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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酒店是一座三星级酒店,位于江北区钟楼路147号,是旅游酒店的中等级,设备完美,除了房间设施外,服务设施齐全,有各种餐厅,较大的宴会厅、会议厅,综合服务比较齐全。
它的1楼是咖啡厅、茶馆和日本料理店,2楼是中餐厅,3楼是歌厅,4楼是各种会议室,5楼到12楼是房,每层有98个房间,占地面积为1900平方米,还有地下停车场。
它的负一层是一家足浴中心,也有98个房间,因为足浴消费不高,所以生意比较好。共有58个女服务员,4个管理人员,两个男人是经理和副经理,三个女人其中是收银员,一个是前台小姐,另一个女领班。
它名叫凤凰足浴城,服务项目有西式理疗法、西式推油、香熏耳烛、牛奶搓背、油压、泰式、藻泥、指压等,每人每个小时消费在60到300元之间,所以比较适合上班族和收入低的人消费。
余萍今年45岁,来自江西乡下,她和艾艳儿是凤凰足浴中心的保洁员,负责打扫卫生、洗涤毛巾、整理房间,甚至擦拭门窗。余萍和艾艳儿是同乡,艾艳儿小余萍两岁,因此,她都叫她余萍姐。
她俩在凤凰足浴中心已经当了三年保洁员,两个人非常敬业又能吃苦耐劳,把足浴中心当作自己的家。余萍长得高大,艾艳儿长得小巧玲珑,所以,一般重活都由余萍来干,艾艳儿对余萍非常感激。
2020年9月15日早上8点,余萍和艾艳儿准时来到凤凰足浴中心上班,她们一般从1号房间开始收拾用过毛巾、浴盆、扫地,然后按照顺序收拾房间,最后收拾的是98号房间,因为在新冠肺炎阴影的笼罩之下,足浴中心的生意不太好,一般情况只使用了一半房间,所以,她俩的工作要比以往轻松。
艾艳儿推着多功能清洁车,来到14号房间的门前,门虚掩着,余萍伸手把木门推开,然后走进去,窗帘被拉上了,房间漆黑一片,她按下门边的开关,灯瞬间亮了。
她看见一个男人躺在按摩床上,赤裸着上身,腰部以下用雪白的毛巾盖住,房里的空调机被开到最低温度,她感觉有点冷,同时,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还有人没有回家呢?
因为凤凰足浴中心有足够的房间,所以老板规定:凡是在店里按摩或者足浴的人都可以在房间里睡到天亮,而且不另外收费,因此,常常有人在足浴中心睡觉,特别是外地来消费的人,在这里睡觉可以省去一夜的住宿费。
余萍怕人感冒了,拿起空调机的遥控器,把制冷的温度调到25度,她想叫醒人,因为早上8点以后,必须把人劝回去,所以,余萍对着人说:“老板,你醒醒,我们要清场了。”
但是人没有醒来,她加大了声音,又叫了几声,结果仍然叫不醒,她便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当她的手指触摸到他的身体时,传来了一阵凉意,她愣了一下,这才仔细地去看他,结果发现他嘴唇发紫,脸色发黑,她大吃一惊,赶紧把艾艳儿叫进来。
艾艳儿壮着胆子去试探他的鼻息,结果发现他没有一丝呼吸,接着她去摸他的颈动脉,发现他已经没有脉搏了,应该已经死去了几个小时。她和余萍赶紧跑出房间,然后打电话总经理赵明磊,把情况向他说明。
赵明磊叫余萍赶紧报警,他马上赶来。于是,余萍拨打了110电话报警,接警员问清具体的情况和地址之后,叫她俩守在现场,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以免破坏现场,警察马上就到。尽管余萍和艾艳儿都很害怕,但是,依然答应接警员守护现场。
110指挥中心主任苗俊打电话给江一明,叫他带队前往凤凰足浴中心勘查现场。江一明立即去召集组员,当他们接到江一明的通知之后,迅速把勘查设备准备齐全,赶往凤凰足浴中心。
20分钟之后,大家到了案发现场,他们穿戴好设备、铺好勘查踏板之后,进入了现场。
现场是一个只有20平方米的房间,有一个拉上窗帘的玻璃窗,窗户上锁了,而且有防盗网。房子中间摆放着两张按摩床,床的对面是一个卫生间,有一个大浴缸,供人洗澡,卫生间没有窗户。
尸体躺在靠里面的一张按摩床上,一条浴巾盖住尸体的腹部。罗进先对尸体进行初步勘查。周挺对现场进行拍照和录像。吴江和小克勘查现场的鞋印和指纹,以及提取各种物证。吕莹莹和温小柔负责查看外围的监控器分布情况。
江一明对余萍和艾艳儿进行询问,她俩把发现尸体的经过说了一遍,虽然警察来了,但是余萍和艾艳儿依然心有余悸,说话声音有点颤抖。
“余女士,请问昨晚是哪个服务员为死者服务的?”江一明问。
“这我不清楚,要问领班才知道,是她负责安排技师的。”
“领班名叫什么?你们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她名叫谢娜娜,我们和她同住在员工宿舍里,我有她的手机号码,这下她可能没有睡醒,因为领班和服务员都是下午2点才上班。”
“你把她的手机号码调出来给我看看。”余萍不敢怠慢,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把谢娜娜手机号码调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江一明看,江一明把谢娜娜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上,拨打出去,结果却关机了。
“你们宿舍离这里远吗?”
“不远,走过马路,进入巷子里600米左右就到了。”
“你能不能去宿舍把她叫来?”
“这个……我不敢去叫她,怕打搅她睡觉,她们一般在凌晨4点才回去睡觉,吵醒她肯定会被她埋怨的。”余萍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的眼睛看着前面,忽然说,“我们的总经理来了,你们去找他吧。”说完便指着一个向江一明背后走来的中年男人。
江一明转身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他上前和江一明握手:“我知道您是市局刑警队的江队,失迎!失迎!”他的手很有力,年龄大约35岁,但是看上去成熟稳重。
“你是这里的总经理吗?”
“对,我名叫赵明磊,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江队,你有什么吩咐?”他点头哈腰的样子有点可笑。
“你知道昨晚是哪个服务员为14号房的人服务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负责管理领班和财务,还有企业的营销策划、部门之间的协调、经营场所设施的日常维护、突发事件的处理、完成董事长交办的任务、使股东利益最大化等工作。”
“请你去把领班叫来,我们有话要问她。”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不用打了,我刚才已经打过了,她的手机关机,你亲自去一趟宿舍,把她叫来吧,顺便把那个服务员也叫来。”
“好,我这就去叫她们……江队,你们能不能封锁谋杀案的消息?如果市民知道我们这里发生谋杀案,肯定会给我们的生意带来负面的影响,造成很大的损失。”他忧心忡忡地说。
“放心吧,我们会保守秘密的,当然,如果案子破了之后,我们是要对外发布消息的。”
“谢谢江队。”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时罗进从14号房间里走出来,他对江一明说:“死者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下,连内裤也没穿,扔在按摩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他的口袋里有个钱包,里面有500元现金,两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身份证显示,他住在西岩市中山大道的明雅小区15栋202房。1990年8月出生,名叫汪文兵。”
“死者是怎么死的?”
“整个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以及流血伤口,这是其一;其二,死者的面部呈紫青色,嘴和鼻这种用来呼吸的部位最为明显。死者眼球外突,眼睑出现血丝,这都是窒息死亡的表现。再加上死者脖颈不规则的瘀痕,基本可以判定他是被掐死的。”
“掐死?这需要很大的力气,凶手可能是一个大力士?”
“死者长得很瘦弱,掐死他不一定需要大力士,只要比他的力气大一点的人就可以掐死他,凶手强健的大拇指在死者右侧颈部留下了印记,而其余四指则在左侧颈部留下了散乱而众多的指甲印。没有片刻的停留。这只罪恶的手继续向前推进,压力下皮肤血管纷纷爆裂,留下了和凶手手指形状相同的青紫。”
“有没有在死者的脖子上发现指纹?”
“没有,凶手应该是戴手套作案。”
“死亡时间?”
