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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和小克赶紧从天台上跑下来,乘电梯到地上,跑到谢流年的身边,他俩希望谢流年还有生的奇迹,小克拿出手机,给谢流年拍摄照片,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几张之后,才去查看谢流年。
谢流年是头部先着地,枕骨撞击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像西瓜一样开了瓢,鲜红的血液和白色脑浆流了一地。吴江去摸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脉动了,心脏也没有跳动。枕骨破裂哪怕神仙也救不活。
120的医生和护士赶到了,他们查看了谢流年的状况,对吴江摇摇头说:谢医生死了,你们通知他家属吧。他认识谢流年,对谢流年高超的医术非常敬佩,所以,他满脸遗憾的表情。
这时,江一明也赶到现场,他问吴江怎么回事?吴江把过程说给他听,江一明觉得可能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否则,他怎么知道吴江和小克去找他?吴江认为唯一可能报信的就是苏北北。
江一明把手伸进谢流年的口袋,想从中找出他的手机,他穿的是西装,外面口袋里没有手机,最后,在他的西装里找到了手机。手机锁上,需要指纹才能解锁。江一明把谢流年的右拇指按在手机上,一秒之后,手机被解开了。
江一明查看谢流年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14小时内没有人打电话给他,这说明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江一明为了以后方便查看他的手机,把谢流年的指纹删除掉,加入了自己的指纹,这样,下次就可以用自己的指纹开锁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吴江和小克来找他呢?难道是看大门的保安通知他逃跑吗?这种概率比较低,因为保安已经知道吴江和小克是市局刑警队的,他应该不会冒着被追责的风险给谢流年报信。
谢流年可能还有另一部手机,泄密者打谢流年的另一部手机通知他逃跑。江一明重新去摸谢流年的口袋,但是,没有找到另一部手机。江一明叫收尸工把尸体运回市局的法医中心,等待尸检。
这是一件简单明白的跳楼自杀事件,而且是在两个刑警的眼皮底下发生的,不存在谋杀的可能。江一明再把谢流年的手机锁解开,从中调出李子诗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吴江已经告诉江一明:谢流年的妻子名叫李子诗。
电话很快就通了:“请问你是李子诗吗?”
“你是谁?干吗用我老公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李子诗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有点不高兴。
“对不起,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你老公谢流年跳楼自杀了,请你去市局的法医中心辨认尸体。”江一明本来想说几句铺垫的话,然后再进入主题,以便让对方的心理上有个缓冲期,不至于被晴天霹雳般的悲痛打倒,但是他听出了对方的口气强硬,就直接把事实向她说明。
“你是骗子吧?我老公好好的,怎么会自杀?你肯定是个小偷,偷了我老公的手机,想来敲诈我。”李子诗生气了。
“你老公的手机需要用他的指纹解锁,如果我是小偷,必须把手机拿给手机店去刷机,一完成刷机,就没有通讯录了,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你是搞电子设备销售的,这点你非常清楚,我是用你已经死去的谢流年的指纹开机,打电话通知你的。”
“我……我马上去……”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然后默默地挂断电话。
1号重案组侦办了无数凶杀案,从来没有嫌疑人跳楼摔死的事情发生,如果不能把嫌疑人送上法庭去审判,是一种遗憾。更要命的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谢流年是2·11和3·1案的元凶。
一想到这里,江一明心情很沉重,因为死者家属可能会以此指责他们胡作非为。江一明叫吴江和小克一起回队,向方理华汇报情况,看方理华怎么说。
李子诗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西服,在江一明的指引下,去法医中心辨认尸体,罗进还没有对尸体进行尸检,他要经过李子诗的同意才会尸检,因为这是一起意外事件,不存在谋杀的可能,所以,如果死者家属不同意尸检,就没必要尸检了。
罗进打开冰柜的门,缓缓地拉出来,谢流年虽然枕骨破裂,但是,脸部完整无损,只是有几滴血溅落在上面,他一下就被李子诗认出来。她一看到谢流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奔涌而出……
“老公,老公,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不要睡觉好不好……”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停地叫,好像她的叫声能让他起死回生似的。她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和血滴融在一起,变成了血水。
她用手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血水,但是,血水似乎永远擦不干净,因为她的泪水停不下来,血水就不可能被她擦干净,只能越擦越淡。她悲伤到痛不欲生,绝望到如同掉进深渊。
她椎心泣血地哭了半小时之后,江一明和吕莹莹把她劝开,罗进把冰柜的门关上了。她的双脚柔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吕莹莹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江一明的办公室。
江一明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李子诗听,李子诗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有气无力地责问:“你们怎么可以把我老公逼上绝路?”虽然她的说话声因悲伤变得微弱,但是却有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地敲打在江一明和吕莹莹心上。
“不是我们逼他的,是他自己跑到天台上去,想从天台跳到对面的天台上去逃跑,结果,因为力量不足,撞到对面天台的护栏上,双手没有抓住护栏而摔下去的。”江一明解释道。
“如果你们没有逼他,他怎么会跑到天台上去呢?”
“因为他是犯罪嫌疑人,我们的人去找他询问,结果,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人来找他,他就从家里跑到天台上去,想逃跑。这事我们会去调查。”江一明尽量心平气地和她说。
“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老公犯罪?”
“没有证据,我们不是去抓捕他,而是去走访他,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
“我怀疑你们对他进行施压,让他产生厌世的心理,从而做出冒险行为,否则,我老公不可能摔死!”她外柔内刚,头脑清晰,不像是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不愧是个华强电子公司的经理。
“我们的人还没有见到他,他就跑了。小克追到天台上,劝他回头,千万别跑,否则非常危险。他不听,小克看到他非常激动和恐惧,没有进一步向他靠拢,而是等谈判专家来处理,结果,他听到警笛声响之后,他就向对面的天台扑去,然后掉下去摔死了。”
“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我要请律师来和你们沟通。”
“李女士,你不要激动,你刚刚死了老公,非常伤心,这我们是会理解的,但是,我们绝对没有对他施压,更不可能逼他跳楼,不信你可以去调阅我们的执法记录仪,我们走访调查或者出警都戴着微型执法记录仪。”
“我不懂这些,我要请律师来和你们说理,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绝不会让老公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是你的权力,我们会认真对待,不过,我想结果可能不会朝着有利于你的方向走。”江一明想多劝她几句,但是,看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于是,不想再说下去。
江一明想的不是李子诗能给他们带来严重后果,而是如何才能找到谢流年的杀人证据和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这个人可能是谢流年背后的真正主谋。
假如谢流年没有杀人,他不用逃跑,不必用生命下赌注,从而下了地狱。
如果谢流年背后没有主谋,主谋就是他,那问题还是比较好办,因为,只要从谢流年身上去找证据,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的。
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他们知道谢流年的死,意味着什么?
“谢流年有罪是毫无疑问的,否则,他肯定不会逃跑,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证据找出来,让李子诗口服心服,让死者瞑目九泉之下。老吴,你觉得应该从哪里下手?”
“我也坚信谢流年有罪,如果要找证据,最好的办法是去搜查他的家和他的办公室,尤其是电脑和手机。”
“对,他家或者办公室,可能藏着VX毒剂。还有,我觉得他背后可能有人指使他干毒杀事件。从以往的调查来看,谢流年和吴亦俊、伍云荣、冯尔薇都没有任何交集,他没有理由指使张进发毒杀他们。他的背后可能有个的犯罪集团,比如恐怖组织。”小克很担忧。
“可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在谢流年手机里发现有人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呢?”
“也许对方用的是聊天工具,或者电子邮件,来通知谢流年逃跑。”
“这得吕莹莹出马才会更快查到他的联系方式。”
“有一种办法可以不要别人为他通风报信,他就能知道吴哥和小克去走访他,那就是:谢流年在电梯安装无线监控器,监控器把拍到的画面传到谢流年的手机或者电脑,他因为杀人,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日夜守候在电脑看监控录像。上午他正在电脑边看录像时,看到了吴哥和小克,所以,他马上跑到天台上去,想逃跑,结果摔死了。”吕莹莹说。
“这不太合理吧?哪有人24小时盯着电脑看监控录像的?”周挺不同意吕莹莹的说法。
“他当然不会24小时在看监控录像,只要看白天的就行了。因为晚上我们一般都下班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难免一死,为什么不逃走呢?”
