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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小区是一个20世纪90年代初期开发的住宅区,位于江西区名花路140号,经过将近30年的风雨洗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在小区内种下的香樟树已经长到7米多高,它浓荫如盖,青翠欲滴,叶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情愉悦。
小区的物业管理比较松散,保安也不够用。小区有东西两扇大门,陌生人可以随便出入,只要你不是贼头鼠脑衣服邋遢的人,保安是不会盘问你的去处的。当然,陌生的车辆是必须登记的,否则不准出入。
又刮台风了,这座城市每年要刮好几次台风,台风主要来源东海和南海,有时弱小,有时强大,最强的台风达到13级,不过很少见。此时台风摇晃着树枝,发出巨大的声音,灯光在风中变幻着,似乎比往常昏暗许多。
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的人在名花小区的大门外徘徊,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喝醉的年轻人在高唱流行歌曲,不惧怕台风吹落的树枝打他身上。
他看见值班室的保安转身朝卧室走去时,身子像一条蛇似的溜进小区。他尽量选择树荫浓密的地方行走,小区里空无一人,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东张西望着,走了几十米之后,潜入了地下停车场。
他站在那里四处搜寻着猎物,停车场不大,大约600平方米,节能灯在头顶上发出微弱的荧光,他搜寻一会儿之后,走到一辆宝马5系车旁边,看看周围没有人,便蹲下去,把四个轮胎的气放掉。
接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把它堵在轮胎的气嘴上,往里面充气,充好一个轮胎气之后,接着继续对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轮胎进行充气,直到他认为充满为止,才从容地离开停车场。
他重新回到小区门口,趁保安不在意时,偷偷地溜出大门,随后沿着大街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坐上一辆停靠在大树下的摩托车,掏出钥匙,启动马,向北方驶去,消失在漆黑无边的深夜里。
2020年10月17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天空明净得像刚刚洗过的蓝色镜子,几缕白云温柔地依偎在天空的胸膛,好像是多情的白美人,微风不燥,树叶轻摇,街上的游人在阳光下悠闲自在地游荡,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天是周六,周洋和他妻子叶清香准备带5岁的女儿,去西岩市父母的家里过周末。叶清香把女儿的玩具、衣服、零食收拾好,放在一个大的LV提包里,周洋则把两瓶五粮液和两条中华烟放进挎包,准备孝敬岳父叶洪。
周洋右手抱着女儿,左手牵着叶清香,走出1704房,这里是他们的家。虽然他和叶清香结婚已经6年了,但是周洋依然非常宠爱老婆,连下电梯也要牵着她的手。
他们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来到自己的宝马车旁边,周洋用电子钥匙打开车门,随后打开后车门,让叶清香和女儿坐到后座上,并把叶清香的提包放到后备厢里。
然后他坐到驾驶位上,一键启动车子,慢慢驶离停车场,驶上了大马路,20分钟之后,他的车驶上了长西高速公路。窗外是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目及之处都是美景,他不禁按下CD机上的播放键,顿时轻柔舒缓的小提琴声像清泉一般流淌出来,充盈着整个车厢。
因为心情比较好,他把车开到时速130公里,这样的速度对性能良好的宝马车来说很平稳,虽然高速公路限速120公里,但是只要不超过限速的10%,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扣分和罚款的。
虽然已经过了寒露,但是长江市的气温还是比较高,室外最高温度达到32摄氏度,而路面在烈日的暴晒之下,温度高达37度。长江市的夏季长,冬季短,即使到了严冬,也很少人穿羽绒服。
当周洋的车驶到洋岗路段时,前面有一个小转弯,这条路他经常跑,他并没有减速,而是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叭”地一声巨响,车子瞬间失去控制。
他意识到是右前轮爆胎了,惊出一身冷汗,心儿陡然掉进冰窖。他用力扭住方向盘,并轻轻踩下刹车,但是,方向盘不听他指挥,两秒钟之后,他的车“砰”地一声撞到路边的护栏上,护栏被撞断了,车子冲出路面,飞快撞到山体上,而山体是坚硬的岩石。
车子和山体发生碰撞之后,冒出一团尘土,飘飞在空中,其中左侧后轮还在空转着,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周洋和叶清香以及他们的女儿当场晕死过去,此刻时空似乎停滞了。
一辆过路的轿车司机看到前面发生车祸之后,他把车开到路肩上,打开车门,走到宝马车前查看,结果发现车上的三个人都已经不省人事,司机前面的气囊虽然已经打开,但是他的头在流血,因为车门已经变形,无法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过路司机只好拨打122电话,把情况向接警员说清,接警员问明情况之后,叫他守住现场,长西高速公路交警大队马上会派人赶赴现场救援。过路司机只好在路边等待交警到来。
10分钟之后,一辆警车驶来,在路肩上停下,从车上走来四个交警,带头的交警是长西高速公路交警大队的队长裴侃,他叫另外三个交警去查看事故的情况,然后走到过路司机身边,简单地向他询问了几句,知道他没有目睹事故的发生过程,于是,叫他先去赶路。
他们看到三个昏迷不醒的人之后,打了120电话,叫医院派人过来救人。宝马车前面的两扇门已经严重变形,无法打开,玻璃门被撞碎了,裴侃叫大家把周洋抬出来,但是周洋的双脚被夹得紧紧的,无法移动,大家只好放弃。
裴侃来到后车门,尝试把车门拉开,一拉就开了,他先把小女孩抱出来,查看她的伤情,结果发现除了她前额上有一块瘀伤之外,没有别的创伤,他摸了一下她的动脉,结果有脉搏,这说明她只是昏迷过去,而没有死亡,这让他微微惊喜。