“尸斑已经初步形成,主要积聚在死者的后背和大腿后侧,但是比较淡,尸僵也已经形成,但是比较轻,结合这两者来判断,死者是死于9月15日凌晨3到4点之间,通过尸检,可以把死亡时间锁定在一个小时之内。”
“嗯,离案发时间这么近,我相信你不会把死亡时间搞错。”
这时赵明磊带着两个女孩来了。赵明磊说:“江队,这个是我们的领班谢娜娜,这个是当时为那个人服务的技师,你想问她们什么就问吧。”赵明磊指着一个高个子女孩说她名叫谢娜娜。
“你叫什么名字?”江一明问技师,没有问谢娜娜。
“我叫蒋小云。”她微微低着头,似乎不敢看江一明,她个子大约160厘米,体重40公斤左右,长得比较漂亮,皮肤特别白,眼睛虽然小一点,但是灵动有神。
“那个死者名叫汪文兵,请问你以前认识他吗?”江一明问蒋小云。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以前有没有来过我们这里,不过,和他一起来的人我认识,他名叫林超,是我们的常,当然,我不知道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阿英跟林超很熟,她应该比较了解他。”
“阿英是谁?”
“阿英是为林超服务的技师,名叫沈妍英,我们同在一个房间为林超和汪文兵服务。”
“林超和汪文兵都是来泡脚本的吗?”
“不……不是,他们都是……来油推的。也就是用按摩油对他们进行全身按摩……”她低着头,轻声说着,好像有点害羞又害怕的样子。
江一明虽然没有油推过,但是有听治安队的民警说过。正规的油推是用按摩油涂抹在需要的部位,进行按摩的方法,人可借由按摩身体达到放松心情、纾解压力的功效。而同时有利于让肌肤解压,也是养生美容的一大妙法。
但是,像凤凰足浴中心这样的场所搞钱色交易的地方,只要顾付得起钱,做什么都可以。所以,蒋小云始终不敢抬头看江一明,因为她做贼心虚。警方年年扫黄,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总是无法杜绝。
“林超和汪文兵是什么时候来按摩的?”
“今天凌晨0点30分左右,对,是0点30分,他们按摩到1点半,林超就买单走了,而汪文兵说喝了很多酒,不想回家睡觉,要在14号房间睡一下,等酒醒一点再回家。”
“你和沈妍英是什么时候离开14号房间的?”
“到钟点之后我们就离开了,他们只点了一小时的服务。”
“谁最后一个离开14号房间?”
“是我。”她不安地回答,她担心自己惹上人命官司,江一明看蒋小云身材瘦弱,不可能用手掐死汪文兵。
“后来你有没有看见有人进入14号房间?”
“不知道,后来我又去28号房间上钟了,那两个人点了两个钟,我和另外一名技师忙到凌晨4点才回家睡觉。”
汪文兵肯定是死于蒋小云和沈妍英离开房间之后,那么,谁会进入14号房间,把汪文兵掐死呢?只有去看监控录像了。按治安规定,像凤凰足浴中心这种公共场所是必须安装监控器的。
这时吕莹莹和温小柔回来了,吕莹莹说:“江队,凤凰足浴中心的走廊虽然安装了4个监控器,但是所有监控器都没有运作,总经理赵明磊说:监控器是被他们故意关掉的,因为许多老人都嫌弃他们安装了监控器,不来消费,所以,他们的董事长下令关掉走廊上的监控器。”
“简直岂有此理!必须对凤凰足浴中心进行治安罚款。两个门口应该有安防或者交通监控器吧?”
“有的,凤凰足浴中心的两个门口都是大街,有交通监控器,这要回队之后再查看,这里还有一部电梯通往三江酒店的每个楼层,我们会对电梯的监控录像进行查看。不过,在没有锁定嫌疑人的情况下,应该看不出什么来。”温小柔回答说。
“你俩先回队,去查看这三个地方的监控器,首先要查看林超的去向,我怀疑他买了单之后,躲在别的房间里,等蒋小云和沈妍英下钟之后,再返回案发现场,将汪文兵杀害。回去之前,你们去询问沈妍英,看林超穿什么衣服和裤子,身高大概多少,什么发型,如果她有林超的照片就更好办了。”
她俩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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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进,还是你先说吧。”每次开会江一明都会让罗进先发言。
“死者名叫汪文兵,出生于1990年8月,死亡原因为窒息性死亡,也就是被人掐死,死亡时间是9月15日020000到025959,死者的心血含有大量酒精,血液被检出酒精120mg/100ml,已经处于醉酒状态。体内没有毒素,胃内容物完全排空,也没有残留在十二指肠内,大量进入空肠、大肠和小肠,所以,根据胃内容物来判断死亡时间比较难,我主要是根据尸斑、尸僵来判断死亡时间。”
“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离末次进餐时间超过6小时?”吴江问。
“是的。”
“老吴,你有什么发现?”江一明问吴江。
“案发现场每天都有保洁员拖地,以前的鞋印都被拖干净了,所以比较理想。我们从现场提取了6种不同的鞋印,发现其中两种鞋印是男人的,我判断应该是林超和汪文兵的,另外四种是女性的鞋印,应该是余萍、艾艳儿、蒋小云和沈妍英的,当然,我们还没有找她们比对。”吴江回答。
“我们还在案发现场提取了12种指纹,其中有6种指纹属于女性的,6种属于男人的,但是,罗进已经说过,凶手是戴手套作案,所以,这些指纹的价值不大。”小克说。
“可惜案发现场走廊上的监控器被关掉一个多月了,否则,肯定可以从监控录像中发现嫌疑人……莹莹,你们查看录像时,有什么发现?”江一明问吕莹莹。
“我从沈妍英那里拿到她和林超的合影,从而知道林超的相貌,我负责查看凤凰足浴中心前门的监控录像,小柔负责查看后门的监控录像,视侦组其他人负责看电梯的监控录像,这三个监控器都是三江酒店内部安装的,其中最大的嫌疑人林超,已经于9月15日凌晨1点35分离开足浴中心,以后就去向不明。暂时可以排除他的嫌疑,当然,如果他化装之后,再进入现场就得另外说。”
“我负责看凤凰足浴中心后门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林超也没有从后门进入。还有电梯的监控录像我也查看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温小柔回答。
“凶手肯定是等林超走后进入案发现场杀人的,那么,他肯定要经过凤凰足浴中心的前门、后门或电梯,而且是个男人,这个凶手应该比汪文兵高大粗壮,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掐死汪文兵,他才敢行动,你们有没有从监控录像中计算出多少个男人出入凤凰足浴中心?”
“这……我们还没有去计算。”吕莹莹抱着歉意说。
“既然凶手是林超走后进入案发现场的,那么,看监控录像从9月15日凌晨1点30分开始看就可以了。”
“去询问领班谢娜娜,问她1点30之后,还有多少个男人在凤凰足浴中心就可以了。凶手肯定在这些男之中。”周挺说。
“我还是怀疑是林超干的,因为他知道凤凰足浴中心的走廊没有监控录像,所以选择把汪文兵骗到案发现场。我是这样想的:林超戴上硅胶面具,返回案发现场杀人,但是我们无法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他。”小克说。
“这去查一下就知道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老吴和小克去询问谢娜娜,我和周挺去找林超,莹莹和小柔继续查看那三处的监控录像,散会吧。”
林超今年40岁,身高大概172厘米,比较壮实,体重应该有70公斤。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比较粗糙、黝黑,但是鼻梁高挺,嘴唇比较厚,眼睛很大,非常有神,看上去很精明。他穿一件淡黄色T恤,下着一条米黄色西裤。
他是欢唱KTV的总经理,也是股东之一,但只占20%的股份,欢唱KTV不大,只有30个包间,不过因为林超的人脉很好,黑道和白道都有人,所以生意还不错,可惜受新冠疫情,第一季度竟然亏损80万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直到第二季度才扭亏为平,所以,他的压力比较大。
欢唱KTV在繁星大厦的第8层,位于江东区的江东大道中145号,江一明和周挺此时正坐在林超的办公室里,对他进行询问。
“林先生,我们是为汪文兵被杀案来的,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江一明看着对面的林超说。
“这是必须的。小汪的死我也很难过,我真没想到我走了之后,他竟然会被人谋杀,早知如此,我一直陪着他,凶手应该就无法得逞。”他一脸悲伤。
“汪文兵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他算是我的同行,他在西岩市的皇都KTV当经理,我们认识三年了,他每次来省城,都会联系我,14日晚上,我们在欢唱KTV里唱歌,我帮他安排了一个坐台小姐,唱完歌之后,他要我带他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于是,我便带他去了。”
“你们在欢唱KTV那个房间唱歌?除了你和他以及那个小姐外,还有别人吗?”