“可能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否则,他肯定逃到国外了。”江一明的眉头一皱,说到这里他也愣了一下。
“如果小克的推测是对的,那么,谢流年死了之后,应该会有别人替他去完成剩下的任务吧?”周挺说。
“所以,我们可能面临更强大的敌人,更危险的任务,大家在走访调查的过程中,一定要格外小心,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这样吧,周挺和吕莹莹去经纬楼,查看电梯上有没有无线监控器,我去检察院申请搜查证,搜查谢流年的家和办公室。老吴和小克去把谢流年所有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从中寻找嫌疑人。”江一明把任务分配下去,然后走出办公室。
周挺和吕莹莹先走访了上午不让吴江和小克上楼的保安,保安看了她俩的证件之后,才肯接受他俩的询问。
周挺问他和谢流年的关系如何。他说和谢流年的关系很一般,因为谢流年不怎么爱搭理人,好像他很高贵似的,看不起从乡下来的保安。当然,他也没有投诉过保安。周挺询问他时,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从微表情来看,保安没有说谎。
保安也不知道谢流年的手机号码,周挺怕他说谎,把他手机拿过来,把谢流年的手机号码输入到通讯录中查找,结果没有谢流年的手机号码,周挺这才稍稍放心。
周挺和吕莹莹去找物业管理员,叫他打开经纬楼电梯头顶的通风口,吕莹莹拿来一把伸缩的铝梯,爬到上面去检查。果然不出所料,她发现在物业管理处的监控器旁边,安装了一个针孔式的无线监控器。
吕莹莹又在电梯顶上提出到许多枚指纹和鞋印,因为电梯顶落满了灰尘,指纹和鞋印十分清晰。吕莹莹打电话给罗进,叫他把谢流年的指纹照片传到她手机上。
罗进说他马上去办。因为在解剖之前,罗进和吴江都会把死者的指纹和掌纹拓印下来,保存到电脑的档案中,方便随时比对。五分钟之后,罗进把指纹照片传到了吕莹莹的手机上。
吕莹莹打开手机,与提出来的指纹进行比对,比对结果:留下电梯顶上的指纹是谢流年的。吕莹莹怕用肉眼看不严谨,因为,她对指纹比对没有周挺在行,于是,又叫周挺帮忙比对,结果,周挺认为和谢流年的指纹完全一样。
因此,吕莹莹在开会时的推测就成立了:吴江和小克上电梯时被谢流年从监控录像中发现,所以,他赶紧跑到天台上,准备跳到对面的天台上去,也许他在犹豫不决,给小克赢来了时间,见到了谢流年坠楼的过程。
江一明很快就从检察院拿来了搜查证,他和周挺、吕莹莹一起来到704房,谢流年的门是开着的,江一明看见李子诗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像木偶一样纹丝不动。
江一明敲击了一下门,李子诗才如梦初醒,把头转到门外来,看见他们之后,站起来开门,让他们进去。
“李女士,这是检察院开的搜查证,我们必须对你们的家进行搜查。”江一明把搜查证递给李子诗看,她接过去看一看,没有说什么,也许她已经伤心到不想多说一句话了。
江一明叫周挺和吕莹莹分开搜查,江一明搜查书房,吕莹莹搜查卧室,周挺搜查副卧室。经过他们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但是,谢流年的书房里有一个大保险柜,因为不知道密码,无法开启。
江一明认为必须打开这个保险柜,里面可能藏着罪证。他和周挺把保险柜抬出来,放进电梯,运到楼下。周挺去开警车,这样就不用费尽力气搬运了,因为保险柜重量为150公斤,俩人抬很吃力。
当他俩把保险柜搬到警车上去时,江一明听到了金属的撞击声,很像是铁罐撞击保险柜的声音,他忽然想起装VX毒气的铁罐,江一明赶紧叫周挺动作不能太大,必须小心翼翼地慢慢搬,他怕VX毒剂的喷嘴被撞击到,造成毒气泄漏,他们都没戴防毒面具,而VX毒气是无色无味的,即使泄漏中毒,他们也感觉不到。
他们把保险柜搬到警车的后备箱里,把保险柜固定好之后,没有把后备箱的门关上,防止万一毒气泄漏后,能很快地被空气稀释。周挺把车得很慢,半小时之后,终于把车开到刑警队了。
谢流年的保险柜是数字键盘,只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就可以打开,吕莹莹虽然对解电脑和QQ之类的密码很内行,但是,对保险柜的密码却一窍不通。如果谢流年设置了开错密码三次或者五次以后,保险柜自动炸毁,那是十分危险的。
江一明只好请王小明出山,因为他是专门研究开锁的专家,上次他为1号重案组对周受贵取证时,立下汗马功劳。结案之后,方理华特别奖励他八万元。江一明打电话给王小明,把情况说清楚,他答应再次帮助他们。
晚上,周挺开车去接王小明,接到他之后,王小明戴上了防毒面具,对保险柜进行解锁,结果,不到三分钟,保险柜的锁就被他解开了。江一明看见保险柜里有一个容量1900毫升的铁罐,上面没有任何标志。
江一明把它拿到手上,掂量一下,里面装满了液体,这极有可能是VX毒剂。铁罐上留下许多指纹,周挺拿出放大镜查看指纹,比对了一会儿说:“江队,上面布满谢流年的指纹,如果里面装的是VX毒剂,凶手毫无疑问是他。”
江一明点点头,他把罗进叫来,让他把铁罐送到实验室去检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罗进和助手连夜加班。罗进小心翼翼在铁罐的喷嘴上,用棉签提取一点液体,用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进行检测,结果检测出它是VX毒剂。
气相色谱质谱联用仪广泛应用于环保行业、电子行业、纺织品行业、石油化工、香精香料行业、医药行业、农业及食品安全等领域;环境中有机污染物分析(空气、水质、土壤中污染分析);农残、兽残、药残分析;香精香料香气成分分析;纺织品行业中的有害物质检测。
罗进又把它和遗留在地铁里的VX毒剂进行比对,结果成分完全一致,可以证明是谢流年教唆张进发毒杀伍云荣和冯尔薇。这种结果让江一明非常高兴,首先,可以证明谢流年是凶手。其次可以让李子诗无话可说。
但是,谢流年到底是不是杀害吴亦俊的凶手,这要去寻找证据。还有,谢流年的VX毒剂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什么要毒杀伍云荣和冯尔薇呢?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案子哪怕侦破了,也不完美。
如果谢流年是恐怖分子,那么,他的背后肯定还有帮凶,假如他的帮凶再出来杀人,怎么办?江一明陷入沉思,有许多谜等待他去解决。
7
吴江和小克把谢流年半年来的手机通话记录打印出来,逐一排查,因为工作很大,他俩无法在短时间内把通话中200多人调查清楚。江一明知道2号重案组目前没有重案,于是,把2号重案组成员并入吴江这组,希望尽快找到谢流年杀吴亦俊的证据。
江一明最担心的是谢流年背后还有人,他们搜查完谢流年的家之后,又对他的办公室进行搜查,没有发现别的疑点。谢流年只懂得医学知识,并不懂得化学知识,他的VX毒剂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还有更大量的VX毒剂被歹徒利用怎么办?
江一明想起了省国家安全局,国安局是反间谍机关和政治保卫机关,是中国政府唯一对外公开承认的情报机关,也是中国情报及治安系统中,政府参与层面最广的一个单位。收集恐怖组织情报是国安局的一部分,所以,国安局比公安局能更快更早得知全世界恐怖分子的情报。
国安局位于江东区东街路81号,俗称81处,它的原身是接待国家高级干部和外国贵宾的省招待所。改革开放不久,第一座五星酒店——白天鹅酒店在长江诞生了,接待高干和外宾的任务就由白天鹅酒店来承担。
国安局的围墙里面有上百棵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榕树,其中一棵最大榕树的树冠直径达31米,据说,它的根系比树冠更大。走进国安局处处鸟语花香,满目绿意,好像走在原始森林中。国安局不大,主楼是一栋五层石头房子,是解放前建造的。
后来用钢筋和水泥对所有房子进行加固和修缮,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办公楼,它看似平凡又渺小,但是,却拥有世界一流的计算机和超速的网络系统,每天从世界各地汇集来有关各种恐怖组织的最新情报。
江一明认识国安局的局长曹国东。他是一个经验丰富、智慧冷静的人,年轻时是广州军区南国利剑特种部队的连长,这支特种部队创立于1988年,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支特种部队。
进入特种部队的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不仅要身体强悍,各种技术高超,而且智力也要极为卓越。一名特战队员不仅要学会射击、格斗、刺杀和爆破技术,还要学会摄影、窃听、通信、泅渡、滑雪、攀登、跳伞、警戒、侦察、搜索、营救等等。
所以,江一明对曹国东非常敬佩。曹国东今年49岁,因为很注意锻炼身体,看上去依然年轻,没有一根白发,身板笔直挺拔。只是额头上的浅浅的皱纹,才出卖了他的年龄,那是他常常深思的结果,充满智慧。
他一看江一明,便从大班椅上站起来,健步走上来与江一明和周挺握手:“江队,好久不见!有三年多了吧?”他握手非常有力,笑声特别爽朗。
“是啊,曹局,已经三年零五个月了,那次是您亲自给我颁奖,您还鼓励我更上一层楼呢,结果,我不争气,还是当队长,继续抓坏蛋。”江一明自我调侃着。
“不以官位大小论英雄!我在这位子上不是也一待就八年吗?只要能为国为民服务,就值得自豪!来,你们请坐。”曹国东先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的抽屉中拿出一罐茶叶,准备泡茶。
“谢谢曹局!我们办了两件很特殊的案子,一件是谋杀吴亦俊的案;一件是3号线地铁毒杀案。我们怀疑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但是,地铁毒杀案的元凶谢流年在我们的走访过程坠楼自杀了。我们从谢流年的家里搜出1900毫升的VX毒剂,和地铁毒杀案的成分完全一致,所以,我们可以断定他就是凶手。但是,他和三个死者没有任何交集,我们怀疑他可能受别人指使,很有可能是恐怖分子之一,因此,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近来有没有发现恐怖分子向我市渗透?”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发现有恐怖分子在我市活动。但是,去年10月初,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曾经给我们传送情报,说有一帮ISIS恐怖分子向我国沿海城市渗透,同时,我们得到了这些恐怖分子的名单,名单上一共51个人,我们研究了许久,认为那都是外国人或者维吾尔族的名字,好像没有谢流年这个人,我去调取资料给你们看。”
