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1号重案组 > 第四章 赶尽杀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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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星幼儿园是全市最好的幼儿园之一,它的品牌形象深入人心,平均一个老师只负责10个学生,伙食由高级营养师进行搭配,而且会针对肥胖或者瘦弱的学生定制饮食。老师都是从省幼师学校毕业的,必须经过半年考核,才能转正。这是私人办的幼儿园,全市有12家连锁店。

    这里的学生大多数是周五傍晚被家长接回家周一又被送来上学的,五天寄宿在幼儿园里,也有早上8点送来上学,傍晚4点被接回家的学生。真重就是每天被人接送的学生。

    他今年6岁,是真晓的儿子,每天都是有专车和专职司机接送,司机是真晓家的保姆真代,她是真晓的堂姐,今年38岁,相貌一般,个子矮胖,但不过胖,体重不过110斤,只因身高才156厘米,看上去才显得比较胖。她皮肤白皙、细腻、光滑,有气质,看去比较养眼。

    真代虽然说是真晓家的保姆,但是因为勤奋、细心、敬业等优点,她成了真晓的半个管家,家里大部分事情都由她说了算,她是从省第一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的专业是家政管理,但家里的粗活都由一个名叫黄小英的中年妇女干。

    2021年5月19日下午1530,真代准时去车库开车,准备去接真重放学,但是,她发现宝马车前面的两个轮胎都漏气了,完全瘪了。她感到蹊跷,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两个轮胎同时漏气。

    车库里有充气泵,她拿来充气泵,对着轮胎进行充气,结果听到漏气的声音,轮胎不是跑气,而是被人扎破了,也有可能是在路上被钉子扎破的。家里本来还有两辆车,但是都被真晓和杜清香开去上班了。

    她只好慢慢地把车驶上马路,然后开到修理厂去修理。

    4点一到,念大班的真重就从教室跑到学校的大门外等待真代,这时,他看见真代的车停在前方的树荫下面,离他大约30米,每次真代都会把车停在那里,而车型和车牌都和他家的宝马车一模一样,于是他就跑上前去,拉开副驾位的门,他一上车,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叔叔,请问你是替真代姑姑来接我吗?”他天真地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对不起,只能怪你命苦,出生在罪恶的真家。”那个男人突然伸出右手紧紧抓住真重的手臂,另一只手掏出一个手帕,迅速地捂住真重的嘴巴和鼻子,真重闻到一股臭味,不停地挣扎,但是根本挣脱不了那双有力的大手,一分钟之后,他就失去意识。

    真晓坐在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办公室里,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刚刚上任一星期。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中国大厦48层楼,中国大厦是本市最高的写字楼之一,许多大公司都在这里办公,这里还有十几家跨国公司。

    真晓长得高高瘦瘦的,他非常像他妈妈杜清香,皮肤白得如同漂洗过似的,眼睛又亮又大,像启明星,鼻梁高挺,嘴巴小巧,嘴唇猩红,像涂了口红一样,如果他没有留短须,像一个女孩。

    他不喜欢坐办公室,因为他静不下心来。他喜欢登山、打篮球、打高尔夫球,更喜欢喝酒、唱歌、泡妞。标准的纨绔子弟,围着他身边转的狐朋狗友非常多,因为他出手阔绰,吃一餐饭,花好几万元,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他竟然被他父亲安排到公司当副总,虽然这是个千万人向往的职位,但是,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妻子杜清香管不住他,只有真亦伟能管住他。真亦伟苦口婆心地劝他学好业务,熟悉各种业务之后,让他当总经理。

    他开始不愿意上班,只想好好地享受富贵人生,但是,两个哥哥先后去世,他一再反省,觉得真的应该担起管理公司的大任,否则,公司将落入异姓之手,会把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

    他正在电脑上看公司的工作流程时,放在大班桌上的手机惊心动魄地响起来,他一看是陌生电话,不想接,于是,把电话掐断了。可是五秒钟之后,它再次响起,他觉得不是推销电话,可能是哪个朋友换了新手机号码。

    于是,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请问你是谁?”

    “你是真晓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儿子真重在我手里,是我绑架了他,请你马上准备好10万元现金,来赎你的儿子,给你半小时准备,记住:千万不要报警,否则,你只能到阴曹地府去找你的宝贝儿子。”

    “我不相信你,我儿子此时正在幼儿园或者在回家路上。”真晓觉得对方搞恶作剧。

    “不信是吧?听听你儿子的声音吧。小子,你老子不信你被我绑架了,你对你老子说两句话吧。”对方把手机放在真重耳朵旁边,真重大声叫起来:“爸爸,爸爸,我被坏人绑架了,你快点拿钱来救我,呜呜……爸爸,你一定要来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双手和双脚被绳子绑得好痛……我受不了啦……”

    真晓听到儿子在电话里哭声,心都快碎了,虽然他不顾家,但是他非常爱儿子,因为儿子十分聪明,能把所有玩具汽车和飞机全部拆开,把零件铺满一地,然后又一一装上去,汽车和飞机完好无损。他说长大后要当发明家,绝不学父亲只知吃喝玩乐。

    真晓想到儿子正遭受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他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地说:“只要你能放了我儿子,我给你20万元,记住,不许伤害他,否则,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你应该相信我们真家的能力。”

    “真是有钱,我没有加价,你还自己加价了,好吧,我答应你,20万元成交,一定要记住:不许报警,也不许带保镖,更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撕票!你还有50分钟准备,50分钟之后,我再打电话给,教你在哪里交易。”对方说完就挂断电话。

    真晓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就有20万元现金,所以,他才答应给绑匪20万元,他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准备钱。他担心绑匪用录音欺骗他,于是打电话给真代,没想到真代正好打电话给他,他迅速按下接听键:“真代,你在哪里?”

    “真总,对不起,我的宝马车被人恶意扎破了车胎,我把车开到修理厂去修理,然后打的士去童星幼儿园接真重,结果老师说他上了我的车,被人接走了。老师说车牌号码和车型跟我们的宝马车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是真重自己开门上车的。”

    “好,我知道了,是我叫朋友把真重接到公司来的,你放心吧。我现在正陪着他玩遥控飞机呢。”绑匪警告他不许告诉任何人,所以,必须瞒住她,否则,真重可能惨遭不测。他觉得应该先把真重赎回来,然后再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这个绑匪真有能耐,竟然开一辆和接送儿子上学一模一样的宝马车,而且车牌也一模一样的,难怪聪明的儿子也会上当,他虽然天资聪明,但是毕竟社会经验不足,上当是难免的。只能说绑匪太狡猾,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这时真晓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又是个陌生的号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想应该是绑匪换了手机卡给他打电话,他按下接听键:“你好,请问你是谁?”

    “钱准备好了吗?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准备好了,在哪里交换?”他的手微微颤抖,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面对绑匪。

    “你先到江北区洪都大厦旁边的烂尾楼下,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我在高处盯着你,如果你带有保镖或者警察来,我马上撕票!”

    “可是我下班之后,保镖会紧紧地跟着我,我无法摆脱他们。”

    “你的保镖都坐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你化装一下,逃过他们的眼睛,这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不要开你自己的车来,你打的士来。”

    “好吧,我听你的。”真晓打开保险柜,把20万元现金取出来,放进提包,然后换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戴上长舌帽、口罩、墨镜,提着提包,悄悄地走出办公室,而四个保镖坐在休息室里泡茶聊天,根本没有看见他溜出去了。

    真晓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堂,走后门来到街上,挥手拦下一辆的士,的士停下之后,真晓打开后车门坐上去,对司机说:“师傅,去洪都大厦。”司机点点头,启动车子,向目的地驶去。

    此时,暮色渐渐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渐次亮起,五彩缤纷,像雨后的彩虹,沿街的店铺里灯光辉煌,街上行人悠然自得,享受着夏日清凉的傍晚,有谁知道真晓正经历着地狱般的磨难。

    真晓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他用支付宝扫描司机的二维码,付完车费之后,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从洪都大厦旁边走过,走了30多米之后,来到了一栋烂尾楼旁边,他停下来环视四周,结果没有一个人,只有路灯在发着光亮。

    他正在踌躇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对方说:“我看到你了,很好,果然讲信用,没有带任何人来。我在8楼上,和你儿子在一起,你上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为什么要在8楼交易?你带我儿子下来好吗?”

    “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上,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快上来,再不上来,我要撕票了。”对方的口气强硬又凶狠,他不得不听他的。

    他提着提包走到楼梯旁边,沿着楼梯往上爬,爬了10分钟之后,他才到了8楼,8楼没有灯,只有远处霓虹灯的余光照射着这里,他的眼睛近视,但是他不爱戴眼镜,所以,视线比较模糊。

    他没有看见上面有人,于是对着空旷的8楼喊起来:“你在哪里?我带钱来了,快出来吧。”

    一个身影从水泥柱旁边闪出来,向他招手说:“过来吧,这里灯光比较亮,好数钱,也好验钱。”

    他只好慢慢向前走,走到水泥柱旁边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对他说:“把提包打开,让我验一下钱的真假。”

    真晓把提包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蹲下去,拉开拉链,20沓人民币出现在他俩眼前。真晓见他没有蹲下数钱,便拿走一万元交到他手上说:“这是真金白银,我们真家行如其姓,绝对不干假事。”

    对方接过钱,用手掂量一下,然后把钱丢进提包里,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把枪管抵住他的前额,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看得起这区区的20万元吗?我要的是你的命,你的命何止20万元?”

