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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欣今年32岁,性格外向,喜欢跳舞、唱歌、练瑜伽、跑步,她在文体局上班,在副局长的办公室里当文员,这是一个轻松又自由的工作,因为她和局长、副局长、同事的关系都很好,即使她偶尔迟到早退,也有人帮她打掩护。
她皮肤白得像白鹭的羽毛,眼睛又大又亮,一闭一眨眼之间,仿佛能告诉你很多东西,令人遐想。鼻梁如刀削般精致,唯一的缺点是脸太短一些,下巴圆了一点,但是身材修长高挑,走动时杨柳在风中摇摆,摇出万种风情,受到绝大多数男人的喜欢。
郊区公园位于市北部。离市区25公里,是由一片高低不平的树林改造而成,风景并不秀丽,但是里面种满了花草树木,四月底正是暮春时节,各种花卉竞相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的花香,一阵阵随风飘荡,使人心旷神怡。
赵雅欣住在郊区公园附近的凤凰小区,她晚上喜欢去公园慢跑,因为这样能保持身材不会随岁月的流逝而变形,修身养性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在她的生活中,除了孩子,就是保护身材和脸蛋最要紧,所以,每天吃过晚饭,在家泡一会儿茶之后,就要到郊区公园里慢跑,或者在草地上做瑜伽。除非下雨,或者被朋友约出去玩,否则雷打不动。
她喜欢闻花草的芬芳,嫩叶的清香,鸟儿的鸣叫,或者坐在长椅上望着城市的灯火发呆,回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少女变成少妇的,她怀疑青春被上天偷走了,现在只剩下一点渣。
4月15日晚上,她吃过晚饭,喝过茶之后,便走出家门,向郊区公园走去,她雇有保姆,带孩子、做饭、洗碗都由保姆梁英去做,因为她25岁结婚,26岁生孩子,现在孩子已经6岁了,孩子不太黏她,晚上也跟保姆睡在房里,所以,她很自由。
她到郊区公园时已经八点半,她选择一块草地,把垫子铺在地上,做起了瑜伽,因为旁边没有人,她可以随意做任何动作,做了一个小时之后,她起身坐在长椅上休息。
休息了半小时之后,她向树林里慢跑过去,这时,已经晚上10点了,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起来,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自从她嫁给丈夫胡飞雪之后,就开始在公园里慢跑,7年来,没有遇到一点事,甚至没有人向她吹过口哨。所以,她非常放心。
人们常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当赵雅欣跑到一片浓密的树林里时,突然一个人影冲到她的面前,她刚刚想叫,立刻被一只粗壮的手从背后卡住脖子,令她喘不过气来,随着一把冰冷的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不许叫,我不图命,只图色,如果你能让我爽一次,我会马上放你走,你如果要钱可以,我给你两百块,怎么样?”他为了让她回话,稍稍松开了手。
她本来想骂流氓、可耻、下作之类的话,但是,她马上想到一个警察朋友的话,在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激怒歹徒,否则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镇定地说:“大哥,饶过我吧,我挎包里有三千多元,钱包里还有钱,都给你。”
“对不起,我不要钱,我要你的美色。”他边说把她按倒在草地上,一只脚跪在她的肚子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然后去脱她的裤子,她不敢喊救命,更不敢反抗,因为她怕被他杀死之后再奸尸,只好任他粗暴地蹂躏……
她感到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却不能作声,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下,此刻,她多么想有个英雄路过,把歹徒打跑,把她救下,但是,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人目睹这一幕,这时,歹徒已经完事了,她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歹徒穿好裤子之后,把皮带拉紧,对她淫笑着说:“不错,你这只小鸡真的很爽,挺温顺,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说完,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把刀插入裤袋里,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草地爬起来,把裤子穿好,把衣裳整理好,把眼泪擦干,她想了报警,但是,如果报警的话,会搞得满城风雨,如果抓不到歹徒,对自己的名声很不好,她摇摇头,没有选择报警,就当自己倒霉,吃了哑巴亏。
此刻,她最想是赶紧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把歹徒留在她体内的污秽物彻底洗干净,然后,躺在老公的怀里,狠狠地痛哭一场,让他好好安慰自己,于是,她向公园门口走去。
事发离公园门口将近300米,她一路走去,但是,走了一半路程,她忽然感到脑袋发晕,双脚不听自己使唤,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走在云端上,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于是,她站在原地休息,也许这样能舒缓一下,但是她看见眼前的灯光一直在晃动,而且非常刺眼,平时她眼里的灯光是柔和的,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脑袋,双脚无力支撑,她一下瘫软在地上,意识渐渐剥离她的头脑……
这时有一对中年夫妻看见赵雅欣晕倒,立即跑上前来去观察,只见赵雅欣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想上前去摇晃赵雅欣,看她有没有反应,但是被女的拉住了:“老公,别动,万一她是碰瓷的,我们麻烦就大了。”
男的一听,有点怕了,但是,万一她是突发疾病,没有及时呼救,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怎么办?那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于是,男的大声叫起来:“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附近的人听到之后,纷纷跑上前来,一下就聚拢了30多个男女老少,其中一个是医院的护士,她蹲下去,观察了一下赵雅欣,说:“这个人可能癫痫病发作了,得赶紧送去医院抢救。”于是,她站起来,拨打了120电话,江北区中心医院接到电话之后,答应立即派人前往抢救。
因为江北区中心医院离郊区公园最近,所以,一刻钟之后,救护车就赶到现场,医生给赵雅欣打了新三联针之后,迅速把她抬上担架,然后推进救护车,一路鸣笛向医院飞驰而去。
到了医院之后,直接把赵雅欣送到抢救室进行抢救,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结果医生没有把赵雅欣救活,护士在赵雅欣的口袋里找到手机,但是,因为不知道手机密码,无法解锁,无法打电话给她的家属。
护士只好凭放在赵雅欣口袋的身份证,打电话到赵雅欣所管辖的派出所,叫派出所的民警想办法找到赵雅欣的家属,民警同意帮忙想办法通知赵雅欣的家属。
抢救赵雅欣的医生名叫高伟山,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主任医师,他从医将近30年,他从赵雅欣的症状判断出她应该是青霉素中毒死亡,现在医院很少使用青霉素为病人治病,因为注射青霉素要做皮试,很麻烦,所以,青霉素中毒的病例罕见。
赵雅欣怎么会青霉素中毒死亡呢?虽然现在大医院的医生都不喜欢给病人注射青霉素,主要是没有多少利润,但是小诊所为了讨好病人,还是会用到青霉素的。
但是,即使小诊所的医生要给病人注射青霉素时,也必须做皮试,否则,如果发生医疗事故,医生是要负责任,一旦死人,不仅要追究刑事责任,甚至要追究经济责任。
而赵雅欣应该是误食青霉素胶囊,也有可能被人害死,医生给她注射青霉素的可能极小,考虑到其中复杂性,同时为了小心谨慎,他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把情况向院长池宏汇报。
池宏问:“高主任,你确认患者是青霉素过敏死亡吗?”
“对,赵雅欣有中枢神经系统毒性反应,表现为意识障碍、头痛、恶心、呕吐、惊厥、瘫痪、昏迷、呼吸困难、大小便失禁、肌肉痉挛、抽搐,或癫痫样发作等青霉素脑病症状。我确认她是青霉素中毒死亡。”
“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我认为赵雅欣的情况非常复杂,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所以,我觉得报警最好,否则,我怕家属来我们医院闹事,要求我们医院赔偿金钱。当然,这要经过您的同意,所以,我特地来向您汇报。”
池宏想了一会儿,觉得高伟山说得有理,于是他直接打电话给市局刑警队,江一明接到电话之后,带着周挺和罗进来到医院,高伟山接待他们,他把情况向江一明说明。
江一明不懂医院,由罗进和高伟山对话,罗进听了高伟山的话之后,觉得赵雅欣的青霉素中毒死亡十分可疑,对江一明说:“江队,这很有可能是一桩高明的谋杀案,当然,也不能排除赵雅欣误食青霉素胶囊引起中毒死亡,但这种概率很低。”
“既然有疑点,我们就必须查,先把赵雅欣的尸体运到市局法院中心,对赵雅欣进行尸检,应该能查出青霉素是如何进入赵雅欣的体内吧?”
