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砺升官了!
正七品外城都巡检!
月俸涨到了二十五贯,外加三贯多的餐钱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钱,到手差不多三十三贯左右。
禄粟柴薪等等供奉都翻倍了!
秦砺自己有房子的情况下,衙门还发粮食发炭火,发衣料等等,没孩子的情况下,三十几贯一个月的收入在汴梁城日子能过得很滋润!
不得不说,大梁的公务员待遇真的是很不错!
“一下子连升两级!”
“官人,你可太厉害了!”木莲水润润的杏眼充斥着崇拜的光,这样的小眼神儿,直接把秦砺给盯飘了!
秦砺升职是大好事,眼下衙门还给他配三名傔从,这三个人是衙门发工资!
又增加人手,木莲担心房子不够住:“官人,眼下这房子够住么?”
先前是巡检,秦砺不必养马,要出外差的时候去衙门领马就是了。
但现在不同,现在马匹配给他了,还把养马的钱粮发给了他,往后得自己养马。
秦砺道:“是该换个住处了。”
“你先去瞧个两进有马厩的宅子,最好是在宋门和保康门附近。”
“把那箱子金银首饰抵挡了,那些东西都是山匪们抢去的……你要戴,我领你去银楼买新的!”
好些都是从死人身上撸下来的,秦砺不敢说,怕吓着小娘子!
木莲也想到一处去了。
笑盈盈地答应。
声音甜得很。
秦砺不由得想,他的小娘子怎么就这么乖啊,他说什么是什么!
要不是遇到他,被人弄去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这软乎乎的性子,好在落进了他的窝里。
“对了,沈砚当众说要把金梁桥的一处二进的陪嫁给我,结果还没送来呢!”
秦砺挑眉:“想住他给的宅子?”
木莲一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心说又来了!
“嗯!”
“想住!”
“他不是爱在外头张嘴乱说么,那我就成全他!”
“和你住在里头生娃娃,气死他!”
似乎想到沈砚那张气得发白的脸,木莲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砺一提沈砚就要炸的毛瞬间就被木莲给捋顺了。
在情敌给的宅子里,和小娘子生一堆娃娃,他要是沈砚,得气吐血吧!
“可这般不是便宜他了?”
“他可以四处去宣言,你们木家受了他的恩惠!”
木莲挽住他的胳膊,轻笑道:“他长了嘴,我们难道没长嘴么?”
“我已经让诨哥儿他们去传了,说今科沈状元扬言要以一套金梁桥的三进宅子买断木家扶持他,为他铺路的人情,只说不做,怕是想要赖账!”
木莲像只狡猾的狐狸,秦砺爱死了这样的她。
她不是没有爪牙。
只是不把爪牙亮给他!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那么乖。
“那老子再去给他加点儿料!”搞沈砚的这件事,夫妻必须同心。
娘子点火他扇风。
娘子砍人他递刀。
娘子砍死人了他收尸!
“我出去一趟!”秦砺说起风就是雨,起身就往外走。
但木莲超喜欢他的执行力。
秦砺出门,她就忙着和王氏一起收拾给木淮等人带的东西。
如今少了三个人,把这三个人的东西捡出来,结果这儿添一点,那儿添一点,东西不少反增。
第二天秦砺特意告假,和木莲等人一起去城外送别木淮等人。
原本只准备了两辆骡车,但现在骡车增加到了三辆。
除了田叔和房嬷嬷,还寻了个医婆一起跟着。
押送的人中,木莲竟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孙婆子的大儿子孙长胜,在祥符县当捕快的那个!
木莲一看便知秦砺一定在里头做过啥。
要知道开封府又不是没有押送的人手,非得去祥符县调来一个!
只是这人怎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
木莲一个眼神,秦砺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但他啥也没说,老爷们儿撸了袖子干就完了!
有啥好说的!
他去跟丈人丈母舅兄等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一旁跟孙长胜等人说话。
木莲收起思绪,把木淮叫到一边儿,将木岳的事儿告诉了木淮。
“……爹,大伯这事儿,您知晓么?是您出面替他平的么?”
木淮神色凝重地摇头。
他显然想到了什么。
转头去深深地看了木岳一眼,待木岳有所察觉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莲娘。”木淮拍了拍她的肩膀:“和秦砺好好过日子,木家的往事,木家的大火,你都莫要再管了!”
“你就当以前的木家在一场大火中都烧没了。”
“听爹的话,好好活着,忘记木家的过去,好么?”
瞧着老父亲眼里的祈求,木莲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木家大火背后,搞不好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不然老父亲听到这些事情,怎么能眼皮子都不眨巴一下就让她莫管?
如此讳莫如深……
可是,若真的隐藏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木家选择逃避真的就能相安无事么?
