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江一明叫上小克和周挺,把房栋叫来开门,房栋听说田盛产可能潜逃之后,有点不解:“他还有2000元押金在我这里,不会逃跑吧?”
“哪怕他有200万押金在你这里,他也会逃跑,因为命比钱重要一百倍。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江一明认为可能有人在他前面提示他,才导致他怀疑而逃跑的。
“我都好几天没有看见过他了,怎么可能对他说什么?何况吴警官一再交代我不能泄露机密,我不会知法犯法的。”他很委屈地回答。
“好吧,这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你把三楼的钥匙给我们,看他是不是真的逃跑了。”
“好的。”房栋进卧室,把三楼的钥匙交给江一明。
江一明拿到钥匙之后向三楼走去,小克和周挺跟在后面,来到三楼的门前,江一明示意小克和周挺把手枪的保险打开,随时准备开枪还击。江一明想:万一田盛产有办法防止热像仪的探测,还躲在房间的话,他肯定会开枪还击,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防不胜防,必须格外小心。
江一明悄悄地打开两扇房门,小克和周挺迅速冲进去,厅里没有人,小克示意江一明用钥匙打开卧室门,门打开之后,小克和周挺冲进去,里面空无一人,那台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床头柜上。这说明田盛产是匆忙逃走的。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他们直接走进去,仍然没有人。但是,桌子放着一部苹果7手机,手机处于待机状态。
接着,他们又去厕所查看,也是没有人。
“田盛产肯定逃跑了。”周挺惋惜地说。
“逃跑了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我们迟早都会找到他,要相信全世界警察的力量。我最担心的是他正在实施恐怖袭击。万一袭击成功的话,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江一明心情格外沉重。
江一明认为田盛产是从天台上逃跑的。房栋的房子共五层,高大约18米,一个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恐怖分子,完全可以借着绳子,从天台上悄悄地降落到地上,然后逃跑。
他们去天台查看,结果发现天台的地面上有许多新鲜的鞋印,鞋印为43码,正好是田盛产的鞋码。江一明在南边的护栏上发现田盛产的鞋印,他穿的是一双新款的耐克运动鞋,和田盛产留在世贸大厦A塔停车场的鞋印一致。
小克说:“如果他是用绳子系在护栏上逃跑的话,应该会有动静,我们的人应该能听出声音,我想他不是用绳子逃跑的,因为,我没有发现护栏与绳子摩擦产生的痕迹。”
江一明觉得小克的话有点道理,当然,他不相信田盛产有飞檐走壁的轻功,那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才有的能力。他看着对面的天台说:“也许他是从这个天台跳到对面的天台去,然后借用绳子逃跑的。所以,你们听不到他的声音。”
对面的天台离这边的天台将近3米,谢流年是个医生,越不过去,但是,田盛产是受过训练的恐怖分子,他完全有能力用助跑的方式越过3米的间距,何况晚上天台上一片黑暗,监视的人无法看见他举动。
他们来到对面人家的天台上查看,结果真像江一明所说的那样,一条中号的尼龙绳还系在天台的护栏上,尾端落在地上。难怪小克他们没有听到声音。因为前后房子相隔将近20米。
田盛产没有把尼龙绳收走,说明他已经一去不回头了。如果在绳子的一端绑一根铁条,然后把铁条横着放在护栏栏杆的中间,再固定好,沿着绳子掉落到地上,只要松开绳子,不停地拉扯绳子的另一端,就可以使铁条脱离栏杆,向下坠落,然后再把绳子收起,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技巧。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田盛产去实施恐怖袭击,但是,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俩认为他会去哪里?”江一明问。
“应该离开本市了,如果不离开的话,全城所有出口都将被我们封锁,他再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了。”小克说。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随便躲在哪个出租屋里,或者哪座山上,哪怕出动全市所有警察和武警,我们也找不到他。”
“我同意江队的说法,田盛产没有完成任务是不会离开本市的,因为这个计划他策划了很久,凭恐怖分子的做派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周挺说。
“他到底会去哪里呢?”江一明的眉头紧锁,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他俩。
“会不会去世贸大厦?”周挺说。
“对,他很有可能去世贸大厦,他昨天去那里绝对不是为了买一套运动服,他是去踩点,或者观察我们有没有反应,结果,我下令让你们去监视他,其实是中了他的诡计。”江一明恍然大悟。
“如果去了那里,他肯定是去搞恐怖袭击,我们马上去世贸大厦,世贸大厦每天早上8点以后,才会放人进去,现在才9点,我们很快就可以从世贸大厦的监控录像找到他。”
小克拉响警笛,载着江一明和周挺往世贸大厦赶去。江一明打电话给曹国东把情况向他说明。曹国东说会向市委书记报告。并会调集他的人把所有出城的路口都设置检查站,对每一辆车、火车、飞机、轮船进行检查,让田盛产插翅难飞。
江一明接着打电话方理华,把情况向他汇报。方理华感到问题非常严重。他说会和国安局的人合作,安排全市的警察对可疑的交通工具进行盘查,并令特警随时待命,准备赶往现场。
江一明叫吕莹莹在网上通缉田盛产,做完之后,再和吴江一起赶往世贸大厦。他说完又打电话方理华,让他在全市电视台上连续播放田盛产的通缉令,让市民参与捉拿他,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给予重赏。方理华说他正在和电视台交涉,叫他放心。
江一明没想到方理华比他更早想到这点,他稍稍轻松一点,但是,只要田盛产没有被捕,他的神经都紧绷着,心里像压着千斤重担。
他们赶到世贸大厦之后,把车停好,立即向监控室跑去,有两个人要挤进电梯,被小克一把推开,惹得他被对方大骂了几句。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任何人都要为他们让路。小克因为田盛产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已经非常恼火了。
他们到了监控室之后,江一明叫朱聿斌把开门之后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们查看。朱聿斌看见江一明脸色严厉,感到事态很严重,马上把他们想要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小克负责看停车场的录像;周挺负责看北门的;江一明负责看南门的。他们看了半个小时之后,没有看到田盛产的身影,地下停车场里也没有看到他的车和人。江一明认为可能自己的判断错误,田盛产会不会声东击西,在别的地方搞恐怖袭击呢?
如果在别的地方的话,会是什么地方呢?江一明突然灵光一闪:田盛产会不会去世贸大厦的B塔搞恐怖袭击呢?B塔和A塔的形状、高度、楼层、结构一模一样,市民称它们为双子塔。
“小朱,B塔的监控室在哪里?”
“在B塔的2616房,江队,怎么了?”
“你马上带我们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B榙的监控室,我们这是在跟恐怖分子抢时间,时间就是生命,你知道吗?”
“好好好,你们跟我来。”朱聿斌赶紧说。
A塔和B塔之间有一个相连的天桥,位于21楼,这个天桥只有内部的工作人员可以走。朱聿斌带他们乘电梯到21楼,然后沿着走廊向天桥跑去,他们飞快通过天桥,来到了B塔的2616监控室。
朱聿斌叫坐在操控台的保安马上走开,他要调阅早上8点以后的监控录像,保安见朱聿斌十万火急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们乖乖地给朱聿斌让位了。
在朱聿斌继续操作下,B塔的停车场入口、南门和北门的录像被调出来。他们各人看一个地方的录像。江一明负责看停车场的入口,只看了10分钟,便看见田盛产开着一辆破旧吉利小车进入停车场。江一明看见他之后有点兴奋。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让他十分震惊:只见田盛产把车停在离变电室和杂物间最近的位子上,然后打开门,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向杂物间方向走去,不知道他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肯定是破坏力强大的东西。
B塔和A塔的监控器一样,拍摄不到变电室和杂物间,江一明叫周挺盯着停车场的录像,他和小克去停车场看田盛产有没有在那里。江一明叫朱聿斌和保安帮忙在监控器上实时寻找田盛产,看到他之后,立即打电话给他。朱聿斌对江一明说:保证完成任务!