“当然。主要是注射和口服两种,如果是注射进入死者体内的话,谋杀的可能性极大,医疗事故造成死亡的可能极少,如果是通过口服进入死者体内的话,就有可能是误食造成的。如果想要尸检,我们是不是要经过死者家属的同意?毕竟目前不能确定这是一桩谋杀案。”
“尽量争取死者家属的同意,如果家属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强行对死者进行尸检,毕竟有疑点,否则池院长不会选择报警。”
“高主任,赵雅欣的家属有没有来?”
“她的老公已经来了,他们正在太平间里,你们可以去太平间看看,顺便安慰一下他们。”高伟山心情也很沉重,虽然见过很多生离死别,但是没有把年轻漂亮的赵雅欣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也是一种遗憾,大部分的医生都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否则就不称职。
高伟山带他们去医院的太平间,走进太平间之后,高伟山走到赵雅欣尸体旁边说:“江队,这就是赵雅欣,她是今年以来在我医院去世最年轻的一位患者。”
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站在赵雅欣尸体旁边默默地哭泣,他用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赵雅欣的脸,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看见江一明他们进来,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江队,这位就是赵雅欣的老公胡飞雪。”高伟山指着对面的胡飞雪说。
“好吧,高主任,你先去忙你的,我们要和胡飞雪谈谈。”江一明对高伟山说,他点点头,走了出去。
江一明走到胡飞雪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请问你是赵雅欣的丈夫吗?”
他缓缓地转过脸来,茫然地看着江一明,点点头问:“我是赵雅欣的老公胡飞雪,你们是……”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们需要问你一些问题,请暂时忍住悲伤,配合我们好吗?”
“刑警队的?难道我老婆的死不是医疗事故,而是一桩谋杀案吗?”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明,然后摇摇头说,“不,我老婆是一个阳光、大方、善良的人,她不可能得罪人的。”
“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但是,高伟山说赵雅欣的死非常蹊跷,既然有疑点,我们就必须介入,还死者一个公道。”江一明比胡飞雪高半个头,他真诚地看着他说。
“有什么疑点?肯定是高伟山用错药,导致我老婆死亡,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医院必须赔偿我的经济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否则,我决不罢休!”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赵雅欣是青霉素中毒死亡,而江北区中心医院从2010年以来就没有给病人使用过青霉素,所以赵雅欣因医疗事故而造成的死亡几乎是不可能的,赵雅欣是在郊区公园误食或者被人注射青霉素晕倒之后,才被医院的救护车送来的,请你别误会。”江一明和风细雨地劝说着。
“我又不内行,怎么知道我老婆是青霉素中毒死亡?医院没有青霉素,难道高伟山不会自己带进去?”
“这不符合逻辑,因为赵雅欣是先青霉素中毒,而后才由高伟山进行抢救,请不要误会。请问赵雅欣知道自己会青霉素过敏吗?”
“她当然知道,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守不住秘密的人,我想她的朋友和亲人都知道。”
“赵雅欣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我们要对她进行尸检,希望你能同意。”
“什么?她死后还要被你们千刀万剐,搞得体无完肤,我不同意!”
“假如赵雅欣是被人谋杀的,你难道不想我们为她申冤吗?”江一明的语气稍微硬了。
“不,我绝不同意你们对她尸检!”
“对不起,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九条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并且通知死者家属到场,如果拒绝或者拖延尸检,超过规定时间,影响对死因判定的,由拒绝或者拖延的一方承担责任。你不想承担责任吧?”
“真的有必要尸检吗?我老婆十分爱惜身材容貌,尸检是对极大的不尊重。”他的口气有点软了。
“人死之后没有任何知觉和意识,如果真的有灵魂,我相信她一定非常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好让她含笑九泉。”
“好吧……我希望你们解剖完之后,能把我老婆的身体修复完整。”
“这是我们必须做到的,你放心吧。”江一明又拍拍他的肩膀,他没有反应,继续去抚摸赵雅欣的苍白如雪的脸庞,眼泪像珍珠般地掉落在她的脸上,悲伤的样子令人心酸。
2
“罗进,你把尸检结果说一说吧。”江一明对罗进说,大家坐在小型会议室里开案情分析会。
“死者赵雅欣为青霉素过敏休克,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抢救而导致死亡,赵雅欣阴道口有损伤,她休克之前被人性侵过,我已经在赵雅欣的体内提取到残留的精液,应该是性侵者留下的。”
“哦?有没有给精液做DNA?”
“我正在叫助手在做,很快就会有结果。”
“青霉素是如何进入到赵雅欣体内的?”
“我仔细检查过赵雅欣的尸体,她的身上没有针眼,可以肯定不是用针筒注射进入体内的,我又检查了她的胃内容物,也没有青霉素胶囊和片剂的残留物,因此,可以排除她误食了青霉素胶囊和片剂。”
“难道有人往她身上喷青霉素?”
“也不是,青霉素是性侵者带到她的体内的,也就是说:赵雅欣体内的青霉素是通过性交进入的。”
“啊?这简直不可思议,如此微量的青霉素也能导致赵雅欣过敏休克死亡吗?”
“当然可以,否则,凶手就不会用这么隐蔽的方法谋杀赵雅欣。”罗进回答小克。
“你确认这是一起谋杀案吗?”江一明问。
“凶手十有八九是想谋杀赵雅欣,而凶手因为生病之后注射青霉素,然后去性侵赵雅欣的可能微乎其微,我认为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凶手很可能是医生。”罗进回答。
“青霉素的半衰期为多少时间?”