接着,他又把叶清香慢慢地移出车外,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发现她也只是昏迷了,没有死。这两个人真的命大,当然,这得益她俩都坐在后座,而且系上了安全带,从而逃过一劫。
这时,两辆救护车已经赶到,从车上走下两个医生,四个男护士,其中有个医生名叫陆祥,是长江市江北区医院的,他分别给小女孩和叶清香注射了肾上腺素、利多卡因、阿托品,这是心脏三联针,一会儿,小女孩和叶清香就醒来了。但是意识还不清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处何方,更不知道发生了车祸。
陆祥叫护士把她俩抬到救护车上,他继续对周洋进行诊疗,最后他确认周洋已经因为鼻骨和泪骨塌陷骨折死亡,他把情况裴侃说清之后,把现场交给裴侃,然后上了救护车,向长江市方向驶去。
裴侃带着大家,对事故现场进行详细的勘查,结果认为这是一起因为超速导致车轮爆胎而造成的交通事故,因为路上有刹车痕迹,刹车没有被人破坏,更没有其他车撞击宝马车的痕迹,所以,这是一起毫无争议的交通事故。
裴侃打电话给江北区殡仪馆,叫他们派人来把周洋的尸体运回去保存。裴侃已经在周洋和叶清香的口袋里发现了他俩的身份证,知道他俩住所。
裴侃又打电话交警队,叫来拖车,把周洋的宝马车拖回交警队。裴侃是一个现场勘查经验丰富的老交警,他知道许多看似正常的交通事故中,有可能隐藏着谋杀案,所以,必须把周洋的车拖回去,方便以后刑警介入勘查。
假如黑入侵了周洋的车,使宝马车不能减速,不能转弯,只能撞到山体上,这种情况交警是无法判断的。
裴侃回交警队之后,调出了事故发生时的监控录像,进行认真查看,他担心周洋的车被其他车逼迫而发生碰撞,或者轮胎被子弹射中而爆胎,但是,他看完了监控录像之后,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车祸发生时,周洋的车子正常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突然爆胎了,而他的车前后都没有人和车,只有从西岩市开往长江市的车辆,两条路中间隔着很宽的隔离带,另外一条路上的车辆无法干扰周洋开车。看完了监控录像之后,他的心才轻松下来。
第二天,叶清香完全清醒了,她的女儿周笑笑也醒来。叶清香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护士只好告诉她:“你们一家在昨天下午1点左右发生了车祸。”
“啊——”她惊叫一声,“那我女儿和老公呢?”
“你女儿没事,她也被我们抢救过来了,你看,她就躺在你旁边的病床上。”护士的手指着隔壁的病床说。
叶清香转过头去,看见周笑笑正躺在那里熟睡,眼角上挂着泪珠,可能刚刚哭过,她撑起身子想爬起来帮周笑笑拭去泪水,但是,一阵剧痛向她袭来,她问护士:“我身上怎么这么痛啊?”
“哦,你的左肋骨骨折了两根,我们已经用粘扣带把肋骨固定好了,你不能乱动,否则肋骨会移位,如果造成二次创伤的话,你就很难痊愈了。”护士的声音柔和甜美,让人愉悦。
“我老公呢?”她焦急地望着护士问。
“他……他已经被人送到殡仪馆保存起来了……”护士不敢看她。
“我老公死了?”她无比惊讶,一股巨大的悲伤像浪潮般向她涌来,瞬间将她吞没,“不!不!不!不可能,我老公是不会死的……”她放声痛哭起来。
“叶姐,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人生如梦,世事无常,你要坚强一点,你还有可爱的女儿需要你照顾呢……”这时她发现叶清香的双眼呆呆望着天花板,没有听她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么苍白无力,于是打住了。
这时,两个交警走进病房里,在叶清香的病床前面坐下,其中一个是裴侃,他对她说:“你好,我是交警队的裴侃,这位是我的助手温诚,你是周洋的妻子叶清香吧?”
“对,你们来干吗?”她有气无力地问。
“来给你送交通认定书和死亡证明。”他把交通认定书和死亡证明书递给叶清香。
她接过去把它放在旁边,没有看,对裴侃说:“你们是不是认定我老公的死是意外的交通事故?”
“对,经过我们对事故现场仔细的勘查,并查看了发生车祸时的交通监控录像,证明周洋是因为车速过快,导致右前方轮胎爆胎,从而造成交通事故死亡。”他看见她泪水婆娑眼里含着幽怨。
“我老公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交通事故造成死亡,他是被人谋杀的,你们的认定书我无法接受。”她的声音大了一点,伸手拿起床头柜的纸盒,从中抽出两张纸拭掉眼泪,半躺着的身子在双手的支撑下,坐了起来,然后靠在靠枕上。
“我知道你很难过,一时无法接受,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请你尊重事实,不信的话,你可以想办法叫别的机构去勘查现场。”他尽量把声音调得柔和一些,免得刺激她,加重她的悲伤。
“我老公在半个月前告诉我说,如果他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哪怕是自杀,那都是假象,一定是被人谋杀的。”她的眼里露出愤怒的光。
“哦,有这回事?他有没有告诉你,谁会谋杀他?”裴侃微微一愣。
“他没有具体说谁,但是,这样的话他对我说了两次,我逼问他到底是谁和他有仇,结果他说不知道,只是第六感告诉他,现在很危险。”
“这样吧,你先养伤,我去市局找刑警队长江一明聊一聊,看看他会怎么说。”
“太感谢你了,那我就全权委托你啦,我一定要看到凶手是什么面目!”她咬着牙说,真诚地感谢裴侃。
2
裴侃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江一明看见他之后,热情地和他握手,请他坐下来喝茶,江一明知道他肯定有事找他。
“裴队,我们快一年没有见面了吧?”江一明看着他说,裴侃个子不高,大约170厘米,身板很结实,虽然他已经50岁出头了,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是啊,时间跑得真快,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再干几年,我就得退休了,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岗位啊。你们最近忙吗?”他拿起茶盘上的小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们刚刚破完一桩杀人案,目前没有案子,所以难得空闲一点,要不,可能没时间陪你喝茶。”江一明拿起茶几上的中华烟,从中抽出两支,递给裴侃一支,然后给他点上火,自己也点火抽烟。
“我来可能又要让你们忙起来了,真不忍心啊。”
“哦,难道你们发现了可疑的交通事故?”