    真晓这时才知道上当了,只要对方扣动扳机,子弹就会瞬间穿过他的头颅,他的生命就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是笼中之鸟,任人宰割,他颤声说:“我可以给你一百万元,不,两百万元,只要你肯放过我,价钱还可以再谈,我们家有的是钱……”

    “晚了,你哪怕给我一个亿,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钱!”他大声说道。

    “那可以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吗?”临死之前,他想到的是儿子,真是父爱如山啊。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如果你会配合我,我可以放你儿子一马。”他的声音粗犷、冰冷、凶狠,像一把冰刀刺进他的心。

    “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愿意当你的奴隶,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好,是个男子汉,我佩服你!往后退……”他的枪管使劲地顶住他的前额,迫使他往后退,退了四五步之后,绑匪闪电般地抬起右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胸腔上,他的身子瞬间飞出去,接着往下坠落,他在半空中惊叫着,但是两秒钟之后,他就失去意识,静静地躺在地上,再也不能感受人世间的美好。

    绑匪把枪扔进提包里,然后打开一沓人民币,查看一下是不是真的,结果他认为是真的,他的嘴里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把提包的拉链拉上,背起提包,沿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一楼时,他来到真晓的尸体旁边,伸手去摸真晓的胸膛,结果发现真晓已经没有心跳了,他又去搜查真晓的口袋,结果在裤袋里找到一部手机,他按下关机键,把手机关掉,他准备把手机丢到前江里,这样的话,警察就无法定位他的手机,一时半会就找不到真晓,他有足够的时间从容逃走。

    他站起来,看看四周,结果空无一人,他戴上特制的长舌帽,用帽檐遮住脸部,再戴上口罩和墨镜,这样的话,即使沿途的监控器能拍摄到他,也无法将他识别出来。他向灯火阑珊的地方悄然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2

    范利在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的监控室里和一个保安泡茶,这时一个名叫解明的保镖急匆匆地走进来,对范利说:“范经理,真副总不见了,我们以为他出去办事了,打他电话,结果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真副总要出去肯定要经过休息室,你们四个人八个眼睛都看不住他?”范利的脸色阴沉沉的,像要下暴雨的天空。

    “我们一直坐在休息室里泡茶,门是开着的,如果真副总从我们面前走出去的话,应该会被我们看见,我们猜测他是故意躲开我们的视线溜出去的,而且有可能化装了……”

    “化装偷偷跑出去?这怎么可能?”范利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解明的想法太荒唐。

    “查看一下监控录像吧,看看真副总是怎么走出去的。”解明提议,因为办公区近2000平方米,除了16个部门领导的办公室外,全部安装了监控器。而真晓出去时,必须经过办公区。

    范利叫保安把下午230以后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保安立即听命,很快就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让范利查看,当他看到520的时候,看见真晓戴着长舌帽、墨镜、口罩,穿上了宽大的运动服,悄悄地从休息室门前溜出去,手里提着一个提包,很神秘的样子。

    这让范利十分疑惑:为什么真晓要偷偷地溜走呢?难道他有难言之隐?哪怕他要去约会情人,也不用搞成这样子呀……他正在思考时,手机响了,是杜清香打来的:“范经理,真副总怎么还没下班呢?我打他手机打不通,他在搞什么呀?”她有点生气。

    “杜经理,发生了意外的情况,真副总他化装逃过了保镖的监督,悄悄地溜走了,我们也在找他,你不要太着急,他可能去了一个不想让大家知道的地方。”范利平心静气地回答,这有助于安抚杜清香的情绪,她是销售部的经理,所以他称她杜经理。

    “化装逃跑?那我儿子呢?他有没有在公司?”她更加着急了。

    “你说的是真重吗?”

    “天啊,我只有一个儿子,你这不是废话吗?”

    “真重不在公司,他今天没有来公司,刚才我已经看过监控录像了,这点可以肯定。”

    “可是真晓打电话告诉真代说他托朋友把真重接到公司去了,怎么可能没有在公司?难道真代和真晓合谋欺骗我吗?”

    “这……”范利意识到事情非常严重,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真晓可能出事了,这个想法一跑进他的脑子,他立即感到一块巨石压着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真代准时去接真重,为什么他会被别人接走呢?”

    “唉,别提了,她的宝马车两个轮胎被人恶意扎破了。真是多事之秋……”她急得抽泣起来。

    “必须马上报警,你来报警还是我来报警?”范利想起真诚和真行相继死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抓手机的手颤抖一下,而且感到无比难过。

    “我现在连说话都困难,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你快点帮忙报警吧……”她在电话那头放声痛哭起来,如果失去真晓和真重,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好,我马上打电话市局刑警队的江队长。”范利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从通讯录上调出江一明的手机号码打出去,电话通了,江一明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便把真重和真晓失联经过说给江一明听,说得很详细。

    江一明答应立即派人去他们公司和童星幼儿园调查,江一明没有说要失踪24小时之后才能立案调查,这让范利感到十分欣慰。

    江一明听了范利的诉说之后,马上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有一股强大的看不见的力量冲着真家来,否则,真家不可能屡屡出事。他在家里一一给各位组员打电话,把情况说清。他叫温小柔和吴江、小克、罗进去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调查;他和周挺、吕莹莹去童星幼儿园调查。

    大家正在家里吃饭,接到江一明的电话之后,立即放下饭碗,穿好衣服,赶往目的地。

    江一明他们来到童星幼儿园,他找到裴园长,向她询问当时的情况,裴园长说当时她去区教育局开会了,不了解情况,负责在校园门口送真重的是个名叫程芳的老师。他叫裴园长把程芳叫来。于是,裴园长打电话给程芳,把她叫到办公室来。

    程芳个子矮矮的,瘦瘦的,五官精致小巧,典型的苹果脸,今年25岁,她教了五年书,比较有经验。她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接受江一明的询问,学生在校门口被绑架她是有责任的,所以她很焦虑。

    “程老师,你当时看见真重上车了吗?”江一明问。

    “没有看见他上车,我只看见他向路边的车跑去,我一个人要照顾20多个孩子,所以,不可能目送每个学生上车。”她轻声细语地回答,生怕说错了,对她不利。

    “以前都是这样吗?”

    “对,在我们幼儿园大门右前方30米左右,是真重家租下的专用停车位,没有车敢停在那里。”

    “你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江一明觉得不能从她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转身对园长说:“裴园长,你们学校门口应该有安装监控器吧?”

    “有的,大门上方安装了一个360度拍摄的监控器,你们要看,我去叫保安调出来给你们看。”她是个中年妇女,身材高大,已经微微发福了,但是眼睛很有神,看上去精明强干。

    “走吧,你带我们去看监控录像。”她站起来,向外走,往楼梯爬去,来到三楼,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之后,推开监控室的门走进去。一个保安坐在屋里泡茶。

    她走到保安面前,把情况向他说明,保安点点头,转身问江一明:“江队,你们需要查看哪个时段的监控录像?”

    吕莹莹回答:“要看今天下午4点左右的监控录像。”

    “好的,我马上调出来给你们看。”他走到操作台去操作一番,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吕莹莹坐下来看。她开始从下午3点半看起,当她看到350时,一辆白色的宝马525缓缓地停在真家的停车位上。

    当宝马车刚刚驶入画面的时候,吕莹莹按下了暂停键,她想看清司机的模样,如果能看清的话,就可以知道嫌疑人长什么模样,但是,结果让她失望:司机放下驾驶室的遮阳板,而且故意把位子调高了,这样他的脸部就被遮阳板挡住了。

    但是能看见嫌疑人下巴,可他竟然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连鼻子也给遮住了。可以说嫌疑人已经考虑到会被监控器拍摄到,所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继续往前看,当她看到405时,真重从校门口出来,看了一下自家车位上的车,便向白色宝马车跑去,跑到副驾位旁边,伸手拉开了车门,很顺溜地坐进去,但是,因为监控录像拍摄不到驾驶室,不知道车里发生了什么。

    不用说真重可能被绑起来,嘴巴被堵住了,也有可能被迷药迷晕了。三分钟之后,宝马车驶离了车位,向北方驶去,驶出监控录像之后,就看不见车的去向。

    真代也被江一明叫来看监控录像,她说那辆和她接送真重的车型、颜色、车牌号码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绝对不是她的宝马车,因为她的宝马车停在修理厂里。

    要知道嫌疑车的去向,唯一的办法就是查看沿途的交通监控录像,但是,这需要时间,假如嫌疑车一直往北开,开进山区之后,把车藏起来,那就无法找到嫌疑人。

    吕莹莹觉得绑匪应该是绑走真重之后,再打电话给真晓,叫他拿钱赎人,不许报警,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否则就撕票。真晓只好带钱去救人,既然绑匪要求真晓交钱赎人,那么,绑匪肯定不会走远,应该在郊区或者山里交易。

    绑匪停车的前方有交通监控录像,能拍摄到绑匪在驾驶室是如何对付真重的,想到这里,吕莹莹从勘查箱里拿出一台惠普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无线网之后打开,进入桌面,然后进入交通监控录像系统,开始查看监控录像,因为每个地段的监控器都有编号,所以,她很快就看到了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显示:真重上车之后,说了两句话,就被嫌疑人用手帕捂住嘴巴和鼻子,一分钟之后,真重就不再挣扎了,乖乖地躺在副驾位上,像睡着一样,显然嫌疑人用麻醉剂迷晕了他。