“一般是半小时。”
“也就是说凶手要到医院或者诊所注射青霉素,然后赶到郊区公园去性侵赵雅欣?”吴江问。
“不一定,凶手可以在郊区公园里等赵雅欣,看见她来晚练之后,再拿针筒对自己注射青霉素;或者把青霉素涂在生殖器上,然后再去性侵赵雅欣。”罗进说。
“为什么凶手不直接向赵雅欣喷射青霉素,而要用性侵的方式把青霉素带到赵雅欣的体内呢?郊区公园里面有不少游,万一被人发现,那他的谋杀计划就不能成功了。”
“一是凶手贪恋赵雅欣的美色;二是凶手极其仇恨赵雅欣,非杀了她不可;三是凶手认为我们查不出来青霉素是如何进入赵雅欣体内的,所以,凶手采用这种一箭双雕的谋杀方式。”
“我想这件案子应该不难侦破,首先,凶手肯定知道赵雅欣会青霉素过敏;其次,郊区公园里面和周围都有监控器,我们有可能在监控录像中找到嫌疑人。”吕莹莹比较自信。
“我可没有莹莹那么自信,利用这种方法杀人的罪犯智商都很高,他一定会绞尽脑汁地进行反侦查,我认为凶手知道公园里的监控器分布情况,而凶手性侵赵雅欣应该是在没有监控器的地方进行的,要不就蒙着面罩作案。”吴江看着吕莹莹说。
“我们现在都只是推测,必须到现场去勘查,老吴和小克去勘查凶手性侵赵雅欣的地点,莹莹和小柔去观察公园里的监控器分布情况,我和周挺去询问胡飞雪和赵雅欣的父母。罗进去把凶手的DNA做出来,看看能不能比对上。”
郊区公园里面原来是没有安装监控器的,但是自从在那里发生了几件案子之后,派出所于2017年1月在里面安装了监控器,一共有101个,每50米分布一个,监控器都是安装在六米高的灯柱上,但是,公园里面大部分都是茂密的树林,很多监控器拍摄不到地面的情况,因为它的镜头被树叶挡住了。
吴江和小克很快就找到了凶手性侵赵雅欣的地点,它位于公园北面的树林里,它的东面是一座小山,西面是平地,种满密密麻麻的香樟树,有的香樟树已高达6米,树林里长满了青草。
在一棵香樟树下,一片草地有被人压过的痕迹,有些青草被扯断,断枝已经枯萎,被压成倒伏状的草还没有长直,草地上有一只玻璃扣,和赵雅欣衬衣上被扯掉的扣子一模一样,所以,吴江和小克认为这里就是事发地点。
因为这里是平地和山陵的交界处,所以很少人会来这里玩,因此,现场还被完整地保护好,地上青草长得稀疏,裸露出黑色的土地,所以有不少足迹印在上面。
小克对可疑足迹进行拍照提取,一种鞋印为41码,是一双运动鞋留下的,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种品牌的鞋子,这得拿回去在电脑上比对,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另一种鞋印为39码,吴江看了一会儿对小克说:这是一双2018年冬季生产的阿迪达斯运动鞋的鞋印,我看过了赵雅欣的鞋纹,确认这是她的鞋印。小克点点头,赞同吴江的看法。
他俩还在草地上提取了精液,因为阳光的照射,精液已经凝固,颜色也变成黄色,他们判断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如果将来将凶手抓捕归案,这些证据足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对公诉方非常有利。
他俩在离事发地点30米处发现了一个监控器,正对着事发地点,但是,因为4月到5月正是香樟树换新叶的季节,茂盛的树叶把监控器给遮挡了,无法拍摄到事发时的情况。
吴江把提取回来的鞋印输入电脑,在数据库里进行检索,结果没有比对上,这是在意料之中,说明凶手没有前科,但是,电脑显示:这是一双2019年春季出产的安踏运动鞋,穿这种鞋子的人经济能力应该不高,当然,不能排除凶手故意穿这种鞋子来迷惑警方。
吕莹莹和温小柔进入了郊区公园的监控系统,在小克的指导下,专门查看那个对着犯罪现场的监控器,但是,因为香樟树叶子太密,加上灯光昏暗,根本看不到凶手作案时的情况,凶手肯定去郊区公园踩点过,否则,不会选择那时性侵赵雅欣。
吴江通过对鞋印的分析,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为174厘米到176厘米,体重75公斤,是外八字步伐,因为鞋子比较新,鞋底没有较大的磨损,无法判断凶手的职业。
吴江叫吕莹莹专门找监控录像中符合身高和体重的嫌疑人,吕莹莹觉得嫌疑人不会从郊区公园的两个大门逃走,而应该会从公园的任意一处围墙逃走,所以,她叫温小柔带视侦组查看公园围墙外的监控录像,她查看公园里面的监控录像。
查看监控录像这活如同大海捞针,首先,不知道嫌疑人的面貌,就像没有瞄准镜的步枪,只能凭经验和感觉去查;其次,郊区公园外面虽然布满了交通监控器和安防监控器,但是,要把这些监控录像都查看完毕,得消耗好上千个小时,其工作量大显而易见。
好在第二天下午,温小柔就有所发现:2019年4月15日2311,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从郊区公园西北角的围墙上跳到公路上,然后走向一辆电单车,坐上去之后按下电门,启动了电动单车,沿着环市北路向西北方向驶去。
从监控录像来判断,此人有很大的嫌疑,他的身高和在案发地点提取到的鞋印主人差不多,从体型上去判断,他的体重也差不多,温小柔把吴江和小克叫来分析,他俩觉得温小柔的判断没有错。
这下工作就轻松多了,因为有了目标。大家顺着交通监控录像去追踪嫌疑人,但是,嫌疑人好像故意和他们捉迷藏似的,在大约三平方公里的路上反复驶来驶去,最后,嫌疑人把电单车驶向龙头山下,把单车丢弃在路边,向山上爬去,从此,就没有监控录像,再也看不到嫌疑人的去向。
吕莹莹安排视侦组的人轮班盯着那辆电动单车,结果他们看了两天的录像,嫌疑人始终没有回来骑电单车。吕莹莹开始查看当下的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辆破旧的单车还停在路边。
龙头山方圆100多平方公里,山顶高达到海拔1150米,和省城平均海拔80多米差距很大,山下由几十个小山连接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山谷里散落着几十个村庄,将近3万村民。
吴江和小克驱车前往嫌疑人弃车地点,果然看见了那辆电单车。因为路上很多过往的车辆,电动单车已经布满灰尘,他俩对全车进行检查,发现车把手上有几个指纹,吴江拿出指纹粉,把指纹提取下来。
然后他们把电单车抬到警车的后备厢去,把它运回刑警队,希望能从中提取到生物样本,以便做DNA检测,但是,结果令他们失望。吴江把嫌疑人的指纹输入数据库进行比对,结果仍然失败,这再次说明嫌疑人的反侦查能力非常强。
吴江只好把嫌疑人的指纹上传到协同办案系统里面去,万一嫌疑人因为再次作案被警方抓获,就可以将他带来审问,但是,这种概率比较低,除非时间很长,否则很难通过这种方式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江一明和小克去走访了胡飞雪,他的回答和上次在太平间里的回答大同小异:很多赵雅欣的亲友知道她会青霉素过敏。这种说法没有很大价值,而且值得怀疑,赵雅欣怎么可能把自己会青霉素过敏随便告诉别人呢?
江一明觉得去问赵雅欣的父母最清楚,他叫胡飞雪把他岳父岳母的住址、名字、手机号码写下来交给他们,胡飞雪不太愿意,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拿来一张便笺纸,按照要求写了下来,然后交给江一明。
江一明接过便笺纸来看:岳父:赵越,岳母:关馨,住址:江北区黄河路147号翡翠小区18栋202房。下面还有他们的手机号码和座机号码。江一明把赵越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己手机的拨号盘里,拨打出去,很快就通了,对方接了,江一明情况向他说明,他答应在家里等他们。
他们来到翡翠小区,找到了赵越的家,周挺去按门铃,门铃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年近六旬的中年男人来开门,周挺自我介绍之后,对方说他名叫赵越,是赵雅欣的父亲,然后请他俩进去谈。
赵越脸色苍白憔悴,神情萎靡不振,眼光黯淡无神,十分悲伤的样子,这应该是他爱女突然去世造成的。他高瘦个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穿一条休闲裤。
“赵叔,请问您退休了吗?”江一明想做一些铺垫,然后再进入正题,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极其痛苦的。
“还没有退休,但是已经退居二线,在江西区工商分局当副书记,唉,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他失落地说。
“您不显老,状态还很年轻。”
“谢谢你的夸奖!听说我女儿的死,你们有争议是吗?”他迫切想知道结果。
“已经没有争议了,赵雅欣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江一明说到这里停住了,他不想把凶手性侵赵雅欣的过程说给赵越听,怕引起他更大的伤心。
“江队,你就实话实说吧,我什么都能承受,唯一不能承受谎言,哪怕是善意的。”他向江一明点点头,鼓励他说实话。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赵雅欣是因为青霉素过敏导致休克,没有及时得到抢救而死的,她休克之前被凶手性侵过,青霉素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赵雅欣体内的,凶手是一个狡猾又残忍的魔鬼。”
“这……怎么可能呢?用这种方式谋杀我女儿的人肯定是医生。”他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罪犯的犯罪手段也不断升级,开始我们也不明白青霉素是如何进入赵雅欣体内的,后来经过我们的法医尸检,才找到原因。请您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让赵雅欣含笑九泉。”
“知道我女儿会青霉素过敏的人不多,你们如果不提这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我们今天就是想向您了解情况的,请问有谁知道赵雅欣会青霉素过敏?”