江一明和小克乘电梯从26楼下到负1楼,到了停车场之后,迅速向杂物间跑去,但是,杂物间的门关上了,江一明走到门边用手一推,门竟然被他推开了一条缝。
他一下警觉起来,伸手去掏出手枪,小克也跟着掏出手枪。小克冲上前去,一脚踢开门,接着飞快冲进去,但是,没有看到田盛产。田盛产已经跑掉了。可是没有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他,当然,江一明没有把录像看完就和小克冲下来了。
江一明把枪收起来,想打电话给周挺,问他有没有看到田盛产,正好周挺打电话进来,江一明顺手摁下接听键,周挺说在B塔的4号电梯里看到了田盛产,他正在向21楼奔去。田盛产去21楼干吗?
正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小克大声叫起来:“江队,快点来,我发现一个炸弹——”
江一明赶紧跑上去看,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心都快跳出嗓门:原来一个铁盒里装着塑胶炸弹!这铁盒被焊接在巨大的落水管上端。塑胶炸弹全称为C4塑胶炸药,主要成分是聚异丁烯,用火药混合塑料制成,威力极大。这种炸药能轻易躲过X光安全检查,是恐怖分子非常喜欢用的炸药。
塑胶炸弹是一种可塑性黏土状炸药,配方可依需要捏成各种形状,混合塑化剂和氯酸钾可以做成。形态上有如黏土可耐强压、揉挤甚至防水,除依特定引信引爆外,纯粹高温或遇火不会让它自动爆炸。
它的引爆方式很多,一般在炸药上插定时信管,或用遥控、电流等,均可引炸,威力则不亚于TNT黄色炸药。
如果它被引爆,整个大厦都将全部倒塌,死人将不计其数……铁盒外面一层是防弹玻璃,打不开,砸不碎,很多条电线连接着炸弹,还有一部微型手机被放在炸弹中间。江一明认为可能炸弹是靠手机信号来引爆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田盛产拨通这个手机,炸药立即会被引爆,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江一明急出一身汗。因为他对炸弹一知半解,不敢轻举妄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拆弹专家来处理。
地上还有一个双肩包,是田盛产留下的。江一明小心翼翼地打开双肩包来看,里面竟然装着一个小型电焊机,原来,田盛产一进停车场之后,直奔杂物间,把炸弹焊接在落水管上。
江一明跑出杂物间,打电话给韦志海。他是市局的拆弹高手,曾经在南苏丹拆解过几千枚各种各样的炸弹,去年年底他从维和部队退役后,被方理华请到市局工作,已经在全省范围拆过56个炸弹。
他接到江一明的电话之后,答应10分钟内赶到。
江一明又打电话给方理华,叫他派特警和狙击手来,准备伏击田盛产。方理华接到电话之后,说他带市局所有警察在10分钟内会赶到,特警早已做好准备,15分钟之后也能赶到。
江一明打电话给周挺,问他田盛产在哪个位置?周挺说他正在从21楼的天桥向A塔方向走去。江一明不知怎么办才好,如果让周挺去拦截他,他狗急跳墙引爆炸弹怎么办?
如果不去拦截他,让他跑掉,他依然可以在远处引爆炸弹……在这关键时刻,必须做出正确的决断。思考两秒之后,江一明对周挺说:“你赶紧去拦截田盛产,我和小克马上赶到。记住:他手里有引爆炸弹的手机,你千万不能激怒他,要和风细雨地劝他,让他犹豫,尽量拖住他,让韦志海把炸弹拆除掉再动手。”
“好,保证完成任务!”周挺意识到最艰巨的任务到来了,也许今天自己可能会牺牲,但是,他义无反顾地向21楼追去。他知道可以追上田盛产,因为他不知道警察在追捕他,所以,他不着急跑。
江一明打电话给吕莹莹,说田盛产可能用手机引爆炸弹,问她有没有办法切断田盛产手机的信号?
吕莹莹说可以叫移动公司、电信公司和联通倾情一起把世贸大厦的基站信号切断,把附近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屏蔽掉。但是,这要更大的领导去和移动公司交涉,工程师才会去做。
江一明打电话给移动公司的工程师管义道,把紧急情况向他说明,叫他帮忙把世贸大厦基站关闭掉,一切后果由他们承担。管义道说他正在外面维修电缆,暂时无法操作,最少要等25分钟之后才能赶回公司。
江一明问他别的工程师会干吗?他说会,但是,他们都和他一起干活,因为昨晚不知为什么,0A196基站的电缆被烧坏了,他们在那里维修。江一明叫他马上回去,把世贸大厦基站的信号切断,否则,一切后果要他负责。管义道说立即回去办。
他又分别给电信公司和联通公司的负责人打电话,这两家的总经理说他们马上派人去切断信号。
周挺边追田盛产,边打电话给朱聿斌问田盛产的位置。这时,朱聿斌已经来到了A塔的监控室里,他是追着周挺来的,他觉得只有去监控室才能配合周挺,所以,当周挺不知田盛产的去向时,他便跑到监控室去看监控。
朱聿斌说田盛产正在往一楼去。周挺跑进电梯,准备去一楼时,江一明打电话给他问田盛产在哪里?周挺回答说他正往A塔1楼跑去。江一明说他和小克去1楼拦截他。
周挺还没到1楼,朱聿斌又打电话给他说田盛产在1楼遇到江一明和小克,他马上折回头,跑进4号电梯,正往36楼逃去。36楼是顶楼,田盛产跑那里去干吗?这不是成了瓮中之鳖吗?
周挺在9楼下电梯,跑到4号电梯去,打开电梯之后,挤进人群里,引起众人侧目而视,周挺不管他们的眼光,在生死关头之际,所有世俗的东西都轻如鸿毛。
当周挺跑36楼时,朱聿斌打电话给他说:田盛产已经跑到天台上去了。周挺接到电话之后,马上赶到天台,看见田盛产正站在又宽又高的护栏上,冲着天上狂笑,面目狰狞得像一只发怒的公狼。江一明和小克站在离田盛产五米之外的地方,劝他别干傻事。
江一明看见周挺来了,示意他配合小克劝说田盛产。江一明退到远处,他怕田盛产引爆炸弹,必须请谈判专家来劝说田盛产,因为谈判专家对犯罪心理学研究得很透,他更懂得如何与罪犯谈判。
江一明打电话给谈判专家苗杰青,他接到电话后,答应马上赶来。苗杰青是省厅的警察,是被大家公认的谈判专家,曾经劝说过29位罪犯放下屠刀,悔过自新。
但是,省厅到世贸大厦最快要半小时,那时,田盛产可能已经引爆炸弹了……江一明接到方理华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将世贸大厦团团围住,正在疏散B塔里所有人员,叫他一定要拖住田盛产。
这点不用说,江一明也明白。他打电话给韦志海,但是,没有人接听,因为在拆弹过程中是不能带手机的,所有随身用品都要被拿掉,穿上60多斤的防弹服和防弹头盔。江一明明白韦志海正在拆除炸弹。如果田盛产在炸弹被拆除之前引爆,韦志海穿再高级的防弹服也得粉身碎骨……江一明对视死如归的韦志海肃然起敬。
江一明看着手机还有信号,知道管义道还没有回到公司,他不免着急起来,因为田盛产越来越狂躁,他大声叫着:“江一明,你别怕死躲在后面,快上来听我的命令,周挺和小克你俩是小马仔,没有资格和我说话,马上滚开——”
江一明不敢大意,跑上前去,示意小克和周挺往后退,由他来接管。小克和周挺很不甘愿,但是又怕惹恼田盛产,只好慢慢往后退,退到离江一明约两米的地方。他们唯一感到幸运的是田盛产手上没有枪。
“田先生,我们知道你的苦衷……”
“别说废话,我什么都不听,我现在要求你们马上派一架直升飞机来,让我离开这座城市,否则,我就引爆炸弹,那时将有上千人为我陪葬,哈哈哈……”
“我没有权力调遣直升飞机,部队的直升飞机只有市委常委才能调遣。”
“那就叫方理华来和我谈,他是市委常委,他有权力做到。”
“可是,他……”
“我说过了,别跟我谈条件,没有可是,否则,我立即摁下手机,这里将流血成河,尸横遍野,虽然你们不会死,但是,将是你们一辈子的噩梦和羞耻。”他说完,举起手机,拇指慢慢向手机的拨号摁去……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马上打电话给方局,让他调遣直升飞机来接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们,不能引爆炸弹。”江一明看他的表情无比决然,赶紧答应他。
“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30分钟内没有看到直升飞机,我就立即引爆炸弹,一秒钟也不会留给你们!”他知道半小时内,B塔的人不可能全部被他们疏散,最少有上百人要陪葬,这已经足够了,反正他不想活多久,他是为信仰而死,死得无比光荣!