    从这段录像来看,真重肯定是遭遇绑匪绑架了,而且预谋已久。真代也看了这段监控录像,她一边看一边哭,不停地在责骂自己,后悔自己上了绑匪的当,如果她不开车去修理厂,而是打的士来接真重,绑匪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真女士,你不必自责,绑匪蓄谋已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重总有一天会被绑架的,这是一件防不胜防的事情,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协助我们将绑匪抓捕归案。你也看到监控录像了,你觉得嫌疑车和你的宝马车有什么不同?”吕莹莹问真代。

    “让我想想……我的心好乱啊……哦,我们车的中控台上面放着一只小熊猫和一只小白羊,都是绒布做的,而绑匪的车上没有这两样东西,还有,绑匪的车好像比较旧……别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这个绑匪非常狡猾,不仅戴着长舌帽,还戴着口罩和墨镜,把遮阳板放下,把驾驶位也调高了,即使被我们看见,我们也无法把他的脸复原,因为他脸上露出的部分太少了。”

    “吴警官,绑匪会不会杀害真重?”她的眼里含着泪。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拿到赎金是不会杀害人质的,你放心吧。”吕莹莹安慰她,但是开宝马车的都是有钱人,怎么会绑架真重呢?难道他要赎金高得惊人?

    想当初张子强绑架李泽钜时,开口向李嘉诚索要20亿港元,最终他拿到了10亿,如果绑匪向真晓索要几千万元的话,是有可能开宝马车来绑架真重的。

    这时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说:真晓带着箱子从中国大厦后门的晓港路乘方舟公司的出租车向北方驶去,他们已经找到出租车司机,从他口中得知真晓在洪都大厦下车了,然后就不知去向,他们正在洪都大厦附近寻找真晓,因为人手不够,叫江一明他们一起去那里寻找。

    江一明挂断电话之后,把情况向周挺和吕莹莹说清,然后离开童星幼儿园,由周挺驾车向洪都大厦驶去。

    “江队,现在已经晚上8点了,如果绑匪是为了钱的话,交易早已完成了,真晓和真重应该回家了,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杜清香报喜的电话呢?”周挺蹙着眉头说。

    “可能他们的交易地点在莱山上,要走一段山路,因为洪都大厦就在莱山脚下,所以,他们可能还没回家……”江一明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也预感到真晓可能出事了。

    这时吴江又打电话江一明,江一明按下接听键问:“老吴,你们是不是找到真晓和真重了?”

    “找到真晓了,没有找到真重,但是真晓已经摔死了……这个案子有点麻烦,绑匪可能不是为了赎金,而是为了报复真家的人。”吴江心情沉重地回答。

    “死了?我们马上赶到。”江一明一愣,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压力,他后悔没有派人保护好真家的人,特别是真晓,现在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活捉凶手,否则,他们在市民心中的形象将大打折扣,毕竟死的都是优秀企业家,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每年要上交给国家三亿多的税收,这可以养活两千多个公务员!

    当他们来到烂尾楼下时,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了。雪亮的勘查灯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真晓仰面躺在水泥地上,脑袋下面是大量的血迹,一半血迹已经干涸,一半呈液体状。

    江一明一看真晓的姿势,就知道他是被推下楼的,而凶手是站在他的前面,他才会面朝天摔下来的,一般的坠楼者,是俯着倒地的。当然,如果从很高的楼上坠落就不好判断了。

    江一明穿戴好勘查设备,走进现场,罗进正在检查尸体,他看见江一明之后,对他说:“死者是真晓,他应该是被人从7到9楼推下摔死的,因为他的头颅没有破裂,姿势也没有改变,所以应该不是从十几层楼上坠亡。”

    “不会是自杀吧?”

    “绝对不可能自杀,自杀的人绝大部分是面朝下落地的,极少有自杀者会面朝天背朝地跳楼的,这是犯罪心理学上讲的案例,真实可靠。”

    “现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小柔去洪都大厦查看监控录像了,吴哥和小克沿着楼梯去寻找嫌疑人的足迹,找到真晓的起落点之后,会对现场进行勘查,现在你们来了,人手就够了。”

    “尸体有没有异常?”

    “尸僵和尸斑还没有形成,还有体温,看不出异常,但是我嗅过死者的嘴巴,至少可以判断出他没有喝酒。”

    “真晓的手机和钱包呢?”

    “都被凶手带走了。这个凶手非常冷静,他下楼之后,去查看真晓是否死透了,如果没死的话,肯定会再捅真晓几刀,凶手拿走手机,应该是把它扔进水里,以防我们定位到真晓的手机,从而赶来救援。”

    “真晓的钱包里应该有现金,被凶手拿走了,这个凶手凶狠、狡猾又贪婪……真晓应该是带钱来烂尾楼赎他的儿子吧?”江一明问。

    “对,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的监控录像显示:真晓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溜出公司,背包里装的应该是赎金,小柔从背包的饱满度来计算,里面大概装有15万到20万元现金,现场没有找到背包,我猜想是被凶手带走了。”

    “这还需要尸检吗?”

    “已经明确死因的案子就不要尸检了,除非家属请求……死者的前额有一个圆形的红色印痕,我认为那是手枪的枪管留下的,死者被凶手逼着往后退,还有,死者的胸口有鞋子大小的瘀青,应该是被凶手踢下楼时受伤形成的。以后我们在追捕凶手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因为凶手有枪。”罗进担心地说。

    “谢谢你,罗大法医!”江一明向他竖起大拇指。

    大家一直勘查到深夜十一点半才结束。江一明回家之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翻身,但是又怕吵醒宋婉晴,因为她有神经衰弱症,一旦醒来就很难入睡。他干脆悄悄地起床,躺在沙发上思考问题。

    3

    正在江一明陷入沉思之际,他的手机响了,他庆幸没躺在宋婉晴身边,否则肯定要把她吵醒。他一看是杜清香的电话,赶紧接了:“你好,杜女士,请问需要我帮你什么?”江一明叫罗进把真晓的尸体运回队,当时是晚上十点半。同时通知杜清香去认尸。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才能把我儿子找回来……”她抽泣着问,声音已经沙哑,肯定是因为哭了几个小时造成的。

    “我们勘查现场时,没有发现儿童的鞋印,现场只有真晓和凶手留下的鞋印,凶手应该把真重藏匿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想要找到真重,需要时间,请你放心吧,明天一上班……我就想办法去找真重。”江一明忽然觉得自己失职了,此时还有空睡觉,其实,他不是想睡觉,就想静静躺下,思考如何破案。

    “凶手会不会杀害我儿子?”她伤心欲绝的哭泣令人心痛。

    “应该不会,孩子和他没有仇恨,再说他拿到钱之后,可能会选择逃跑……”江一明说不下去了,他心里也没底,凶手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仇,否则绝对不会把真晓踢下楼。

    “你们能不能现在就去找我儿子,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们,因为你们也是人,是人就要休息……可是……我真的好担心我儿子他……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我们真家的人?”

    “你有线索吗?真晓得罪过什么人?”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的心都快碎了,不知道什么是线索……也不知道真晓得罪过谁?”

    “真重有没有戴儿童手表,或者有没有智能手机?”

    “他没有手机,有戴儿童手表。但是,我通过定位,发现了手表的位置,和范利一起去找,结果手表扔在洪都大厦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捡回来,我派很多的保镖去找我儿子,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会不会杀害我儿子呀?”她重复说着那句话。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监控录像才能找到走到真重的去向,这样吧,我马上派视侦组去查看凶手经过的所有监控录像,但是,这个凶手非常狡猾,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你要耐心等待,记住:千万别自己或者派人去寻找,否则,后果不可预料,因为凶手有手枪,再多的保镖都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下。”

    “好吧,你真是活菩萨,有求必应,如果找到我儿子,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她哀求着。江一明默默地挂断电话,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吕莹莹和温小柔,叫她们马上带领视侦组,查看宝马车的去向,一定要找到车的下落。

    江一明也穿上衣服,轻轻地把卧室门关上,乘电梯下楼,打的士去办公室,他准备陪同视侦组一起看监控录像。

    江一明觉得凶手极有可能杀害真重,因为凶手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仇,此人和真家一定有深仇大恨,否则真家三兄弟绝对不可能一一死去,可是杀真诚和真行的凶手都已经自杀,那么,杀真晓的凶手又是谁呢?难道凶手是秦雅燕和吕峰的同盟?