“除了我和她妈,应该只有我女婿知道……”他突然愣了一下,发觉自己失言了,胡飞雪怎么可能杀女儿呢?
“不,还有为赵雅欣看病的医生会知道,赵雅欣经常生病吗?”
“她小时候患有慢性肺炎,医生想给她打青霉素,在打青霉素之前,做了皮试,结果会过敏,于是就没有打青霉素,后来她的肺炎治好了。这几年来,又得了慢性咽炎,经常去看医生,所以,医生肯定会问她是否会青霉素过敏。”
“慢性咽喉炎的病因较为复杂,病情常反复发作,经久不愈,治疗上有一定难度,她一般在哪家医院治疗?”
“区中心医院离我们家比较近,她一般都在那里看病,挂的是耳鼻喉科。”
“她在那里看多久?”
“断断续续看了有三年多吧。”
“还有谁知道赵雅欣会青霉素过敏?”
“除了我女婿和医生之外,我真的想不起来谁还会知道。”
“她去看病时,有没有人陪,比如您老伴?”
“我女儿很要强,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报喜不报忧,如果有人陪她去看病,我想她只会找胡飞雪和她的闺蜜。”
“和她最好的闺蜜都有谁?”
“我只知道两个人,一个名叫旭盼;一个名叫彭春红。”
“您有她俩的手机号码吗?如果有的话,请把她俩的手机号码写给我。”死者的好友是破案的关键人物,可以从她们那里了解到很多信息。
赵越走进卧室,一会儿拿出一张打印纸,交给江一明,上面竟然写着旭盼和彭春红的出生年月、家庭住址和手机号码。随后他又从手机的图库里调出几张照片,发到江一明的手机上,向江一明指出哪个是旭盼,哪个是彭春红。
江一明还没有遇到过如此认真的死者家属,他谢过赵越之后,叫他如果想起可疑的人或者情况,立即给他打电话。赵越说一定会的。
3
旭盼长得小巧玲珑,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把她本来就很白的皮肤衬托得更白了,她眉毛精心修饰过,虽然眼睛比较小,但是非常有神。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灵动有神,便可顾盼生辉,所谓一顾倾城说的就是眼睛的动人,唯一遗憾的是有一道浅浅的泪沟纹。
“我们是为赵雅欣的案子而来的,你是她的闺蜜,我们想你应该知道她的许多情况。”江一明看着坐在对面的旭盼说。
“案子?赵雅欣不是因为青霉素过敏导致休克死亡吗?”她十分惊讶,双眉紧蹙着,一股忧伤从心里升腾而上,仿佛久久无法散去的迷雾。
“赵雅欣是被人谋杀的,凶手知道她会青霉素过敏,所以,把青霉素带入她的体内,导致她青霉素过敏死亡,你是否知道赵雅欣会青霉素过敏?”
“我知道的,我有时会陪她去医院看病,她会对医生说,所以,医生肯定会知道她会青霉素过敏。”
“除了医生,还有别人知道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有说真话。
“你是赵雅欣的闺蜜,我想你一定会竭力帮助我们破案,为她申冤,是吧?”
“这是肯定的。”她的眉头依然紧锁,对于赵雅欣被谋杀这件事依然难以接受。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么,就请你说实话。”
“我……我已经说实话了。”
“不,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没有说实话,你不用避讳,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只要说实话就对我们有用。”
她沉默了,想了一会儿说:“雅欣姐是个开朗、阳光、心直口快的人,她交友非常广泛……她有……叫我怎么开口呢……她有好几个男朋友,当然,这都是背着她老公偷偷交往的,我想她的男朋友们都应该知道她会青霉素过敏吧?”她似乎为自己说的话感到歉疚。
“哦,她怎么会把青霉素过敏的事告诉她的男朋友呢?”江一明一听,微微一愣,觉得案情更复杂了,一个公务员怎么会如此滥交呢?旭盼不像会贬损赵雅欣的人。
“因为她的几个男朋友曾经陪她去看过病呀。”
“那么,你认识她几个男朋友?”
“我认识的就有9个,老的、少的、同龄的都有。”
“她的这些男朋友是否相互认识呢?”
“应该不认识,我不会出卖雅欣姐,经常陪着她在男朋友们面前演戏,有时我都觉得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觉得累……哦,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名叫韦达的人和一个名叫苗起俊的人,他俩会认识,他俩为了雅欣姐,还打过架。”她摇摇头,表示很无奈的样子。
“打架?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有一次,雅欣姐和我带着韦达在芳村的明德餐厅吃夜宵,正好苗起俊也在,他看见我们之后,就过来敬酒,他右手举着酒杯,左手把雅欣姐的腰抱住,要和我喝酒,韦达年轻气盛,看不下去,叫苗起俊的手放下,别抱他女朋友。但是苗起俊不听,还恶言相向,韦达一气之下,拿起酒瓶砸到苗起俊的额头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流了他一脸,苗起俊看不见韦达,他只好双手捂着额头大骂韦达……后来,俩人都被朋友和保安劝开了。”
“难道苗起俊就被韦达白打吗?”
“没有,我和雅欣姐把苗起俊送到医院就诊,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给苗起俊打了针,包扎了伤口,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在雅欣姐的调停下,苗起俊原谅了韦达,但是,我觉得苗起俊不会轻易放过韦达的,因为苗起俊年轻时,是混社会出来的,手下很多小弟。”
“这事情我们会去调查。你和赵雅欣的9个男朋友都有联系吗?”
“我只有韦达和苗起俊的手机号码,别人的都没有,雅欣姐虚荣心很强,每次交上新男朋友,都会带来让我认识,好像她很有魅力似的,我劝她要注意影响,毕竟她是有家庭和单位的人,但是,她不听,她说能搞定她的老公和她的局长。”
“请你把韦达和苗起俊的手机号码发到我手机上来。”江一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旭盼。她点点头,去拿手机,从通讯录中调出那两个男人的手机号码,发到江一明的手机上。
韦达是一个理发师,他今年才25岁,在时尚经典发型上班,月薪3000元,加上提成将近10000元,他中等偏高的个子,留着一头齐肩长发,还染上几种颜色,看上去不伦不类,年轻人却把它当作时尚。
他鼻子和颧骨出奇高,因此眼窝显得很深,眼睛很小,像老鼠的眼睛,但是皮肤白皙,嘴唇猩红而性感,声音富有磁性,说话有礼,嘴巴特别甜,很讨女人喜欢。这是他的职业养成的习惯,很多女人在他的劝说下,舍得花大钱打理秀发。
江一明和周挺把他叫到发廊的小办公室里,由江一明对他进行询问:“你是韦达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认识赵雅欣吧?”