“从勘查结果来看,没有可疑之处,但是在本次车祸中,司机周洋死了,而他的妻子和女儿坐在后座,侥幸生存下来,周洋的妻子名叫叶清香,我们送交通事故认定书给她时,顺便去医院看她,她却说周洋是被人谋杀的,拜托我来找你们,希望你们能去调查……”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有什么证据证明周洋是被谋杀呢?”
“正因为没有证据,才要请你们出面调查。她是这样说的:周洋在半个月前,交代叶清香,如果他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哪怕是自杀,都是假象,肯定是被人谋杀的。”
“叶清香的精神状态正常吗?”
“当然正常,车祸造成她两条肋骨骨折,和轻微脑震荡,当时晕死过去,后来被医生抢救过来,现在正躺在江北区医院里。”
“造成车祸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宝马车右前轮爆胎。方向盘偏离,车子冲破护栏,撞击到岩石山体上。”
“这应该是正常的交通事故呀。”
“对,从表面看是这样的。但是周洋半个月前说的话,不得不引人怀疑,我们交警队不具备刑事侦查能力,你们能不能带人去现场重新勘查,或者对宝马车进行勘查,你们以前不是侦破过看似意外车祸的谋杀案吗?”
“对,侦破过两次车祸谋杀案,一次是车子的微电脑系统被黑入侵,导致车子‘溜坡’轧死人;第二次也是黑入侵车子的电脑系统,使车子停在铁轨上,导致车主被火车撞死。”
“所以,周洋的车子也有可能被黑入侵,导致他的右前轮爆胎。”
“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建议,你把现场勘查记录借给我们看看,等我们看完以后再做打算。”
“好的,谢谢你!”裴侃站起来向江一明握手道别。
两小时之后,裴侃就把事故现场勘查记录以及其他资料交给江一明。江一明开始阅读,资料不多,勘查记录比较简单明了,他很快就看完了,但是没有发现问题。
他把吕莹莹和周挺叫来,把情况向他们说明,然后一起去江北区高速公路交警大队,勘查事故车辆。
到了交警大队之后,吕莹莹用笔记本电脑对宝马车的电脑系统进行检测,没有发现被黑入侵的痕迹,一般情况下,如果黑入侵了宝马车的电脑系统,是会留下痕迹的。
“江队,宝马车的电脑系统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也许叶清香是多疑。”
“嗯,我们对轮胎进行检查,看有没有人往轮胎上扎铁钉,如果轮胎被铁钉扎了一半,或者更深,那么,车子在转弯处,轮胎的压力会增大,造成铁钉扎破轮胎,从而导致爆胎,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吧?”江一明问吕莹莹。
“我对车没有很深的研究,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做实验,才能知道,我想如果轮胎被铁钉扎破的话,应该慢慢漏气吧?怎么可能爆胎呢?”吕莹莹望着周挺问,因为周挺都是开自己的车上班,他比较懂行。
“这种情况下,爆胎的可能性比较小,除非在极度高温的作用下才会爆胎,而事故发生的那天气温并不太高,所以,爆胎的概率减小了,如果是被右前轮被铁钉扎破的话,铁钉肯定还留在轮胎上,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周挺边说边走到宝马车右前方,去查看已经爆炸的轮胎。
周挺用千斤顶把右前轮顶起来,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查了半个小时之后,没有任何发现,他干脆把轮胎拆下来,准备带回队,用金属探测器对轮胎进行探测。
江一明蹲在宝马车的后轮胎旁边,对轮胎进行仔细观察,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伸手把气门嘴帽拧开,随着“磁磁”声响起,一股气体从中喷出,江一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
“咦,这气体怎么会有一股甜味呢?你们过来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江一明喊周挺和吕莹莹。
他俩走过来,张开鼻翼,深深地嗅着源源不断地喷出的气体,确实闻到淡淡的甜味。
“不好,快走开,这是氯仿的气味。”吕莹莹把江一明和周挺拉起来,离开了轮胎。
“氯仿?轮胎里怎么会有氯仿?有一次小克不是因为吸入氯仿昏倒在案发现场,差一点牺牲了吗?”江一明问。
“对,所以我对氯仿非常敏感……江队,这是一起高明的谋杀案,凶手把宝马车轮胎的气体放掉,然后把氯仿充入轮胎中,因为氯仿会破坏轮胎的延展性,轮胎里的空气迟早会导致爆胎。”
“难怪叶清香会认为周洋是被人谋杀的,现在罪犯的作案手法越来越高明了。莹莹,把氯仿充进轮胎容易做到吗?”
“当然容易,只买了一个小充气泵,把装氯仿的瓶子连接在高压充气泵上,然后把充气泵对准轮胎的气门嘴进行充气,就可以完成作案。”
“充气泵的体积大吗?”
“有大有小,凶手肯定会购买小型的充气泵,因为他要把充气泵用背包带到现场,加上氯仿的瓶子,体积应该在50*50*30厘米左右,我在网上搜索一下就知道了。”吕莹莹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气泵,结果发现竟然有20*30*15厘米微型充气泵,非常方便携带,而且这款充气泵是使用电池的。
“氯仿容易买到吗?”