    但是,从调查结果来看,秦雅燕和吕峰没有任何交集,年龄也不同,杀人手法更加不同。秦雅燕的杀人方法比吕峰高明,而且经过20多年的筹划。而20多年前,吕峰还不到20岁,当时他还不认识真行。所以,秦雅燕和吕峰是同盟的概率比较低。

    吕莹莹和温小柔先后来上夜班,同时,视侦组的其他成员也来了,一共六个人。江一明安排三个人上班,三个人休息,每隔三小时换班一次,吕莹莹和温小柔各带一个小组,分开工作。

    吕莹莹叫温小柔先去休息,因为刑警队有临时休息室,温小柔说不困,想和吕莹莹一起查看录像,但是江一明不同意,他说不懂得休息的人就不懂得工作,人在犯困时,工作效率是极低的。温小柔只好和另外两个组员先去休息。

    江一明回到办公室,离开办公区之前,他交代吕莹莹,一旦发现情况,马上向他汇报。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此时正值初夏,不盖被子也不会冻感冒。他边思考,还尝试睡觉。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吕莹莹叫醒,他一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吕莹莹说:“我们从童星幼儿园开始,沿着绑匪沿途的监控录像查看,绑匪开车在市里兜了几圈之后,沿着江西北路向北方驶去,最后在莲花路停下,他独自下车了,把真重留在车上,然后走进了案发现场。”

    “能看清绑匪的脸吗?”江一明一听,迅速坐起来。

    “看不见,他戴着长舌帽、口罩和墨镜,脸部只露出五分之一,再先进的软件也无法对他进行人脸复原,绑匪是个内行人。”

    “真重在车里没有挣扎吗?”

    “没有,他斜着躺在副驾位上一动不动,应该是被长效麻醉药麻醉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吕莹莹怕说出来。

    “说,什么可能?”

    “就是真重已经被绑匪掐死了,尸体是不会动的。”

    “你们不是一直追踪他的车吗?有没有看见他掐死真重?”

    “为了工作效率,我们只看交叉路口的监控录像,没有追随他的车。”

    “绑匪的车停在莲花路多久?”

    “停了两个小时,是昨天下午4点50分停在那里的,7点50分离开,他背个提包走到车旁边,把提包扔到真重的身边,然后启动车子,向长西高速公路往北驶去,但是,不知道他的去向,要查出车子的下落需要时间。”

    “恐怕用再久的时间也查不出车子的下落。如果绑匪把宝马车开到山路上,就没有监控器了……我最担心的是绑匪把车子和真重都埋掉,或者沉入水底。你们继续看监控录像,一定要看看宝马车消失在哪个路段,现在哪怕是乡村路,应该都有安防监控器,只是每隔几公里或者十几公路安装一个而已。”

    “好,我去安排。你继续睡觉吧。我也要去睡一会儿,明天还要上班呢。”吕莹莹笑着说,很轻松的样子,其实是伪装的。江一明照样轻松不起来,因为绑匪极有可能把真重杀死了,真是要对真家人赶尽杀绝啊!可怜的豪门之子。

    第二上班时,江一明叫大家开会,大家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会议室,等大家坐下之后,江一明对大家环视一圈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不好,因为真重命途难测,可以说命悬一线,但是,我们面对困难不能沮丧,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对付狡猾的歹徒。老吴,你把勘查现场的情况说一下。”江一明这次没有叫罗进先说。

    “我和小克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发现尸体旁边留下可疑鞋印,然后顺着楼梯往上勘查,楼梯上只有两种新鲜的鞋印,其中一种是真晓的,另外一种肯定是凶手留下的。因为凶手的鞋印一直从楼梯延伸到8楼。凶手在8楼留下了50多个鞋印,他在那里徘徊了很久,应该是在等真晓到来。”吴江说。

    “现场除了鞋印外,没有别的痕迹,我用多波段光源对现场进行勘查,凶手没有留下唾液、烟头、指纹、皮屑、汗水、毛发等物证,可见凶手非常内行,是个强大的对手。”小克接着说。

    “我们视侦组连夜查看了嫌疑车的去向,车子由凶手从802省道往北驶去,因为走省道不用交易,因此不会留下凶手的身份信息,省道也有密集的监控器,凶手行驶到马坳路段时,拐进了一条乡村小路,从此就没有监控录像可查了。”吕莹莹说。

    “我查过了,这条小路名叫溪坑路,是溪东乡到坑头村的山路,全长52公里,沿着山路分布着12个行政村和自然村,其中有两个大镇,名叫青山镇和梅口镇,路上总共有5个安防监控器,这些村庄属于西岩市管辖,当地派出所的监控系统没有并入省安防监控系统,所以,要查看监控录像就得去当地派出所,否则无法查到。”温小柔说。

    “莹莹和小柔,你们带视侦组的同事去当地派出调阅监控录像,一定要查出嫌疑车的去向,因为有了嫌疑车的具体行车时间,我想不难把嫌疑车找出来吧?”江一明说。

    “不难,但还是要花比较多的时间,我想凶手肯定会想方设法躲避监控器。我查过了,这条路上总共有三个派出所,我们分成三组去查看监控录像,这样效率就快很多。”吕莹莹回答。

    “监控录像是唯一的线索,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一有发现,马上给我打电话,你们快点去吧。”江一明挥挥手,吕莹莹和温小柔立即站起来往外走。

    “老吴,凶手在现场留下了鞋印,你们有没有分析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

    “我们分析过了,凶手身高在181左右,体重大约75公斤,分析的结果和监控录像中看到的结果差不多。”吴江蹙着眉头说。

    “凶手的监控录像已经被我们复制回来了,如果找到他,应该可以用步态分析仪锁定嫌疑人是不是凶手吧?”

    “这是肯定的,步态具有排他性,精细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凶手是无法逃过步态分析仪的。”

    “那我们就用身高来寻找凶手吧。”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凶手的鞋印深浅不一,一般情况下,嫌疑人着力是比较均衡的……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再分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真重的下落。如果真重出事了,真家就没有一个男丁了。”吴江眼里含着泪,悲天悯人是刑警的本色,否则就没有动力了。

    “唉……我们先从真晓的仇人那里开始吧,杀真晓绝对是仇杀,不是情杀和财杀。我和周挺去询问真亦伟,你和小克去询问杜清香,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越快找到凶手真重就越安全。”江一明也忧心忡忡。

    吴江和小克走出会议室。江一明和周挺走出去,他俩上车之后,直接把车开到省立医院,周挺把车停好之后,和江一明乘电梯来到1818号VIP房,门前站着两个保镖,他们不认识江一明和周挺,不让他进去。

    江一明想试试保镖的武功有多好,看看两个保镖能不能打得过他和周挺,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这是万分火急时刻,不能把时间浪费掉。于是,江一明示意周挺拿警官证给保镖看。

    一个保镖看完警官证之后,立即毕恭毕敬地把房门打开,带他们来到真亦伟的病床前。真亦伟非常憔悴,骨瘦如柴,眼圈黑了一大片,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眼角上挂着泪珠……以前风光无限,神采飞扬,健壮如牛的老人,瞬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真是天壤之别啊!江一明一阵心酸:谁能承受得住三个儿子相继死去的悲痛?而唯一的孙子还生死未卜……

    “真董!我来看您了。”江一明伸手轻轻地推一下他,真亦伟认识江一明,在真行死后不久,江一明和周挺去走访过他,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

    真亦伟睁开眼睛,看见江一明和周挺,马上坐起来,眼角的泪水流下来:“江队,我好后悔啊,我早就应该把真相告诉你们,如果当时我把真相告诉你,真晓绝对不会死,真重也不会被绑架……我的心好痛啊!”

    “真董,您慢慢说,真相是什么?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江一明非常敬重真亦伟,因为他是一个慈善家,先后为全省的慈善机构和个人捐助了4亿多元。

    “对,肯定是汪一山干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汪一山?他是汪一水的双胞胎弟弟,他怎么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江一明不太明白。

    “他肯定认为是我们真家人谋杀了汪一水,所以,他才会谋杀真晓和绑架真重。”

    “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谋杀汪一水的凶手是吕峰,他已经自杀了。”

    “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都怪我当初心太狠,现在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法官应该怎么惩罚我随便吧……40年前,也就是1981年秋天,我爸爸得了肺癌晚期,只剩半年时间。我爸爸是第一批下海做生意的人,改革开放一开始他就全国到处,售卖从台湾走私来的手表,然后收购银圆,卖给台湾人,从中赚取很多钱。

    “我爸爸把存折交给我,我一看,上面存折上有36000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相当现在的亿万富翁,我爸爸把存折交给我,要我把钱分给我弟弟真亦雄一半,我答应我爸爸了,之后,我爸爸便陷入半昏迷状态,而我弟弟当时不在,他不知道我爸爸存了多少钱。

    “而我弟弟是个不争气的混混,整天跟着社会大哥混日子,我不想把钱交给他,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我爸爸把存折交给我,要我把钱分给他一半,我不想爸爸的钱血汗落在他手上,我说爸爸根本没有钱,而且还欠了1000多元,他当然不相信,便动手打我,我被他打倒在地上,狠狠地踩地上,爬不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往我身上拉尿,说如果我不把钱分给他,他就要杀掉我,我没想到他那么无情,与其被他杀死,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有一天,我借来一辆旧货车,劝他和我一起去山里拉货,回来之后,我就把钱给他,他不知是计,上了我开的车,我把车开到龙头山的悬崖边上时,我打开车门跳车了,而他来不及跳车,和车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我赶到派出所报案,说我开车出事故,车和弟弟都坠入悬崖下面,派出所民警打电话给交警队,交警来处理,结果交警认为刹车不灵,导致发生事故,当时没有监控录像,来勘查的交警队长是我好朋友,他的勘查结论是很权威的,就这样,我杀了我弟弟,我得到了爸爸留下的所有财产。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咳,咳,咳……”这时真亦伟咳嗽起来,说不下去了,江一明倒一杯热水,让他慢慢喝下,他喝了几口水之后,精神好一些了。