曹国东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打开电脑,输入一连串各种文字混合的密码,之后用指纹和虹膜识别才打开电脑,国安局就是不一样,电脑竟然要设置三重防火墙才能打开。
打开电脑之后,曹国东把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发来的恐怖分子名单调出来,叫江一明上去看。江一明坐下来慢慢看,但是,上面的名字全部是外国人,没有谢流年的名字,江一明感到奇怪。
“曹局,可以把这份名单发到我们刑警队的邮箱去吗?”江一明问。
“可以,但是,要用最高的加密方式保存这份名单,否则,可能会泄漏国家机密。”
“我们市局的吕莹莹是加密高手,经过她设置防火墙用超级计算机解密最少得五年以后。”
“那就行了。”
江一明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打开电子邮箱,他要把一份绝密名单发送到她的邮箱中,并把情况向她说明。吕莹莹叫江一明放心把名单发给她,她知道怎么做。
江一明要发送之前,对名单进行加密,以防在发送途中被黑拦截,因为可能有黑日夜盯着国安局长的IP地址,不得不防。当然,曹国东的电脑没有与互联网连在一起,这让不少黑失望。
三秒钟过后,吕莹莹给江一明发说收到了,正在对邮件进行加密处理。江一明给她一个赞的表情,把手机放进口袋。
江一明觉得目前还不能确认谢流年是恐怖分子,因此,他原本想和国安局合作的想法被打消了。
江一明和周挺向曹国东告辞,说以后可能还需要国安局的大力协助,请及时保持联系。曹国东说国安和公安是一家,不分你我,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他们义不容辞。
“相公,我前两天忙着写论文,没有回复你的信息,你不要在意呵。”宋婉晴在电话那头安慰江一明。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前天有个嫌疑人跳楼自杀了,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知道跳楼自杀的人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我们是保密的。”江一明微微吃惊,但是,想一想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任何公众事件都没有办法保密,只要有目击者拍一张谢流年死亡现场的照片发到或者微博上,最少有上百万的市民会看见,甚至转载,更不用说还有无孔不入的媒体了。
“他名叫谢流年,是顾菲菲的老公……”
“等等,晴晴,你搞错了,他是李子诗的老公。”
“没错,顾菲菲爱上了别人的老公,但是,顾菲菲在我面前口口声声叫她老公,我的潜意识就默认他是顾菲菲的老公了,准确地说:他是顾菲菲的情人。顾菲菲爱他到可以牺牲生命的崇高境界,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说她的事,你能不能抽空来名典咖啡馆一趟,顾菲菲正哭得死去活来呢。”她祈求着,语气格外温柔。
“不行,我正在办案,没时间,我看晚上能不能抽空去看她。”江一明绝对不会为了宋婉晴而假公济私。
“我知道你舍不得用上班时间与我见面,但是,我觉得这可能对你们办案有帮助,这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她仍然在劝他。
江一明想了一下,觉得宋婉晴说的话有理,因为,谢流年和顾菲菲是最亲密的人,很多事情可以从顾菲菲口中得到印证,甚至关键证据。如果能从顾菲菲的口中得到有价值线索,那比在外面四处奔波快捷得多。
“好吧,我和周挺马上开车去见你们。”江一明想:一定要带上周挺,否则,他真的有假公济私之嫌,他过不了心理上的那道坎,何况他们明文规定:走访证人或者嫌疑人,必须两个以上的警察在场。
周挺把车开到名典咖啡馆门口停下,这时,太阳已经西斜,春日里的夕阳温暖火红,把城市当成鲜红色,如梦幻般不太真实,但是春日白昼较短,它落得快,一会儿,绚丽的晚霞在空中渐渐淡去,正像人的青春。
江一明和周挺走进名典咖啡馆,宋婉晴和顾菲菲坐在幽暗的灯光下,顾菲菲的眼里含着泪水,眼圈一片黑,并且肿了一层,脸色苍白憔悴,似乎瘦了一圈,好像她才是新寡妇,而不是李子诗。
江一明想:谢流年被两个如此优秀而美丽的女人深爱着,也不枉此生了。
顾菲菲看见江一明和周挺,既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担忧:这么私密的事,他干吗还带个下属来?
江一明看透了顾菲菲的心思:“菲菲,这是我的同事周挺,我们现在是上班时间,因为你是嫌疑人的好友,所以,我这是例行公事,必须有两个人在场,否则是违规的,请你谅解。”
顾菲菲点点头,她不想在周挺面前说她和谢流年的情事,毕竟她只是谢流年的情人,不管从法律或者道德上来说,她和李子诗相比,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菲菲,我相公来了,把你想的说出来呀。”宋婉晴鼓励她。
顾菲菲看看周挺,又看看江一明,她在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说?怎么说?最终,她还是觉得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江队,我想把我老公……谢流年的尸体拉去火化,安葬,您看……”
“对不起,菲菲,我们没有权力这么做,这事你得跟李子诗商量,如果她同意的话,也得等我们把案子侦破了,才能火化……”江一明突然意识到在宋婉晴面前不应该说这些事情,因为这是机密,不能在非当事人面前说,当然,他因为没把宋婉晴当外人,所以,才会不知不觉说出来。
“晴晴,我们要单独询问菲菲,请你回避一下好吗?”江一明抱歉地对宋婉晴说,他怕宋婉晴不高兴,尽量笑得灿烂点。
“好的。那我先回学校,你们问完了之后,我请你们东海渔村吃饭,菲菲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笑得很自然,没有一丝不悦,这就是宋婉晴,温柔大度又善解人意。
江一明向宋婉晴点点头,他见她不在意,一下释然了。但是,宋婉晴走了之后,顾菲菲像孩子被妈妈抛弃了一样可怜,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有点怨江一明把宋婉晴赶走。
“菲菲,晴晴走了,你不要有什么担忧,如果你不想说话,你可以不说,但是,如果你是站在正义和法律这边,我相信你会说真话……还有,谢流年可能是被人要挟,教唆张进发去毒杀伍云荣和冯尔薇,所以,我们必须把谢流年背后的主谋抓捕归案,为他报仇雪恨,否则,可能还会死很多人。”江一明真诚地看着顾菲菲,期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顾菲菲稍稍放松一些,但是,她觉得不可思议,谢流年是个非常善良的医生,许多患者甚至说他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怎么可能教唆别人去毒杀无辜的人?
“江队,你们有铁的证据证明是他毒杀三个无辜的市民吗?”
“如果没有铁的证据,我们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你要相信1号重案组从来没有办过一件错案,虽然开始可能会走一些弯路,怀疑一些清白的人,但是,最终都会还嫌疑人清白。”
顾菲菲觉得江一明的话有道理,因为谢流年自从和她有了床笫之欢之后,各种行为实在让她费解,比如:突然和她上床;准备去跳海自杀;叫她和他私奔去国外……
“江队,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如果谢流年真的是被主谋要挟而自杀,那么,她唯一能为谢流年做到的事就是配合警察,把元凶抓捕归案。
“谢谢你,菲菲,我知道你是个善良而正义的女孩,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帮助我们抓获真凶,那么,你就是全市人民的大功臣。如果没把真凶绳之以法,可能还会有无数人死在他的手下。你认识谢流年那么久了,应该非常了解他,他近来有什么异常举动?”
“从3月初开始,他就坐立不安,竟然把一个不需要动手术的患者的肝脏切去十分之一,这种低级错误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我想他可能压力太大,造成精神恍惚的结果。”
“他会不会是故意的?”江一明认为谢流年可能是故意为之,因为他需要请长假,有可能为了下一个行动做准备。
“故意?不可能!我说过他很善良……”
“菲菲,可是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人是多变的,杀人犯去救人的案例很多。有一句名言:‘每个人心里都住着魔鬼,幸福是它的牢笼,当一切幸福化作泡影,魔鬼就会冲破牢笼,高唱着血腥的圣歌浮现。那时候,绝望的人将所向无敌。’”
“也许吧,我承认我太失败了,我根本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半个月前,他准备去跳海自杀,后来,被我发现,被我劝回来。前几天,他恳求我和他一起私奔,准备去国外一个没有人的小岛相爱到老。”
“他想自杀可能是认为自己罪孽深重,不可饶恕,所以想和你逃到国外去。还有可能是他正在被人追杀,或者要挟再干杀人的事情。从你说的情况来判断,再次验证是他教唆张进发毒杀那对情侣……他还有什么异常之举?哪怕很小的细节对我们都非常重要。”
顾菲菲低下头,陷入沉思。她愁容满面的表情令人心酸,可见她有多么爱谢流年,而他却想把她当作逃亡生涯的伴侣,甚至殉葬品,爱情为什么总是这么残酷?