江一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方理华把情况说明,方理华想了一会儿说:“好,我马上打电话给武警部队的冯顺刚政委,安排一个能开飞机又武功高强的武警,想办法夺下田盛产的手机,再将他抓捕归案,我想这是最有把握的。”
“好,我在这里尽量拖住他……”江一明想继续说下去,突然通话中断了,他想可能管义道已经把世贸大厦基站的手机信号切断了,他放下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了,江一明露出胜利的喜悦。
12
江一明示意小克和周挺同时上前准备活捉田盛产,田盛产一看到小克和周挺想靠近他,他大叫:“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摁下拨号键,B塔还有几百人没有撤退,你们想让他们陪葬吗?”
“你这一招已经失效了,快下来接受投降吧,如果你能供出你的同伙,或者你的头目,我们会考虑给你从轻量刑。”江一明劝道。
“你去死吧,我绝不投降!真主啊,请赐给我勇气,请把这些人渣清理掉吧——”他仰望天空,把手高高举起,狠狠地摁下拨号键,但是手机没有反应,他大吃一惊,把手机收到眼前一看,竟然没有信号——
“不不不!不可能!”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拿出全部力气,连续对拨号键摁了好几次,突然,手机腾起一阵烟雾,爆炸了——田盛产高大的身躯被炸弹撕裂成几十块,飞溅而起的血肉四散开来,在空中开出一朵巨大的鲜花。血滴喷溅到江一明、小克和周挺身上……
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他们来不及擦拭脸上的血肉,跑到护栏边,小克和周挺爬上护栏,护栏宽约80厘米,上面黏满田盛产的血肉,在中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田盛产的骨头架子散落一天台,但是天台上没有他的颅骨,只有手骨、腿骨和肋骨……护栏上的大理石也被炸碎了两块。
江一明想可能有人在他的手机上设置了自爆程序,比如说田盛产摁动五次拨号键,就启动这个程序,所以,才会是这种结果。具体情况要等调查之后才有结论。
江一明想把田盛产手机里的SIM卡找出来,可以肯定田盛产不是自己设置了自爆程序,如果他一心想死,就不会要求他们派直升飞机,也不会跑到A塔来,他会毫不犹豫地摁下拨号键,把世贸大厦炸毁,与B塔共存亡。
他的背后还有主谋,这个主谋应该就躲在不远处观察田盛产引爆炸弹,但是,田盛产怕死,没有决心引爆炸弹,而是要求他们派直升飞机让他逃跑。
主谋也想到警方会切断基站的信号,如果手机没有信号,就没办法引爆炸弹,而田盛产又不想自杀,那么,只能成为警察的猎物,所以,他(她)把引爆器交给田盛产之前,就设置了自爆程序,让田盛产彻底人间蒸发,否则,他必然会出卖组织。
这一招实在太狠了!江一明对主谋的智商很佩服,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们在天台仔细寻找,不放过每一寸地板,三人用了半小时,没有找到田盛产的SIM卡,如果找不到就少了一条线索。照理说SIM卡是不可能被炸弹炸毁的,因为田盛产用的是苹果5手机,是小SIM卡,卡越小越不容易被炸毁,那么,SIM卡肯定是被炸飞了,不知道落到哪里?因为护栏外面是空的,只有一半的概率会掉到天台上。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田盛产的笔记本电脑,以及绑在炸弹上的SIM卡,这个卡肯定被田盛产使用过,因为他必须在安装之前试一下,看能不能打通,所以,肯定会留下痕迹。
如果留下了通话记录,那么,可以从通话记录找出田盛产的卡号,找到卡号之后,再去调阅被炸飞的SIM卡的通话记录,从中应该可以找到主谋。只要犯罪,就不可能天衣无缝,除非是神仙。
他们从天台上乘电梯到1楼,然后向B塔赶去。他们要看韦志海是否已经把炸弹拆掉。他们刚刚走进停车场的杂物间时,韦志海就站起来向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说炸弹已经被拆除,没有危险了。因为韦志海戴着沉重的头盔,不能说话,说话也听不见。
江一明走到韦志海面前,给他一个熊抱,俩人热泪盈眶,激动不已,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和成功的喜悦难以言喻,只能用热烈拥抱来表达。
江一明示意韦志海卸掉头盔,他点点头,把头盔摘下。
江一明看他满头大汗,掏出纸巾为他擦汗:“谢谢韦兄,为大家除去了巨大的隐患。好样的,你救了几百个人的命!”他向韦志海云跷起大拇指。
“应该感谢你从容智慧地指挥,如果没有切断手机信号,我可能已经去见马克思了。”他大声笑着,如夏日的彩虹一般灿烂。他拆弹时,看见炸弹里面的手机信号消失了,就知道是江一明的智慧救了所有人。
“你刚刚死里逃生还会幽默,佩服佩服!”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者轻于鸿毛。”
“韦兄,炸弹上有SIM卡吧?”
“原来你不是来祝贺我,而是另有目?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又爽朗地笑起来。
“不不不,我可是诚心诚意来看你的。不过,收集恐怖分子的罪证是我们的职责。田盛产按了几次引爆器之后,手机发生了爆炸,当场被炸死,尸骨四散,我们怀疑他是被他的上级设计杀害的。必须把主谋找出来,否则,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下次的恐怖袭击中。”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别以为我只懂得拆弹,我是个警察,懂得如何保留证据。”他边说边蹲下,把放在地上的塑胶炸药拿到手里,把炸药从中掰开,露出了一个小手机,接着把手机递给江一明。
江一明看了一下,这是一只腕式手机,也是小SIM卡(剪卡),但是,此时他没有针头,没有办法把SIM卡取出来,他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小克在杂物间找一个塑料袋,把已经不会爆炸的炸药放进袋子里。
这场惊心动魄斗智斗勇的搏杀,以他们胜利而终结,唯一遗憾的是田盛产死了,否则,哪怕再顽固的罪犯也经不起他们的审讯,田盛产背后的主谋将会落入法网。
吕莹莹解开了田盛产笔记本电脑的密码,对电脑进行认真地检查,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但是,她发现田盛产于前天晚上(逃跑的那天晚上)删除了7个文件,他把文件拉进电脑管家的粉碎机,进行彻底毁灭。
但是,这难不倒吕莹莹,只要不是物理性毁灭,她都有办法把文件恢复好。因为所有使用过的东西,都会在硬盘中留下痕迹,懂得电脑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点。
田盛产也应该知道这点,但是,他来不及烧毁电脑;或者怕监视组的人发现,所以,匆忙地溜走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把塑胶炸弹焊接在世贸大厦杂物间的落水铁管上。
吕莹莹用软件把7个文件全部恢复好,其中有6个文件都是教人制造炸弹和安装炸弹的视频;一个教人如何躲过安检的视频;一个教人制作毒气的视频;还有戴着面罩的恐怖分子宣誓的视频……
其中一个是谢流年谋杀吴亦俊整个过程的录像,录像机有夜视功能,虽然当时天很黑,但是,依然能清晰看出谢流年一个半小时的杀人过程。
吕莹莹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把笔记本电脑交给江一明,让他去看被她恢复过来的视频。
江一明选择谢流年杀人的录像看,看完之后,说:“莹莹,我想田盛产可能是利用谢流年的杀人录像来要挟他,谢流年为了活下去,决定听田盛产的,于是,他利用张进发把VX毒剂带入地铁,杀死伍云荣和冯尔薇。”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流年毒杀了他们三个人之后,非常后悔。当田盛产再次要他去世贸大厦安装炸弹时,他坚决不干,于是,把和田盛产联系的手机扔进海里,与田盛产知彻底决裂,他因为自责想去跳海自杀,看来他还有点人性。”
“对,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活在世上,所以,他选择冒险和自杀。有一点我们还不理解,谢流年为什么要杀吴亦俊?还有,田盛产怎么会知道谢流年会去杀吴亦俊?”