    4

    “这个程咬金是谁?”江一明看真亦伟平静下来了,又继续问他。

    “她名叫汪书雅,她来到我家对我说:我是你弟弟真亦雄的未婚妻,我知道是你杀了我未婚夫,我已经怀上他的孩子,请你看在你侄儿的面上,把你爸爸留下的钱还给我们吧。她用手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

    “我说:你是哪来的疯子?想来骗我的钱?你怀的是别人的野种吧?废话少说,如果你觉得是我杀了我弟弟的话,你可以去报警,请刑警队的人出面侦查,否则,你就是诬陷我,我会叫你不得好死。

    “她说: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我们等着瞧吧,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先死,我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让我未婚夫冤死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如果我报不了此仇,我就让我的儿子和女儿来报仇!说完,她就走了,她知道再和我吵下去会吃亏,毕竟她是单独来我家的。

    “后来,她去找过刑警队和交警队,要求重新勘查事故现场,但是,没有人听她的,不仅如此,而且她被刑警队的人拘留了一星期,说她无理取闹,这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你们要知道,当时公务员的月薪才30多元,而且当时的政府官员很腐败,小事送300元,大事送1000元,都可以搞定,而我送给公安局局长2000元,送交警队长1000元,从此,汪书雅再也起不了风浪。

    “我把所有资金都用于炒地皮,结果资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积累了几百万元之后,我正式注册办房地产开发公司,说实话,一路走来,我用暴力手段打服了很多钉子户,有的人甚至为了钱替我杀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汪书雅生下了双胞胎儿子,她精心抚养他俩长大,终身不嫁,而且利用自身美色,拉了很多银行领导下水,借到了大量资金,买船搞航运,直到变成亿万富婆……我所有得罪过的人,只有汪书雅的能力最大,她的双胞胎儿子是远洋航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所以,我认为真行和真晓肯定是被她谋杀的。”真亦伟脸色苍白,神情黯然,无比悔恨。

    “难道汪一水和汪一山真的是真亦雄的儿子吗?”江一明问。

    “这个我不清楚,自从我和汪书雅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更没有见过汪一水和汪一山,都说最毒妇人心,没想到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她还会指使两个儿子来报仇,真的太可怕了。”

    “你有证据证明是她雇人或者指使汪一山杀害真晓和绑架真重吗?”

    “就是没有证据我才没有报警,否则……”他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了。

    “您好像对我们隐瞒什么?”江一明认为可能是真亦伟雇人杀害汪一水的,而吕峰是替真亦伟卖命的。难道吕峰为了钱杀害汪一水之后再自杀吗?可是有钱没有命花,哪怕真亦伟给再多钱,也毫无意义。如果为了义气呢?这也极其少有的,像荆轲这种人史上寥寥无几。

    有一种可能就是吕峰得了绝症,为了家人而去杀人,可惜吕峰的尸体已经火化了,再也不能做病理分析,这是自己的疏忽。其实,极少人能把案子办得无比完美,除非是神仙。江一明虽然这么想,但是依然责怪自己疏忽了,只不过别人看不出来。

    江一明想:如果真的是汪书雅雇人杀害真晓和绑架真重的话,那么真重活着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已经发疯的汪书雅最后极有可能来杀真亦伟。汪书雅有钱,雇佣的杀手非常强大,门口的两个保镖可能保护不了真亦伟。

    如果杀手要来杀真亦伟,一是要打倒门口的保镖;二是可能采取远程射杀的方法,三是通过医生或者护士来谋杀。绝对不能再让真亦伟出事,否则,凶手和市民都会嘲笑1号重案组无能。

    江一明走到窗口,把第一层透明的纱布窗帘拉上,接着把遮光窗帘拉上,然后把房间的大灯打开。他还担心凶手利用红外线瞄准镜透视两层窗帘,射杀真亦伟,于是他打电话给罗进,叫他把仓库里的防红外线窗帘拿来。

    他又打电话黄华叫他带六个刑警配合真亦伟的保镖,六个刑警分三班倒,在1818病房门口守护,并且每人都要带上配枪,以防凶手做生死挣扎,黄华是监视组和保护人质组的组长,听从江一明的命令。

    如果有两个佩枪的刑警保护真亦伟,加上两个武功高强的保镖,真亦伟就更安全了。江一明又请一个退休的主任医师来配合工作,他名叫荣光,以前也被刑警队请来过,为人非常可靠。

    江一明打电话给荣光,把情况说明,他答应前来协助他们。江一明来到护士站,对护士长说:凡是要给真亦伟打针或者服药,都必须经过荣光检查,不能对真亦伟用药。护士长答应了江一明的要求。

    他接着又和值班医生说了同样的话,值班医生当然没有意见,即便有意见,他也不敢违抗,因为如果真亦伟出事的话,要负刑事责任的,这对医生来说是致命的。

    这时罗进把防红外线窗帘带来了,周挺配合罗进,把窗帘安装好。黄华也带来两个刑警,江一明把他们叫到僻静处,把情况向他们说清,叫他们一定多加小心,包括值班的保镖都要提防。黄华觉得压力很大,但是,他同意接受任务。

    江一明走后,黄华对两个保镖说:从现在起,这里就由他们接管,保镖只能配合他们工作,而且不得和真亦伟接触。其中一个保镖有意见,但是被黄华霸气地驳回,他只好听从命令。

    罗进先回队了,江一明和周挺来到天台,省立医院的住院部共26层,而靠近1818窗口的前方有好几栋30层以上的高楼,如果狙击手躲在这些楼上狙击真亦伟是很好的角度,但是,他们已经把窗帘换成防红外线的复合硅酸盐保温材料制成的,再厉害的狙击手都无法射杀真亦伟。

    江一明吩咐真亦伟绝对不能打开窗帘,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真亦伟知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满口答应了。

    “江队,我觉得应该是真亦伟雇吕峰杀了汪一水,而汪书雅或者汪一山雇人杀害了真晓和绑架了真重。”周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说。周挺觉得真亦伟为了原始的资本积累杀害亲弟弟非常残忍,不值得同情,而应该唾弃。

    但是时过境迁,哪怕他亲口承认杀害了真亦雄,也找不到证据,法官是不会根据他的口供而给他判刑的,所以,他才敢承认杀害真亦雄,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不知道真晓有没有参与谋杀汪一水?”

    “真晓是真亦伟唯一活着的儿子,真亦伟肯定不会让真晓参与,否则,真家就没有男丁了。”

    “可是真亦伟躺在病床上不能外出,他如何雇凶杀人呢?”

    “打电话安排一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去办就行了,不要他亲自去安排,这样他不仅可以避免被法律制裁,而且有别人替他坐牢。”

    “嗯,你的想法不错,我们去找汪书雅和汪一山吧,如果汪一山的身材和嫌疑人差不多,那么,我们就有线索了。”江一明收回目光,和周挺从天台走向电梯,来到一楼的停车场开车,向汪书雅家驶去。

    汪书雅住在钻石水岸别墅区的18栋别墅里。在保安的指引下,他们顺利找到了她家,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说是汪书雅家的保姆。周挺说要找汪一山,她请他们进去之后,去二楼把汪一山叫下来。

    汪一山从楼梯走下来时,江一明看他一眼,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脚穿一双白色皮鞋,头发齐耳,皮肤白皙,身高180厘米,体重大约75公斤,非常标准,这和监控录像中的嫌疑人很像。

    汪一山的眼底有浓重的忧伤,眼圈黝黑,皱着眉头,眼角都是鱼尾纹,抬头纹也很深,看来虽然生长在豪门,日子过得并不如意,这些也许是工作过于繁重造成的。

    汪一山走过来和他俩打招呼,说话有气无力,并没有因为真晓被杀而暗自得意。

    “汪先生,我们是为了查真晓被杀案而来的,要向你了解情况,打扰你了。”

    “每个市民都有义务配合警察办案,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他看着江一明说。

    “根据真亦伟口述,你们汪家人,尤其是你母亲汪书雅和真家有仇,所以,你和你母亲都被我们列入嫌疑人,按照程序必须对你们进行询问,你不要太介意。”

    “我们和真家有仇?我怎么不知道呢?”他有点惊讶,迷惑地看着江一明。

    “你不知道情况是说不过去的。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真重还在绑匪手里,所以,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请问2021年5月19日下午3点到晚上8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让我想想,那天是周三,我应该在公司上班,对,我肯定在上班,6点下班之后,我就开车回家吃晚饭了,吃完晚饭之后,又开车回公司加班,因为我哥走了……公司的事特别多,所以这些天来都在加班,还有我的下属陪我一起加班,他们都可以证明。”

    “我们需要你打开行车记录仪给我们看,这是最快捷的方法,同时也是洗脱嫌疑的最好办法。”

    “行车记录仪无法拍摄到我,因为我有专职司机,而我坐在后车厢左边的位子上,我建议你们去查看我们别墅区的监控录像以及我公司的监控录像,因为我下班经过公司的办公区时,会被监控录像记录下,当然,在我回家路上都有交通监控录像,你们应该有权调阅吧?”