“岂止认识?她曾经是我的姘头,一个像妖精一般淫荡下流的女人。”他的眼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既然你如此形容她,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呢?”江一明认为他有可能杀赵雅欣,因爱成恨是许多情杀的动机。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一个那么滥交的女人,她第一次来我们发廊洗头,看上去非常清纯、可爱,像个大学生,我对她很有好感,她对我的印象也不错,于是俩人就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后来,她经常来我们发廊洗头、剪发、染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被她打动了,于是我们经常去宾馆幽会。”
“你不知道她有家庭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在老家也有女朋友,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我和她只是玩玩而已,她也是和我同样的想法。我偷看过她的身份证,没想到她竟然比我还大7岁,我感觉被她欺骗了。”
“难怪她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你好像很恨她,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一时冲动打伤了苗起俊,她竟然站在苗起俊一边,要我赔偿给他50000元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否则,就要打断我的手,让我永远都甭想当理发师。我当然不答应,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但是赵雅欣说如果我不答应赔偿,她就要把她和我的关系告诉我女朋友,我和女朋友是真爱,我不想失去她,只好吃哑巴亏,赔偿给苗起俊50000元。其实,他住院才花了2000元,所以,我肯定恨她了。”
“赵雅欣是被人谋杀的,你有杀人动机。”
“什么?谋杀?这怎么可能?不,她那么滥交的女人肯定有很多前任恨她。你说我有杀人动机?我想你们找错人了,我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谋杀她,她在我心里没有一点分量,我不会让她的鲜血弄脏了我的手!”他不屑一顾地说。
“你自说自话没有用,请问4月15日晚上10点到11点你在哪里?”
“我们发廊营业到晚上11点,这时候我一般都在上班。为了挣钱结婚,我很少请假。”
“有谁能证明?”
“我们发廊里有6个理发师,8个洗发工,还有一个收银员,我想他们都能证明,我们还有监控录像,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人外面叫他,他说声对不起,就起身向外面跑去。
江一明和周挺去收银台,叫收银员把储存在电脑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们看,收银员是一个高大的女孩,她不太乐意,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把电脑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们看。
因为有准确的时间和日期,监控录像很快就被调出来,录像显示:4月15日2200到2300,韦达确实在发廊里为女人剪头发,直到2310,他才结束工作,还是他关的大门,因此,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江一明和周挺又去找苗起俊,他是大鹏贸易公司的经理,专门做五金批发和出口生意,虽然生意做不太大,但是收益颇丰,一年能赚几十万,年景好的话,能赚上百万。
苗起俊长得高大结实,留着小胡子,剃着光头,脸上的粗糙不平,加上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就像黑帮老大,他今年已经52岁,但是他非常有精神,两眼放着精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
“苗总,赵雅欣死了,你应该知道吧?”江一明问。
“知道了,唉,可惜红颜薄命啊。”他轻轻地叹一口气,眼里升腾起一股悲伤和惋惜。
“她是被人谋杀的。”
“啊?不是说青霉素过敏死亡吗?怎么会是被人谋杀呢?”他蹙着眉头,感到疑惑不解。
“凶手利用青霉素谋杀了她,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也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只是一般的朋友,她曾经想认我做干爹,但是我没有答应。”他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往事,手里的香烟在燃烧着,烟雾在空中飘荡。
“可是经过我们调查,得出的结论:她和你是情人关系。”
“何以见得?”他想说你们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我调阅了你和赵雅欣去华彩宾馆开房的监控录像,什么时间去,什么时间离开,我们都看到了。你要不要看看我们从华彩宾馆复制来的监控录像?”江一明看着说。
“不必了。唉,那都过去很久的事了,还提它干吗,那是我酒后乱性造成结果,纯属一夜情,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所以呢,偶尔会在经济上照顾她,她是个知恩必报的人,想以身相许,但是我再也没有动心过,这跟年龄有关,要是我再年轻10岁,肯定来者不拒。”他轻声说道,希望他们能相信他。
“听说你因为她和韦达打起来,你被韦达打伤了。”江一明认为他在说谎,这种人历经世故,城府很深,是那种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只有这种人才会利用诡计杀人。许多案例表明:年轻人杀人大多数是一时冲动,中年人杀人大多数是精心策划。
“我没有和他打架,是他拿酒瓶砸了我一下,我从头到尾没有还手过,我不屑和一年愣头青争风吃醋。”他装作很有修养的样子。
“对不起,苗总,我们认为你有杀人动机……”
“什么?我有杀人动机?这不是胡闹吗?我身边美女如云,年轻的、漂亮的、风骚的、文静的、清纯的……喜欢什么风格的,任由我挑选,我犯得着冒杀人砍头的风险吗?”他哭丧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
“既然你认为自己不会杀人,那么,我们可以帮你排除嫌疑,请问4月15日晚上10点到11点你在哪里?”
“这,我得想想,我年龄大了,记忆力严重衰退……我想那天我应该在经典夜总会唱歌,对,我当时是在那里唱歌,和三个温州来的户一起去,是我做东,请你们相信我,我年轻时是干过一些违法的事,但是我早已金盆洗手了。”
经典夜总会他们非常熟悉,经常去那里查案,那里的监控设备非常完善,而且管理严格,监控录像最少保存半年,只要调出录像来查看,就能证明苗起俊是否说谎。
“请问你们在哪个房间唱歌?”因为经典夜总会有300个包间,分成A、B、C、D四个区,每个区的经理和服务员都不同,如果确定哪个包间,他们的工作就轻松很多。
“我们在B区3088房。”
江一明和周挺走出苗起俊的办公室之后,就去经典夜总会调阅监控录像,结果录像证明:案发时间,苗起俊确实在3088号房唱歌,他们一共四个男人,各人都叫了坐台小姐,因此,苗起俊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吴江和小克的调查也没有结果,于是,江一明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一个短会,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和周挺已经走访了赵雅欣的9个情人,这9个情人目前都和她保持着关系,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江一明说。
“我和小克也在外围调查赵雅欣得罪了什么人,走访十几可疑的人,也有结果,赵雅欣的交际非常广泛,手机通讯录里竟然有999个人,经常保持联系的有50多个人,简直像个交际花,这么复杂的社会关系,确实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排查。”
“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比较大,比如情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情杀,赵雅欣还有可能被哪个变态者盯上,因为她滥交,引起了变态者的仇恨,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胡飞雪也有可能谋杀赵雅欣,赵雅欣的滥交他肯定有所发觉,但是,他又拿赵雅欣没办法,因为赵雅欣太强势,根据她的保姆讲,家里一切大小事务都由赵雅欣说了算,胡飞雪是一个孬种,在赵雅欣面前唯唯诺诺,只有听从的份。”江一明说。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他们家大部分开支都是由赵雅欣支付的,胡飞雪是市第14小学的数学老师,月薪只有5000多,哪有能力支付房贷和车贷?而她家保姆的月薪就要4500元,所以,胡飞雪只能忍气吞声。”
“既然胡飞雪如此无能,他怎么可能杀人呢?”小克十分不解。
“总有最后一根稻草会把骆驼压垮,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没有听说过不会叫的狗更会咬人吗?胡飞雪性格内向孤僻,痛苦无处诉说,总会想找一个排泄口,所以,这种人最容易走极端。”
“但是胡飞雪的身高只有170厘米左右,不符合嫌疑人的条件呀。”吴江说。
“身高可以伪装,比如瘦小的人穿大一两码的鞋子,这就能迷惑我们了。”
“这样吧,我和周挺继续去调查胡飞雪,老吴和小克继续去走访赵雅欣的关系人。小柔,那个骑电单车和我们捉迷藏的嫌疑人有没有消息?”江一明问,其实,他很清楚肯定没有消息,否则,温小柔会向他汇报的。
“没有。”温小柔摇摇头,“一有新情况,我一定会向你汇报。”
4
“是不是胡飞雪干的,我们想办法把他的生物样本提取来做DNA比对,马上就会有结果,这是一条捷径。”
“胡飞雪应该不会亲自动手,但是有可能雇凶杀人。”
“胡飞雪那一点工资,哪有经济能力雇佣杀手?”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先去提取他的生物样本再说。”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胡飞雪家里,他正在厅里和他的儿子在玩捉迷藏,可能因为赵雅欣去世之后,他没有能力再雇佣保姆,所以,保姆被他解雇了。
江一明没有和胡飞雪多说话,开门见山地说要提取他的唾液,做DNA用。他微微一愣,觉得非常意外,但是他没有拒绝,他说为了能早日将凶手抓捕归案,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周挺提取了胡飞雪的唾液之后,把一张背胶PP纸铺在地上,叫胡飞雪穿上平时穿的鞋子,然后叫他在大约4米长的背胶纸上走过,以便提取他的足迹,从中可以判断出他的步态。
背胶PP纸提取现场足迹作为一种新型的足迹提取方式,广泛用于现场勘查工作中,对光滑地面上的灰尘足迹较传统的静电复印提取法有着明显的优点,吸附之后,可以卷叠,有利于保存,盖上薄膜,不损坏足迹,且能反映足迹的特征、大小均与造痕体大小一致。
他们做完这两件事情之后回队,把胡飞雪的生物样本交给罗进去处理,然后去找吴江和小克,把印有胡飞雪鞋印的背胶纸交给吴江,叫他拿去比对,看是否能案发现场的足迹对上。
第二天,罗进把胡飞雪的生物样本的DNA做出来,和留在赵雅欣体内的精液DNA进行比对,结果两者完全不符。正如大家判断得那样,胡飞雪不会通过性侵的方式杀害赵雅欣。
案发现场的足迹和胡飞雪的足迹也不同,因此,胡飞雪直接杀人的嫌疑被排除了。到底谁会杀害赵雅欣呢?赵雅欣如此滥交,道德观严重扭曲,这么另类的人,自然会受主流道德观者的鄙视,甚至仇恨,开膛手杰克就是专门杀害妓女的凶手,那么,凶手会不会像杰克那样仇视道德败坏的人,而挑选赵雅欣作为杀害对象呢?