“我们在808房唱歌,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别人,我因为经常有熟叫我去喝酒,所以时不时离开808房,后来结账时,发现他和那个小姐竟然喝了两箱百威啤酒,一箱共24瓶。当然,是我买的单。”
“他是几点联系你的?”
“大概晚上8点吧,我看一下手机就知道具体时间。”他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然后说,“他是7点48分打电话给我的。”
“他来省城做什么?”
“他说来玩,因为他们KTV的生意不好,他向老板请假来省城,准备玩两天再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唉,也许都是命吧,真的好可怜啊!”他似乎很惋惜。
“你们经常联系吗?”
“不经常联系,一个月大概打七八次电话,如果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都在上聊天。”
“你知道他有仇人吗?”
“这我不知道,他和我只是一般朋友,我不太了解他,这事你们要去问他的亲朋好友。”
“是汪文兵说要在凤凰足浴中心留宿吗?”
“对,他说喝醉了,头很晕,不想去别处开房,只想在那里睡觉,于是,我便走了。”
“我们查看过凤凰足浴中心前门的监控录像,你是于当晚1点35分离开凤凰足浴中心的,请问你离开凤凰足浴中心之后,去了哪里?”
“哦,我刚刚走出凤凰足浴中心大门时,我朋友何霖便打电话给我,叫我去黄金海岸吃宵夜,我答应了,于是在凤凰足浴中心门口叫了一辆的士,赶往黄金海岸吃宵夜,一直吃到凌晨4点才回家。”
“你是不是经常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
“也不经常去,一个月大概去三四次吧,如果有朋友来,需要招待的话,我都会带朋友去那里按摩,因为她们的服务很好,技师的手艺也很好,所以,去那里按摩是我的首选之地。”
“你和汪文兵在欢唱KTV唱歌时,应该有吃零食吧?”
“汪文兵没有点零食,只点了一大盆西瓜,他是个酒鬼,只要有酒就行了,不需要吃零食的。”
“在欢唱KTV唱歌也是你买单吗?”
“对,他来省城找我,当然是我买单,我去西岩市找他,也是他买单的。礼尚往来嘛,这是必须的。”
“你在黄金海岸哪个餐馆吃宵夜?”
“哦,我们是在凤凰城餐馆吃宵夜。”
“一共几个人吃?”
“包括我一共有8个人,4男4女,4个都是年轻的女孩,我不认识她们,三个男的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分别名叫罗东、邱先旺和林可。”
“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请给我们打电话。”江一明站起来,递给他一张名片,和周挺走出他的公司。
他俩去黄金海岸的凤凰城餐馆找老板施义林查证,施义林说当时确实有8个男女人坐在5号台吃宵夜,直到凌晨4点才结束。江一明叫他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他便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俩看,结果监控录像证明林超没有说谎。
吴江和小克来到凤凰足浴中心,他俩去找谢娜娜,赵明磊告诉他俩说谢娜娜还没来上班,吴江觉得蹊跷,便问:“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了,她怎么还不来上班呢?”
“哦,她请假了,说身体不舒服,请了两天假。”赵明磊坐在办公室的大班椅上笑着说。
“她生什么病?我们有急事找她,你能不能把她叫来?”吴江有点担心她是个知情人,因为害怕而离开了这座城市。
“她说感冒了……我试试看吧。”他掏出手机,把谢娜娜的手机号码从通讯录中调出来,拨打出去,电话通了,他说,“娜娜,有两位市局的警官要找你问话,你能不能来店里一趟?”
“我浑身无力,真的走不动了……要不,让两位来我宿舍吧?”她歉意地说。
“好吧,我问一下……”他挂断电话之后问,“两位警官,谢娜娜说浑身无力,来不了这里,要不,你们去宿舍找她吧……”他还没说完,谢娜娜就打电话给赵明磊,说还是她过来吧。他又把她的话转告吴江和小克。
一会儿,谢娜娜来了,她身材高挑瘦弱,像经不起风吹的杨柳,穿着一套天蓝色的制服,曲线玲珑,前凸后翘,十分完美。脸色苍白、憔悴,一脸病容,眼睛和鼻子都很漂亮,嘴唇红得像火,可能发烧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悄然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梳理一下凌乱的秀发,看着吴江问:“两位警官,你们想问什么?我尽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请问你们认识汪文兵吗?”
“不认识,他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消费的顾。”
“通过我们分析,我们认为凶手应该是你们的男顾,我们想知道9月15日凌晨1点半以后,你们这里还有多少顾?最好有详细的资料,比如他们的名字、年龄、职业、消费情况等等。”
“有多少个顾我要查账,因为我们和技师是四六开的,技师占四成,我们老板占六成,所以一查就知道,消费情况也知道,不过,我们无法得知顾的姓名、年龄、职业。”她有气无力地说,尽量睁开眼睛说话。
“顾一般是如何付款消费的呢?”
“绝大部分都是用或者支付宝付款。”
“这太好了,只要他们用这两种方式付款,我们就能查出他们的姓名和手机号码。你们有专门记账的人吗?”
“当然,她是我们的财务,名叫严婌,她也负责记账,但都是记在电脑上,要不你们去找她吧,她正在上班。”她似乎很想离开这里,不想再谈下去,难道感冒有那么严重吗?或者她想逃避什么?
“好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可能还有话要问你。”吴江站起来,和小克往外走,来到吧台,问坐在电脑旁边的女孩:“请问你名叫严婌是吗?”
“是的,请问你们需要我帮忙吗?”她个子比较矮小,眼睛水灵灵的很美。
“我们需要查看9月15日凌晨1点半之后,在你们这里消费的顾的详细情况。可以把记账单打印出来给我们看吗?”
“没有问题,请稍等。”她把当时的记账单调出来,然后把打印机的电源接通,在电脑上用鼠标按下打印键,随着打印机的“嘀嘀”两声响起,A4纸从打印机里流出来……一共有两张打印纸,她拿起打印好的记账单交给吴江。
吴江接过来看,上面写着哪个房间有顾,谁负责顾的服务,服务几个钟头,做什么项目,消费多少和付款方式都写在上面。最后一个顾于当日凌晨四点半才离开。
9月15日凌晨1点半之后到凌晨四点半,一共有21位顾在消费,全部是男顾。如果没有特殊的办法逃过三个监控器的话,凶手就在这21位顾当中,但是,要对这21个顾都一一进行排查的话,工作量是很大的,而且很难取得证据。
吴江和小克对凤凰足浴中心每个房间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发现所有房间只有门是唯一的出口,除非凶手挖通地道,从地下钻进14号包间,杀害汪文兵,否则绝对要出入三个监控器。但是没有凶手会傻到挖掘地道进入案发现场作案,因为汪文兵是第一次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凶手绝对无法把握汪文兵当时会出现在14号包间里。
“严小姐,请问你会认识这21位中的顾吗?”
“对不起,我们的顾从来不登记名字,来这种地方消费的顾一般都怕泄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再说接待顾不是我的职责,而是领班和迎宾小姐的任务,你们还是去问谢娜娜吧。”
吴江和小克又回到办公室,去询问谢娜娜:“谢小姐,请问你认识这上面的顾吗?”吴江把记账单递给她。
她接过去看了看说:“这记账单上没有名字,只有顾所需的服务和消费多少的记录,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你们最好去问当时为顾服务的技师吧。她们直接面对顾,所以更清楚。”
“好吧,案发那天凌晨你几点下班?”
“那天我正常下班,是凌晨4点。”
“那天总有你认识的熟吧?”