“谢流年和李子诗的收入都很高,俩人合起来有两百多万的存款,有车有房有高薪工作,显然不是财杀,剩下的只有情杀和仇杀。”
“仇杀也不太可能,我们已经调查过,谢流年和吴亦俊没有任何交集,俩人根本不认识。”
“那只剩下情杀了?”
“也不太可能,从俩人的通话记录和社会背景来看,李子诗和吴亦俊没有任何关系,李子诗和吴亦俊都是工作狂,他们热爱的只有工作。不喜欢吃喝玩乐赌嫖。”
“也许我们对他们的调查还不够深入,因为时间短,没办法做到十分细致,所以,等田盛产背后的主谋抓获之后,我们还要对谢流年的杀人动机进行细致地排查。”江一明说。
他俩正说着时,吴江和小克走进办公室。吴江说:“江队,我们去移动公司调查,田盛产的手机曾经给炸弹上的手机打过电话,而田盛产那个被炸飞不见的SIM卡,曾经和李子诗频繁通话。我和小克把谢流年、田盛产、李子诗放在一起联想,觉得李子诗有嫌疑。”
“哦,怎么会这样呢?”江一明一下来了精神,“难怪我每次见到李子诗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对,她的眼神透出一股冷冷的杀气,难道她真的是幕后主谋?”
“极有可能,李子诗原籍是新疆,后来嫁给谢流年,把户口迁移到长江市场,变成我市的市民,并且改名换姓,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李子诗是恐怖分子,她和田盛产同是乌鲁木齐人,如果认识,频繁通话很正常。”
“对,我们只能这样大胆地推测,但是要小心求证。老吴,你有什么好办法?”江一明认同吴江的说法。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和李子诗接触一下,看她怎么解释和田盛产的关系;一路去调查李子诗的社会背景,以前我们把她当作可怜的寡妇,没有留意她,现在对她不必气了。”
“好,我和周挺去找李子诗,你和小克去调查她的社会背景,看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与恐怖分子有染,那么,我们再去找证据。”
吴江点点头,和小克走出办公室。
江一明和周挺去华强电子公司找李子诗。李子诗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把她丰满的身材衬托得线条分明凹凸有致,但是,脸色苍白无血,带着浓浓的忧伤,难道真的是谢流年的死造成的后果吗?
“江队,你好,你们今天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她的情绪很平静,没有去认尸时的怒气和激动。
“我们昨天上午在世贸大厦B塔的天台追捕一个恐怖分子,名叫田盛产,后来,他引爆炸弹自杀了,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他吗?”
“认识,我们是老乡,又是户,他曾经来我们公司买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你们说他是恐怖分子,会不会搞错?”她感到十分惊讶,甚至不可思议。
“你和他的关系密切吗?”
“还不错啦,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因为我们能用乡音聊天,所以,觉得格外亲切,就经常打电话聊天,他在红树林夜总会上班,说是上班,其实就是老板请他镇场,有人闹事就由他带小弟出面摆平。他说整天坐夜总会的办公室里玩,很无聊,于是会打电话与我聊天。”
“难道你没有看出他有点蹊跷吗?”
“没有,我很少见到他,一个月最多见一次面,有时两三个月才见一次面,因为我很忙,所以,我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多,见他面的时候少,可惜啊,以后永远见不到他了。”
江一明想问她事发她在哪里,但是,他怕打草惊蛇,没有问。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她与恐怖分子有关。江一明结束了询问,和周挺走出她的办公室。
上车之后,周挺问江一明要去哪里?他说先让他想一下再说。江一明想到了吴亦俊,因为他是第一个被害者,谢流年为什么要杀他呢?杀了吴亦俊之后,他就被田盛产牢牢控制在手里,等谢流年和田盛产决裂之后,他亲自去焊接炸弹,最后被主谋设计炸死。
如果要谢流年下决心杀人,那么,唯一的可能是李子诗出轨了,对象就是吴亦俊。在谢流年的杀人过程中,被田盛产拍摄下来,那么,田盛产怎么会知道谢流年要去杀吴亦俊呢?
如果李子诗和田盛产是同伙,或者是上下级关系,那么,她有可能知道谢流年会去杀吴亦俊,然后叫田盛产去跟踪谢流年,把他的杀人过程拍摄下来,以此要挟他教唆张进发毒杀伍云荣和冯尔薇?
可是,李子诗和谢流年的感情非常好,谢流年不管对哪个女人都不感兴趣,他唯一爱的是李子诗。他和顾菲菲有男女关系是因为他杀人之后,被田盛产要挟而痛苦万分,才去找顾菲菲排遣苦闷的……可怜的顾菲菲!
江一明觉得李子诗利用谢流年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她和谢流年的感情非常深厚,而且是双方是自由恋爱而结婚的,相濡以沫快8年,她舍得用谢流年当棋子吗?
先假设李子诗会利用谢流年,那么,谢流年是怎么把吴亦俊叫到蓝色家园的?江一明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应该再去吴亦俊的公司调查,如果吴亦俊有一部和李子诗秘密通话的手机,两者才能联系起来,否则,一切推论都不能成立。
他们已经问过霍青青,她说吴亦俊只有一个手机号码,没有第二部手机,那么,就不必去问霍青青了。除了霍青青之外,秘书白巧巧是吴亦俊最贴身的女性,所以,江一明决定去找白巧巧。
白巧巧看到江一明和周挺,以为吴亦俊被杀案可能有进展,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热情地招呼他俩坐下来慢慢说,她去倒咖啡。
她倒来咖啡之后,坐在他俩对面问:“两位警官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对不起,还没有,所以需要你再次配合。”江一明说。
“必须的。”她有点失望,但是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们怀疑吴亦俊有一张秘密的SIM卡,用来与特殊的户通话,你是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哦,有的,半年前吧,吴总叫我把身份证借给她用一下,当时,我没有把身份证带在身上,我问吴总用同事梁丽华的身份证可不可以?他说没问题,但是不能说是他要用。我说没问题。我便把梁丽华的身份证借来,交到他手上,我问他要用身份证干吗?他说想买一张手机卡。”
“这事你以前怎么不说?”
“我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我的工作强度实在太大了,常常忙得脑袋发昏,有时像白痴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梁丽华还在你们公司上班吗?”江一明没有责怪她,因为一般的平民百姓如果警察没有问到的情况下,是不会想起那么的事情。
“在啊,要不,我把她叫来?”