    “让我们先看你的行车记录仪,从中可以查出你的行车路线,因此就能更快地查看沿途的监控录像。”江一明心平气和地说,但是语气是坚定的。

    “好吧,我的车就停在门口,请跟我来。”汪一山走出去,江一明和周挺也跟出去。汪一山打开一辆保时捷卡宴车门坐上去,把当时的行车记录仪上的监控录像播放给他俩看,看完之后,他俩知道汪一山的行车路线。

    “你妈妈在哪里?”江一明虽然知道已经63岁的汪书雅不可能去现场杀真晓,但是必须对她进行询问,有可能会从她口中得到线索或者破绽。

    “我妈在二楼的书房里看书,她喜欢古典文学,酷爱《红楼梦》,她已读了六遍了。”

    “麻烦你把她叫来好吗?”江一明觉得奇怪:刚刚死了儿子,怎么有心思读书?

    “好吧,你们稍等,我就去叫我妈。”汪一山疾步向楼梯走去,一会儿,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老人缓缓地从楼梯走下来,她身材修长苗条,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气质优雅端庄,浑身充满书香气息,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个学者。

    她走到江一明面前说:“江队,你们找我有何贵干?”她的声音悲伤而纤细,眼底像铺上一层阴云,神情落寞,但是眼神很坚定,像个女强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10岁,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女人。

    “我们是来查案的,真晓被杀害了,真重被绑匪绑架,至今下落不明。通过调查,我们认为你们汪家人有嫌疑,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的。”

    “我们汪家怎么就成为杀人犯罪嫌疑人?”她平静地问,内心不起一丝波澜。

    “真亦伟说是你们汪家人,特别是你极有可能是谋杀真晓和绑架真重的幕后操纵者,所以,必须对你进行询问。请问2021年5月19日下午3点到晚上8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自从大儿子死后,我哪儿都没去,天天躲在家里看书或者上网,因为这两件事能悄然抚平我失子的创伤。不信你们可以去别墅区物业管理公司查看监控录像,我们这里的监控设施很完备。”她淡定地回答。

    “这个我们会去查,听说你对真亦伟一家有深仇大恨是吗?”

    “谈不上什么仇,事情已经过去40年了,时间是治疗创伤的良药,我早已淡忘了,你们别听真亦伟胡说八道。”

    “对有些人来说,时间可以淡忘仇恨,但是对有些人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仇恨会越来越深。”

    “可我是前者,而非后者,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再往我的伤口上撒盐,等你们有了证据之后,再来抓我吧,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她说罢就站起来,往楼梯走去,脚步轻盈得像少女,真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两败俱伤的结果令她满意?或者汪家只死了一个人,而真家死了三个或者四个人……江一明摇摇头,走出汪一山的别墅。

    他俩去钻石水岸别墅区查看监控录像,这里的监控器很密集,很少有盲区,这给他俩的工作带来方便,而汪一山的别墅四周都有监控器。他们看完监控录像之后,发现汪一山和汪书雅没有说谎。他俩又去汪一山的公司查阅监控录像,结果案发时间,汪一山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公司上班。现在只剩下汪书雅母子雇凶杀人的可能了。

    5

    吕莹莹和温小柔带视侦组,分成三组,分别去三个乡镇派出所查看监控录像。吕莹莹带两个刑警去青山镇派出所调阅监控录像,由于知道具体时间,派出所民警很快就调出她想要的监控录像。

    青山镇位于溪坑路的北端,青山镇到华坳村这段路共15公里,派出所在这条路上只安装了三个监控器,5公里一个,因此就有大片的盲区,而且派出所的监控录像只保留半个月,还好她们来得及时,否则,过期便被自动删除。

    吕莹莹看到嫌疑车于5月19日220110驶入青山镇政府门口的监控录像中,然后向北驶去,真重仍然在副驾位上沉睡,嫌疑人还戴着口罩、墨镜、长舌帽,加上路灯比较暗,监控录像不清晰。

    下一个监控器是安装在华坳村口,如果按照嫌疑车的车速来计算,它应该于10分钟之后到达华坳村,但是,它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吕莹莹继续盯着监控录像,如果嫌疑人停车方便的话,会耽误一些时间。

    结果她看了20分钟之后,嫌疑车仍然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这就奇了,难道嫌疑人停在半路吃饭吗?否则,怎么会在路上待上20分钟呢?

    吕莹莹问坐在她旁边的派出所民警:“在这条5公里的路上有没有餐馆?我想嫌疑人可能去吃饭了,一路驶来,都没有看见嫌疑人吃饭。”

    “这条路上只有一个餐馆,是同堂村的村民开的,就名同堂餐馆,要不要我带你们去询问一下?”这个民警名叫路飞亚,他非常珍惜能和市局的精英一起办案的机会。

    “好吧,你带我的同事去走访一下。我在这里继续看监控录像,小林,你和小路一起去。”她对视侦组的林好业说。林好业点点头,站起来和路飞亚一起出去了。

    吕莹莹一直盯着监控录像看了三个小时,结果嫌疑车都没有出现在华坳村的监控录像中,难道嫌疑人把车掉头往回跑吗?否则怎么凭空就消失了呢?吕莹莹叫另一个组员盯住青山镇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可是他看了三个多小时,没有发现嫌疑车回头。

    嫌疑车会去哪里呢?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吕莹莹打电话路飞亚:“小路,你们调查有发现吗?”

    “没有发现,同堂餐馆的老板说当时没有陌生人在他那里吃饭。”

    “你们沿路找一找,看路边有没有嫌疑车。”吕莹莹怕嫌疑人把车停在路边之后逃走了。如果嫌疑人逃走的话,应该会翻山越岭从别的地方出去,因为这样警方才无法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他。

    “好,我们马上去看。”

    等路飞亚和林好业回派出所之后,他们说没有发现嫌疑车。那么嫌疑车肯定是在这5公里的路上消失的。

    “小路,这5公里路上有没有岔路?”吕莹莹问。

    “一共有两条岔路,都是往山里的泥沙路,山路狭窄难行,只能通过拖拉机和三轮车,是农民上山劳作的山路。”

    “也就是说可以驾驶小轿车?”

    “可以,但是不好走,驾驶员技术要好,才敢上路。”

    “这两条山路有没有通向水库或者小湖的?”

    “有一条山路通往南麓坑水库,没有小湖,另外一条没有经过任何湖和水库,难道嫌疑人会把车开到水库去吗?”

    “你敢在去南麓坑水库的山路上开车吗?”

    “我敢啊,我开过好多次了,南麓坑水库的山上有几百亩杜鹃花,我经常开车送同事和领导去赏花。”

    “那我们走吧。”走出派出所之后,吕莹莹打电话温小柔,叫他们全部回到青山镇派出所,因为嫌疑车消失在青山镇到华坳村的路上,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随后吕莹莹又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汇报情况。江一明叫她多带几个人,因为嫌疑人有手枪,万一碰上有人照应,他和周挺马上赶来。吕莹莹认为嫌疑人不可能待在某个地方,等他们去抓捕,所以,和绑匪遇上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是,为以防万一,她叫所长把配枪带上,和她一起去南麓坑水库。

    当车驶入通往水库的山路时,吕莹莹叫路飞亚把车停下来,她下车勘查路上有没有宝马车的轮胎印,但是,由于案发已经过去三天了,很多拖拉机和三轮车驶过,即使有宝马车轮胎印,也被破坏了。只能去水库边勘查,因为嫌疑人极有可能把车沉入水库。

    半小时之后,他们看到了南麓坑水库,路飞亚把车停在水库边,下车之后,对吕莹莹说:“吕警官。这就是南麓坑水库,我们全乡人都喝这个水库里的水,它占地160亩,最深处达60米。”

    “这里的风光真美啊,你看,山上都是杜鹃树,好多白鹭栖息在树上,空气甜甜的,如果有空一定要来这里露营一次。这水库没有人看守吗?”吕莹莹看着远方的山头问。

    “没有,水库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没必要花钱请人看守。”

    吕莹莹把目光收回,走向一条通往水库的泥沙路,仔细地观察着,她忽然看见有两条车辙,轮胎深深地印在上面,看花纹像是倍耐力轮胎。宝马车一般使用这种轮胎,而轮胎一直通向水边,没有人会把车停在水边,极有可能有人把车开进水库里。

    吕莹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路飞亚一听,马上自告奋勇地说:“吕警官,我潜到水里去看看,不用担心,我在上警校时是游泳冠军。”他诚恳地望着她说。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吕莹莹双手合十,做出感谢的动作。

    虽然已经到了初夏,但是因为海拔高,水库里的水还是有点冷,路飞亚却毫不在意,他飞快脱掉外衣,只穿一条内裤,只听“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水里。

    路飞亚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潜入水里,经过20多分钟的寻找之后,浮出水面冲吕莹莹大声喊起来:“吕警官,我在水底找到了一辆宝马车,你真是神机妙算啊!”

    吕莹莹露出了微笑:“你看能不能打开车门?”