江一明察了赵雅欣的账户,发现她的账户竟然有151万元人民币,赵雅欣的月薪才6000元,她的收入都是从或者支付宝上转入工商银行的账户上的,每笔钱几千到几万元不等,每个月最少有9笔收入。最多时竟然达20笔。
江一明认为赵雅欣的钱应该是和她交往的男人汇给她的,虽然她不像妓女那样直接和人进行交易,但是,赵雅欣的行为和妓女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冠以好听的名字——情人,因此,她觉得心安理得。
江一明正在沉思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来听:“喂,你好,我是江一明,请讲。”
“江队,我是史无前,我们在昨晚的抓赌行动中,抓到一个你们想要的人。”史无前是江北区分局治安大队的队长,他和江一明很熟,他没有说下去,故意卖个关子。好让江一明着急。
“别卖关子了,是什么人?”江一明笑着问,史无前是个幽默感很强的人,和他在一起工作很愉快。
“你们前几天不是把嫌疑人的指纹上传到协同办案系统吗?上面详细描述了此人从郊区公园的围墙跳出来,然后骑着电单车和你们捉迷藏,我们抓到的人就是他。如果我提供的线索,帮你们破了案,你得请哦。”
“没问题,这是件小事……他人现在在哪里?”
“别的赌徒被罚款教育之后,都被我们放回家了,只有他被关在我们的审讯室里,你放心吧,他跑不了。”
“好,我马上就到。”江一明去办公区叫上周挺,然后开车向江北区分局驶去。
20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分局治安大队,史无前正站门口迎接他们:“江队,我够有诚意吧?知道你们要来,我都不敢多走一步路,就像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一样……哈哈……”他上前故作夸张地和江一明握手。
“谢谢你!”江一明松开手,“带我们去见人。”然后自顾迈开脚步,向审讯室走去,江一明经常来治安大队,当然知道审讯室在哪里。
“江队,你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我都跟不上你了。”史无前在背后说。
审讯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江一明走到门口,门上锁了,史无前走上前来,掏出钥匙,把钥匙插入锁眼,用手扭了几下,把门打开了,让江一明先进去,他跟在背后。
进去之后,江一明看见一个年轻人坐在审讯椅上,低着头在睡觉,他感觉有人进来之后抬起头,睁开疲倦的双眼,看江一明一眼,又看周挺一眼,心里猜想他俩是什么来头。
此人身材偏高,体重75公斤,符合嫌疑人的条件,他脸色比较黑,头发干结,好像好几天没有洗了,精神萎靡不振,可能是因为被史无前关了一夜。江一明和周挺在审讯桌面前坐下,准备讯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他甩一甩头,想打起精神应付他们:“我没有犯法,赌博没有触犯刑法吧,怎么来了两个刑警?”
“叫什么名字,快说!”江一明大声问,眼睛像刀一样剜着他,他吓了一跳。
“我叫江如辉。”
“住在哪里?出生年月?”
“住在江西区东华路148号,1999年6月15日出生。”
“知道为什么别人罚完款之后都被放回去,而偏偏把你扣留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犯法,你们应该找错人了。”
“没有找错人,我来提醒你一下,4月15日晚上1045,你从郊区公园北面的围墙跳下来,然后去取电单车,上了单车之后,朝着西北方向驶去,在路上兜来兜去转圈子……”
“哦,你们就为这件事扣留我一夜呀,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江一明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是杀人嫌疑人,怎么小题大做了?说说当时你在郊区公园里干了些什么,只有坦白才能减轻你的罪孽。”江一明狠狠地盯着他,他的眼光有足够的穿透力,有时能让嫌疑人不寒而栗。
“什么?我怎么就成了杀人嫌疑人了?”他摇摇头,非常疑惑的样子,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仿佛深夜里遇见了鬼。
“没有把你当作杀人凶手已经非常不错了,你说说,当时你为什么要从郊区公园的围墙逃走?如果你没有犯法,为什么不从大门出来呢?如果你没有把理由说清,我们将以你涉嫌杀人拘留你。”江一明认为他在装蒜。
“有人给了我一万元,叫我去郊区公园拿一个U盘,U盘放在离围墙最近的一条长椅上,是用透明胶粘在长椅下方的,我拿到U盘之后,按照那人的要求,爬上北面的围墙,然后跳到公路上,骑着电单车在路上兜圈子,兜了几圈之后,再把单车骑到龙头山下丢弃,把U盘放在蝴蝶谷的一个大石头下,完成之后,徒步下山回家。”
“你很会编故事,可以去当作家了。”
“我没有骗你们,这是真的,我发誓!”
“你是从哪条路下山的?”
“我是蝴蝶谷的北面上去,然后从西面下山。”
“谁给你一万元钱?”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没有。”他又摇摇头。
“他在什么地方把一万元交给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把过程详细地说清楚。”江一明认为他在说谎。
“我是在东村宾馆的赌场里认识他的,那天晚上我输了两万元,我想向放高利贷的罗哥再借一万元把本钱赢回来,但是罗哥不肯借,他说我已经欠他五万元,不能再借了。这时,一个人走到我面前,说只要我肯帮他做一件事,他就给我一万元酬劳,我问什么事?他叫我去郊区公园拿一个U盘,送到蝴蝶谷去,我一听,觉得没有任何风险,于是,就答应他,他当场给了我五千元作为订金,他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另外的五千元。”
“这是哪天的事?”
“4月14日晚上10点左右,他叫我第二天晚上10点进去,拿到U盘之后,在长椅上坐一会儿,等到10点40分左右再从北面的围墙离开,他还交代我,不管公园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管闲事,以免节外生枝。于是,我严格地按照他的要求圆满地完成任务。”
“你收到了另外的五千元吗?”