“好的,我们在这里等她。”
白巧巧疾步走出办公室,一会儿便把梁丽华带来了。梁丽华个子矮小,相貌平平,但是看上去像个老实本分的女孩。江一明叫她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她说放在挎包里,于是,又回去拿身份证,两分钟之后,她把身份证交到江一明手中。
江一明看了一下,叫白巧巧把身份证复印五份。白巧巧把身份证接过去,走到办公桌边开始复印。五分钟之后,她便把复印件交到江一明手里。江一明谢过她俩之后,走出办公室。
他俩把车开到移动公司楼下,叫业务员帮忙把梁丽华的名字输入系统查询,因为有了梁丽华准确的出生日期,业务员很快就把梁丽华的资料调出来。
梁丽华用身份证买了两张SIM卡,一张是2012年6月30日买的;一张是2016年9月29日买的。第二张应该是吴亦俊买的SIM卡,因为,自从吴亦俊被杀之后,这张卡就没有使用过,但是,还有余额270元。
第二张SIM卡应该是被谢流年扔掉了。江一明把卡号输入自己的手机,拨打出去,结果是无法接通。江一明叫业务员把第二张SIM卡的所有通话记录打印出来,让他们带回去。
业务员很快就把通话记录打印好,交给江一明。江一明一看,微微惊喜,因为这张卡只有和一个17059900000的手机打过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最长90分钟,最短11分钟,可见吴亦俊和对方非常密切。
如果17059900000是李子诗的,那么,就可以肯定整个局都是她设的。江一明手机通讯录里有李子诗的手机号码,但是,他知道17059900000这个号码不是她的。
他俩认为17059900000是李子诗用来与吴亦俊秘密通话的可能性非常大,只要弄清这个号码曾经在哪个基站打电话就行了,他们的通话大多是在白天,晚上很少打,因为两个人都有家庭,肯定不会在晚上通电话。江一明估计他们晚上在家都关机,所以,霍青青根本不知道吴亦俊还有另一个手机。
霍青青没办法翻吴亦俊的提包,因为他的提包要用密码才能打开,她也从没想过去翻吴亦俊的提包,男人只要肯回家,让她衣食无忧就行了。当然,能给她坚贞的爱情是最好的。
13
吴江和小克在李子诗的手机通话记录中,筛选五个和她通话最频繁的人,进行一一排查。如果这五个人当中找不出线索,再扩大范围,因为目前的情况比较紧急。如果李子诗是恐怖组织的头目,她随时可能命令另一个恐怖分子去搞恐怖袭击。
他们只能先抓重放轻。要走访的五个人当中,四个是男人,都是李子诗的户,他俩走访这四个人之后,他们都说不知道李子诗和吴亦俊有关系,他们都承认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想勾引她而频繁地给她打电话。
从通话情况来看,大部分都是这四个男人给她打电话的,李子诗极少主动给他们打电话。这四个男人在李子诗的手上购买了大量的电子产品,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她。有一个男人是小学校长,为了讨好她,把学生用了才三年的电脑全部换成新的,这个男人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让吴江想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
最后一个名叫柳小佳,她在市政府文明办工作,是李子诗的老乡。俩人是在长江市巧遇之后,变成无话不说的朋友。
柳小佳比李子诗小五岁,称李子诗为姐姐。只要有空,李子诗就会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唱歌、喝酒,柳小佳除了身高差李子诗三厘米之外,颜值毫不逊于李子诗。
但是,柳小佳性格内敛,气质文雅,没有李子诗那种娇媚与风情,毕竟成长和工作的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性格。她们出去玩,凡事都由李子诗拿主意,柳小佳是个很随和的人,喜欢依附有个性的李子诗。
吴江和小克到她办公室时,听见他俩的介绍之后,微微吃惊:我怎么会惹上刑警了呢?但是,柳小佳依然热情地招呼他俩,给他们倒茶递烟,她知道1号重案组的分量。
柳小佳和一个同事共用一个办公室,刚好同事出外办事了,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这给他们的谈话带来方便。
“柳小佳,我们是为李子诗而来的。今天我们和你的谈话你必须绝对保密,否则泄露出去,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吴江把丑话说在前头,杜绝她向李子诗通风报信,文明办都是与重要领导打交道,她当然知道出卖机密是什么罪。
“好的,我绝对不会泄密的。”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皮肤白得像莲藕,鲜嫩得一掐就能滴水,眼睛可能因为近视而看上去不太灵动。
“你和李子诗好得像闺蜜,你应该很了解她。请问你是否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关系?”
“这个我没听她说过,真的。”
“如果她有外遇,她会告诉你吗?”
“应该会,就像我交了男朋友会和她分享我的快乐一样。”她自信满满地回答。
“她是否认识俊杰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吴亦俊?”吴江觉得应该提示一下,如果李子诗是恐怖分子头目,那么,她策划恐怖袭击事件已经很久,她是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告诉柳小佳的。
“我不知道,她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她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和同学去经典夜总会唱歌,我看见李子诗和一个男人走进309房,虽然没有手挽手走进去,但是,那个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当然,那个肯定不是谢流年,因为谢流年比那个男人高出几厘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差不多半年吧?让我想一想,哦,应该是2016年10月3日,那时是十一黄金周,我们的同学在一起聚会,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也许是哪个户想泡她,你现在问了,我才想起来。”
“他是不是吴亦俊?”
“这个我不敢确认,她没有告诉我,我是不会去问她的。”
吴江觉得这已经足够了,经典夜总会是全市最高档的夜总会之一,那里的监控设施很完善,而且保存时间比较长,最少半年。吴江临走时,再次交代柳小佳要保守秘密。她觉得有一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吴江和小克去经典夜总会找保安经理唐灿,吴江把情况向他说明,他说他们的监控录像只有保存半年,现在已经过182天,已经被清洗掉了。
“你们的监控录像是人工清洗还是自动清洗?”吴江觉得如果是自动清洗就没有希望,但是,人工清洗的话,可能还没有被清洗掉。
“是自动清洗的,磁盘差不多满了之后,就被清洗掉,否则,没有空间保存所有录像。”
他俩觉得应该去监控室看一下,才能得到确认。于是,他俩来到监控室,监视录像的两个保安告诉他们,那么早的录像肯定被清洗掉了。虽然他俩有点失落,但是,吴江觉得还是有迹可循。
假设李子诗和吴亦俊是情人关系,那么,他们应该会去宾馆开房,如果去开房必须用吴亦俊或者李子诗的身份证。他们都是有钱人,不会住低档的小旅社,肯定住豪华宾馆。
顾菲菲曾经听谢流年说过:李子诗经常出差不回家睡觉,李子诗可能欺骗了谢流年,她所谓的出差是不是和吴亦俊在外面开房。
吴江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查一下各大酒店和宾馆,看有没有吴亦俊和李子诗的入住登记记录,因为全市各大宾馆和酒店的电脑都和公安机关联网,查起来很方便。
吕莹莹说马上去查。半小时之后,吕莹莹打电话给吴江说:吴亦俊曾经多次入住白天鹅宾馆和东方宾馆,最近登记记录是2017年1月21日2323,入住东方宾馆1704房,于22日934退房。但是,没发现李子诗的入住登记。
吴江叫吕莹莹把吴亦俊的所有登记记录进行截图,发到他手机上,他们一家家去查。两分钟之后,吴江收到了吕莹莹发来的图片,吴江打开来查看,发现吴亦俊一个月最少有十天登记入住这两家宾馆。
当然,吴亦俊不可能这么频繁地在外面过夜,他大部分是登记给户或者合作伙伴住的。吴江深信一定能从两家宾馆中找到李子诗的身影。
他和小克来到东方宾馆,总台的经理听说他俩是1号重案组的,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俩,热情地把他俩带到监控室,并叫值班的保安把他俩要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两位保安点点头,去调2017年1月21日23点的录像,但是,录像显示:吴亦俊办好入住手续之后,独自上了1704房。吴江想:也许李子诗怕人看到她,可能会让吴亦俊先上楼,等一会儿,她再进去。
吴江在看电梯的录像。东方宾馆一共有六部电梯,他只看离大堂最近的那一部。小克看17楼走廊的录像,果然,他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女人走到1704房前,没有敲门就无声地推开房门走进去,然后轻轻关上。
小克叫吴江过来看是不是李子诗,吴江一看,就说:“没错,就是她,虽然她的小脸被帽子和墨镜遮住了,但是,步态和身材和李子诗一模一样。”小克一下兴奋起来,因为步态具有排他性,吴江是步态专家,看步态准确率达90%以上。
他们跳过那晚的录像,从早晨920看起,结果看到吴亦俊于929从1704房出来,李子诗于1009才离开。她离开时依然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因为监控器是安装在走廊的天花板上,只能见她的半张脸,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吕莹莹可以用三维画像软件,把她的脸完整地重建起来。
吴江和小克回队以后,把从东方宾馆复制回来的录像交给吕莹莹,让她想办法把可疑女子的容貌重建起来,看是不是李子诗。
吴江和小克把调查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应该马上派人把李子诗监视起来,别让她逃跑掉,然后再找证据,来证明她就是田盛产的幕后指使者。
同时,移动公司传来消息,说和吴亦俊通话的17059900000手机每次都是从华强电子公司打出来的。吕莹莹也把可疑女子相貌重建好,把她的样子传到江一明的邮箱中。江一明打开邮箱一看,立刻认出她就是李子诗。
步态相同、相貌相同、通话位置相同——就凭这三个就可以传唤李子诗,江一明问大家是先把李子诗传唤来,还是先把她监视起来好?