“我觉得他和以前比不修边幅了,甚至到邋遢的地步。以前他一下班就会穿上西装革履,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风度翩翩的才俊,当然,除非夏天……哦,我想起来了,他把以前的手表换成了黑色的电子表,以前是西铁城的机械手表,现在是电子手表。我有点纳闷:他为什么要把好手表换成电子手表呢?不过,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自从我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就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会躺在床上聊一个通宵,以前他是不爱说话的人。”
“哦,你有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电子手表?什么形状?”江一明认为那可能不是手表,而是用来与主谋联络的腕式手机。
“我没有仔细看过,但是,记得它的形状:长方形,比平常的电子表要大许多,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有没有充电端口?”
“没看见,我当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我爱他那么久,才得到他,我们……你懂得的。”她不想把男欢女爱说得那么露骨。
“他有没有和陌生人来往?或者接陌生人的电话?”
“没有,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把手机关上,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完全沉溺于两人世界里。”
“他就不怕李子诗打电话找他吗?”
“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是李子诗出差之后的深夜,李子诗从来不会半夜打电话找他,这是他对我说的。”
“菲菲,如果你把他的情况早点告诉我们,也许谢流年就不会死,我们会给他机会,让他坦白从宽。”江一明遗憾地说。
“那天我们去西湖小楼吃饭时,我想把他的情况跟你说,可是你似乎不愿意在我们面前谈案情,所以,我就不敢说了。还有,我怕和你说太多话,晴晴会生气。”
“对,都怪我不给你机会……”江一明刚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宋婉晴打来的,她说已经傍晚630了,问他可不可以下班?她肚子冲着她严正抗议了。
江一明听出是她在向他抗议,想了几秒之后,觉得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于是叫宋婉晴过来,一起去东海渔村吃饭。他好久没有吃一餐饱饭了。一有案子,他们就顾不上好好吃饭,中国大部分刑警差不多都这样。
8
吕莹莹的手机响了,她看似陌生的手机号码,想可能是某个市民向她提供线索,便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吕莹莹,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事吗?”她会习惯地说是刑警队的,以此来告诉对方没有空闲和人聊无关案子的话题。
“哦,你好,吕警官,我是北市的范英杰,我是来向你提供线索的。”对方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比较年轻。
“提供什么线索?”吕莹莹兴奋地问。
“我见过你们悬赏通报上的人,他的面貌和身材与你们想找的人非常相似。”
“你看见的是哪天的悬赏通报?”吕莹莹最后一次发悬赏通报的嫌疑人是谢流年,他已经死亡,赏金已经被人领走。
“我看到的是4月21日的悬赏通报。”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但是,我们已经于4月25日找到嫌疑人了,也已经把赏金发给提供线索的人了,你来迟了。”吕莹莹遗憾地说。
“哦,这样啊,请问嫌疑人有没有供认他犯罪呢?”
“对不起,我们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是原则性的东西,请你谅解,欢迎你继续关注我们的和微博,也许下一次你能捷足先登。”
“好吧,再见。”
“再见,再次感谢你的来电……”
吕莹莹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电话,显然她很失落,好不容易看到这个悬赏通报,以为能领到赏金,结果却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但是,因为吕莹莹太忙,忘记了在悬赏报上宣告已经找到嫌疑人了。
江一明坐在办公室里,回想昨晚他们去东海渔村吃饭的情景。这是一场比较沉闷的饭局,因为顾菲菲沉浸在谢流年自杀的悲伤之中,她什么也不想吃,也不想说话。周挺性格内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宋婉晴和江一明在聊天。
但是,他俩不能聊得太投入,更不能太高兴,因为这样会使顾菲菲更加难过。周挺要开车,不能喝酒,宋婉晴叫了一瓶葡萄酒和江一明一起喝,但是没有喝光,还剩下大约100毫升。
因为有宋婉晴在,他没有再问顾菲菲有关谢流年的问题。宋婉晴一直劝顾菲菲多吃菜,不停往她碗里夹她喜欢吃的菜,但是,她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她的心情不仅是悲伤,还增了被谢流年欺骗和玩弄的新愁。
她根本没有想到谢流年会是毒杀三个死者的元凶。难怪她追求他那么多年,他从来不动心,甚至冷酷无情,直到他杀了人之后想潜逃,才投向她的怀抱,目的就是想怂恿她一起逃跑,幸好她听宋婉晴的话,没有和他一起私奔。
也许,那天他想跳海自杀是表演给顾菲菲看的,以此博取她的怜悯和下决心,否则,他如果真正想死,肯定不会在悬崖上徘徊那么久,他是等她来劝慰。顾菲菲感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情商和智商都低到60分以下,因此,她既羞愧又愤怒,但是,谢流年已死,她的各种愁怨无处排遣。只能自认倒霉。
江一明知道顾菲菲内心的痛苦,一直和宋婉晴在劝导她,顾菲菲为了报答他俩的好意,只顾点头称是,并强迫自己吃一点东西。江一明看她没有被痛苦和羞愧击倒,感到很欣慰,毕竟她是宋婉晴的好朋友,在她绝望时,必须拉她一把。
顾菲菲看到谢流年换了新手表,应该是腕式手机,这个手机应该是用来与幕后主谋联络的,但是,尸检之前,吴江把谢流年的随身物品全部剥下,没有发现他手腕上戴着“电子手表”。
他家和办公室也没有搜出这支腕式手机,它会被谢流年藏到哪里呢?腕式手机这么大的东西是不可能被他们忽视掉的,因为比蚂蚁还小的皮屑都不可能被他们漏掉,漏掉腕式手表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被谢流年扔掉了,如果被扔进垃圾桶或者草丛里,只要知道SIM卡号码,是有可能被找回来的。如果扔到水里就找不回来了。谢流年为什么要扔掉手机呢?难道是他和主谋发生了矛盾吗?
如果能把这部手机找到,那么,通过移动公司的通话记录,就可以从中找出主谋,甚至主谋背后的恐怖组织。但是,去哪里找这部手机呢?他已经问过顾菲菲了,她说最后一次和谢流年见面时,他还戴着腕式手机的。
江一明打电话给吕莹莹叫她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两分钟之后,吕莹莹来了:“江队,有什么指示?”
“你辛苦了。”江一明看见吕莹莹的眼圈有点黑,那是加班加点留下的,“我怀疑谢流年用腕式手机与主谋通话,但是,目前找不到这部手机,你有没办法把手机找出来?”
“不知道手机号码和手机序列号是没办法找到手机的。”
“我知道为难你了。你今天有没有发现新线索?”
“没有,我带视侦组的人一直在看白云小区的录像,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谢流年接触过……哦,今天有个名叫范英杰的人打电话给我,说她认识我悬赏通报上的谢流年,想来领赏,我对她说我们已经找到嫌疑人了,她听了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吕莹莹觉得这事不重要,但是,想起来了,顺便向江一明汇报一下。
江一明想一会儿说:“莹莹,你可能错过了很好的机会。”
“怎么可能?”吕莹莹疑惑地问。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范英杰是在手机市场里认识谢流年的,那么,她可能看见谢流年在哪个手机店买手机,同时可能买SIM卡。如果知道卡号,那么,我们就可以从中找出谁曾经给谢流年打过电话,我相信,给谢流年打过电话的人不会多于五人,因为,顾菲菲是他情人,她说谢流年只有一部手机,你想想,他连这部手机号码都不肯告诉情人,他还会告诉别人吗?”
“江队,你太神了,竟然能联想到这上面来。”
“范英杰的是哪里人?”
“她用的是北市的手机号码。我把她的号码发到你手机上去。”吕莹莹掏出手机,调出范英杰的手机号码,复制后粘贴到上,发给江一明。
江一明收到之后,把电话拨打出去,一打就通了:“你好,请问你是范英杰女士吗?”
“你说什么……哦,是的,我是范英杰。”
江一明听出对方的环境声音嘈杂,他把声音提高了一半:“我是长江市局刑警队的江一明,请问你在哪里?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我是北市人,在铜仁路二手手机市卖手机。”她似乎不太愿意说出自己的位置和职业。
“具体哪个位置?如果你能为我们提供线索,我们会给你适当的奖赏。”江一明怕她不说,所以说到赏金。
“奖金多少?”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是你提供的线索让我破案了,奖金五位数以上。”
“好吧,我在2018档口,北市的二手手机市场很大,很好找的,你们导航一下就能看到了。”
“谢谢你,我们马上去你档口找你,请你不要离开呵。”
“好的,如果我有急事暂时离开,我会及时通知你们。”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阳光洒向绵延的群山,春风如温泉般和煦地轻拂着花草,大地一片生机,尽情地吸吮着阳光的热量,让植被更快生长。江一明望着车窗的万里晴空,心情格外舒畅,因为他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江一明和周挺驱车去北市铜仁路二手手机市场,找到了范英杰,为了方便谈话,江一明把她请到市场管理处的办公室里,值班经理打开一个没人的房间,让他们使用。
房间有简单的家具,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里面充满了霉味,江一明请范英杰坐在沙发上说话。
范英杰身材微胖,个子中等,长着一个圆脸,鼻子有点塌陷,但是,皮肤很白,有道是“一白遮百丑”,所以,她的颜值不算太差,却一脸的俗气,一看就像个善于计算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曾经看见这个人?”江一明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纸,递给范英杰,那是谢流年的照片。
她看了看说:“对,他就是你们悬赏要找的人,可是吕警官说悬赏已经被人领走了,我迟到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在哪里认识?”江一明最怕她说是住院时认识的,这样就等于将要白跑一趟。
“你要先向我承诺,不追究我的责任,我才能告诉你。”她今年34岁,却很狡猾,竟然向江一明提条件。
“小事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犯了大法或者重罪,我们不可能对你做出承诺。”江一明讨厌这种与警察讨价还价的人,但是,他们要她提供线索,不能对她表示反感。
“我是个胆小鬼,哪能犯什么大错?不过收购一些旧手机而已。”
江一明明白收购旧手机中有一项是指销赃,这种事全世界每个角落都在发生,他们是刑警,哪有空闲管这样的小事?