    “我尝试过了,打不开,水太深,压力太大了。”

    “那你上来吧,我们有办法。”她冲着路飞亚喊着。路飞亚听了之后,向岸边游过来,爬上岸之后,他躲到树丛里去换衣服了。

    吕莹莹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汇报情况。江一明夸她做得很好,并说他们已经快到青山镇了。

    吕莹莹最想知道的就是真重是否死在车里,她祈祷真重不要死,但是,她理智又告诉她:凶手绝对不会背着真重翻山越岭逃跑的,因为这对凶手来说,是一种负累。

    吕莹莹叫所长打电话给打捞队,叫他们来打捞嫌疑车。所长马上打电话给西岩市的打捞队。他认识队长,队长名叫南楠,所长曾经和他合作过。打捞队是私营的,所以,他答应马上赶到。

    两个小时之后,南楠带队赶到,一共六个人,其中有两个蛙人,他们潜入水里,把吊钩固定在宝马车上,然后用小型拖车把宝马车慢慢拖出水面,当车头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看见驾驶室里有个小孩,但是他面目都被污泥涂满了。

    不用说,那个小孩就是真重,吕莹莹一看,眼泪瞬间往外奔流,她脑海突然出现了自己女儿的身影,此时,她正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快乐地玩着游戏,而真重被歹徒沉入冰冷黑暗的水底……想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泪水狂流,羡慕什么豪门公子?做个平凡家庭的子女更幸福……

    大家看见真重之后,都非常悲伤,没有人愿意上前去打开车门,把真重的尸体抱出来,最后罗进走上前去,伸手去拉车门,结果却纹丝不动。他从打捞队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大扳手,走上去狠狠地把玻璃门砸开,然后把真重抱出来。

    接着抱着重的尸体走到水边,用水把他脸上的污泥洗掉,露出苍白又稚嫩的脸,罗进一看,果然是真重!而他的双脚和双手都被捆绑起来。虽然大家都知道那个小孩是真重,但是当他们看到真重的真面目之后,都流泪了。

    尸体的尸斑已经形成并稳定下来,因为被水泡了几天,尸斑浅淡,尸僵已经缓解。死者眼球外突,眼睑出现血丝,这都是窒息死亡的表现。再加上死者脖颈不规则的瘀痕,基本可以判定他是被掐死的。也就是说:凶手怕宝马车沉入水底之后,真重会逃掉,所以,在下水之前用手把真重给掐死了。

    是个既凶残又狡猾的凶手!

    “这个凶手如果被我活捉的话,我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小克紧握双手说。江一明上前拍拍他肩膀,没有批评他,而是表示安慰。杀真晓和真重肯定是汪书雅指使人干的,因为那天江一明询问她时,她眼底充满杀意,现在已经锁定主谋,接下来只需找证据了。

    江一明自信一定能找到汪书雅的杀人证据,除非凶手自杀或者潜逃了,否则,肯定能找到他。江一明叫罗进把真重的尸体放到后备厢里,大家打道回府。江一明乘坐的警车第一次载尸体。

    回队路上,江一明想了很久,不知道如何跟杜清香说,他实在不想看见杜清香抱着真重尸体时的悲惨之状,同时也怕看到杜清香幽怨和责备的眼光,但是,惨剧已经发生,杜清香总是要面对的。

    江一明掏出手机,调出杜清香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很快就通了,江一明还没有说话,她就急切地问:“江队,你们是不是找到我儿子了?”

    “对,找到了……”

    “快叫我儿子接电话,我好想听他的声音!”她无比激动。

    “很遗憾,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被杀害了……我们正把他尸体带回去,你来法医中心领人吧……”

    “啊……”她突然痛哭起来,只听“啪”地一声,断线了……肯定对方的手机摔到地上摔坏了……江一明眼前一片模糊……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他双手捂住双眼,哽咽地说:“‘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罗进伸手拍一下江一明的肩膀问:“‘向来心是看心,奈何人是剧中人。’没想到我们都成了剧中人……江队,要对真重尸检吗?”罗进想让江一明平静下来。

    “能从尸检中找到证据吗?”

    “尸体内部应该找不到证据,尸体被水浸泡了70小时以上,即使凶手在上面留下证据,也被水洗掉了,想从中找到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锁定死者大概的死亡时间。”

    “几个小时之内?”

    “只能判断4到8小时之内,死亡越久,判断死亡时间就越模糊。”

    “这也没什么作用,我们都知道真重应该死于真晓坠楼之后到嫌疑车入水之前,这还没有8小时呢。看看杜清香怎么说吧。”

    “江队,我和周挺在水库周围勘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我们在8楼提取到的同样的鞋印,凶手是怎么从水库逃走的?”吴江问。

    “我认为凶手是顺着水库旁边水渠跑掉了,他知道只有从水渠逃走才不会被搜索犬追踪到,同时也不会留下脚印,凶手太狡猾了。”

    到了市局之后,罗进把真重的尸体从车上抱下来,向法医中心走去,没想到杜清香和范利早已等候在那里,杜清香一看尸体,立即冲上来,从罗进的手里抢过去。

    她发疯似的举起一只手,狠狠地打尸体几耳光,边哭泣着大叫:“真重,你这个不孝儿子,你早就说好会陪我到死的,你怎么不守信用啊——”由于她浑身无力,尸体突然掉到地上,她立即跪下把尸体抱在怀里:“儿子,都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打你,妈妈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恸哭,无不令人动容。

    范利蹲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杜经理,不要太伤心了,这也许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们真家可能必然要遭此大劫,请顺应天道吧,就当他们都上了天堂,他们在天堂看我们这么悲伤,一定会很难过的。”

    杜清香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左手抱着尸体,右手使劲地捶打着胸口:“我们真家这么有钱有什么用?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停地打着,胸口应该打肿了。

    范利实在看不下去,他泪流满面地跪在地,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停求她说:“杜经理,我求求你,别哭了,真家现在只剩下老残妇孺了,你要是再倒下,再也没有人能承担公司的大任了。”

    她听不进他的话,右手还想挣脱范利的手,继续打自己,但是她的手被范利紧紧握着,无法挣脱,范利伸出左手,把尸体抱过去,交给罗进,然后拉起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双脚无力的杜清香背出去了。

    罗进轻叹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最怕面对的一幕终于落下帷幕。罗进把真重的衣裤脱下,开始观察尸表有没有伤,结果发现上面有无数只针眼,只是因为尸体被水泡肿了,针眼小了很多,真重死前竟然被凶手用针头刺了无数次,当时从小娇生惯养的小真重何等恐惧啊……罗进的眼睛模糊了。

    凶手怎么会对真重有如此大的仇恨?其实这是有因果关系的,如果真亦伟的原始资本积累不那么血腥的话,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肯定不会死于非命!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本家抱着深深的厌恶,批判资本家残酷地剥削工人和农民,这种观点在真亦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6

    “大家对真晓和真重被杀案有没有新的思路?”江一明和各位组员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这件案子应该是汪书雅或者汪一山指使人干的,虽然他俩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他们可以雇凶杀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足够的钱,就能打动凶手的心。”小克说。

    “凶手不一定是为了钱,我认为仇杀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凶手是为了钱,他绝对不会在真重身上刺上几百针,他是因为和真家有仇,才会这样做的。这个凶手极其强大,又极其自卑,否则不会对一个小孩子刺那么多针。可能有虐待狂的心理。”罗进说。

    “我觉得应该从真亦伟口中问出他得罪过谁?罗进说得对,这个凶手可能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仇,但是,凶手不可能是汪家人,可能是同样被真家人欺负过的人,或者是他们的后代,就像汪一水兄弟一样,要为死去的父亲报仇。”

    “我有点担心真亦伟会雇人去杀汪书雅或者汪一山,真亦伟绝非善类,不,可以说他血债累累,派人保护简直是浪费警力……”周挺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否定江一明的决定,于是赶紧打住。

    “这点也要防备,真亦伟不会善罢甘休的。莹莹和小柔,你们能带视侦组去南麓坑水库查看周围的监控录像吗?凶手应该不可能在山里生活很久的,他一定会逃出大山,而那一带几乎每个路口都有监控器,应该能从监控录像中找到凶手吧?因为凶手身高181厘米,中国成年男性平均身高才168厘米,所以我觉得能查到凶手的去向。”江一明说。

    “这是一个方向,但是,工作量非常大,需要加派人手,而且要有视频侦查经验的刑警,我们的对手有强大的反侦查能力,在没有动手之前,他肯定已经把退路找好了,如果他避开监控器潜逃的话,那希望就非常渺茫。”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去捞,这件案子影响太大了,很多市民都同情真亦伟,同时认为我们办案不力,方局已经把我叫去问话了,大家都知道方局是很少给我压力的,他大多数是来鼓励我们的。”江一明回答吕莹莹。

    “好吧,你再派五个有经验的人给我们,我们对南麓坑水库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进行地毯式筛查。我带一组,小柔带一组,分工负责,这样效率会更快一些。”

    “好,我给你调人。小克,能不能从宝马车的发动机编号锁定凶手?”小克对汽车很内行,一般情况下,江一明都让他去勘查嫌疑车。

    “凶手很狡猾,把宝马车的发动机编号给磨掉了。车牌也是伪造的套牌,无法从车源上找到凶手。而且车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生物样本。最主要的原因是所有微小的物证都被污泥掩盖了,多波段光源没办法查出来。”小克回答。

    “老吴,我们假设凶手是从水库旁边的水渠逃跑的,他不可能一直沿着水渠走下去,总要上岸的,你和小克叫肖兵带搜索犬去搜查,也许会找到线索。”江一明看着吴江说。

    “这也是一条路,但是,像莹莹说的一样,希望非常渺茫。大家都知道我市初夏是雨水最多的季节,‘黄梅时节家家雨’就是形容江南多雨的季节,雨水会把人的体味和鞋印冲洗掉,昨天的雨非常大,所以,真是大海捞针。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去做的。”

