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里。
木莲主动去抱秦砺,轻轻拍他的脊背。
跟亲爹这般对上,不管输赢如何,秦砺都会受到伤害。
木莲挺心疼的。
“我今日,很开心!”
看着那老不死的瘫痪在床,浑身发难,疼痛难忍的样子,他就欢畅无比。
老不死的不是稀罕跟自己姓的野种么?
那就好好享受享受野种们带给他的‘福报’!
回到家,木莲给冬叔在小本本上记了一功,等月底的时候给他发奖金。
又吩咐晚上加菜,秦家从上到下都其乐融融,跟过节似的。
但陈家就不平静了。
陈家两房人都关在自己的屋里嘀咕,两对儿夫妻都恨不能老头子赶紧死呢!
死了才好分他的田地。
且他们也看出来了,要是老头子不死,姓秦的还会不停地折腾他们。
陈大甚至想等分了亲爹的田产之后就变卖出去,然后离开汴梁城,去临安府。
他们现在明白了,秦砺想要摁死他们,比摁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都怪爹娘,一心想要卖了木氏,若他们不起卖木氏的心,那杀才岂会如此对我们!”
陈大跟乔氏抱怨,完全忘了当初他们也在撺掇陈老头想法子卖掉木莲。
“以前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木氏进门娘和蓉娘就去找她麻烦,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娘能受这个气?
必是在哪杀才跟前儿吹了不少耳旁风!”想起以前没分家,没被撵出来的时候,秦砺很少归家。
便是他动不动就揍陈家兄弟一顿,那也没少他们的吃喝。
关键是住房子不要钱的啊!
而且衙门还给发柴薪和米粮,秦杀才不在家吃饭,这些可不都是他们在用。
出来自己住才知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后悔死了都!
乔氏也跟着一起吐槽:“不是我说,爹娘真的是不聪明,不知道笼络大哥,若是从小将他笼络在手上,眼下他出息了,还不是爹娘说啥是啥!”
乔大附和:“娘就是太小家子气了,从小对他处处克扣为难……”
他似乎忘了,魏氏从秦砺手里抢来的东西最终都给了谁。
在牢房里心心念念奢望着儿子儿媳来看自己一眼的魏氏,若是知道两个儿子都在埋怨她,怪她,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想。
像她这样整个世界只有儿子和丈夫的女人,或许真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无能,才会让儿子和丈夫陷入如今这般境地吧。
时间过得挺快。
转眼蜂窝煤铺子和锅盔摊儿都经营满一个月了。
锅盔摊子火爆得很,木莲就让徐婆子去帮忙,她另外请个浆洗的婆子。
这样一来,头一个月就把所有的本钱都收回来了不说,木莲还分了八贯钱。
不过她没要这八贯,而是把钱继续投入到锅盔摊儿里。
她给徐胜提建议:“锅盔好卖,那就多摆几个摊子,大相国寺,金梁桥,曹门等地方都摆上。
不过不用着急,慢慢来,摊子一处一处地开。
到时候你们就在家把馅儿料调好,只需要请几个人做锅盔就行了。”
锅盔好不好吃,调味和火候最是重要,两者缺一不可。
故而掌控着调味配方基本就万无一失了。
徐胜觉得木莲说得有理,他可以去买两个灶上的人帮着摆摊儿做锅盔,他娘在家准备馅儿料,他和娘子一人先跟一个摊儿。
“说起来,现在州桥上又冒出来四家锅盔摊子,比咱们家卖得便宜。”徐胜有些担忧。
“夫人,我们要不要跟着饶润(让利降价)啊?”
木莲摇头:“不用,咱们保持原价不变,舍得吃锅盔的本来就不差钱。”
“要是开锅盔摊子的越来越多,实在不行咱们就涨价限量!”
“涨到二十文一个,一天限五百个,卖完就不卖了。”
“当然,若是涨到二十文一个,分量也得跟着增加,要夹肉加面,做大一些。
嗯,一个顶以前的一个半。”
“不过,买一个饼送一个卤蛋,买两个饼送三个卤蛋!”
“回头我把卤料给你,教你们做卤蛋。”
饥饿营销,逆风儿上反着来的策略,这里头的消费心理学一时间木莲跟徐胜掰扯不清楚。
以汴梁城的繁华,真真儿是卖啥都能赚钱。
更别说州桥这些地方,是黄金商圈,一天的人流量大得惊人!