“这种事不归我们管,我们刑警管的是大案要案。”
“谢谢你!有一天,他来我档口买手机,我才认识他的。他看上去像个有钱人,却和我讨价还价,像是家庭主妇,斤斤计较,我好讨厌他。不过,他长得高大帅气,还不至于让我恶心。”她笑起来,脸上的肉把本来就很小的眼睛挤成一条缝。
“他买的是什么手机?”
“长虹牌的腕式手机。”
“什么颜色?”
“黑色。”
“有没有买SIM卡?”
“买了一旧的手机卡,他出的钱特别高,所以,我就卖给他了,他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卖给他的。”显然她在说谎,商人利益至上,只要出得起价钱,买一张旧卡号还要人苦苦哀求吗?
“他购买SIM时,有没有出示向你出示身份证?”
“没有,他说身份证掉了,一时半会来不及办理,但是,他老爸住院急需买SIM卡,所以,我就没有向他索要身份证。”
“你还记得卡号吗?”江一明一听,有点兴奋,因为这个手机号码很有可能是谢流年用来与主谋联系的。
“不记得了,但是,因为我承诺这号码不会被停机,如果停机的话,我会无偿补给他一张新卡,所以,我把这个卡号存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我把这个号码调出来给你看看。”她掏出手机,从通讯中调出谢先生的卡号,然后把手机递给江一明看。
江一明一看是13459910000。是移动公司的号段,想应该能查出购买SIM卡主人的身份信息,便问:“这SIM卡是怎么来的?”
“是户连同手机一起卖给我的。”
“你在说谎,哪有户会把SIM卡和手机一起卖给你的?难道他不怕被坏人用来犯罪吗?”江一明严肃地说。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是个小偷吧?”
“好啦,我们不想追究这种事情,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案子因为你提供的线索被我们侦破了,我们会通知你去领赏的。”江一明收起严肃的表情,和颜悦色地对她说,毕竟她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功大于过。
离开时,江一明把名片给她一张,叫她想起什么可疑的情况时,马上打电话给他,然后与她握手告别。
回到长江之后,江一明和周挺开车去移动公司调查,查出13459910000卡主人名叫李芳,是北市人,今年21岁,在北市福来鞋业上班。
江一明又查出李芳新的手机号码,打电话给她,向她了解情况。她说半年前坐公车上班时,手机被小偷盗走了,她就在公司门口的手机店买了新卡号,没有去注销被盗的号码。
后来,她尝试过打自己被盗的手机号码,却被告知停机了。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江一明会找上她,她害怕地说自己没有犯法,请江一明不要为难她。
江一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许多法律意识不强的青年人,很少会去办理停机手续,而这一行为正好被犯罪分子利用。还有的青年人丢了身份证,不愿意回原籍办理新身份证,就花几十元异城他乡了一个假证。因此,身份证被坏人利用的可能性非常大,有的专门靠出售真身份证为生的。
这个被谢流年买走的13459910000号码只打过五次电话,第一次是谢流年打给另一个号码的,另外四次都是对方打给谢流年的。
江一明叫移动公司业务员帮忙查询打给13459910000是谁。业务员把17009599000号码输入系统查询,查了一下说:“这是1700号段的号码,是属于中国电信公司的,这个号段以前是不用身份证购买的,如果嫌疑人早有准备,很难查到使用者的身份。我们没有权力去追查这个号码。”
“谢谢你,我知道了。”江一明当然明白1700、1701和1702号段是诈骗案的重灾区。工信部明令:凡是购买SIM卡必须使用身份证。但是,有的在网上卖家为了利益,他不可能验证购买者身份证的真假,只要传给他一张假的身份证复印件,他就会把SIM卡出售给户。
谢流年背后的主谋反侦查能力超强,他不可能用真实的身份证来购买SIM卡,首先有可能是在网上购买;其次是伪造身份证在实体店铺购买;第三是窃取别人的身份证购买。当然,还有多种办法能买到1700号段的SIM卡。
江一明和周挺驱车去电信公司查询。把17009599000交给电信公司的业务员罗花红,叫她帮忙查询主人的资料。
她查了一下说:“这号码归属长江市,主人的身份证是长江市黄埔路138号的金定军,1939年出生,是由金汇电子产品网店售出的。售出时间为2015年3月9日,离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小罗,这号码通话频繁吗?”
“从激活的那天起,到2016年10月8日通话都很频繁,但是,过后就处于僵尸状态,直到2017年2月初才收到第一通电话,就是13459910000打进来的。然后再由这个号码打给13459910000四次,此后再也没有通话过。”
“你能帮我们查出这个号码是从哪个基站打出来的吗?”
“可以,但是你们得去找黄俊树工程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业务员,不通这方面的业务。”她抱歉地对江一明说。
“没关系,请你把黄工程师叫来好吗?”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他办公室找他。”
“好吧。”他俩跟着罗花红从营业厅右边的楼梯往上爬,一直爬到六楼,才到黄俊树的办公室。双方见面之后,江一明提出想要办的事。黄俊树答应帮他们定位。
很快就有了结果,17009599000每次都是从芳村的基站打出来的。那么嫌疑人住在芳村的某一栋房子里,但是,不知道嫌疑人长什么样,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江一明叫黄俊树帮忙查询17009599000的信号,因为可以通过信号来锁定嫌疑人的方位,虽然不是很精确,但是已经足够了。
黄俊树查了一下说:“很遗憾,找不到这个号码的信号。”
“为什么会这样?”江一明不解地问。
“有几个原因,一是嫌疑人弃用这个号码;二是嫌疑人住在地下室,手机没有信号;三是嫌疑人开启飞行模式。”
江一明一听,有点失落。他认为嫌疑人弃用这个号码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得知谢流年坠楼死亡之后,这个号码已经没有用了,为了防止他们通过谢流年的通话找到他,嫌疑人把手机扔进河里,这样便可以永绝后患。
嫌疑人太狡猾了。这一条价值连城的线索,就这么轻易被掐断了。但是,如果嫌疑人不是故意和他们捉迷藏,他应该住在芳村,最少经常在芳村一带活动,这点值得庆幸。
但是,芳村太大了,即使嫌疑人住在那里,也难以锁定他的位置,更何况连他长得什么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9
江一明通过户籍查询金定军的情况,原来他已于2013年去世,但是有人利用他的身份证购买17005099000的SIM卡,而且是向网店购买的,这说明购买者一开始就想利用这个号码来犯罪。
江一明和周挺去找金汇电子产品网店的店主,他的办公地点位于电子大厦704房,主要经营电子钟表和手机,顺便出售SIM卡。金汇公司不大,员工才12个人。金汇电子产品下属的网店被一个名叫蓝清远的人承包。
蓝清远在一个狭窄的办公室里办公,他今年才26岁,从计算机学校毕业之后,就来金汇公司打工。两年后,承包了公司的网店,他的网店是靠出售电子手表和为户远程维修电脑为生的。
江一明和周挺走进他的办公室,他不认识他俩,看见两个陌生人走进来,就当没看见一样,继续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因为他正在为户远程修理电脑。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特大号的烟灰缸,上面残留着满满的烟头,屋子里弥漫着呛鼻的烟味。
周挺走上前,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说:“请暂停一下,我们有事找你。”
他留着长发,从背后看上去像个女孩,他转过身,厌恶地瞟周挺一眼说:“你们是谁?告诉你,老子连皇帝都不怕。”他的口气像个黑帮老大,眼睛里布满血丝,这是经常熬夜造成的,长时间工作让他的脑子发昏,说话竟然那么冲。
江一明掏出警官证,伸到他眼皮底下让他看:“我们不是皇帝,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涉嫌一桩谋杀案,请你立即停下工作,配合我们调查!”江一明对这种人是毫不气的,以硬碰硬是他惯用的手段。
“我?谋杀案?有没搞错?我一天24小时都在家——轿车——公司三点一线上,人们称我是全世界最敬业的人,对谋杀不感兴。”他也许被江一明吓着了,声音微弱地说。
“你想排除嫌疑,只有配合我们工作。”
“好吧,你们尽管问吧,我尽量满足你们。”他仍然坐在大班椅上,不肯站起来,把脚一蹬,身子便转过来,“你们请坐吧,我这里只有折叠椅,你们自己动手拿。”
“你贵姓大名?”
