，我做嫂嫂的哪儿有娘您对小妹了解？”
夫人这不在引狼入室吗？嬷嬷脑子嗡嗡作响，莫不成前几日把脑子烧坏了。
“选些喜欢的小妹想必能高兴些。”
宋老夫人一下子就来劲儿了，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那是自然。”宋老夫人满面春风，昨个儿还在跟嬷嬷叫唤的腿疼好像一夜间就好利索了。
连忙起身往出走，“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才像个过日子的媳妇儿。”
又语重心长道：“你嫁到了宋家，凡事就要多为庭岘和庭月着想，他们日子好了你才能跟着好，庭月嫁妆多嫁过去在秦家就有底气，你做嫂嫂的面上也有光。”
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