“没有证据证明她指使田盛产额上世贸大厦,她只是暗中挑拨谢流年去杀吴亦俊,这两样都不能起诉她。传唤她也没有用,不如派人把她监视起来,然后去找证据,再传唤她,看她怎么说吧。”吴江说。
“可是,如果让她跑掉,或者她坐在家中指挥别的恐怖分子搞恐怖袭击怎么办?”小克不同意吴江的做法。
“我同意小克的意见,一是不能让她逃跑;二是不能让她打电话。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她关起来。我决定先以她与田盛产关系密切,可能从事恐怖袭击为由,把她传唤来,我们尽量在24小时之内,找到她犯罪的证据,然后再把她关进拘留所,这样最安全。”江一明说。
“我觉得江队的做法比较稳妥。”吕莹莹说。
“莹莹,你和周挺、小克去传唤她,我和老吴先商量一下如何讯问她。”
“是!”说罢,吕莹莹和小克、周挺走出办公室,去执行任务了。
半小时之后,小克打电话给江一明,他摁下接听键:“小克,什么情况?”
“不好了,江队,李子诗没去公司上班,打她手机无法接通。她的老总说她没有请假,不知所终,我判断她可能逃跑了。”小克的口气很急。
“你们去她家里看看,也许她在家呢。”
“好吧,只能这样了。”听小克的口气,好像肯定李子诗不在家,应该一去不复返了。
又过了半小时,小克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李子诗没有在家,他叫物业管理处给他们开门,检查李子诗的东西,发现卧室的被子和衣柜里的衣服非常凌乱,平时她和谢流年都十分热爱整洁,不可能把衣服和被子满地扔。
江一明意识到李子诗真的逃跑了。他发觉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昨天根本不该去华强电子公司找她谈话,应该秘密地去调查她,直到找到证据为止,再把她拘捕。现在造成打草惊蛇的局面,不知如何收拾。
昨天他们惊醒了李子诗,从而让敏锐的她下决心出逃,现在鸟归深林,鱼入大海,去哪里找她呢?
因为没有证据,没有条件全国通缉她,只能去火车站、汽车站、码头、机场查她的行踪。江一明叫小克他们回队再说。
他们回队之后,江一明叫他们去网上查询李子诗的去向。除非她是乘长途汽车或者她自己开车逃跑,才没办法知道她的去向,因为长途汽车不要用身份证买票。
他们分别给火车站、码头、机场的警察打电话,叫他们帮助查询李子诗的去向。
吕莹莹负责给机场公安打电话,因为她认识民航派出所的李静,她是负责管理机票和身份识别的组长。半小时之后,李静打电话给吕莹莹说:李子诗于昨天下午1824从长江国际机场飞往乌鲁木齐,航班机号为MU1234。
吕莹莹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江一明。江一明想了一会儿,决定带人去乌鲁木齐找李子诗。在没有订好飞机票之前,他打电话给乌鲁木齐市局刑警队,叫他们帮忙查找李子诗的去向。乌鲁木齐的刑警队长答应派人去她娘家侦查。
江一明又打电话给曹国东,把情况向他汇报。他答应派人去搜罗李子诗的罪证,并派队长胡伟长和他们一起去乌鲁木齐抓捕李子诗,因为,胡伟长有丰富的反恐经验,更了解李子诗的逃跑方向。
江一明同意和胡伟长一起去乌鲁木齐。于是,江一明带着胡伟长、小克和吕莹莹于下午1824飞往乌鲁木齐,他知道兵贵神速,而且必须亲自参与抓捕才放心。
江一明认识胡伟长,但是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他们在国安战线上工作,是非常秘密的,一年只有40天假期与家属见面。手机也是用军工企业生产的专用机,不能用别国的智能手机。所以,江一明难得见到他是正常的。
“胡队,我认为李子诗应该是想从乌鲁木齐逃往国外,你觉得正确吗?”坐在飞机上,江一明问胡伟长。
“她已经成为惊弓之鸟,肯定不会留在国内,因为国内已经没有她的生存空间,除非她整容,然后改名换姓,否则,根本待不下去,你的分析是对的。”胡伟长的声音很洪亮。
“如果她想逃出去,你认为她会逃到哪个国家?”
“一般情况下会逃往阿富汗,因为那里是塔利班和伊斯兰国的老巢,东伊运恐怖分子和伊斯兰国历来都有勾结,东伊运恐怖组织有一部分资金是伊斯兰支持的,否则,东伊运很难生存下去。”
“李子诗会从喀什出逃吗?”
“极有可能,我国喀什与阿富汗接壤,很多东伊运恐怖分子会从那里出境入境。当然,也有从塔吉克斯坦或者吉尔吉斯斯坦中转到阿富汗的。我国与这三个国家的边境线很长,没办法封住所有出口。如果恐怖分子不走正常路,而是翻山越岭到外国,我们肯定无法侦查到。”
“东伊运不得人心,迟早会有一天会覆灭的。”江一明望着窗外层层白云,憧憬着祖国美好的未来。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自古以来各民族之间从没停止相互残杀过。东伊运恐怖组织其宗旨是通过恐怖手段分裂中国,在新疆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国’,他们认为我们汉族人奴役他们,这种思想从小就在恐怖分子脑子里生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所以,只要有人传播这种思想,这个组织就很难消失,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国家要更加强大,才使东伊运组织消亡。”
“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哪里哪里?我干这个专业,只是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说话间,空姐在广播里告诉旅,飞机即将降落在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这时已经晚上845,乌鲁木齐的同行来接机,他是市刑警队长武大山,身材像他的名字一样高大健壮,比江一明高出5厘米,达185厘米。
武大山独自来接他们,把他们拉到一个名叫阿凡提的羊肉店吃火锅,为了说话方便,他订了一个小房间。
双方一坐下,江一明就问:“武队,你们有没有发现李子诗的踪迹?”
“放心吧,她跑不了的。我们的人已经去她家侦查了,她的邻居说她昨天晚上回家,今天早上和她弟弟坐火车去喀什。我们查到她乘K9786/K9787去喀什,火车今天上午0939启程,要明天中午1155才到,我们的人已经在车上找到她兄妹俩了。”说完他大声笑起来。
“你们真是天兵天将,这么神速?有十分的把握吗?”江一明还是放心不下。
“铁路警察在这趟车上发现李子诗和她弟弟阿买提提·阿卡,但是,我们怕她反抗,比如引爆炸药之类的……”
“怎么可能?乘火车是要通过安检的。”江一明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把塑胶炸药藏到牙膏里,是很难检查出来的。总之,恐怖分子很聪明,他们有办法通过安检,否则就不可能把塑胶炸药带到长江去炸世贸大厦了。还有3号地铁喷射VX毒气,杀死了三个无辜的人。我们先让铁警盯住她俩,等他俩下车之后,在没有人的地方进行抓捕。以免伤害无辜的群众。”
“还是你们考虑得周到。”
“新疆是恐怖组织重灾区,我们应该比你们有经验吧?”