“我叫刘仁大。”他个子矮小,五官歪斜,不比武大郞好哪去。也许他觉得只有努力工作,挣很多钱,才能娶到老婆,所以,才对工作如此投入。
“2015年3月9日,有个名叫金定军的人,在你的网店里买了一张SIM卡,我们想查看一下他的身份证复印件。”
“这……这个……我的电脑系统重装过,这几年来,来来往往的顾有几千人,怎么可能把它找出来呢?”他很为难的样子。
“聊天记录和身份证照片不都存在网盘里吗?和电脑系统重装有什么关系?”刘仁大以为能忽悠过去,江一明虽然不精通网络,但是,比较浅显的网络知识还是有的。
“好吧,我去查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等等,你不仅要帮忙找出金定军身份证的复印件,还要帮忙找出他的IP地址、支付方式、送货地址,总之,越详细越好。”
“好的。”他点点头,把身子转向电脑,打开了2015年3月9日的交易情况,很快就找到了江一明所想要的一切。
江一明把金定军的IP地址、支付方式、收货地址记下,这张SIM卡的购买者住在金山小区12栋203室,IP地址的主人名叫金火富。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金火富的家中,来开门的就是金火富,他今年58岁,因病提早退休在家休养,他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走进他的厅,便闻到浓浓的中药味。
江一明把情况向他说清楚。金火富说他爸爸已经去世几年了,不可能用他的身份证在网上购买SIM卡。江一明把卡号写给他看,他说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号码。
“不可能,这张SIM卡是用你的支付宝付款的,而且是你的淘宝账号,IP地址也是你家的,黑不可能花大力气破解你的淘宝登录密码和支付宝密码。”江一明认为他在说谎。
“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脸疑惑。
“你的淘宝密码和支付宝密码还有谁知道?”
“就我知道,我老婆有她淘宝登录密码和支付宝密码,她不可能用我的支付宝购物。如果她支付宝没钱,最多叫我转钱给她。”
“你支付宝里面的钱有没有被人转走过?”
“从来没有……哦,我想起来了,2015年3月初我生病住院时,收到了手机短信,提醒我用支付宝付了28元购物,当时我有点疑惑,想等出院之后去查询一下,结果出院之后,我把这事给忘记了。”
“这就对得起来了,2015年3月9日上午,有人用你的支付宝购买了这张SIM卡,这张手机卡正好28元。”
“这可能是我外甥干的,我外甥经常来我家玩,每次来都要我帮他在网上买这买那,因为他买的东西都是学习用品和体育用品,我就会在网上帮他买,付款的时候,他都站在我身边看,肯定是他记住了我的支付宝密码,在网上购买了这张SIM卡。”
“他多大了?现在在哪里?”
“今年才13岁,2015年才11岁,肯定是他爸爸妈妈不让他买SIM卡,才盗用我的支付宝购买的。当时他有叫我帮他买SIM卡,但是被我拒绝了。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他用过手机。他现在在市第二中学读初一,成绩非常好,每次考试都在前五名。”
“哪个班级?”
“初一(6)班。你们是不是要去找他?我带你们去吧,我保证站在旁边不说话,也不暗示他应该做什么。”
“好吧。”因为警察询问未成年人必须有家属陪伴,所以,江一明同意他的请求。
他们来到市第二中学。中学位于江东南路,紧傍槛下村,是市重点中学,这里的学生有一半考上大学,是市教育局的骄傲。许多有钱人或者有权人,都竭力把孩子送到这里读书。
金火富的外甥名叫孙林楠,是独生子,他爸爸姓孙,妈妈姓林,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他们到的时候,学生还在上课,江一明不想进学校找人。虽然他和周挺都没有穿警服,但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找孙林楠,可能会让他反感,或者被他的同学怀疑他干了坏事。
江一明叫门卫去把孙林楠的班主任叫出来。班主任听说是市刑警队的人找他,不敢怠慢,很快就来到门卫室,和他们见面。江一明叫他把孙林楠带出来,他们要问他的话。班主任说没问题,然后转身走进校园。
一刻钟之后,班主任带着孙林楠走出学校。学校外面是一片树林,今天天气晴朗,树林间绿草如茵。为了让孙林楠放松一点,江一明把他带到树林间,坐在草地上,和孙林楠聊天。金火富叫他不要害怕,帮警察破案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
孙林楠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发红,眼睛又黑又亮,像北斗星,一看就像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性格有点内向,尽管金火富在旁边安慰他,仍然有点胆怯和不安。
“小朋友,我们今天是来找你帮忙,请你一定要说实话,否则,是要被批评的。”江一明看着他,他点点头,不敢出声。
“你是不是在2015年3月9日用你外公的支付宝在淘宝网上买过SIM卡?卡号是17009599000?”
“嗯,是的。警察叔叔,我错了,我给你们写检讨书好吗?”他闪着灵动的大眼睛说。
“这是一个小错误,不用写检讨书。请问你现在还在用这个手机卡吗?”
“没用了,2016年10月8日我放学后,坐公共汽车回家时,手机被人偷走了,后来,我怕再被小偷偷走,再也不敢买手机和SIM卡了。”他望着天空,蓝天一碧如洗,一群白鸽慢悠悠地飞过,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叫声。江一明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优雅的鸽群了,因为月月年年沉浸在案子中,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东西。
江一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嫌疑人设置了重重障碍,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他们找出来。他相信孙林楠没有说谎。江一明叫金火富送孙林楠先回去上课,然后和周挺开车离开了市第二中学。
吴江和小克在排查谢流年正常使用的手机,他手机里的联系人一共977个。通过调查,这977人中607人是他的病人,有的病人已经去世,但是,谢流年不知道,所以,还把死者的电话保存在通讯录中。
2号重案组配合吴江和小克走访,8个人走访了一个星期,把在长江市的联系人都排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接下来,他们准备向市外延伸走访。有的在东北或者西南的人,只能请求当地的警察协助调查。
自从吴亦俊被杀之后,谢流年的手机一共接过24个陌生人的电话,吴江和小克排查了21个陌生来电,全部是推销电话和诈骗电话,只剩下三个陌生来电没有落实。
因为这三个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每次打都是关机或者无法接通,吴江怀疑可能是嫌疑人打给谢流年的。他是这样想的:谢流年把李芳的手机卡扔掉之后,主谋就没有办法和谢流年联系,所以,只能用陌生的手机给谢流年打电话。
其中一个17001234560的号码给谢流年打过三次电话,是在4月15日到4月20日之间,这个电话嫌疑最大,一般情况下,诈骗电话或者推销电话都不会打三次以上。
谢流年是个喜欢清静的人,特别是他毒杀了三个人之后,更不愿意随便接听陌生的电话。为此,谢流年下载了360手机卫士,专门防止诈骗电话的骚扰,有45个骚扰电话被谢流年拉入黑名单。
吴江和小克去电信公司找黄俊树,叫他帮忙查询17001234560是从什么地方打给谢流年的。黄俊树干这种活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很快就查出17001234560是从芳村基站打给谢流年的。
这个结果让吴江和小克喜出望外,因为江一明和周挺的调查结果也是这样,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必然规律。谢流年的幕后主谋就住在芳村的可能性极大。
吴江叫黄俊树帮忙查找17001234560的信号,结果却无法接通,可能嫌疑人已经把SIM卡扔掉了。他俩瞬间从高兴跌落到失望之中。
“两位警官,你们不要气馁,也许嫌疑人只是开启了飞行模式,或者暂时没有信号,我可以帮助你们对这个号码进行全天候监控,一旦他开机,或者有信号,我马上通知你们。我们对这些利用公司号段的诈骗犯深恶痛绝,他们给我们公司带来了数以亿计的损失。”
“黄工,这太好了,太感谢你了,我们无比渴望能把嫌疑人找到,否则,可能还会有无数无辜市民被他毒杀。”
“不用谢,为民除害是我的理想,应该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才对。”黄俊树非常有信心。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再查查看,这个号码给什么人打过电话,也许能从中找到嫌疑人。”
吴江觉得他的想法非常对,对他敏捷的思维大加赞赏。
黄俊树在系统中查询片刻,便把17001234560的通话记录找出来,他对吴江说:“这个号码只拨打过四次,其中三次是打给谢流年的,一次是打给13404323455的,但是,只有通话两秒就被挂断了,可能还没来得及和对方通话,就被挂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两秒钟不够说上一句话。”吴江疑惑地问。
“一是可能对方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之后,把电话挂断;二是打电话的人发现自己打错了,挂断电话。”
吴江觉得不管是何种原因,都必须去调查,因为这里面可能隐藏着重要线索:“黄工,能不能查出13404323455主人的资料?”