但木莲无法拒绝眼前的老父亲,不然他的流放路绝对走不安生。
“嗯,我忘了,我不问,我不管了!”
木淮这才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连连说好。
这时,一些木淮的故旧门生们来送他,他们看着带着枷锁镣铐的木淮都唏嘘不已。
不少人都掉了眼泪。
他们奉上的程仪木莲都让房嬷嬷收下,招呼秦砺过来挨个儿介绍给他认识,夫妻两个亦是挨个儿行礼道谢。
“木伯父,我来晚了。”沈砚的声音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下马疾步走到木淮面前,等到了近前,已然是泪流满脸,单单看表面,真以为他情真意切,多么痛不欲生呢!
木淮点头:“是晚了,再晚一点,我们就出发了!”
“想当初,老夫带着你去四下拜访老友名仕的时候,你可从未晚到过。”
沈砚没想到木淮竟当着一帮故旧门生的面儿这般怼他,他怎么变得这般尖酸刻薄?
“木伯父,我……”
木淮摆手打断他的话,不听他的解释,他恨自己瞎了眼,竟看上这么个畜生,还全力托举他!
“你不必多言,想必是去为莲娘准备嫁妆故而耽搁了时间。”
“金梁桥三进的宅院虽然抵不过当初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前朝名家顾青石的山水册的价值,但也得五千贯上下才能拿得下来。”
“你没有家底,虽然当初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两方端砚、一方澄泥砚,一方歙砚……还有好些澄心堂纸……这些东西随便拿些出来卖,几千贯就出来了。
可我知道,这些你都拿去送礼了,手里也是局促。
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且你现在花用的是未婚妻的钱财,若真将给莲娘置办了,外人还不知该如何说嘴呢!
难道莲娘夫妻听到有人说嘴,就立刻跑去跟人解释,你当初从木家拿走了多少多少么!”
沈砚听闻这话脑袋嗡嗡的啊,木淮以前是个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如今怎么变得这般市侩,这般斤斤计较?
他不要脸,不要名声的么?
木淮要是知道沈砚心中想啥,必会吐他一脸口水。
呸!
他家都这样了还有名声么?
要个屁的名声!
木莲见沈砚的脸都要气绿了,心中畅快,面上却是不显,她十分诚实地对木淮道:“爹,您听谁说的三进?沈翰林明明在官人的领邻里们面前夸口的是给我置办下了金梁桥的二进宅院做嫁妆。
可没说是三进!”
“虽然邻居们都知道沈翰林给我置办了屋宅做嫁妆,而我并未见过那宅子的一砖一瓦,但也记得,他说的是两进,不是三进!”
众人懂了。
沈砚在外扬言给木莲一套金梁桥的宅子当嫁妆,但是实际上却是没给的!
木莲不但没得到宅子,还白背了个名儿!
这沈砚的人品真是……
众人没有多言,但纷纷摇头,眼神也充满鄙夷。
这些人不是官职,便是有功名,和那些市井小民可不同!
市井流言很多时候传不到上层去。
可这些人都是士林圈层的人,今日之事若是被他们宣扬出去,他的名声就毁了!
沈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周身怨气四溢,恨不能即刻就掩面走了!
可他不能走!
若走了,木家人还不知道如何编排他呢!
他其实没有来晚,只是躲在一旁观察,若有木淮的故旧门生来送行,他就出来演一演戏。
若是没什么人来送木淮,他便不用出面了。
也能省下几百贯的程仪。
谁知,木淮竟这般不管不顾,读书人的脸面都不要了,见面就跟他算账。
“沈郎并未夸口!”一直躲在马车里的张英娘见木家人把沈砚都逼得无路可退,狼狈不堪了。
顿时怒从心起!
沈郎念旧情来送行,可木家人却贪得无厌,挟恩以报,恨不能把沈郎的血肉都刮下来吃干抹净!
他们贪婪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明明是自己一家人获罪,却恨不能把沈郎也拖进地狱深渊!
“他准备好了二进的宅院,是我觉得不够,用二进的换了三进!”
“三进的宅院我现在就给木四,再奉上一千贯的程仪,但沈郎和你们木家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
“以后木家,再不可以对沈郎有恩来挟制沈郎!”
“沈郎,从此不再欠你们木家一分一毫!”
沈砚的脸都要绿了。
张英娘怎么来了?
什么叫恩怨一笔勾销?
这不是成了他用钱买恩,还是未婚妻给出钱,至此,他在士林有何颜面?
偏生木莲此刻垂泪朝着趾高气昂的张英娘行礼:“八娘子放心,你的东西我们收下,木家不会让沈翰林难做。
就当木家人贪财吧,你给的东西我们都要,你给的房子我们去住。
以后……以后木家如你的愿,和沈翰林再无关系!”
张英娘:“哼!你最好说到做到!”
沈砚:“!!!!”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