大梁首都汴梁,永远不缺有钱人。
百姓的富裕应该是世界之最。
木莲给出来的策略徐胜理解不了,他就觉得特别不靠谱,做生意有这么做的么?
他只听过两家竞争相互降价的,真没听过两家竞争还反其道而行之涨价的!
回去跟徐婆子一学,徐婆子就朝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夫人懂还是你懂?”
“夫人咋说你做!”
“肯定没错!”
“再说了,这是夫人投的本钱,夫人都不怕亏,你怕个屁啊!”
徐胜委屈:“夫人的钱也是钱啊,我这不是怕夫人吃亏么!”
更怕这来钱的生意没了,他又得去重操旧业。
徐婆子翻了个白眼儿,只警告他:“不许瞎胡来,都听夫人的!”
遂徐胜在摆摊儿的时候,来买的人都说啥,哪家哪家才收八文一个,哪家哪家又只收六文一个。
徐胜夫妻就胆儿突地跟人们道:“我们这个过几天就涨价了,每日还得限量,只卖四百个,卖完就了事儿!”
一个摊儿只卖四百个,在第二个摊子没开起来之前,他们可以卖了州桥又去金梁桥,去完金梁桥又去大相国寺,这样一来,一天的量是不会减少的。
食一听这话,无不说他们想钱想疯了不如去抢的。
但夫妻两个都不解释。
等到涨价那日,老食发现虽然饼涨价了,但分量也变大了,肉也多了不说还给送卤蛋。
有一说一喔,那卤蛋是真好吃,真香。
好嘛,价钱涨了,生意反而更好了。
限量的结果就是,食们怕买不到,早早的就来排队,甚至催生出帮闲代购的盛况。
‘徐家牛肉锅盔’顿时名声大噪。
这让徐胜夫妻直呼‘夫人乃神人也!’
给那些个跟风的气得不行,眼珠子都红透了。
然而人家这摊子有官府的人罩着,他们想使绊子都不敢,气了也是白气。
蜂窝煤铺子这边儿也是供不应求,一个月就收回成本不说,抛干除尽,利润有三十多贯。
其他炭铺也跟风起来,把煤饼也做成蜂窝煤售卖。
不过也只是影响了‘冬叔蜂窝煤’几日的生意,等人们发现正宗‘冬叔蜂窝煤’更耐烧之后,还是回头来这边儿买。
于是有好几家碳铺干脆跟‘冬叔蜂窝煤’铺合作,拿货去他们铺子卖。
给冬叔乐得合不拢嘴。
这两处生意都兴隆得很,手里又还有余钱,木莲这心就十分踏实。
花更多的精力去画花样,画衣服册子,为开衣铺作准备。
在汴梁城,一套好点儿的三进宅子就得好几千贯,她手上这点儿钱简直不够看啊,得努力喔!
眼下没有了老犊子在面前蹦跶,木莲和秦砺的日子美滋滋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夜里有些累人。
秦砺太贪了些。
木莲觉得自己的肾有些遭不住。
与此同时木莲还买了一个轮车(轮椅),让人去找里正,请里正给帮忙送给陈老头。
魏氏就要处斩了,作为枕边人的他怎么能不出席呢!
人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特别快。
一晃眼。
就到了魏氏处斩的良辰吉日。
处斩魏氏的日子还真是一个好日子,陈家两兄弟的腿也好了七七八八可以下地了。
他们本不想去刑场。
但是冬叔散布了流言出去,叫街坊四邻都知晓了这件事,都在说若陈家兄弟不去给亲娘收尸简直猪狗不如。
二人没法子,只好去买了一副薄棺,又听人嘀咕,说瘫痪的人被吓一吓,恐怕一下子就能死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陈老头瘫痪在床没几日,就睡了粪堆。
还没久病就……
两个儿子纵容儿媳妇对他非打即骂,若不是那晚里正和巡兵们来逼着他们给请人料理他每日吃喝拉撒,他恐怕已经烂在了床上。
老大以前虽然对他冷冰冰的,但是他有事儿老大不会不管。
都怪魏氏那贱妇,竟跟老大把那事儿给说了!
此刻的陈老头恨死了魏氏。
又觉得都怪魏氏,是魏氏这块儿田不好,故而生出来的儿子才那般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