“很容易,网上很多化学公司都有出售,氯仿的用途也很多,如生产塑料、制冷剂、溶剂、医用麻醉剂等等。”
“我们现在已经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将凶手找出来,你们认为要如何去做?”江一明望着站在对面的周挺和吕莹莹问。
“这应该有迹可循,我去查周洋的车停在哪里,然后去查看监控录像,应该会有所发现。还有,凶手应该会在深夜或者凌晨行动,因为白天行动的话,很容易被人发现。”
“周挺说得没有错,我只怕周洋的停车处没有监控录像。”吕莹莹说。
“既然停车处没有监控录像,它的外围应该有吧?如果周洋的车是停在正规的停车场里,肯定是有监控录像的。”
“莹莹,你先回队,我和周挺去医院向叶清香了解情况。”江一明说。
“不着急,我去把另外两个轮胎的气放出来,看看是不是氯仿,你们先走吧。”吕莹莹说完,走到宝马车旁边蹲下,把后轮胎气放出来,气喷出来之后,她依然闻到了氯仿的味道,接着她又去放左前轮的气,放出来的还是氯仿。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江北区医院,在导诊护士的引导下,来到了803房,他俩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妇倚靠在靠枕上假寐,邻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叶清香身材修长苗条,脸色白如棉花,五官小巧精致,一头长发凌乱地铺在白色枕头上,神情悲伤而憔悴,像病西施。她感觉到有人进来,于是睁开明亮的大眼睛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向你了解情况,你和周洋的事情,交警队的裴队长已经和我们说了,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认为周洋不是死于意外的交通事故,而是被人谋杀。”江一明边说,边在她床边坐下。
“老天终于开眼了……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我以为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呢。”她用力撑起来,伸出右手想和江一明握手,以表示感谢。
江一明看见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着,赶紧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叫她躺着别动:“你不要气,找出真相,把凶手绳之以法是我们的职责……请问周洋的车一般都停在哪里?”
“他去上班时,就把车停在公司的停车场里,回家之后,就把车停在名花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我们在名花小区有专门的停车位,是74号停车位,是不是我们的车被人做了手脚?”她的声音纯美柔和,像飘浮在天上的白云。
“对,周洋的宝马车轮胎被人充入了氯仿,如果车速过快,加上转弯时,右前轮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所以轮胎爆炸了,导致他车毁人亡。”
“谁对我们一家有如此大的仇恨?幸好我和女儿都坐在后座,否则,我们一家人都要惨遭毒手。你们一定要将凶手抓捕归案,否则,我老公在九泉之下,永远无法安息……”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周洋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他的公司在哪里?”
“他是雄天下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财务总监,主要从事服装贸易,公司的地址在江南大道南152号的宏图大厦第9层。因为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很糟糕,他们的服装贸易额直线下降,导致他工资锐减,奖金也没了。”
“你们名花小区的停车场有监控器吗?”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是否正常运作,因为我们小区的物业管理很差,业主经常和物业公司发生纠纷,所以,管理很松懈,即使监控器坏了,物业公司也懒得叫人来修。”
“你觉得谁会杀害周洋?”
“周洋因为是雄天下的财务总监,还担任副总经理,占有公司20%的股份,加上他很强势,所以肯定有得罪过的人,我曾经听他说过,他们和前程服装贸易公司是强烈的竞争对手,有一次,两家公司为了争取一个澳大利亚的户,周洋和前程公司的冯盛唐吵架了,结果冯盛唐被我老公打伤了。”
“后来怎么处理?”
“冯盛唐脸部被我老公打了一拳头,眼眶黑了,并没有大碍,但是,他去派出所报警,所长把他俩叫去调解,结果我老公赔他医疗费5000元,还书面向他道歉,就此了结了。”
“冯盛唐是不是不服气?”
“对,他说所长偏袒我老公,扬言要报复我老公,我老公心高气傲,对他说的话不屑一顾,当作耳边风。”这时周笑笑醒来了,她起来,穿上鞋子,来到叶清香的床边,依偎在她怀里,像绵羊一样乖巧可爱。
“周洋还得罪过谁?”江一明疼爱地摸一摸周笑笑长有酒窝的脸,她甜甜地笑了,她还不知道失去爸爸对她的一生有多大的影响。江一明看着周笑笑,想起自己的女儿江小娴,她出生于2018年8月8日,虽然他们同在一座城市,但是聚少离多,因为他太忙,经常深夜回家,这时她已经睡着了。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现在我的心很乱,精神状态很差,不知以后应该怎么办?这样吧,你留一张名片给我,如果我想起可疑的事情,马上给你打电话。”她用手指梳理着乱发。
“好吧。”江一明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她,然后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结束了谈话,和周挺一起回队。
3
吴江和小克来到名花小区,他们找到保安队长牛星,问他周洋所住的12栋楼停车场在哪里?牛星看过他俩的证件之后,把他俩带到地下停车场,然后离开了。
他俩来到74号停车位,这个位置在停车场的西北角,是最旁边的一个车位。小克在不大的停车场走了一圈,发现只有停车场中间的房梁上有个360度全景监控器。监控器离西北角很远,即使能拍摄到嫌疑人作案的话,也可能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因为周洋的车位在西北角的最里边,所以现场可能没有被人破坏,对勘查来说非常理想。吴江走到74号车位旁边,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对水泥地面进行勘查。吴江发现车位旁边有大量的鞋印,其中有三种鞋印是新鲜的。
吴江看到这些鞋印之后,微微感到兴奋,因为这三种鞋印的其中一种,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他拿出尼康照相机,对鞋印进行拍摄,这些鞋印虽然不很清晰,但是比较完整,没有被人破坏过。
小克则拿出多波段光源,对地面进行照射,他先用多波段光源的白光输出,进行第一遍现场勘查,查看是否留有灰尘足迹,灰尘手印,明显的血迹,以及头发、纤维、玻璃碎片等等。他用白光搜索之后,将现场环境光线遮挡住,再用多波段光源的蓝、绿光输出,戴上橙色护目镜进行第二遍现场勘查,因为在此波长光辐射下,许多可疑物质如体液、纤维、油脂等会儿发出固有荧光。
结果小克发现了很多生物样本,有汗渍、口水、皮屑,甚至毛发,他把这些物证一一提取上来,放进物证袋。如果这些生物样本是凶手留下的,那就是铁证。
他俩用两个小时把现场勘查完毕,接着对停车场周围进行观察,发现它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这两个出入口都有监控器,因为监控器是老旧的,所以没有指示灯,不知道是否在运作,只能到监控室查看结果。
他俩又去找牛星,这时牛星没有在值班室里,其中一个保安说牛星刚刚出去不久,吴江叫保安给牛星打电话,把他叫回来。保安立即掏出手机给牛星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保安把情况告诉他,牛星说他就在名花小区里面,五分钟之后赶到。
一会儿,牛星赶到值班室,他知道情况之后,带吴江和小克来到监控室,坐在操作台旁边问:“两位警官,请问你们要调阅哪里的监控器?”