“没有,他欺骗了我,从此他就像鬼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向当天参与赌博的朋友打听他的下落,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我这才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但是我不后悔,只为他干了一件小事就挣五千元,工钱够大了。”
“我们不相信你的话,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市局刑警队,我们要提取你的生物样本做DNA,这是证明不是凶手的最好手段。”
“没有问题,不就是提取一点唾液吗?”他站起来,向外走去,江一明和周挺把他押到警车上,带到刑警队的法医中心,让罗进给他做DNA。罗进放下手头的工作,先给江如辉做DNA。
下午罗进就把江如辉的DNA做出来了,然后拿去比对,结果证明留在赵雅欣体内的精液不是江如辉的。这种结果让大家微微失望。江一明认为江如辉只是凶手放出的烟雾弹,用来干扰他们侦查的。
吴江认为真凶可能会去蝴蝶谷拿那个U盘,如果去的话,真凶就可能留下痕迹。吴江和小克带江如辉去蝴蝶谷,江如辉没有办法,只好配合,他暗自庆幸:差一点成为别人的替罪羊。
他们把车停在龙头山下的路边,沿着一条小山路往上爬,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蝴蝶谷。蝴蝶谷里长满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一棵棵,一簇簇,四处开放,红的、白的、紫的,像星星般点缀着整个山谷,无比壮观,风一吹,送来了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他们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催着江如辉继续往上爬,江如辉是好逸恶劳的赌徒,整天沉溺于牌局和酒局之中,体力无法和他俩相比,因此,他爬得双脚发软,气喘吁吁,好在他已经看见那个大岩石了。
江如辉那天晚上按照指令,把U盘放在那个像猪头一样的岩石下面。他走近岩石,准备上前去,但是被吴江喊住了:“你别动,把藏匿U盘的地方指给我们看就行了。”
“吴警官,U盘就放在岩石底下,我当时还用一块扁平的小石头把U盘盖住,你们看,那块扁石头还在那里。”
吴江和小克认为真凶肯定会来取那个U盘,因此会留下足迹,于是,他们穿上鞋套,慢慢走上前去,小克边走边观察,把印在地上的足迹拍照好。吴江则走上前去,把那个扁平的小石头掀开来看,结果出乎意料:那个被薄膜袋包裹的U盘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说明真凶根本没有来拿U盘,他叫江如辉深更半夜把U盘送到蝴蝶谷来,就是为了干扰他们办案。
吴江戴上手套,把U盘从薄膜袋里取出来,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希望能看到指纹,结果令人失望: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凶手心思缜密,早已做好的防备工作。
幸好江如辉被及时抓捕,否则,他们一定要往这条线索一直查下去,如果这样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江如辉。虽然此案不是江如辉做的,但是找到了江如辉,就可以从他身上获取很多线索。
首先,他见过真凶,只要把真凶的容貌画下来,在网上通缉他,他迟早要落网。其次,既然真凶是在赌场里认识江如辉的,那么,当天的参赌人员中肯定有人认识他,否则,他不可能进去参赌。
只要去查询4月14日晚上开设赌场的老板,就能把他揪出来。赌场或者周边可能安装有监控器,有的赌场为了防止高手出千,会安装监控器。接下来就是把真凶找到。可是真凶到底在哪里呢?
5
江如辉当时是在东村旁边的一座小宾馆里赌博的,他们玩的是斗牛,斗牛有四方玩,一方庄家,三方闲家。玩的时候去掉鬼的。每方发5张牌,比大小!10,J,Q,K就是牛,这几张牌就算10,再把其他的牌加起来,看你加起来有好多点,10的倍数就去掉。因为这种赌法很难出千,所以流行非常广泛。
江如辉带江一明和周挺来到东村宾馆,因为他就是在宾馆的904房里认识真凶的,东村宾馆在东村北面的东沙路边,是一个低档的宾馆,标准间一晚上只需80元,主要是面对打工仔的。
他们去东村宾馆找保安经理,要求调阅4月14日晚上的监控录像,经理说他没有权力,只有柳树青答应才行。柳树青是宾馆的老板,他是东村的村干部,今年36岁,个子矮胖,脸色蜡黄,但是非常精神。他了解情况之后,他答应马上给他们调监控录像。
如果能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真凶,就不要用电脑画像,这可以省去很多时间,而且更真实,因为江如辉只见过真凶一面,不一定能记得清楚真凶的容貌,即使记得,画出来的人像也有偏差,对市民识别嫌疑人不利。
柳树青把当晚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江如辉指着屏幕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说他就是嫌疑人。嫌疑人是4月14日晚上8点进入904房,于11点走出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同伴。
“柳老板,这两个嫌疑人你会认识吗?”江一明问站在旁边看录像的柳树青。
“我不认识,不过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是有办法的。”他摸了一下光头,仰着脸看着江一明回答。
“有什么办法?”
“904房是一个套房,共三房一厅,每个房间都有打牌的桌子,这个房间是我们的村民吴少伟长期包租的,他们租来就是为了打牌,我已经劝告过他几次,不允许赌博,他说没有赌博,只是打打小牌,谁赢谁请吃饭而已,那些前去玩牌的人,大部分都是熟人带的朋友,所以,我认为吴少伟可能知道他俩的身份。”
“你有吴少伟的电话吗?”
“有是有,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见你们。”
“你打电话给他试试看,如果不来,我们再上他家去找。”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吴少伟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对吴少伟说有两个市局的警察要找他,请他来东村宾馆配合工作。吴少伟开始说没有空,后来想了一会儿,又改口说会来。
一会儿,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走进东村宾馆的监控室,他理着光头,长得高大威猛,脸上都是横肉,脖子上戴着一根粗大的金项链,满脸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他见到江一明和周挺之后,努力做出讨好的笑容,上前与他们热烈握手,拿出一包南京烟分给他们抽,但是被他们两人拒绝了。
“你名叫吴少伟是吧?”
“对对对,两位警官找我有何贵干?”
“4月14日晚上你是不是召集一群人在904房间里赌博?”
“没有,我们从来不干违法的事,只是打打小牌娱乐一下而已。”
“我们不是来查你们打牌的事,我们是刑警,是管命案的,现在需要你配合,你看监控录像中这两个人你会不会认识?”江一明指着电脑屏幕上被定格的两个嫌疑人。
“会,会认识,那个高一点的名叫金峰,矮一点的那个名叫杨磊,他们经常来玩,金峰也是我们村的,杨磊住在……”
“对不起,我们要找的人是金峰,不是杨磊,请问你有金峰的电话吗?”
“有啊,不过,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我纳闷:他以前经常来捧我的场,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他的人影。”
“你给他打电话,想办法把他叫到这里来。”
“这……恐怕他没那么容易上当,他是一个很精明很谨慎的人。”他感到十分为难,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没关系,如果他不来,我们会想办法去找他。”
吴少伟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金峰打电话,他打开手机的免提键,方便让大家都听见,手机拨打出去之后,等了几秒钟,系统传来了语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江队,电话无法接通,怎么办?”吴少伟说,“这家伙的手机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他是不是出了意外?”
“他家住在哪里?”江一明担心他畏罪潜逃。
“东村关公巷141号。”
“好的,谢谢你。”江一明拍拍吴少伟的肩膀说,“今天我们来走访你们的事,请你们不要向外泄漏,否则要负法律责任。”他说完就和周挺走出监控室。
江一明打电话给史无前,叫他一起去金峰家找他,因为他对东村比较熟悉,他们在关公巷口等他。史无前答应马上就到。
一刻钟之后,史无前带着管东村的片警罗梧一起来,罗梧对东村了如指掌,他认识金峰的父亲金城。他们一起来到金峰家楼下按门铃,门铃响了几声之后,一个老人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问他们是谁,罗梧报出名字之后,大门开了。
他们沿着楼梯往上爬,来到了六楼,金城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罗梧把江一明和周挺介绍给他,他有点不安:“你们找我吗?”金城已经退休在家,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招惹来刑警。
“对不起,我们是来找金峰的,请问他在哪里?”走进金城的厅之后,江一明问。
“我就知道你们是找他的,我已经一星期没有见到他了,这个孽子,整天在外面混,经常不回家,从来不打电话给我们,好像他没爹没娘一样,唉……”
“你们有通过电话吗?”