“这肯定有啊,我想应该有一半是熟吧,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叫林总、王总、李总等等之类的人,具体名字没有一个人知道,反正都是欢场上的男人,我极少叫他们留电话给我的。我是有老公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是我做人的原则。”她真诚地看着吴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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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一般是什么时候打烊的?”吴江继续问谢娜娜。
“凌晨4点,赵经理应该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那为什么四点半还有顾从小门出去呢?”
“这一般是3点半才来消费的熟,并且技师也认识他,所以才会超时为他们服务。”
“打烊之后,是谁关门?还有人看店吗?”
“有啊,有两个值班的保安关门,他们都睡在储物间里。”
“你们一共几个保安?”
“老板为了省钱,只雇佣两个保安,其实上班时,保安不用巡逻,就在储物间里看电视,只是凌晨4点到第二天下午2点,老板担心店里的东西失窃,所以雇用了两个保安。”
“余萍和艾艳儿早上来打理卫生时,是谁开的门?”
“是保安从里面将门打开的,除非有钥匙,否则外面的人进不去……我实在困了,你们能不能放我回去?”她的眼里含着泪水,那是因为感冒而产生的,她不得不用手去擦拭泪水。
“好吧,你先回去吧。”吴江担心她过马路时会摔倒,叫赵明磊送他回去,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吴哥,我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人来消费的,因为如果有朋友在场,他离开包间之后去杀人,当我们去询问他朋友时,他朋友肯定会记得他离开过包间,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来消费,当他消费完之后,说要在房间里睡一会儿,等技师走了之后,他悄悄进入案发现场,实施谋杀。”小克说。
“你的分析有道理,这样的话,我们的侦查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也许能从21个人缩小到几个人。然后我们再对这几个人进行排查,我想应该会很快查出嫌疑人。”
吴江和小克把9月15日0130以后在上班的技师都叫来,对她们进行询问,其中只有6个技师单独为顾服务。他俩把这6个技师留下,准备对她们进行询问。这样就把21个顾排除了15个,剩下6个嫌疑人。如果在这6个顾中没有发现嫌疑人,就必须再排查那15个暂时被排除在外的顾。
“你叫什么名字?”吴江问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女技师。
“我名叫水清凤。”她中等个子,比较瘦小,穿着一身店服,眼睛偏小,皮肤像白玉般白皙,鼻梁儿高挺,嘴唇猩红,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胸部比较丰满,与身材不太协调,像是做过隆胸手术。
“9月15日0130以后,你曾经单独为两个顾服务过,第一次服务的时间为0130到0230,第二次服务的时间为0300到0400,请问你认识第一人吗?”
“不认识,他以前好像来过,但不是我为他服务。”
“他做什么项目?”
“他就泡一小时脚就走了。”
“他大概多少岁?”
“看上去有50岁了。”
“你确定他没有在这里睡觉吗?”
“没有,他和我一起走出包间,然后去买单,买完单之后,他就走了,我亲眼看见他走出大门的。”她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不久又展开眉头,用手把掉到前额的头发撩拨到耳朵上。
“第二个人你会认识吗?”
“会认识,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名叫井同书,我们都叫他井总,他是卖红酒的,他的公司名叫岛庄葡萄酒进口公司。他送过葡萄酒给我,是一个好人,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是来按摩的,到钟点就走了,我也是看着他离开的,他还说第二天还会来,结果却没有来,他可能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谋杀案,所以不来了。”她似乎有点惋惜。
“在按摩过程中,他有没有离开过包间呢?”
“没有,绝对没有!”
因为谋杀案是发生在0200到25959,而井同书的按摩时间是0300到0400,如果她没有说谎,井同书没有嫌疑。吴江让她先回去工作,她向吴江深深地鞠躬一下,走出办公室。
现在只剩下4个顾没有排查清楚。
小克把一个名叫苏丽星的技师叫进来,苏丽星也曾经在15日0130以后单独在包间里服务过两个人,所以,必须对她进行询问。
苏丽星长得身材高挑,将近170厘米,微胖,像西洋画中的美女,眼窝很深,配上高高的鼻梁,像混血儿,长发飘飘,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声音清亮,别有一番风情。
“苏小姐,我们看过你的上班记录,你曾经于9月15日0130以后单独为两个顾服务过,请问你认识那两个顾吗?”吴江问。
“第一个顾我不认识,第二个人我认识,他名叫潘冬,是在市场里卖水产品的……”
“请你先说说第一个顾吧。”吴江打断她的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呀,这样吧,你问我答。”她微微一笑,嘴角旋起浅浅的酒窝,煞是迷人,声音也很甜。
“那个男人大概多少岁?”
“大概25岁,瘦小个子,中长头发,皮肤很白,像个女孩,眼睛很大很亮,但是他不爱说话,我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说跟一个老大混日子。”
“就他一个人来吗?”
“对,他是来按摩的,他喝了很多酒,满身都是酒气,身穿淡绿色T恤,下身穿天蓝色牛仔裤,口音像四川人,我尽量找他聊天,但是他比较内向,不爱聊天,我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不像在大街上混的人。”
“你有没有问他名叫什么?”
“问了,他说姓唐,没有说名字,叫喊他唐哥就行了。我有点好笑,我今年28岁,应该比大几岁,哪有叫他哥的道理,不过,只要他能来这里消费,并且指定我为他服务,哪怕让我叫亲哥也行,顾就是上帝嘛,我经常用聊天的方式笼络顾的心,这也是一种技巧。”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到点买单之后,他就走了,他是和我一起走出包间的。”
“你看见他走出大门吗?”
“没有,我一到钟点又去上另一个班,我们这里都是以小时计算的,如果顾要求加钟点,我都会继续为顾服务。”
“你接着说第二个顾。”
“第二个顾名叫潘冬,我上完那姓唐的小伙子的钟点之后,就为潘冬上钟,潘冬是我们这里的老熟,只要他一来,都会叫我为他服务,除非我在上另一个班,他今年49岁,出手很大方,每次都会给我100元小费,是个大好人。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她显然在为自己洗脱钱色交易的嫌疑。
“潘冬是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0410左右,我是0240为他服务的,到点是0340,但是潘冬没有倦意,要我陪他聊一会儿天,我不想得罪这个大顾,于是陪他聊了一刻钟,他见我想睡觉,于是就叫我先回去睡觉,他在按摩床上躺一会儿再走,我觉得他可能有心事,我问过他了,但是他不肯说,我也不好一直问。”
“你们是4点钟打烊的,如果他在里面睡觉睡到早上7、8点,顾怎么出去呢?”
“我们的大门上有个小门,你们没有发现吗?顾都是从那个小门出去的。但是只能出不能进。”
“如果顾把你们店里的东西偷走怎么办?”
“房间里只有按摩床,顾搬不动,我们店里最值钱的就是一台旧电脑,也就一两千元,谁会要呢?”
“潘冬是什么时候到你们这里的?”吴江认为这点很重要,如果潘冬一进来就进入案发现场,把汪文兵给掐死,然后再去找苏丽星按摩,这样他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这我没有问,但是,他应该是0225左右来的,因为0225领班告诉我有顾点名要我为他服务,所以,我一到0230就准时结束了,和那个姓唐的小伙子一起出来。”
吴江觉得苏丽星所服务的两个人都有嫌疑。主要是他俩都有时间作案。凤凰足浴中心没有人时,所有技师都坐在一个大房间里休息,不准到处走动,保安也在储物间里看电视,而总台在拐弯处,在总台上班的人看不见走廊上的情况。
大部分人都是从前门进入凤凰足浴中心的,一进门就是总台,拐一个弯才能看见走廊,走廊的两旁排列着98个包间,左右各49个房间,房间有大有小,小房能容下两张按摩床,大房能容下5张按摩床。
现在还剩下两个顾没有排查,这两个顾也是同一个技师服务的,她名叫贺丽萍,她身高大概162厘米,身材苗条而丰满,嘴唇特别红,真正是樱桃小口,眼睛水汪汪的,像天上的星星,明眸善睐,绰约多姿,很讨人喜欢。
她说她所服务的两个都是熟,也可以说是朋友,一个名叫汤洋,一个名叫孟夏。汤洋35岁,在KTV当经理,他下班后经常会来凤凰足浴中心沐足或者按摩。他于9月15日0130来,于0230买单走了,是贺丽萍亲自把他送出前门的。
孟夏是三江酒店的保安经理,他于0230来,做了一小时的足浴,于0330离开,也是贺丽萍送他出门的。当然,如果他回去之后,又从后门进来,她是看不到的。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俩有嫌疑。
吴江和小克回队,把调查情况向江一明说清。江一明想了想说:“你们最好要把三个技师都叫来看监控录像,一一落实这6个男人出入凤凰足浴中心的时间,因为他们离开凤凰足浴中心之后,可能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作案。”
“对,应该把她们三人都叫来看监控录像……不过,我最担心的是:如果凶手于9月15日0130之前躲进凤凰足浴中心,等林超走后再进入案发现场行凶,这样我们的排查就白费功夫了。”吴江说。
“凶手提前凤凰足浴中心的可能性比较小,除非凶手跟踪林超和汪文兵,看见他俩走进14号包间,他才可能躲进案发现场,否则,凶手根本不知道他俩要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
“如果林超或者汪文兵向凶手透露要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呢?”