“我们要看12栋的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对不起,那里的监控器坏了,我们叫人来修理,却一直没人来,所以没有那里的监控录像。”牛星抱歉地说,“其实我已经和物业经理说了,叫他出钱买一个新的,但是他嘴上答应了,却一直没有行动。”
“那出入口的监控器有没有坏掉?”小克问。
“这两个监控器倒是没坏,你们要看哪天的监控录像呢?”
吴江想了一下说:“你把10月11日到17日的监控录像都复制到U盘上去,让我们带走。”吴江从挎包里拿出一个1000GB的U盘,交给牛星,他点点头,接过U盘,把它插进端口,开始复制监控录像。
一会儿,牛星就把他俩所要的监控录像复制好了。他俩回队之后,吴江把U盘交给吕莹莹,叫她带视侦组的人去查看监控录像,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嫌疑人。
吕莹莹是视侦组的组长,温小柔是副组长,看监控录像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她俩去做。
吴江把现场里提取到的三种足迹拿到电脑上去比对,因为两天前,吴江已经把周洋的鞋印输入电脑中,所以,可以把周洋的鞋印和现场中提取的鞋印进行对比,结果其中一种鞋印对上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嫌疑鞋印没有比对上。
在这两个鞋印中,极有可能有一个是嫌疑人的,如果将凶手抓捕归案之后,这是有力的证据。
吴江把两个嫌疑鞋印输入电脑中,用步态识别仪,对鞋印进行分析。人的步态风格的微小变化,可以被用作生物标识符来识别个体的人。因此,吴江分析出42码的鞋印的主人身高为178到180厘米,身材偏瘦。另一个40码的鞋印主人的身高为170到172厘米,也是偏瘦身材。这两个鞋印都是男人留下的。
江一明和周挺在外面走访,吴江打电话江一明,把勘查现场的结果告诉他,挂断电话之后,他把鞋印的照片发到江一明的手机上,让他们多注意这两种嫌疑鞋印。
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去江南大道南152号的宏图大厦的停车场勘查,因为周洋白天上班时,他的车就停在那里。吴江说马上去勘查。但是,吴江认为可能查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来,因为出入宏图大厦的车辆和人非常多,现场可能已经被破坏殆尽了,当然,绝对不能因为这种推测而放弃勘查,毕竟有一分的希望,都要做百分百的努力。
此时,江一明和周挺正坐在冯盛唐的面前,对他进行询问。
冯盛唐年过五旬,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微微驼背,像一条竹竿一样,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脸上长着很多小雀斑,双眼很小,但是非常有精神,不愧是个精明强干的商人。
“冯先生,请问你认识周洋吗?”江一明问。
“认识,他是雄天下服装贸易公司的副总,我和他打交道很多年了,你们怎么问我这个问题?”他挺了一下身子,警觉起来。
“他死了,你知道吗?”
“刚刚知道,听说是出车祸死的,这种心狠手辣老奸巨猾的人,早就应该下地狱了。”他愤愤不平地说道,面部松弛的肌肉扭曲着。
“你好像非常恨他?”
“他这种人不值得我去恨,我对他不屑一顾。”
“我听说你曾经因为竞争生意和他打架过,有这事吗?”
“有啊,本来有一个澳大利亚的人是我们公司请来谈贸易的,但是,周洋却用美人计,将人抢走了,让我们公司损失了上百万元,我知道情况之后,去他公司论理,雄天下的老总说这事是周洋办的,不要找他,于是我来到周洋的办公室,责问他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人?他却讥笑我没有本事留住人。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耻,结果他冲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把我打伤了。”
“后来他向你书面道歉,还赔偿给你5000元医疗费,是这样吗?”
“对,5000元有屁用?我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总被人欺负,那是极其的羞辱的事,我要他在报纸上公开向我道歉,可是他坚决不同意,于是,我委托我们公司的律师去告他,结果法官竟然维持派出所的调解方案,所以我非常不服气。”他愤怒地说着。
“所以,你就想找机会报复他?”