“那是,那是!”江一明不禁赞叹道。
“所以,你们就慢慢吃饭吧。”
“不行,如果她俩在中途下车了怎么办?”
“我们每个站都安排了抓捕小组,江队,你怎么就不信任我呢?”他假装生气。
“对不起,只要没有抓获李子诗,我的心都悬着。”
“吃饭吧,我们的人正在搜查阿买提提·阿卡的家,很有可能会在他家里找到证据。吃完饭之后,我带你们去看看。”武大山把一勺烫熟的羊肉倒进江一明的碗里。
吃过晚饭之后,武大山带他们去阿买提提·阿卡的家。一个刑警正在院子里抽烟,他看见武大山走进来,赶紧站起来对他说:“武队,我在上面当警卫,他们几个在地窖里找证据呢。”
“好,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
这时有个刑警从地窖的门口爬上来,他手里正提着一个容量大约10公斤的钢瓶,瓶子外面全是泥巴,应该是刚刚从泥土里挖出来的,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他看见武大山,对他说:“武队,我用毒气检测仪检测过,里面装满了VX毒气。小磊还发现了两块大约6公斤重的塑胶炸药。这回我们可立功了。”他是个青年人,笑得特别灿烂,刚刚当上刑警就立功的喜悦溢于言表。
14
接着又有三个刑警从地窖爬上来,小磊把三块四方形的用蜡封住的东西交给武大山,其中一块被刀割开了,露出黑色的塑胶炸药。他说已经检验过了,里面没有引爆装置,不会爆炸。
武大山叫他们收队,把VX毒气瓶和塑胶炸药带回去检验,看能不能从中提取出指纹或者DNA样本。因为白蜡和气瓶都是指纹很好的附着体,如果嫌疑人没有戴手套,可以从中提取出指纹。
武大山把江一明一行人送到乌鲁木齐公安局宾馆休息,等待好消息。江一明依然担心让李子诗逃跑掉,但是,他不敢说出口,否则就有喧宾夺主之嫌。他只好去睡觉。
第二天上午,武大山开车来公安宾馆接他们去吃午饭,武大山对江一明说:“我们技术科的人在塑胶炸药包上提出了几枚指纹,经过比对,是阿买提提·阿卡的,同时提取到DNA样本,我们考虑也是阿买提提·阿卡的,法医正在检测中。”
“怎么没有李子诗的指纹和DNA样本?”江一明觉得如果没有她的指纹或者DNA,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参与恐怖袭击,无法指控她。
“即使没有这两样关键性的东西,但是,只要你们从3号线地铁提取的VX毒剂与我们找到的毒剂的成分相同,以及留在世贸大厦的塑胶炸药成分相同,便可以指控她,因为不同时期制造出来的毒剂和炸药的成分都是有差别的。”武大山对这毒剂和炸药深有研究。
“嗯,你说得对,如果有直接证据证明李子诗是主谋是最好的。”
“那当然,我们还在毒气瓶和塑胶炸药上寻找更多的证据。这要一项一项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许会出现奇迹,因为我们现在只对塑胶炸药的外包装进行检查,还没有打开塑胶炸药。”
“对,武队,你想得比我周到。”
“哪里哪里,1号重案组全国闻名,我们哪能跟你们相提并论?”
正说着时,武大山的电话响了,是他们的法医打来的。说他们打开所有塑胶炸药,用多波段光源进行扫描,发现了五粒大约0.01毫米的皮屑。通过检测,分别是两个人的,一组是阿买提提·阿卡;另一组是女性,应该是李子诗的,但是因为没有她的生物检材,暂时无法比对。
武大山把情况向江一明说明。江一明瞬间感到一副千斤重担从肩上卸落,心情格外愉悦:“武队,等你们抓到李子诗和她弟弟之后,我想把这五粒皮屑带回去,让我们做样本,让李子诗输得口服心服。”
“没问题,这下李子诗在劫难逃!”
中午时分,喀什市刑警队长打电话武大山说:他们已经成功将李子诗和阿买提提·阿卡抓捕归案,还从李子诗的化妆盒中搜出10克塑胶炸药,而且炸药装着引信,幸好他们的抓捕行动让她姐弟猝不及防,来不及引爆。问他要怎么处理?
武大山叫他们把她姐弟押回乌鲁木齐,必须乘飞机回来,因为长江市的刑警队和国安局的同行在这边等,不要让他们等太久。对方说他马上去安排,保证顺利地把他们送到武大山手中。
下午2点,喀什刑警队长又打电话给武大山,说他们已经买好了当天3点的机票,从喀什飞往乌鲁木齐,到港时间为下午428。他们一共四个刑警,加李子诗和她弟弟,共6个人。
乌鲁木齐的暮春太阳将近晚上十点才落山,时差大是乌鲁木齐的特点,夏天晚上近12点天才黑。而冬天早上接近11点天才亮。但是,气温与长江市相比差15度以上,所以,此时此刻,依然春寒料峭,满大街的人还穿羽绒服。
江一明打算一接到李子诗之后,立即乘飞机回长江。他准备连夜突审李子诗,因为他怕李子诗还有同伙,如果她同伙知道她被捕,为了救她,可能做出疯狂的举动,后果将不可设想。
武大山叫下属开囚车去机场接李子诗和阿买提提·阿卡,武大山派2个女警和2个男警,全副武装地爬上囚车,向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驶去。武大山开着警车,载江一明他们紧跟在囚车背后。
半小时之后,两辆警车从绿色通道驶入地窝堡国际机场,他们要等的航班飞机正在徐徐降落,飞机在耀眼的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江一明一行人下车翘首以待。
当旅全部下飞机之后,喀什刑警才把李子诗和阿买提提·阿卡押下飞机。李子诗和阿买提提·阿卡都被戴着手铐和脚镣,他俩被四个刑警押着,来到武大山的面前。
“报告武队,我们已经将恐怖分子抓捕,现在移交给你们。”他向武大山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辛苦了,同志们。”武大山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表示慰问。
李子诗看见江一明,淡淡地说:“江队,我们又见面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她脸色依然苍白,表情平静得像一口古井,看来她早已有心理准备。
“与你用这种方式见面只是时间问题,哪怕逃到任何国家也要被我们抓捕归案。”江一明看着她死不悔改的样子,由微微的怜悯转为厌恶。
“我斗不过你,我认输了。”她别过头向囚车走去,似乎不想和江一明多说一句话。
他们乘晚上7点的飞机回到长江,把阿买提提·阿卡交给国安局审讯,把李子诗押到看守所。本来江一明想对她连夜审讯。但是,因为来不及提取她的生物样本做DNA比对,所以,他觉得等罗进把她DNA做出来之后再审,更能让李子诗诚服。
两天之后,江一明把李子诗从看守所提出来,送到审讯室去,准备审问。
由江一明主审,吴江配合副审,吕莹莹当记录员。小克、周挺和罗进站在监控室外观看,好及时补充说明,1号重案组的人都各有所长,有的东西江一明和吴江想不到的,小克、周挺和罗进可能会想到。
李子诗穿着囚服,神情依旧平静。她认为警方没有证据指控她,还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李子诗,说说吧,你是如何教唆谢流年去杀吴亦俊的?又是如何命令田盛产去炸世贸大厦的?”