“不,我问过林超了,他说他和汪文兵唱歌结束之后,汪文兵才提议去按摩的,而林超同意了汪文兵的提议,接着他们就打的来到凤凰足浴中心,进入14号包间,这个过程中,他俩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吴江回答。
“那我们要延长调查时间。”
“对,要调查9月15日0030之后进入凤凰足浴中心的所有顾。”
“你认为凶手肯定是9月15日0030之后进入凤凰足浴中心的顾,不可能是9月15日0030之前进入的顾吗?”
“是的,但是,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江一明笑着说。
“我们假设林超是凶手的帮凶,他为了逃避我们的侦查,有可能叫凶手于14日上午8点之后躲进凤凰足浴中心,林超约汪文兵去按摩,等林超买单走了之后,凶手再进入14号房将汪文兵掐死。”
“哦,你的观点很有新意,是有这种可能,可是,林超为什么要杀汪文兵呢?而且有一点很重要,汪文兵是在9月14日晚上1948打电话林超的,说他来省城了,之前,林超并不知道汪文兵已经来省城了。所以,你的推断不成立。”
“那只是林超自说自话,死无对证。”
“不对,我在通知汪文兵的妻子来法医中心认尸时,已经问过他妻子了,他妻子说汪文兵是在西岩市吃过晚饭后开车来省城的,即使汪文兵提前告诉林超说他要来省城,但是,林超没有见到汪文明时,都不能100%确定汪文兵会来省城。所以,即使林超是帮凶,也不可能提前安排凶手潜入凤凰足浴中心。”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又说不出哪是不对劲……好吧,我和小克再去凤凰足浴中心调查,延长调查时间,顺便把那三个技师叫来和视侦组一起查看监控录像。”吴江叫上温小柔,和小克重新回到凤凰足浴中心调查。
吴江和水清凤、苏丽星、贺丽萍沟通,叫她们一起去市局刑警队帮忙看监控录像,开始她们说要上班,没有空,后来吴江说会补偿给她们和误工的相当损失费,并会征得赵明磊的批准,她们这才同意跟温小柔走。
4
吴江和小克走了之后,江一明觉得应该去欢唱KTV找那个陪汪文兵唱歌喝酒的小姐,也许从她口中能得知当晚的情况。于是,江一明打电话林超,电话通了之后,江一明问他9月14日晚上陪汪文兵唱歌的小姐名叫什么?林超回答说名叫黄家枝。
“黄家枝?她住在哪里?”
“她说住在东篱村,但是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你有她的手机号码吗?”
“有的,我看一下,稍后发给你。”他说完就挂断电话。
东篱村位于江东大道北与黄花路的交叉处,绝大部分都是出租屋,但是因为那里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规划的新农村,所以比较整洁,大街小巷都是笔直的,房子与房子之间间隔很合理,采光和绿化都很好,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白领阶层或者坐台小姐。
江一明收到林超发给他的手机号码之后,便直接从信息框中提取号码拨打出去,电话通了,响了六声之后,对方才接电话:“喂,请问你是谁呀?”她的声音很慵懒,好像刚刚睡醒。
“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请问你是黄家枝吗?”
“对,我是黄家枝,我没有犯法呀,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林超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请问你住在哪里?我们想向你了解情况。”
“如果我没有犯法的话,你们就不需要我的具体住址,这样吧,我住在东篱村,村口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厅,我们在哪里谈好吗?”她的话很硬,但是语气却很温柔。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等你,你走进咖啡厅之后,问前台服务员市局刑警队来的人在哪里就行了。”江一明说完就挂断电话,和周挺驱车前往江东大道北的星巴克咖啡厅。
江一明和周挺都不爱喝咖啡,他们爱喝茶,所以没有来过江东大道北的星巴克咖啡厅。他俩走进咖啡厅之后,闻到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味,背景音乐在播放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舒缓、低回、恬静的音乐酿造了一种甜美浪漫的气氛……他们选择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女孩向他俩走来,随着她脚步的走动,长发微微飘扬起来,身上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声音飘然而至:“请问两位是市局刑警队的吗?”
“对,你是黄家枝吗?”江一明问。
“嗯,我的名字是不是土得掉渣?”她迅速瞟他俩一眼,似乎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世上还有两个这么英气逼人的警察,她瞬间对他俩产生了好感,对他俩露出甜美的微笑。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父母为你取的名字,在派出所上了户口,是很难改变的。请坐吧。”江一明示意她在对面的木椅坐下。
“两位警官,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真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她轻轻提一下裙摆,露出修长的大腿,慢慢坐下,眼睛不停在他俩脸上瞟来瞟去。
“过奖,过奖,请问你想喝什么?”
“谢谢,我喜欢喝蓝山咖啡。”她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整洁如玉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江一明吩咐服务员上一杯蓝山咖啡之后问:“我们想找你了解情况,请问你认识汪文兵吗?”
“汪文兵?好像不认识,能提示一下吗?”她睁着一双大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在闪动。
“你们阅人无数,难怪不记得他。他是于9月14日晚在欢唱TKV808房唱歌的人,你坐他的台,陪他喝酒唱歌,现在应该会想起来吧?”
她微微一愣,仿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下被揭穿似的,尴尬地点点头说:“是的,我想起来了,可是陪酒不犯法吧?”
“根据我国《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规定:提供或者从事以营利为目的的陪侍都是违法的,看来你还不很了解我国的法律。”
“既然违法,为什么全国各大娱乐场所都有坐台小姐呢?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呢?”
“因为这属于治安问题,我们是管刑事案件的,坐台陪酒不归我们管,而且中国的警力严重不足,对遍地开花的坐台小姐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今天不谈这个问题。14日晚上就你一个陪汪文兵唱歌吗?”
“是的。”她用手挠一挠耳朵说,眼睛再也不敢在他俩脸上瞟来瞟去了,失去了自信和高冷。
“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对,汪文兵……汪总的酒量太好了,我们两人每人差不多喝了24瓶500毫升的百威啤酒,后来,我都喝醉了。是我姐妹送我回家的。其实,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强颜欢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喝醉了真的很伤身体。”
“既然如此,何不换一种活法?”
“我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三不能吃苦,只有这种工作最适合我。”
“我们不谈这个,我想问,你们在喝酒时,没有吃一些小食物吗?比如鱿鱼丝、开心果、卤鸡爪之类的下酒菜?”
“吃了,我们点了五碟小吃,其中就有鱿鱼丝、开心果、西瓜籽、卤鸡翅和腰果,还有一大碟西瓜。你们问这些干什么?”
“可是汪文兵的胃里没有这些食物的残渣,这是为什么?”江一明觉得非常奇怪。
“哦,汪文兵喝醉了,去卫生间吐了好几次,把所有东西都吐空了。你们问这些干什么呀?”
“哦,没什么,这只是例行询问,你们唱歌结束之后,有没有听他说要去哪里吗?”
“没有,林总把808房的单位买完,把小费付给我之后,他们就打车走了,我也喝醉了,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才和姐妹一起打车回我们的出租屋。”
“既然汪文兵已经醉了,为什么他还要坚持喝酒呢?”