“对,当时是有这种想法,但是事过心头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忙得忘了仇恨,我没有必要在这件小事上和小人纠缠,否则会破坏我的运气,现在天理不容他,把他收回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他用手指抚摸着秃了一半的头发,洋洋得意的样子。
“他不是死于交通事故,而是死于谋杀,因为你曾经和他打过架,所以,你是我们的嫌疑人。为了洗脱你的嫌疑,请你把鞋子脱下来,让我检查一下好吗?”
“什么?周洋是被人谋杀的?不是出车祸死亡吗?”
“对,他不是死于车祸,而是他杀,但是凶手伪装得很好,差一点儿骗过我们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我看报纸都说他一家三口在长西高速公路上出车祸,导致周洋当场死亡。”
“他杀是不容置疑的。请你把鞋子脱下,让我们检查。”江一明重申一遍。
他迟疑一下,便伸手把皮鞋脱下,把穿着白袜子的脚架到茶几上,不仅样子很难看,还从他的脚上散发出一种臭味,好像要故意恶心他俩似的,他俩连巨人观的尸臭都闻过,根本不怕汗臭。
周挺接过他的鞋子,把鞋底翻过来,对着鞋底进行拍照,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和手机上从现场提取到的照片比对一下,结果两种鞋印的磨损角度完全不同,这说明冯盛唐没有去过现场,当然,他是个有钱人,未必要亲手谋杀周洋,他可以雇凶杀人。
周挺对江一明说鞋印对不上,江一明想了一下说:“冯先生,今天我们还需要提取你的生物样本,请你配合。”
“什么生物样本?”
“很简单,用干净的棉签在你的嘴里擦拭一下,提取一点唾液就好了。”
“行,没问题,如果要抽血的话,我是不同意的,我有晕血症。”
周挺从挎包里取出一根棉签,叫冯盛唐张开嘴巴,等他嘴巴张开之后,他把棉签插入其中,揩了一下,便把他的唾液提取到了。
他俩回队以后,吕莹莹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笑着对他说:“江队,我们在名花小区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一个可疑的人,这是12栋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她说完之后,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打开监控录像让他看。
录像显示:2020年10月15日2450,一个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的人慢慢走进地下停车场,他身穿一套运动服,背着一个大背包,稍稍弯着腰走进去,半小时之后,又从出口处走出来,向小区大门走去,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这个的人身高应该有170厘米左右吧?”江一明问。
“经过计算,他身高刚好171厘米,身材偏瘦,体重大约105公斤,我已经把监控录像给吴哥和小克看了,吴哥从他的步态来判断,认为他就是穿40码皮鞋的嫌疑人。”
“这个嫌疑人脸部包裹得非常严实,加上灯光比较昏暗,根本看不出他的面貌,能将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吗?”江一明有点担忧。
“我尝试过用脸部复原软件对嫌疑人进行处理,结果失败了,因为他把脸部包裹得太严实了,只要嫌疑人遮住一半的脸,我就能将他的面貌复原的。不过,我想应该有办法,我们可以通过路上的监控录像追踪他,只要他摘下口罩时的脸部被监控器拍摄到,我就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你的想法是对的。你们有没有追踪到他的行踪?”
“我们通过监控录像看到了他走出名花小区的北门,然后转弯向东走去,接下来就没有时间去查了,当然,小柔正带着视侦组的人在寻找嫌疑人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你先回去工作吧,有消息的话,再和我说。”江一明挥挥手,让她走了。
这时吴江和小克走进来,吴江对江一明说:“江队,我们已经去宏图大厦的停车场勘查了,周洋有专门的停车位,编号为7A,靠近北方,但是,他的车位上很多杂乱无章的鞋印,我们已经提取了14种鞋印回来,并把鞋印输入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没有匹配的。”
“莹莹已经在名花小区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嫌疑人。她说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对,莹莹把监控录像给我们看了,我觉得那个背着背包的瘦男人应该是凶手,而且他的步态和从现场提取到的40码鞋印相符。”吴江说。
“小柔正带着视侦组查看嫌疑人出名花小区之后的去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因为名花小区是繁华地段,监控设施很完备。我得去一趟医院,把监控录像给叶清香看,也许她认识嫌疑人。”江一明站起来,叫上周挺,一起驱车到江北区医院。
他俩走进803房,叶清香正在跟一个女孩在说话,女孩看见他俩来了之后,对叶清香说:叶姐,你有人,我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叶清香点点头,向她挥挥手,看着她走出房门之后,把目光收回来。
江一明拿出一台平板电脑,说录像上的嫌疑人极有可能是谋杀周洋的凶手,叫她看看,能不能把他认出来。
叶清香接过平板电脑,认真地看着监控录像,看完了入口处的监控录像之后,又去看出口处的监控录像,结果她摇摇头说:对不起,这个人的脸部完全看不清,我无法把他认出来。
4
随着监控探头使用越来越普及,监控视频数据量巨大,仅靠人工从监控视频资料中比对、确定、查找嫌疑目标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容易遗漏相关信息,有时还需要反复查看,工作量巨大,侦查效率不高。所以看监控录像是一个非常累的工作。