“江队,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觉得你像痴人说梦。”她轻声低语地说着,毫无惧色。
“鸟过留影,风过留声,只要做过,就会留下证据。没有证据我们会出动大批警察千里迢迢赶到喀什抓你们吗?我们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坦白,这是唯一的出路。”
“套话少说,我还是要看到证据,否则,一切免谈。”她抬起手,想去拨弄掉下来的长发,但是,被她旁边的两个女警阻止了。狱警对恐怖分子特别严格。因为8年前,曾经有个恐怖分子在看守所咬舌自杀。
江一明看她是吃秤砣铁了心。如果她能坦白一切,并供出她的同伙或者上级,帮助国安局找出更多恐怖分子,可以考虑给她从轻量刑,比如判决死缓或者无期,但是,她一心向死,谁也帮不到她。
江一明对她的表现很失望:“那好吧,我们只能出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我们在田盛产遗留在世贸大厦塑胶炸药中提取到十五粒头皮屑,经过DNA比对,是你的。同时,在你弟弟家地窖里找到塑胶炸药,上面提取到了五粒头皮屑,经过DNA比对,是你和你弟弟的。还有,从你弟弟家地窖里搜出VX毒剂的成分和毒杀张进发、伍云荣和冯尔薇的VX毒剂完全相同。这些铁证足够让法官给你们判死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汉人就喜欢把我们维吾尔人往死里整,现在我们落到你们的手中,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她嘴角一翘,露出轻蔑的讥笑。
“我知道你从小对中国政府无比仇视,因为你父亲在给恐怖组织送信时,被警察击毙。从此,你母亲开始对你和你弟弟进行洗脑教育,让你们从小就在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后来,你弟弟偷渡到阿富汗,在塔利班组织接受军事训练,你母亲也去叙利亚参加所谓的圣战,被叙利亚政府军打死。你嫁给谢流年不是真心的,而是寻找机会,进行恐怖袭击活动。刚好,东伊运的头目卡奇·米提派田盛产来长江市与你见面,商量如何搞恐怖袭击。这些是我们从俄罗斯联邦调查局和国安部得到的情报。”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把我拉去枪毙就是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恐怖分子都是硬骨头,但是,审讯罪犯是我国刑法必经的程序。当然,最主要的是给你一个机会,因为,不管是多么凶恶的歹徒,天生不是罪犯,而是后天的教育问题。”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政治问题没有对错,只是思想和观念不同而已。”
“在你的操纵之下,死了六个人,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忏悔吗?你们不是信仰伊斯兰教吗?教徒经常会对真主忏悔的。”
“你们是真主吗?你们只是中国政府的工具而已,对我来说只是行尸走肉,或者活死人。”
“你真是太顽固了,害死了那么多人,也一句忏悔的话也不愿意说。我就不明白,谢流年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利用他?你还有人性吗?”
“凭什么说我利用他?”
“我们已经从你与吴亦俊大量的聊天中,发现了你是如何勾引吴亦俊,又如何让谢流年知道你和吴亦俊的关系,从而,激起谢流年对吴亦俊的杀人动机,还命令田盛产去拍摄谢流年的杀人过程。”江一明拿起一叠打印好的她和吴亦俊的聊天记录让她看。
李子诗觉得有这些铁证,法官肯定会判决她死刑,在死之前,与其说被1号重案组审讯得生不如死,倒不如来个痛快:“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窥视我们的隐私,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否则,你们会使用疲劳审讯法,让我生不如死。对,整个过程都是我和田盛产策划的。
“我是不爱谢流年,但是,我要找一个好使的棋子。谢流年既懂医学,又是运动健将,主要的是他爱我比生命更重,我和他谈了半年恋爱之后,知道他极其好强,极其自尊,我决定和他结婚。
“婚后,我们无比甜蜜幸福,这期间我已经忘记我的信仰和任务,直到2015年夏天,田盛产带着秘密任务来找我,我才如梦初醒。这时,我已经怀孕,我想退出,但是,田盛产批评我忘记了信仰,忘了为父母报仇。一想我父母惨死,我的伊斯兰国理想苏醒了,下决心为理想而奋斗。我偷偷去医院堕胎,并且按期服用避孕药。
“我想来想去,最好利用的棋子就是谢流年。想到这里,我吓一大跳,觉得自己好无情,竟然算计最爱我的人,但是,为了民族的利益,我必须忘记儿女私情。于是,我开始物色出轨的对象。
“结果,在一次酒会上,我认识了吴亦俊,在我的频频暗示下,他成了我的猎物,为了不让警方和吴亦俊的老婆知道我们的私情,我和吴亦俊都利用别人的身份证购买了SIM卡,白天在公司经常打电话,晚上要回家就关了手机。
“为了挑拨谢流年去谋杀吴亦俊,我每天下班故意把17059900000这部手机放在家里的茶几上,然后去洗澡。我想让谢流年看到我和吴亦俊的聊天,吴亦俊喜欢用给我发很肉麻的话,他说这样很刺激。
“我精通电子和网络,在自己的手机安装了微型摄像机,随时可以监视到谢流年是否偷看了我的手机。有一天下班,我发现他乘我去洗澡时翻看了我的挎包,并且看到吴亦俊发给我的肉麻。我的设置成无声通知到桌面,只要吴亦俊给我发,不用打开手机就能看到。
“他第一次看到吴亦俊的之后,无比愤怒,就像一只受伤的公狼,恨不得把吴亦俊碎尸万段。但是,他又不敢问我,如果他和我摊牌,下场只有离婚,他是万分舍不得我的,绝不想离婚。
“我知道我的计谋快得逞了,因为,我发现他经常跟踪我。一旦发现他跟踪我时,我就打电话给吴亦俊,约他晚上去酒店开房,然后打电话给谢流年,说要去出差。结果,我发现他整夜守在东方宾馆的楼下,怒视着我们的房间,我看到之后,开心地笑了。我知道总有一天,吴亦俊要死在他的手下。
“2017年元宵节那天,我回家之后,又把挎包放在茶几上,去浴室洗澡。其实我在厅里安装了针孔式监控器,我在浴室能监视他是否翻看我的手机。结果,那天他拿起我的手机,解开密码。因为我经常当他的面输入解锁密码,故意把密码泄露给他。他给吴亦俊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我在蓝色家园里看你们的烂尾楼,下楼梯时,我从二楼摔到一楼,脚扭伤了,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信息给你,你快来救我啊,这可是考验你是否真心爱我的时候。
“结果,吴亦俊回信说:小狐狸精,不用怕,我马上来,你等着我,为了快点来到你身边,我乘摩的赶来。我看了之后,明白吴亦俊末日来临了,于是,等谢流年匆匆离开之后,我把17059900000的手机卡卸下,装上另一个SIM卡,打电话给田盛产,叫他把谢流年的杀人过程拍摄下来,以此要挟他去搞恐怖袭击。
“那天晚上,田盛产成功地拍摄到谢流年的杀人过程。不久,田盛产就把视频交给谢流年,以此要挟他利用张进发去毒杀伍云荣和冯尔薇。当然,我不是针对这对苦命鸳鸯,只是随机杀人而已。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就不必让我再浪费口舌了。”李子诗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那种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害死田盛产呢?”
“我预想到你们可能会把世贸大厦的基站关掉,以此切断手机信号,如果到了这一步,田盛产就成了瓮中之鳖。他家里有孩子、老婆和老母亲,他为伊斯兰国献身的精神不足,所以,必须有个万全之策。果然不出所料,由于他的犹豫,同时,也由于你们的神速,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也许这是天意吧。
“当然,我没有想到,你们能从我拨打电话的基站找到我。你们一来我公司,我就向我的领导汇报,他叫我赶紧逃跑,他会在阿富汗和喀什边境接我,并叫我把弟弟带上……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落在你们的手里,我没话可说,也无怨无悔,没有人会为追求理想失败而后悔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放着那么美好的生活不过,要为恐怖组织卖命,还要把你弟弟拉下水。”
“为了伟大事业,总得有人去牺牲吧?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国死了多少人?我区区一个小女子的命算什么?我还有无数的兄弟姐妹在叙利亚和阿富汗战场上战斗,时时刻刻准备牺牲。”她自豪地说。
江一明深深叹了一口气,叫女警把李子诗带回监狱,过几天再审。他的心情很沉重,不想再审下去。目前的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判决李子诗死刑,再审只是细节问题,并不重要。
思想决定行动,一个人的思想邪恶,给社会带来的将是巨大灾难,这不是190万的中国警察能逆转的事,而是要全国人民和党以及政府的长期的共同努力,才能解决。
2017年5月13日初稿于村中
2017年5月19日修改于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