“他说认识我很开心,用各种花言巧语赞美我如何漂亮,身材如何好,要和我喝到不醉不归,其实男人都喜欢说这种好听的话,我的耳朵已经听起茧了,只能一笑而过,从不放在心上。”
“唱歌结束之后,汪文兵没有约你一起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吗?”
“没有,即使他会约我,我也不去,那种地方都是男人去的,我一个女孩去凑什么热闹?”
“他有没有约你出台?”
“出台?警官,我是卖笑不卖身的,怎么可能随便跟人出台。”她脸色有点不悦,好像江一明误解了他。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疑点,请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吧。”江一明把名片递给他之后,就叫服务员买单,和周挺走出星巴克咖啡厅。
吴江和小克又对9月15日0030到0130在凤凰足浴中心消费的人进行排查,其中单独来消费的只有两个人,一人名叫肖青原,一个名叫姚奇。
肖青原今年23岁,他是在附近游乐设备厂当喷漆工,他因为那天晚上加班,下班之后,他吃了一碗泡面,就来凤凰足浴中心沐足,只沐了一个小时就走了,是从9月15日0030到0130,到点之后,他就买单走了。这可以人监控录像中看出来。
但是,掐死汪文兵只需5分钟,没有人记得他是何时走的,而且他是用现金买单的,只有花了60元,从监控录像中看出他是9月15日0140走的,技师说他准时结束,和她一起走出包间,然后她就进了休息室,而他去买单。
如果他利用那10分钟杀害汪文兵,从时间上来说是足够的。所以,他有嫌疑。
还有一个名叫季明的人也是单独来凤凰足浴中心消费的,他于9月15日0040到0140在19号包间按摩,到点结束之后,他也在凤凰足浴中心停留了8分钟,所以,这两个人都有嫌疑。不过季明长得矮小瘦弱,从体力上讲很难将汪文兵掐死。当然,也有长得瘦小而力气大的人,比如体操运动员。他们就有超强的臂力。
技师童莉莉都认识肖青原和季明,并且有他俩的手机号码,吴江向童莉莉要来肖青原和季明的手机号码,先打电话给肖青原,电话通了:“请问你是肖青原吗?”
“是的,请问你是谁?”
“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吴江,我们需要向你了解情况,请问你现在在哪里?”吴江问。
“刑警队?我没有犯法呀。”
“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请你配合。”
“我在厂里上班。”
“你们厂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就在三江酒店附近的清浦路12号。”
吴江和小克到了清浦路12号的来米游乐设备厂之后,走进厂长办公室,叫厂长把肖青原叫到办公室来问话,厂长很配合,马上打电话给肖青原,叫他快点来厂长办公室。肖青原同意了。
肖青原穿着工作服走进厂长办公室,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油漆味,中长头发,脸色比较黑,五官比较端正,身高大概175厘米,体重将近80公斤,他忐忑不安地走到厂长面前,厂长叫他去见吴江和小克。
于是,他直到他俩面前,默默地坐下,等待他俩发话。
“9月15日凌晨0030,你是不是去过凤凰足浴中心沐足?”吴江问。
“是的。”
“就你一个去吗?”
“嗯,那天我加班到12点,吃了一碗泡面之后,就想去泡脚,本来想约一个工友去的,结果他们都走光了,我只好一个人去泡脚,我们油漆工是承包制,多劳多得,平均月薪15000元,所以,我经常去凤凰足浴中心泡脚,这不犯法吧?”
“我们没有说你犯法……我们从监控录像中,看见你是0140走的,而为你服务的技师童莉莉说你到钟的时间是0130,请问那10分钟,你去干吗了?”
“这……是这样的,我走到18号包间门口之后,忽然感到肚子痛,于是,我又返回18号包间上厕所,我有慢性溃疡性结肠炎,每次蹲厕所都要很久,那天也不例外,所以,我耽误了10分钟左右。”他语速缓慢,神情淡定。
“有人证明吗?”
“警官,你挺逗的,上厕所也要有人证明?”他的嘴角泛起微笑。
“我是说有没有人看见你重回18号包间。”
“没有,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请问你认识汪文明和林超吗?”
“不认识,我的交友范围很小,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不到100个。”
“你出来时,有没有看见有人走进14包间?”
“没有,我说过走廊里空无一人。”
“嗯,好的,你先回去工作吧,如果你想到了什么疑点,请给我打电话。”肖青原站起来,转身走了,走时和厂长打了一声招呼。
吴江和小克走出多米游乐厂之后,又去找季明,季明是三江酒店的大堂经理,身高大概165厘米,比较瘦弱,他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袖衬衫,下着一条米黄色的西裤,脖子上绑着领带,腰身笔挺,看上去很有精神。
吴江和小克找到他之后,他把他俩带到办公室,请他们坐下慢慢说,并泡工夫茶给他俩喝。
“季经理,你于9月15日0040到0140在19号包间按摩,到点结束之后,你在凤凰足浴中心停留了8分钟,请问你这8分钟干吗去了?”
“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吗?”他淡淡一笑,很轻松的样子。
“案发时间所有去过现场的人都是我们的调查对象,所以你也不例外。敬请谅解。”
“我按摩结束之后,来到前台买单,和严婌聊了一会儿,大概也就七八分钟吧,聊完之后,就回到酒店的宿舍睡觉。”
“你们都聊些什么?”
“没什么,就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她说要上班,不能出去,于是,我给她叫来了5个烤鸡腿,我知道她喜欢吃鸡腿,我追她已经半年了,这没什么不妥吧。”
“恋爱自由,我不会管这些事情……你走出19房间时,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比如看见有人进入14号房间?”
“没有,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吴江结束了询问,和小克回队,到江一明办公室向他汇报调查的结果。
“吕莹莹带水清凤、苏丽星和贺丽萍一起察看了凤凰足浴中心9月15日0030到0430的所有人进出情况,从0030到0130,只有9个人,加上你们之前排查的21个人,总共有30个人,我们凶手就躲在这30个人之中,但是却无法将他找出来。”江一明说。
“我们已经比对过从现场提取回来的6种鞋印,其中两种男鞋印是林超和汪文兵的,另4种鞋印是余萍和艾艳儿以及两个为林超和汪文兵按摩的技师的,从中可以判断出凶手是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行凶的。”
“这个案子看上去比较简单,是一个完整的密室,没想到却花费了我们大量精力,可见凶手何等狡猾。我和周挺排查了那30个人的人际关系,没有一个人和汪文兵有交集的,难道主谋是雇凶杀人吗?”江一明问。
“我们假设林超是凶手,他是有经济能力雇凶杀人的。虽然凶手和汪文兵没有交集,但是和林超有交集就行了,我觉得应该是林超和凶手里应外合,谋杀了汪文兵,因为只有林超知道汪文兵要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
“问题是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给我们,也没有目击证人,即使我怀疑林超是帮凶也没有用。”
5
他们正在讨论的时候,罗进走进来了。他对江一明说:“江队,我仔细看了解剖汪文兵尸体前拍摄的照片,发现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尸体的尸斑分布得非常均匀,面积比较大,一般情况下,人一旦死亡,血液就会停在低下部位,躺着时会在背部、腰部、臀部等没受压的地方,如果尸斑已经形成再移尸,就能看出体位和尸斑不符。”
“难道说汪文兵尸体受压的部位也有尸斑吗?”江一明疑惑地问。
“你说对了,我怀疑尸体有人动过,也就是说可能有人对尸体进行了长时间的按摩。”
“为什么要对死者的尸体进行按摩呢?”江一明仍然不理解。
“因为如果有人持续对尸体进行长时间按摩的话,可以延缓尸斑和尸僵的形成。我们知道人的尸斑一般在人死后两到三个小时形成,然后逐渐加重,在24小时内基本稳定,如果在24小时之内把尸体翻动一下,尸斑会重新在新的低下位置形成。如果延缓了尸斑和尸僵的形成,就可以干扰我们对死亡时间的判断,从而达到让我们误判死亡时间的目的。”
“你是说你误判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这只是一种设想,不能完全证实就是这样的,因为没有证据,可惜现在距离案时间已经过去9天了,尸僵已经消失了,而尸斑是也固定下来了。”
“好狡猾的凶手!这么说,凶手应该是凤凰足浴中心里工作的人吧?”江一明问,这种案子他也是第一次接触。
“这不一定,因为死者深埋在颈部肌群下的血管承受不了凶手手指的压力,纷纷戛然断裂,在肌肉间留下了大片的出血。舌骨大角也在渐渐增大的压力下咯咯作响,最终突然断裂,钝圆的断端被坚韧骨质强大的弹性深深带入肌群之中。甚至弹性极好的气管软骨也出现了明显的断裂。断端刺破气管,造成的出血沿着内面顺流而下,存积在了肺部。所以,凶手肯定是力气很大的人。这应该是个男人,而凤凰足浴中心只有两个保安和赵明磊以及副总是男人,如果是他们作案,很容易被我们查出来,我推测应该不是他们。”
“对,赵明磊和汪文兵没有交集,两个保安也不认识汪文兵,他们是不可能杀害汪文兵的。”周挺说。
“凶手要对尸体进行按摩,必须用按摩油吧,而不同品牌的按摩油的成分肯定有差异,如果汪文兵尸表上的按摩油是凤凰足浴中心的,那么,很有可能是那里的人干的,如果按摩油的成分和凤凰足浴中心的按摩油成分不同,那么,就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干,是这样吧?”江一明问罗进。
“江队说得极是。尸检的时候,我有提取尸表上的按摩油,回去化验一下就知道了。我走了,我先去凤凰足浴中心把他们的按摩油拿回来化验,再进行比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罗进叫上小克,和他一起去凤凰足浴中心。
他俩来到凤凰足浴中心后,罗进问赵明磊:“赵经理,请问你们凤凰足浴中心的按摩油是统一购买的吗?”