但是监控录像又是最能锁定嫌疑人的手段,和DNA差不多一样实用,所以,视侦组在现在的办案中起着巨大的作用。这次视侦组很幸运,在追寻嫌疑人200米之后,就看清嫌疑人的真面目。嫌疑人可能怕热,竟然把口罩从耳朵上解下来,把它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于是,他的大部分容貌就显现出来了。
吕莹莹把嫌疑人的脸部放大,再进行清晰处理,又用软件对嫌疑人的面部进行三维重建,一个清晰的容貌就出现了。吕莹莹把嫌疑人的容貌打印出来,交给江一明。
视侦组看见嫌疑人在华祥路骑上了一辆摩托车,向北方驶去,可惜看不清摩托车的车牌号码,嫌疑人可能故意把泥沙涂在车牌上,以此来逃避警方的侦查。视侦组不死心,继续在交通监控录像中追踪嫌疑人,看他在哪里落脚,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发现嫌疑人的摩托车驶进了同和村。
同和村有许多巷子没有安装监控器,如果想要从监控录像中找到嫌疑人,无疑等于大海捞针。看来嫌疑人知道同和村有的地方没有监控器,所以把摩托车驶进去。
温小柔把追踪结果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叫她在网上发布悬赏公告,在全省范围内追踪嫌疑人。还叫她去查看同和村所有的监控录像,如果运气好的话,能从中找到嫌疑人的住处。
视侦组查看了同和村的安防监控录像,发现嫌疑人骑摩托车进入前岗巷,但是前岗巷没有监控器,只有前岗巷北端和锣鼓巷的接壤处有一个监控器,还有前岗巷的最南端有个监控器,而嫌疑人进入前岗巷之后,没有再从南端出来,所以,他们判断嫌疑人很有可能住在前岗巷里。
前岗巷长大约200米,两边有40多栋出租屋,如果嫌疑人住在某栋房子里的话,只要去那里走访所有的房东,便可以将嫌疑人找出来,当然,如果嫌疑人潜逃了,那就没办法了,但是,大家认为嫌疑人不会逃跑,因为他自信警方找不到他。
吴江和小克去前岗巷走访,为了方便,他们叫上了同和村的片警柴易,柴易是同和村派出所的干警,今年32岁,有10年的从警经验,对同和村的每条大街小巷都很熟悉,甚至认识很多房东。
他们便衣入户走访,一个上午走访下来,已经走访了21户人家,但是没有发现嫌疑人,他们吃完午饭之后,继续入户走访,当他们走访到前岗巷36号时,有一个名叫曾诚的房东说他好像见过嫌疑人。
“曾先生,请问你在哪里见过嫌疑人?”吴江问。曾诚今年26岁,中等身材,长得眉清目秀,像人们所说的小鲜肉。他父母在尼日利亚做生意,他在家看家,没有上班。
“对不起,我一时想不起来。但是肯定是在附近看见过他……”他挠着头皮说。
“你大概见过他多少次?”
“有好几次吧,否则我怎么会对他有印象呢?”
“请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个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嗯,好的……”他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说,“哦,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是在燃烧游戏厅里见过他,他喜欢玩魔兽争霸,我也喜欢玩这款游戏,所以我记得他。”
“燃烧游戏厅在哪里?”
“就在同和大街三沙酒店二楼,要不要我带你们去?”他兴致勃勃地说。
“谢谢你,不要了,我知道那个游戏厅。”柴易对他说。
吴江和曾诚握手告别,他们一起来到燃烧游戏厅,一个服务员走上前来问:“你们要玩什么游戏?我帮你们开机。”服务员长得小巧玲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年纪很小,不会超过20岁。
“对不起,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是来找人的。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吴江把嫌疑人的照片递给她看。
她接过去看了一眼说:“这个人我认识,他名叫华小容,是我们这里包年户,他经常来我们这里玩游戏,我刚才还看见他在这里,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既然他是包年户,你们应该有他的身份证吧?请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或者身份证号码拿来给我们看看。”
“这……我们老板不让我泄露户的身份,对不起!”她向吴江深深地鞠躬。
“那把你老板叫来,我跟他交涉。”小克办事比吴江更直接。
“我们老板就在办公室里,你们去找他吧。”她指着前方说,“你们走到头之后左转就到了。”
他们按照她的指示往前走,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看见他们之后,问他们找谁?
小克掏出警官证递给他看:“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找华小容,请问你知道他的住处吗?”
“不知道,但是我认识华小容。他是我们的VIP户,常年在我们这里消费,所以我认识他。”
“请你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拿来给我们看一下。”
“好的,你们稍等。”他俯下身子,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找了一会儿,从中找出华小容的资料,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取出来,交给小克。
小克看了一下,然后把它交给吴江,原来华小容是北市新浪镇的,住明星大街134号,1995年8月1日出生。上面还有他的手机号码。吴江把手机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拨号盘中,然后拨打出去,结果关机了。
“你知道华小容现在在哪里吗?”
“他喜欢去同和村的村心公园玩,公园里有人摆摊,招揽游去玩射气球游戏,华小容喜欢玩这个游戏,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他是个无业游民,非常爱玩各种游戏。”
“他应该有朋友吧?你能不能通过他朋友了解到他的住处?”
“我是见到过他的两个朋友,他们也经常来我们这里玩游戏,但是他的朋友不包月,更不是VIP户,所以,没有留下身份证和手机号码。”
“那你知道他的朋友住在哪里吗?”