“对不起,那是移动公司的号段,我们无权查询。”
“好吧,谢谢你,请你务必帮我们全天候监控17001234560的信号,一有信号马上给我们打电话!”吴江渴望而诚恳地看着黄俊树。
“必需的!”他紧紧握着吴江和小克的手,郑重地许下承诺。
“如果你们需要协助,我可以派人过来。”
“不需要,我和我的助手一共有三个人,我们三班倒,轮流监视,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破案。”
吴江与黄俊树挥手告别,和小克下楼,开车去移动公司查询13404323455主人的信息。移动公司的业务员查到它的主人名叫房栋,住在芳村前洋巷130号,1957年出生。
吴江和小克又赶到芳村,叫上片警杨青清,三人见面之后,杨青清介绍说:房栋是当地的村民,他是靠收租过日子的。家里有个老婆和一个小孙子。虽然他刚刚进入老年,却担任村老年协会的秘书长,是一个和善有礼的人。
杨青清有房栋的手机号码,他打电话给房栋,说有两个市局刑警队的警官想见他,问他在哪里?房栋说他在村老年协会里打牌。他答应马上回家与他们见面。村老年协会离他家不过百米。
房栋见到他们之后,请他们去家里坐下来说。吴江认为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好问话,同意去他家。
房栋的房子一共五层,他住在顶楼,厅装修得简洁明亮,到处摆放着盆景和绿色植物,特别是各种兰花,不像是老人住的地方。
双方坐下之后,吴江说:“老房,我们在寻找一个嫌疑人,他曾经和你通过电话,可能是你的朋友,但是,通话只有两秒钟,我们不能确定嫌疑人是不是你的亲友,所以,特来拜访,请您务必实话实说。”
“这是肯定的,配合你们工作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请你把电话号码报给我,我查一下就知道了。”他的精神很好,不像是上了60岁的人。
“17001234560,你不能把它拨出去,只能在通讯录中寻找,因为我怕你惊动嫌疑人,让他逃跑了。”吴江坐在他身边指导他。
房栋把电话号码输入通讯录中查找,但是,找不到号码的主人,这说明嫌疑人不是房栋的亲友。难道是嫌疑人拨打错了?否则,怎么可能只通话两秒钟呢?
吴江不甘心就此放弃这条线索,他把电信公司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拿出来,递给房栋看。吴江指着4月18日163737的通话记录说:“这个人只和你通话两秒钟,今天是4月27日,前后才十天的事,请您帮忙想一想,当时你有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房栋陷入沉思,他的电话不多,当时的通话还记录在手机上。他想一会儿,拿出手机查看,这样可以提醒他的记忆。他看了大约一分钟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正在手机上看,突然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我很快就按下接听键,我还没说话,对方就说:‘对不起,我打错了’”
“你能听出他是谁吗?”吴江知道这非常难为他,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我听到了,很像我的房田盛产的声音,当时我没多想,没有想起来是他,因为我有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是他打电话给我,我会知道的。”
“真的吗?你能确定是他吗?”吴江一下高兴起来。
“我不能确认,我正在发朋友圈,没想过这事。”
“他是哪里人?他租你的房子应该有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吧?”
“当然有,我去拿他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你们看。”说罢,他走进卧室,一会儿便拿来了身份证的复印件,身份证显示:田盛产,1982年7月5日出生于新疆乌鲁木齐,住在乌鲁木齐胜利路454号。手机号为13800005555。
“老房,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不知道,白天很难得看见他,晚上我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他说是在什么夜总会里当保安经理。我才不相信呢。”
“他住在你家几楼?”
“三楼,两房一厅的房子就他一个住,好像挺有钱的。”
“他现在在家吗?”
“现在已经傍晚了,他应该还在睡觉吧。”
“你找个理由,给他打电话,看他现在在哪里?”
“好吧。”房栋掏出手机,把田盛产的电话号码调出来,拨打出去,一拨就通了。“小田,你在哪里呢?”
“我在广州出差呢?房叔,有事吗?”
“哦,没什么,有个朋友叫我问你,能不能把你那个空着的房间出租给他,他是朋友介绍来的,人是很可靠的。”
“不行啊,房叔,过几天我弟弟要来,我要把房间留给他。”
“那好吧,办完事,早点回家呵。”房栋的口气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亲和。
吴江交代房栋今天的事不能跟任何透露,哪怕他的妻子也不行,否则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房栋叫吴江放心,他是共产党员,绝对不会出卖国家机密。
吴江觉得这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也许主谋就是田盛产,他有点兴奋,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经常感受时而开心时而失望的情绪。
10
吴江和小克回队之后,把他们调查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他一听说田盛产是新疆人,就感到不妙。因为新疆是恐怖组织的重灾区,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和东伊运恐怖组织都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渗透。
2014年3月1日2120左右,昆明火车站发生一起暴力恐怖袭击事件,就是东伊运恐怖分子干的。该团伙共有8人(6男2女),被警察当场击毙了4名,击伤1名,其余3名落网,此案造成29位平民死亡,143人受伤,曾经震惊世界。
江一明最担心谢流年背后是东伊运恐怖组织,该组织挑选、招募从新疆外逃的分裂分子、刑事犯罪分子和暴力恐怖分子,秘密接受专门训练,从事恐怖活动,意在分裂甚至颠覆国家和政府。
他们的活动资金主要来源于“基地”组织的资助,以及通过走私贩运毒品、武器弹药、毒品绑架、敲诈、勒索、抢劫等有组织犯罪方式。他们誓死为东伊运效命,认定为东伊运而死是天至高无上的光荣,脑子被组织头目彻底洗黑。
但是,曹国东交给江一明的恐怖分子名单中没有田盛产,如果田盛产是恐怖分子,那么,他肯定是伪装过,真实身份会被他隐藏。江一明在户籍系统查询田盛产资料,结果全国有137位同姓名的人,却没有1982年7月5日出生于新疆、住在乌鲁木齐胜利路454号的田盛产。
乌鲁木齐胜利路没有454号,可以证明田盛产的身份证是伪造的。他的嫌疑陡然增大。必须把他找出来,然后找出证据证明他犯罪,否则,如果让他的恐怖袭击行动成功的话,将有无数的人死在他的手下。
吴江把田盛产的身份证复印件交给吕莹莹,叫她把田盛产的照片做清晰处理,然后放大。处理好之后,把相片打印出来,再交给他。吕莹莹对这种事手到擒来,很快就把田盛产的放大相片打印出来,交给吴江。
吴江和小克再次来到房栋的家里,把相片递给房栋辨认,问他相片和田盛产的本人是否会像。他很肯定地说:最少有九成像。
“老房,你再给田盛产打电话,问他哪天回家?”
“好吧。”房栋调出昨天拨打给田盛产的电话号码,重拨出去,结果对方关机了。“现在才上午十点,他可能还在睡觉,所以关机了。”
“是关机,还是无法接通?”吴江要确认一下,这两种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关机可以追踪到他的位置,无法接通则没办法定位他的位置。
“是关机了。”他重拨田盛产的电话,然后打开免提键,让吴江听,“您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吴江点点头说:“我们想去他的房间里看看,请问你有钥匙吗?”
“钥匙是有,可是,他一再交代我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进入他的房间。”
“我们是刑警,有权进入嫌疑人的住处……”吴江想到去申请搜查证,但是那比较慢,“老房,我们非常急,所以,没有去申请搜查证,我们悄悄进入他的房间,不要动他的任何东西,他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他人在广州。”
“好吧,我想他也不会埋怨我……他犯了什么罪?”
“目前还不知道,所以要去他的房间,看看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房栋没有再说什么,走进卧室去,拿出一大串钥匙,上面有二十多把钥匙,都用医用胶布粘上,上面写了房间的号码。他们来到3楼,房栋打开了一层铁门和一层木门,让吴江和小克走进去。
这是一个两房一厅的房子,厅里的窗帘被拉上了,是非常厚重的遮光窗帘,所以,里面几乎看不见。房栋摁下门边的开关,灯亮了,雪白的白炽灯把厅照片如同白昼。
厅里的东西很平常,电视、茶几、沙发、椅子等,鞋架上只有一双皮鞋和一双运动鞋,都同个码数的,说明房间里确实只有一个人住。一般情况下,外省来本市工作的人,都不会一个人租用两房一厅的房子,更多的是和朋友或者同事合租。
吴江和小克走进卧室,卧室里的被子和衣服凌乱地扔在床上。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联想笔记本电脑。吴江走到电脑旁边,戴上手套,把合上的电脑掀开,摁下电源键,电脑迅速启动,但是,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桌面,吴江不想尝试输入密码,他怕输入错密码几次之后,电脑启动自毁程序。
他俩认真检查了卧室,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便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之后,看到里面有一个小书柜,书柜上摆放着几百本书,都是军事训练、制作炸药、恐怖事件、如何突破安检等这些非常专业的书籍。
这让吴江心头一揪,觉得田盛产是恐怖分子的可能性很大,房间里的窗帘依然是关闭的。房间比卧室大了整整10平方米,大约有35平方米,地上放着各种体育器材,其中一台跑步机占去了不少空间。墙上挂着一把剑,一把马刀,一副虎头皮。
他俩仔细检查了所有物品,没有发现问题。唯一的问题是那些书籍。检查完之后,他们退出房间,吴江和小克把地上的鞋印用抹布抹干净,防止被田盛产看出来,然后潜逃。但是,吴江认为他潜逃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恐怖分子是不怕死的,何况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与恐怖组织有关。
吴江打电话给江一明,向他汇报情况,江一明叫他先回队,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回队之后,他俩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江一明把周挺和吕莹莹、罗进叫到办公室,大家开一个小会。
吕莹莹和罗进就在办公室里,他俩很快就到了,周挺和副队长刘小伟还在外面走访,他答应一刻钟之后回队。
周挺回队之后,开始开会。
“田盛产的家里有许多恐怖组织所必须学习的书籍,我担心他将要制造一场巨大的恐怖袭击事件。大家分析一下,如何才能把他揪出来,并找到犯罪证据。”江一明忧心忡忡地说。
“也许国安局能为我们提供更准确的情报,不如打电话给曹局,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刚才我已经给曹局打过电话了,他说没有证据证明田盛产与恐怖分子有关联。”
“恐怖分子都是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家伙,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体能和各种技术都很好,而且犯罪智商特别高,他们是百里挑一出来的,否则,不可能成为恐怖分子。”
“如果能解开他电脑的密码就好了,他的电脑肯定有很多犯罪证据。”
“我有把握解开他电脑的密码,问题是我们以何种方式把他的电脑拿到手呢?”吕莹莹回答小克的问题。
“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田盛产是恐怖分子,检察院是不会给我们搜查证的。”
“不如叫王小明再帮我们一次?凭他开锁功夫,打开田盛产的房门,拿到电脑毫不费力。”周挺说。
“我看可以,他的电脑是被小偷盗走的,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吧?”