“当然是,我们这三年来,都是用清花牌按摩油,而且是在固定的店铺买的,绝对不会是伪劣产品。”
“你们平时都把按摩油集中在一起保管吗?”
“是的,技师下钟之后,都要把按摩油带回仓库里统一保管,清花牌按摩油很贵,一瓶300毫升的按摩油要198元,这还是批发价。我们担心被人带走,所以每个技师完成一个钟的任务后,都要把按摩油放回仓库里。要用的时候再去仓库里拿。”
“你能不能把按摩油的空瓶给我一个,我们有用。”罗进认为空瓶肯定会残留微量的按摩油。
“没问题,我这就去拿。”赵明磊走出办公室,去仓库拿来一个清花牌按摩油的空瓶,交给罗进。罗进拿来看了一下,瓶底里还残留着一些按摩油,这就够了,他把空瓶放入挎包里,和小克一起回队。
经过化验,汪文兵身上按摩油的润肤油达25%,维生素E含量为21%,橄榄油含量为29%,精纯油含量为25%,这是龙涎牌按摩油的成分,而清花牌各种成分的含量和龙涎牌按摩油完全不同,清花牌按摩油的薰衣草和杜松果成分特别多,这说明是嫌疑人把龙涎牌按摩油带到案发现场,对尸体进行长时间的按摩,所以导致尸斑浅淡、分布较宽。可以判断出嫌疑人应该是顾,而非凤凰足浴中心里的员工。
如果嫌疑人要将龙涎牌按摩油带进凤凰足浴中心,那么,他肯定要背挎包或者提包,只要对带包的顾进行调查,就能找到嫌疑人。于是,吕莹莹和温小柔带视侦组又对凤凰足浴中心三个出入口的监控录像进行查看。
她们从监控录像中找出了三个嫌疑人。当江一明准备对这三个人进行排查时,罗进从汪文兵的尸表上找到了一块微小的皮屑,罗进怀疑是嫌疑人的,于是,把皮屑拿去做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再拿去和汪文兵的DNA进行比对,却不是汪文兵的。而是男人的DNA,因此,可以排除是技师蒋小云留在尸体上的皮屑,那么,这块皮屑极有可能是嫌疑人的,是他在对汪文兵的尸体进行按摩之时,不小心把手上的皮屑粘在上面。
江一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兴奋,因为案子可能很快就要破了。他和周挺去把那三个嫌疑人的生物样本都提取来,给罗进做DNA检测,然后再跟嫌疑人皮屑的DNA进行比对,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三个人的DNA不符合留在尸体上皮屑的DNA。大家很是失落。看来还得另辟蹊径,重新寻找线索。
大家认为凶手就在那27个顾里(其中已经被排除了3个),如果对27个顾都进行生物样本提取,然后进行DNA检测,应该能从中找到凶手,但是这样做工作量很大,不过,在案子走进死胡同时,这是唯一的笨办法。
江一明和周挺、吴江、小克、罗进、温小柔分成3组,分别对27嫌疑人的生物样本进行提取,这27个嫌疑人都很配合,所以工作很顺利,样本提取回来之后,交给罗进和他的助手做DNA检测。
三天之后,所有嫌疑人的DNA都出来了,罗进拿去和嫌疑人皮屑的DNA做比对,结果却没有一个能对上,这结果让大家大失所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讨论分析案情,重新寻找线索。
吴江认为凶手应该是提前潜入凤凰足浴中心,然后躲在凤凰足浴中心的衣柜里,或者按摩床底下,一直到等到林超走了之后,再从衣柜里跑出来,将汪文兵掐死。
凶手掐死之后,又躲进衣柜,一直等到第二天余萍和艾艳儿来上班之后,才偷偷跑出来,因为每天早上8点到下午2点是打扫卫生的时间,凶手可以从容逃走,所以,看监控录像要从9月14日开始看,一直到15日早晨八点半。凶手应该没有胆量在1号重案组来到之后,还躲在衣柜里面。
江一明认为吴江分析得有道理。如果事情正如吴江所说的那样,那么,林超一定是帮凶,因为只有他知道汪文兵会于9月15日0030会去凤凰足浴中心按摩,并会于0130结束。等林超走了之后,凶手便潜入14号房将汪文兵杀死。
江一明叫吕莹莹带领视侦组,对凤凰足浴中心的三处监控录像进行重新查看,已经看过的监控录像就不要看了,主要看9月14日0800以后到15日0030的监控录像,还有15日0430以后的监控录像。
经过视侦组一天的工作,他们终于发现一个穿一套黑色运动服的人很可疑,因为他于14日下午1313走进凤凰足浴中心之后,一直到15日0430还没有出来。
直到15日0810此人才从凤凰足浴中心的后门出来,也就是说,他躲在凤凰足浴中心整整20个小时。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大约24岁,身材瘦小,身高大约165厘米,体重不会超过55公斤,这样的男人能把汪文兵掐死吗?
吕莹莹把他的脸部放大,进行截图,然后再用弗托索谱软件进行图像清晰处理,得到了比较好的效果,她把嫌疑人的脸打印了7张,把它交给1号重案组所有组员。
吴江和小克拿到图像之后,来到凤凰足浴中心,把所有技师都叫来,让她们一一辨认嫌疑人,看谁曾经为他服务过,结果竟然没有一个技师认识他,这个嫌疑人是凶手的可能性陡然增大。
吴江问赵明磊,所有的技师都已经来上班了吗?赵明磊说还有12个上夜班的技师没有来。吴江刚想叫赵明磊带他和小克去技师的宿舍找她们辨认,这时一个名叫高依依的技师走到吴江的面前说:“吴警官,我刚刚想起来了,他很像一个人,但是,我不敢肯定是不是他。”
“哦,太好了,我们去办公室说吧,这里人太多了。”吴江和小克把高依依带进办公室,请她坐下来说。高依依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身材和容貌都是一流的,也许一万个女孩之中才能挑选出一个,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出现?
“高小姐,你真的认识嫌疑人吗?”吴江问。
“应该是他,有一次我男朋友带我去虹光桑拿城沐浴,就是他为我男朋友服务的,我则是一个女技师为我服务。”
“也就是说,他也会按摩技术?”
“对,我男朋友说他的按摩手法高超,令人舒服,还当面夸奖他,给了他100元小费。”
“你或者你男朋友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我没有,我男朋友应该也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姓唐,好像名叫唐小伟,对,是叫唐小伟,是他告诉我们的,他编号是17号,他叫我们下次去光临时,点17号就行了。”
“虹光桑拿城在哪里?”