    “我会调集人手去保护汪书雅和汪一山,绝对不能让真家和汪家再死人了。现在我和周挺继续去询问真亦伟,大家各忙各的去吧。有线索请互通电话。”

    江一明和周挺再次去询问真亦伟,他比前两天更憔悴了,没有一点精神,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江一明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有时甚至不回答,保持长久的沉默,不知道是心死了,还是不肯说出真相。

    他说:自从他谋杀了亲弟弟,开始做房地产生意以来,得罪过数不清的人,但是都被他用钱搞定了,他记不起到底谁和他有仇。江一明感觉他在保护什么人,把事情说得模棱两可,最终,他俩没有从真亦伟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只好问真亦伟身边的人,跟真亦伟最亲近而且时间最久的人是宁清,现在他是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当他俩出现在宁清面前时,他没有感到意外,平静而礼貌地接待他俩。

    “宁总,你和真亦伟是世交,深知真家的一切事情,我们想知道真亦伟和他的三个儿子得罪了谁?这对我们很重要。请您好好想想。”江一明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问。

    “我们公司一开始经营的时候,是用一些非法,甚至暴力的手段对付钉子户,但是,自从进入新世纪之后,我们就走上正轨,偶尔贿赂官员是有的,但是,绝对不会使用暴力手段去对付钉子户,一是因为大气候变了;二是因为正道经营一样能从中渔利,完全没必要,所以,三位真家公子几乎不可能得罪人,更不可能搞到仇杀的地步。”

    “您认为谁会杀害他们?”

    “这不是明摆着吗?这肯定是汪家人干的,说一句不好听我话,你们真的不要在我和真董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应该去排查所有与汪家有关系的嫌疑人,虽然汪书雅和汪一山不会亲手杀害真晓和真重,但是,他们有钱可以雇凶杀人呀。”他声音洪亮,语气坚定,态度诚恳。

    “这我们当然知道,问题是汪家认识的人好几千,甚至上万,很难锁定凶手,如果您有线索就能最快把凶手找出来,所以需要您配合。”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汪家人,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你们不是知道凶手的身高吗?可以从身高上去排查与汪家有交集的嫌疑人呀。”看来他对办案是内行的。

    “您说得没错。好了,既然您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您想起什么可疑的事情来,请给我打电话。”江一明说完便和他握手告别。

    江一明早已预料到会白跑一趟,因为宁清的说法肯定要和真亦伟保持一致,否则,他们犯下的罪行就会被揭露出来,他和真亦伟是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的舵手,如果他们被关进监狱,真泓房地产集团公司极有可能从此衰败下去。

    江一明决定去远洋航运集团公司走访,因为汪书雅很有可能叫她的得力干将去杀害真晓父子,这个凶手最有可能是真亦伟的仇人,他杀害真晓父子既能得到很多钱,又能替自己报仇,如果是纯粹为钱而杀人的凶手是不忍心在真重身上刺了几百针。

    遗憾的是宁清不肯说出谁有可能是凶手,而且宁清还有可能是计划谋杀汪书雅或者汪一山的主脑。1号重案组则是夹在两家豪门面前的中坚力量,如果不及时抓住凶手,两家肯定还会继续死人,因为他们都已经杀红了眼。幸好江一明已经派人把汪书雅和汪一山保护起来了。

    江一明忽然想起上警校时有个学长名叫艾东升,他原来分配到派出所当民警,后来娶了一个外省的漂亮打工妹,但是他俩结婚生子之后,他妻子就得了慢性肝炎,因为他的工资不够给妻子看病,他只好去远洋航运集团公司当了保安队长,后来升到保安经理,月薪两万多。江一明偶然在校友聚会上遇到他,他说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当个好警察。

    江一明知道他空有一腔热血,为了生活,却只能选择当企业的保护神,这是一种无奈,人生总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江一明决定去找他了解情况,如果他仍有一颗正义之心的话,应该会坦诚相待。

    江一明和周挺去过观海大厦,对那里很熟悉。江一明打电话艾东升问他有没有在公司上班?他说:“江队,我已经辞职一星期了,现在在前江大厦当保安经理,管的事比以前多,今天吹哪阵风,竟然会给我打电话?”他轻松地笑着,看来新工作更适合他,可能薪水也更多。

    “你在前江大厦哪层楼上班?我想去找你。”

    “欢迎光临!我在前江大厦38楼办公,也是顶楼,我先把茶泡好等你们,快点来吧,好久不见,想你了。”看来他知道江一明不止一个人,所以用“你们”。

    “好,我们很快就到。”

    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艾东升的办公室,他见到江一明之后,和他来个熊抱,然后拉着江一明的手,热情地请他俩坐下喝茶。办公室装修一般,但是有冰箱、电视、电脑、书柜、泡茶工具,还有小厨房和小卧室,就像家里一样,让人感到温馨。

    “你知道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首先问你:为什么要辞职?”江一明喝过两杯茶之后开始进入主题。

    “其一,我在远洋航运集团公司干了这么多年,汪家人好像不太信任我,而且我感觉他们内心充满了仇恨,但是仇恨谁,他们又不会对我说。再说我也不想卷入他们的仇恨之中,自从汪一水死后,我就想离开那里。其二,在前江大厦干比远洋航运集团公司的月薪高1000元。”

    “你的嗅觉还是非常灵敏的。汪一水的死极有可能和真亦伟一家有关,但是,谋杀汪一水的吕峰已经自杀,无法查出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我们只能猜测,现在我们怀疑汪家雇人谋杀了真晓和真重,所以需要请你协助我们。”江一明信任他,所以会对他说这些事情。

    “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我们已经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绑架真重的嫌疑人身高181厘米左右,但是,因为他的面部是用各种东西覆盖看,无法用软件把他的脸识别出来,所以,只能从身高上去寻找嫌疑人,汪家身边有没有这种人?当然要对汪家忠心耿耿的,否则没有用。”

    “让我想一想,嗯,是有两个身高差不多的人,和汪书雅很亲近,一个是营业部经理张宾;一个是汪家管家鲁梁,他俩的身高都在180厘米左右,但是,鲁梁已经60岁,我感觉他不会干这种事情,毕竟绑架人不仅需要智慧还要体力。”

    “鲁梁犯案可能性比较小,凶手一脚把真晓踢下楼摔死,这一脚踢在真晓的胸腔上,留下了比较深的瘀痕,力度很大,而且抬腿很高,可以肯定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干的。我最担心的是汪家雇佣的是国外杀手,一旦他逃跑,就如鱼入大海,如鸟进森林。”

    “汪家的业务扩展到东南亚,找个国外的杀手并不是难事。但是,我说过,汪家人对我抱有戒心,所以,这些生死攸关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让我知道。”艾东升表示遗憾。

    “茶喝得差不多了,我也问得差不多了,应该走了,现在时间非常宝贵,为了不让凶案再发生,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再见了。”江一明站起来和他握手告别。艾东升虽然有点不舍,但是能够理解。

    江一明和周挺去远洋航运集团公司找张宾,张宾正好在办公室上班,张宾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知道他俩是市局的刑警之后,气地请他俩坐下喝茶。江一明看他一眼,觉得他很像监控录像里的嫌疑人。

    张宾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白的,嘴唇红红的,鼻梁高挺,气质却像个世故的江湖混子,满脸堆笑,像是假笑。他身高180厘米左右,体重大约75公斤,身材很标准。

    江一明坐下之后,开门见山地说:“张宾,你认识真晓和真重吗?”

    “真晓当然认识呀,他是真亦伟的三公子,有名的花花公子,这种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让无数人羡慕,可是人生必须创造价值才有意义,吃喝玩乐到死,不过是行尸走肉。真重我不知道是谁。”他平静地回答,声音爽朗。

    “真重是真晓的儿子,他们父子都被绑匪杀死了,我们通过查看监控录像,发现嫌疑人身高大概在181厘米,体重在75公斤左右,你符合这两个条件,所以,你成了我们的嫌疑人。”

    “江队,你有没有搞错?我和真晓父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再说杀人是要砍头的,我可不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地狱见阎罗王。”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别着急,有两种方法可以帮你洗脱嫌疑,一是你告诉我们今年5月19日下午3点到晚上8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二是你在办公室里走几圈,让我们拍摄你走路的录像,你愿意配合吗?”

    “自从汪一水总经理死后,我就忙得不可开交,我当时肯定在上班,晚上肯定在家里吃饭,吃完晚饭后,我和妻子每天都去汪董家安慰她,毕竟我在公司干了16年,和汪家的感情非常深。只要汪家人叫我干的事我都会去干,当然,除非犯法。”

    “请你在办公室里走几圈让我们拍摄录像吧。”江一明认为这是最快捷的方法,因为调阅监控录像需要时间,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好吧。我走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不慢不快,正常走路就行。”

    张宾站起来,在偌大的办公室走来走去,周挺用手机将他的走路姿势拍摄下来,走了几圈之后,周挺叫他停下来。他便回到沙发边坐下,诚恳地说:“江队,我以人格担保,我绝对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很快就会证明你是不是杀人犯。”江一明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周挺跟着出来。江一明把张宾走路的录像发给吴江,叫他用步态分析仪对张宾的步态进行分析识别。

    结果张宾的步态和监控录像里的嫌疑人步态大相径庭,张宾的嫌疑被排除了,线索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