“好吧,只能这样赌一次了。莹莹,你对田盛产的手机进行定位,最好别让他撞见王小明,否则,王小明将会有生命危险。”江一明对吕莹莹说。
“好的,我马上去做。”吕莹莹说罢便站起来,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江一明吩咐吴江去和王小明说,叫他在晚上动手,因为房栋说过,田盛产是上夜班的。
吕莹莹很快就定位到田盛产的位置,他的手机信号出现在世贸大厦A座,但是,信号很不稳定,时有时无。
“为什么他的手机信号会不稳定呢?”江一明坐在她的身边看。
“可能处于负一层,或者电梯里。”
“田盛产去世贸大厦干吗?”
“应该是去那里购物吧。他是有钱人,去高档商场购物很正常。”
“会不会去踩点?准备在那里搞恐怖袭击?”
“不会吧?世贸大厦人流如织,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干出什么来?何况那里的监控设施非常完善,有上百名专业的安保人员,他应该不会选择在那里发动恐怖袭击。”
江一明觉得吕莹莹说得未必有道理,但是,他想躲过众多的电子眼而发动恐怖袭击难上加难。江一明觉得应该去调阅世贸大厦的监控录像,查看一下,田盛产去那里干什么。
他叫上周挺,驱车去世贸大厦。周挺把车驶进A座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和江一明乘电梯来到大厦的1408室,这里是大厦的监控室。他俩一走进监控室,马上有人上前来与江一明握手:“江队,好久不见!”
“你是?”江一明不认识他,双方有点尴尬。
“我是朱聿斌,是这里的保安经理。我三年前,我曾经听过你给我们讲课,当时我还让你给我签名呢。”他是个青年人,长得人高马大,双眼闪着精光,脸上泛着红光,特别有精神,是个搞安保工作的好料子。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江一明极少给培训保安的公司讲课。他记得只有讲过两次课,一次是在省警校的大礼堂里,给警校的学生讲课;一次是给辉煌安保公司讲课。辉煌安保公司是方理华的弟弟方理国创办的,所以,江一明是在被动的情况下被邀请去讲课的。
“哦,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加深认识了。来来来,你们请坐。”他的微笑很灿烂,性格开朗大度。
“我们想调阅世贸大厦A座今天上午8点以后的录像。”江一明边说边坐在监控室的沙发上,他前面有一个很大的硬木茶几,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连茶几也得好几万元。
“我们大厦A座一共有189个监控器,您要调阅哪里的监控器?”
“先看一楼入口处和停车场的,然后再看电梯里的。”
“好的,我们大厦一楼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你们要看哪个大门的?”
“先看人流最多的两个大门。”
“人流最密集的是南门和北门,我马上叫他们去办,你们先喝一杯茶,很快的。”他恭敬有礼,不亢不卑,像个有骨气的军人。这让江一明欢喜。他遇到过的人,大部分都恭维和讨好他们,让江一明反感。
“江队,好了,你们过来看吧。”
江一明和周挺站起身,走到监控操作台坐下,望着前面墙上的屏幕,周挺负责看北门的;江一明负责看南门的。
半小时之后,周挺看见了田盛产开车驶进停车场。周挺叫江一明一起看,江一明看了之后对朱聿斌说:“请你把停车场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好的。”朱聿斌坐下来,亲自操作监控台,一会儿就把停车场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江队,好了。”
江一明和周挺又去查看录像。录像显示:田盛产开着一辆旧款的广本轿车,缓缓地驶进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到最里面的角落,然后下车,向前走去……这时,监控器已经拍不到他了。
“小朱,你看这个人会去哪里?怎么监控器拍摄不到呢?”江一明指着屏幕上田盛产的背影问。
朱聿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江一明的身边说:“他去的方向是变电室和杂物间,他去哪里干吗?”他觉得奇怪,因为变电室和杂物间都上锁了,田盛产不可能进去做什么。
大约过了五分钟,田盛产回到画面中,然后向电梯的方向走去,进入电梯之后,他上了五楼的商场。五楼商场全部是卖体育用品和娱乐用品。他家里的体育用品已经够齐全,难道还要买吗?
朱聿斌又调出五楼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他从电梯走到商场时,慢慢地走着,逛了一圈,最后在李宁专卖店买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接着往四楼走去。商场都是用电梯,他不乘电梯,徒步从五楼走到一楼。最后,他又走进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向芳村方向驶去。
江一明搞不清他要去变电室或者杂物间干吗?他到底有没有进入变电室和杂物间呢?如果有进去,他进去想干吗?
“小朱,变电室和杂物间的钥匙在谁的手上?”江一明想去看看,否则不放心。
“物业管理处有,电工组办公室也有。”
“好,你带我们去物业管理处拿钥匙。”他俩跟着朱聿斌来到物业管理处,顺利地拿到了变电室和杂物间的钥匙。
接着,他们来到停车场,先走到变电室门口。江一明查看了一下铁皮门,想从中发现新鲜的指纹,他看一会儿,没有发现新鲜的指纹,如果田盛产戴上手套开门,是不会留下指纹的。周挺拿出钥匙,把它插入锁孔,把钥匙扭转一下,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台变压器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它在努力地工作着。变电室将近50平方米,因为处于地下室,都是靠电灯来采光,里面散发着霉气和铁锈的味道。他们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情况,于是,把门关上。
他们又来到隔壁的杂物间,门上仍然没有发现新鲜指纹。周挺把门打开走进去,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有折叠梯子、旧办公桌、废弃轮胎、水桶、旧空调机、旧电视和电脑……杂物间得和变电室一样大,但是却差不多被各种东西塞满了。
他俩检查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把钥匙交给朱聿斌,叫他把钥匙还给物业管理处,然后回队。
“莹莹,田盛产的手机信号还有吗?”
“有,一直在房栋家的周围,他应该在家里。”
“必须对他的手机信号进行全天候跟踪。”
“好的。”吕莹莹用手按了几下颈椎,以此来舒缓僵硬的脖子。
江一明叫小克和周挺带领监视组,对田盛产进行监视,一旦他行踪异常,立即控制他。房栋说田盛产长得高大粗壮,可能练就一身好功夫,所以,江一明交代他俩一定要格外小心,他怕田盛产身上带刀和枪。小克和周挺领命而去。
第二天早上,曹国东打电话给江一明说:“江队,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田盛产是恐怖分子,他效忠于东伊运。原来他名叫阿买提·阿尔来,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你们知道他的行踪吗?”
“曹局,我们的人已经对他的住所进行监视,如果有证据证明他是恐怖分子,我们马上可以抓捕他。”
“你们太棒了!我先代表国安局向你们致敬!俄罗斯联邦调查局今天早上传来情报,说他是圣彼得堡市地铁爆炸恐怖袭击者的同伙,这是恐怖袭击者阿克巴尔容·贾利洛夫亲口供认的。必须马上对他进行抓捕。”
“好,我马上去部署。”江一明挂断电话之后,给小克打电话,因为他带的人在田盛产的楼下监视他,“小克,田盛产还在家里吗?”
“应该在睡觉。”
“好的,我刚刚接到国安局的情报,可以确认田盛产是恐怖分子,必须马上对他实施抓捕,我就过来和你们一起研究抓捕方案。”
江一明说完之后,又给吕莹莹打电话:“莹莹,田盛产的手机信号还有吗?在什么位置?”
“江队,信号很强,还在房栋家。”
江一明这才放心一些。他和吴江开车向芳村驶去,准备在芳村派出所内研究抓捕方案。
他们很快就研究好抓捕方案:由房栋去叫门,然后再由穿着防弹衣的特警冲进去抓捕田盛产。但是,这必须确认田盛产在屋子里,才能由方理华去调动特警,因为只有市委常委才能调动特警队,江一明还没有资格。
江一明觉得应该用红外热像仪探测一下,看田盛产是否有在房间里,因为他家所有窗帘都拉上了,透不出一丝光线,连晚上开灯,也无法看见。江一明打电话给罗进,叫他把红外热像仪带到芳村派出所来。
罗进很快就把红外热像仪带来了。江一明和小克爬到房栋家对面的三楼,对田盛产所住的三楼进行探测,结果屋里没有人,唯一的热源是厅里的冰箱。小克去过田盛产的房间,知道冰箱放在哪里。
田盛产的冰箱是单开门的,只有1.2米高,热源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很久,所以,小克判断是冰箱,不可能是田盛产。他们又来到田盛产卧室和书房外面,透过窗户进行探测,仍然没有热源。
这种结果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田盛产难道长翅膀飞走了吗?小克感到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田盛产潜逃了,他要负主要责任,因为他担任监视组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