“在临江宾馆8楼。”
“小高,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太感谢你了……这件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好吗?”
“好的,我一定保守秘密。”她说完就走出去了,留下一个倩影。
吴江打电话江一明,向汇报事情的进展,然后和小克直奔临江宾馆。到了那里之后,他俩把车停好,乘电梯来到8楼的虹光桑拿城,吴江把前台小姐叫到一边,问她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唐小伟的人。
她说有,他正在42号房为人服务。吴江叫她带路去找他,她知道他俩是市局刑警队的,不敢怠慢,于是带他俩来到42号房门前,她用手叩了一下门,叫道:“唐小伟,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你。”
“来了——”门开了,唐小伟出现在他俩面前,唐小伟以为他俩是新来的人,“我马上下钟了,你们等一会儿吧,要按摩还是要沐足?”
“对不起,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是唐小伟吗?”吴江一眼就看出他就是潜入凤凰足浴中心20个小时的人。
“是,我……你们有什么事?”他说话有点结巴,他预感到不妙而浑身发抖,吴江认定就是他。
“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刑警队吧,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为什么要去刑警队?不……有事不能在这里说吗?”他的眼里写满恐惧。
“不行,你的事情很严重,走吧。”
“你们连传唤证都没有,怎么可以强行把我带走呢?”他在做最后的反抗。
“你是犯罪嫌疑人,不是证人,《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八十二条规定:人民警察经出示工作证,就可以对嫌疑人进行口头传唤,我们口头传唤就行了,如果你真想看到传唤证,我马上打电话给同事,叫他们送一张来。”
“那……就不必了,我跟你们走。”他说完就迈开脚步向外走,吴江和小克紧紧跟在他身后,防止他逃跑。
小克把唐小伟押到审讯室,然后叫罗进来,对他的唾沫进行提取,拿去做DNA检测。下午3点,唐小伟的DNA就出来了,罗进把它和嫌疑人皮屑的DNA进行比对,结果相似率高达99.99%。
吴江和江一明走进来,随后吕莹莹也走进来,她手上拿着笔录本和笔记本电脑,在审讯桌前坐下,准备记录唐小伟的供述。
“唐小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带来吗?”江一明问。唐小伟还穿着工作服,好像他很快就可以回去上班似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他在狡辩。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提醒你一下,请问9月14日下午1点到15日早晨8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江一明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那天我肯定在上班。”
“看来你嘴很硬,那好吧,请你看一段监控录像……莹莹,把监控录像放给他看,让他死心。”
吕莹莹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击桌面的播放器,开始播放监控录像,然后把屏幕转到唐小伟的对面让他看。
他看了一段之后,汗水从他的头上源源不断地流淌,不时用手去擦拭,却总是擦不干净。
“说吧,你为什么要潜入凤凰足浴中心?而且在里面躲了20个小时才出来。”
“我……想进去偷东西……”
“偷什么东西?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江一明厉声说。
“想偷钱,结果什么也没有偷到。”
“你分明是去杀人,还要在这里强辩,我们在汪文兵的尸体上提取了一块皮屑,经过DNA比对,那块皮屑是你的,是你在杀汪文兵时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冤枉我……”
“你没有杀人,为什么你的皮屑会留在尸体上?”这个问题江一明也不明白,罗进说凶手是戴手套作案的,为什么皮屑会留在尸体上呢?
“我……唉,都怪我太贪婪,我是受人蛊惑,对汪文兵的尸体进行长时间的按摩,这才使我的皮屑留在尸体上的。”
“受谁蛊惑?为什么要对尸体进行按摩?”
“他姓林,我们都叫他林总,他给了我5万元,叫我于9月14日下午1点左右潜入凤凰足浴中心,然后躲在98号房间的衣柜里,等到15日凌晨1点50分之后进入14号包间,对一个喝醉酒的人进行按摩,我月薪才5000元,他一下给我那么钱,我就动心了。于是我照他的去做了。”
江一明掏出手机,从相册中调出林超的照片,走到唐小伟的面前,把照片给他看,他看了一下说:“对,就是这个人叫我去按摩那个酒鬼的。”
“你从几点按摩到几点?”
“从1点50分开始按摩到凌晨5点左右,我实在太累,于是又躲进98号房间的衣柜里,直到15号8点20分才出来,我肚子饿得受不了,所以决定提早出来,按照林总的要求,是要等到10点才出来的。”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按摩的是一具尸体吗?”
“开始我不知道,一是我很紧张,二是汪文兵身上还是热的,我按了十几分钟之后,我才发觉他已经死了,我本来想逃跑的,但是,林总只预付给我1万元,另外的4万元要等完成任务之后再给我,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按摩尸体,如果我知道林总让我去按摩一具尸体,哪怕给我十万元,我也不干。”
“后来你收到了林超给你的4万元了吗?”
“收到了,他很讲信用。”
“他是怎么把钱给你的?”
“都是给我现金。”
“他在什么地方给你钱?”
“在临江宾馆的地下停车场里。”
“那些钱现在放在哪里?”
“放在我住所的床垫里。”
江一明叫周挺和小克带着传唤证去把林超押回来。他把手铐铐在唐小伟的手上,和吴江押唐小伟去取赃款。唐小伟住在东篱村的出租屋里,那是他老板为员工租的房子。他们到了唐小伟的出租屋之后,唐小伟用钥匙打开房间,从床垫里取出5万元现金,吴江戴上手套,把现金放进物证袋里。
吴江在现金上提取了大量的指纹,都是林超和唐小伟的,虽然有其他人的指纹,但都是陈旧的指纹。林超右手的小指在小时候砍柴时,不小心被砍断过,后来被乡村医生接上,但是骨头接歪了,直到现在都不能用力,所以,右手只有四个手印留在汪文兵的脖子上。
小克押他去法医中心,叫他伸出右手的手指对汪文兵的尸体做掐脖子动作,结果和尸体脖子上的掐痕完全一致,虽然他作案时戴着手套,但是不影响对林超的定罪。因为掐痕也是证据。
在证据面前,林超坦白了自己的杀人罪行。原来林超是汪文兵的远房表哥,他大汪文兵10岁,在汪文兵没有出生前,林超父母因为出车祸双亡,当时他才1岁时,就被汪文兵的母亲丘金枝抚养,因为当时她不会生育,到32时,才把不孕不育症看好,生了汪文兵,但是,她依然把杜超当亲儿子培养,一直把林超养到高中毕业,林超才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经过十几年的奋斗,终于当上了欢唱KTV的总经理。林超把丘金枝视为亲生母亲,感情非同一般。
林超离开西岩市之后,因为忙着奋斗,很少回去看望丘金枝和汪文兵,后来,汪文兵谈了一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但是没有婚房,汪文兵便和丘金枝商量,把房子过户给他,叫丘金枝出去租房住。
丘金枝为了儿子能娶到老婆,同意了,于是搬出去租房住,本来说好在汪文兵结婚那天,丘金枝便搬回家住,但是,当汪文兵和他老婆结婚时,汪文兵连门都不让丘金枝进,一脚把她踹出去,丘金枝越想越气,在汪文兵结婚那天晚上12点,从8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林超接到丘金枝跳楼自杀的噩耗之后,立即赶回去,抱着丘金枝的尸体痛哭一夜,一股杀意从他的心里悄然腾起,他暗暗发誓要汪文兵血债血还,只有这样才能慰藉丘金枝在天之灵!
他表面上对汪文兵还是很好,内心却无比恨他,他日日夜夜在想着如何干掉汪文兵,但又不会被警察查出来,于是,他买了很多侦探小说来阅读,最终从侦探小说中得到启发,决定用按摩方式延长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一招。
于是,他于9月14日傍晚约汪文兵来玩,并说会介绍一个女孩给他认识,汪文兵既好色又好酒,他欣然前来。他俩在欢唱KTV喝酒时,林超悄悄地把催吐剂硫酸锌放进汪文兵的酒杯里,汪文兵所有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从而让法医无法从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只能通过尸斑和尸僵来判断死亡时间,因此,他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以为很完美,但是依然没有逃过1号重案组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