“没有。”
“他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讲不好,经常在牌桌上混,有钱就赌大的,没钱就赌小的,反正他对赌博比吸毒还上瘾。有钱就在外面吃喝玩乐,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金城痛心地回答。
“他今年多大了,怎么不去工作?”
“唉,26岁了,他吃不了苦,连当保安这么轻松的工作都干不了,还有什么工作能干得了的?”
“我们可以去他的房间看看吗?”江一明觉得金城没有说谎,但是,必须去房间里看看,也许金峰就躺在房间里。
“当然可以。”这是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三个房间都关上了,金城掏出钥匙,把房门一一打开,让他们查看。江一明、周挺和史无前各人检查一个房间,查完之后,都没有发现金峰。
金峰很有可能畏罪潜逃!
江一明叫金城给他们一张金峰的照片,金城从手机的图库中调出几张金峰的照片,让江一明选,江一明选好一张清晰的正脸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他想用这张照片通缉金峰。
江一明在金峰睡觉的床上提取到皮屑和毛发,这些检材可以做DNA,只要他的DNA和留在赵雅欣体内的精液DNA是相同的,那么,凶手肯定就是金峰,可以在全国通缉他。
罗进很快就把金峰生物检材的DNA做出来,然后把它拿到数据库里进行比对,结果和留在赵雅欣体内的精液DNA完全相同,凶手果然是金峰。
江一明签发对金峰的通缉令,让温小柔在网上通缉他,并把资料发给公安部,请求公安部在全国通缉他。
第二天一早,江一明就接到了金城的电话,说金峰刚刚从外面回来向他要钱,结果被他反锁在房间里,叫他们赶紧去抓他。江一明没想到金城觉悟这么高,竟然能做到大义灭亲的境界。
江一明怕金峰持枪或者持刀拒捕,他叫小克、周挺和吴江,一起去保险柜里取枪,然后穿上防弹衣,装备好之后,四人一起开车向金城家驶去。
到了金城家之后,江一明叫金城用钥匙把金峰卧室的门打开,小克举着手枪冲进去,金峰一看他手里黑漆漆的手枪,立即吓得腿脚发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束手就擒。
金峰被押上警车,关进刑警队的审讯室里,在铁的证据面前,他坦白自己强奸了赵雅欣,在强奸她之前,他在生殖器上涂抹了青霉素,但是,他没有想到赵雅欣会青霉素过敏死亡。
“你不知道赵雅欣对青霉素过敏,为什么要在强奸她之前涂抹青霉素呢?”江一明觉得他说的话不符合逻辑。
“胡飞雪给了我10万元,要我去强奸赵雅欣,我开始有点害怕,因为郊区公园里有游,万一赵雅欣拼命叫喊,被周围的人发现,很难脱身。但是,胡飞雪说赵雅欣很骚,很喜欢男人强奸她,她绝对不会叫喊。
“那几天我输了十几万元,急需钱去翻本,但是我父母不再给我钱去赌博,加上赵雅欣漂亮又风骚,我就下决心按胡飞雪说的去做,我想:万一我被警察抓住,大不了因为强奸罪判几年刑。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青霉素过敏休克死亡,我是被胡飞雪利用的,我是无辜的,我真的不想杀赵雅欣,我他妈的就是一个脑残人。我对不起赵雅欣,她那么年轻就死了……”说到这里,他泪流满面,说不下去了。
“你的青霉素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我买的,青霉素是胡飞雪交给我的,他要我在强奸赵雅欣之前,把青霉素涂抹在生殖器上,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叫我别问,反正他不会害我,为了钱,我只好严格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胡飞雪是用什么方法把十万元交给你的?”
“是用现金交给我的。现金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是在他家小区的小花园里交给我的。那里应该有监控器,你们可以去查,我说的是实话。”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胡飞雪的?”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但是我们很少在一起玩,那天他突然找到我,要我强奸他的老婆赵雅欣,我觉得不可思议。他说赵雅欣背着他和好多个男人相好,他必须惩罚她一下,否则,她以为他是很好欺负的,我也非常讨厌这种滥交的女人,所以,这也是我接活的原因之一。”
“注射青霉素的空瓶在哪里?”
“我把空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是什么时候从郊区公园逃走的?”
“我没有逃走,我强奸完赵雅欣之后,从公园北面走到南边,在长椅睡了一夜,一直到早上8点钟,我用滴滴打车约了一辆车,坐在车的后座出了公园,这都是胡飞雪教我的,我必须严格执行,否则,他会去报警,说我强奸他老婆。”他的声音沉重、悲伤、后悔。
“你为什么要给江如辉一万元,叫他骑着电动单车干扰我们办案?”
“这也是胡飞雪叫我办的,我哪里舍得给别人分去一万元呢?”
案子到这时已经十分清楚,主谋是胡飞雪,金峰只是被他利用的杀人工具,但是,胡飞雪为什么要花重金雇佣金峰杀人呢?这只能等抓获胡飞雪之后,才能知道。
江一明带着吴江、小克和周挺,一起去胡飞雪家里抓捕他,他打开门见到他们之后,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走吧,我已经把我儿子托付给我父母了。”他伸出双手,让小克把手铐铐上,然后随他们下楼。
胡飞雪承认是自己给了金峰十万元,让他强奸赵雅欣,然后导致她青霉素过敏休克死亡,原来他在她赵雅欣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赵雅欣的一言一行他都非常了解,他提出和她离婚,但是她不肯离婚。
有一天胡飞雪的父亲把他叫去说:“飞雪,我左看右看,觉得你儿子没一处像你,要不,我给你钱,你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吧。做一下我才会放心,否则帮别人养儿子,多冤枉。”
父亲的话让他听得心惊胆战,他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真的不像自己,于是,他带儿子去抽血,把血样送给鉴定机构鉴定,鉴定结果让他无比绝望: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他感到奇耻大辱,一股杀意慢慢地从他的心底里升腾,然后燃烧成熊熊大火,无法浇灭,从此,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干掉赵雅欣这个滥交的女人,找回自己的尊严。
但是,绝对不能让警察查出来,否则,他必死无疑。于是,他开始想各种办法,为了想出最佳的谋杀方法,他整天沉溺于侦探小说和侦探电影中,最后,他决定选择用青霉素来谋杀赵雅欣,这种方法非常可靠,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
他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可行,他在网上询问医生,医生说对青霉素过敏的人来说,哪怕微量的青霉素也能置人于死地。他听到医生的话之后,非常得意,他看见赵雅欣在家里花枝乱颤地走来走去,心里就有一种快感:赵雅欣,你别太得意了,你就要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骑在我头上拉屎了。
后来,他物色敢强奸赵雅欣的人。他想来想去,他觉得金峰是最好的人选,因为金峰好逸恶劳,整天在赌场上混,于是,他把金峰约出来喝酒,对金峰说:如果他输得身无分文时,可以打电话给他。金峰听完之后,无比感激地叫他大哥。
结果4月12日那天晚上,金峰输得精光,再也无处可借钱时,就打电话给他,叫他帮忙想办法。胡飞雪于是叫他去强奸赵雅欣。开始金峰并不同意,但是他经不住十万元的诱惑,终于答应胡飞雪。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开始了,结果,一个幸福的家庭被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