“具体住址不知道,但是他们应该和华小容住在一起,或者住在华小容住所的附近。这样吧,你们先去村心公园找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在那里,我想办法帮你们打听华小容的住址,如果知道他的住址之后,再打电话给你们。”他诚心诚意地说。
“好吧。”吴江掏出一张名叫,递给老板,老板收下名片之后,他们离开了燃烧游戏厅。在柴易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心公园。
村心公园不大,也就十几亩地,一眼就可以看清全景,公园里有许多儿童在嬉戏,还有十几个老人坐在香樟树下。在公园的西北角果然有三个人在玩射气球的游戏。
他们悄悄地走上前去,观察一下三个玩游戏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华小容,吴江和小克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迅速跑上前去,小克夺下华小容手上的气枪,华小容刚刚想骂人,还没有骂出来,双手就被小克和吴江扭到背后,痛得他哇哇大叫,嘴巴在扭曲着。
这时,华小容的两个朋友想上来帮他,举着拳头冲上去,想打他俩,小克见状,闪电般飞出一脚,踢中其中一个青年人的胸膛,他瞬间被踢倒在地,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另一个人的嘴被柴易打了一拳头,也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巴哭天喊地,他指着小克问:“你们的大哥是谁?哪个帮派的?”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不是黑社会。华小容是我们找了很久的嫌疑人,他犯了大事,你俩不要为他出头,否则,我们把你俩一起抓走!”小克掏出手铐,一边把手铐铐到华小容的手上,一边对着躺在地上的两个青年人说。
两个青年人一听,赶紧爬起来,像两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奋力地迈开脚步,朝公园门口跑去。
华小容身高170厘米,圆形脸,留着长发和短须,皮肤白白的像女人,颧骨比较高,因此看上去眼窝比较深,他穿着一件亮蓝色长袖衬衫,下身穿黑色牛仔裤,牛仔裤的膝盖处有两个大破洞。
吴江和小克把华小容押到刑警队的审讯室,命令他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走几遍,小克把他的行走过程拍摄下来,然后把他锁在审讯椅上。华小容面色苍白,浑身在微微地颤抖,虽然天气不热,但是他挥汗如雨,他知道自己的事被警察知道了,否则他们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铐起来,他要面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他在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对付警察的审问。
吴江看华小容行走时的步态和名花小区停车场出入口的嫌疑人步态完全一样,就知道他是凶手。吴江把华小容的鞋子脱下来进行拍照,然后和现场里提取到的脚印进行比对,结果完全一致,这说明华小容当时就是穿着脚上的皮鞋去现场作案的。
“华小容,你住在哪里?”吴江问。
“我住在同和村前岗巷26号三楼。”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跟我们去一趟你的住所。”吴江觉得应该搜索他的住所,也许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华小容只好答应。吴江、小克和周挺押着华小容,去他的住所搜查,果然搜出了充气泵和剩余的瓶装氯仿。华小容极度后悔没有把充气泵和氯仿扔掉,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哀叹无济于事。
为了把证据坐实,罗进提取了华小容的唾液,做出DNA,然后和从现场提取回来的生物样本的DNA进行比对,结果和一滴汗水的DNA对上了。吴江还在充气泵和氯仿瓶子上提取到华小容的指纹和汗渍。
在完整的证据链面前,华小容承认自己往周洋的宝马车的轮胎里充氯仿,但是,他不想害叶清香和周笑笑。
“你为了什么要害周洋?”江一明问。
“他就是一个人渣!”他激动地说,眼里流露出仇恨,像熊熊燃烧的烈火。
“说一说怎么回事?”
“四年前,我妹妹在长江市阳光中学读初一,那时她才13岁,因为我们家在北市,只好让她寄宿在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被年龄比她大的学姐带到酒吧去玩,原来是周洋通过学姐把她骗出去的。周洋拼命劝我妹妹喝酒,我妹妹年少无知,不知道社会处处是陷阱,很快就喝醉了,醉后她竟然被周洋抱到宾馆去睡觉……”他说到这里,竟然哽咽了。
“她是不是被周洋强奸吗?”
“不是,是被一个澳大利亚来的人强奸的,那个人是周洋公司的大户,每次来中国都要周洋找未成年陪睡,极其病态,周洋为了讨好他,到处物色未成年,利用各种手段,迫使或者诱使未成年人就范,很多还在学校读初中的女生被周洋利用。
“我妹妹第二天醒来,发现不对,扬言要去报警,周洋赶紧出来圆场,给了我妹妹3000元,还带她去游乐园玩,又带她去吃饭唱歌,最后给她买了一部最新的苹果手机,他答应我妹妹:每个月给她2000元,只要她出来陪他的人吃饭。
“我妹妹也知道羞耻,说以后她再也不会出来玩了。但是,事情并没有我妹妹想得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我妹妹陪外国人睡觉的事被同学们知道,流言蜚语四处流传,我妹妹她极度羞愧,但是又无法和我妈妈说,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后来,我妹妹竟然得了抑郁症,本来成绩优异的她,不久就变成了全班倒数第一,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们在单亲家庭长大,我妹妹不想让我妈妈伤心,所以没有和我妈妈说。我妈妈看见我妹妹得了抑郁症之后,想知道妹妹的病因,不停逼问我妹妹,结果我妹妹把过程全都告诉我妈。
“我妈非常气愤,去告周洋,结果周洋根本不承认,而我妹妹的学姐去澳大利亚留学了,联系不上她。我妈去找律师,但是所有律师都说事情过去太久,又没有留下证据,法官是不会对周洋判罪的。
“后来,有好心的律师帮忙写诉状,告周洋引诱未成年人,结果法官说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判周洋有罪,我妈和我妹妹绝望极了,我妈十分后悔把我妹妹送到长江市阳光中学上学,毁掉我妹妹的一生,因此我妈整天在家以泪洗面。我知道情况之后,气得咬断钢牙,我下决心要杀死周洋。
“因为我曾经在汽车修理厂工作过,知道把氯仿充进轮胎,会导致轮胎爆炸,于是,我决定用这个办法来实施报复。我于10月16日深夜12点左右,带着充气泵和氯仿,来到名花小区停车场,把周洋的宝马车的四个轮胎气放掉,然后把氯仿充进轮胎里,结果,他第二天就出车祸死了,真是大快人心,我终于为我妹妹出气了。”他说完了,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你以为这样做能让你妹妹和妈妈开心吗?如果她俩知道你将要被判死刑,我想她们会痛不欲生,绝望一辈子。”江一明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说。
“我哪会想到你们有那么厉害,能将我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遇到你们,我只能怪自己命苦,老天的眼睛瞎掉了……”他愤愤不平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