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也起了个大早,她乐滋滋地去了大相国寺甜水巷的一个三进的大宅子里。
在花厅等了一个多时辰,一名华服公子才姗姗来迟。
“五郎君。”杜婆子双手递上木莲的画。
“这是老身亲眼盯着木氏写画的!”
男子把折扇放下,接过画看了看,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木四娘子,果然不负才女之名!
书画一绝啊!”
“做得不错!”
“什么时候能得手?”
杜婆子躬身道:“回郎君的话,已经跟陈家人说定了,两个月内!”
男子轻轻颔首:“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下去领赏吧!”
……
秦砺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木莲起身的时候身旁的床榻都凉了。
曲嬷嬷来收拾屋子,瞧见了床单上的东西,麻溜给换了并抱去洗了。
木莲的脸羞得通红。
房嬷嬷进来伺候她梳洗,絮絮叨叨地道:“隔壁小娘子天不亮起来去各家刷马桶了,那会儿粪车才将走一会儿。”
“她还来使唤我们,想叫我们帮忙!”
“让冬叔拿扫把打出去了!”
木莲轻笑:“打得好!那我们的马桶呢,她洗刷了没有?”
房嬷嬷笑道:“曲嬷嬷押着她刷洗了,说她要是敢偷奸耍滑,便会在娘子面前嚼舌根挑唆,坏她的姻缘。
她便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又叹道:“没想到巡检不过八品,家中竟这般不清静。”
木莲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以为意地道:“不管什么样的人家,是贫是富,都不乏吃绝户的和想吃绝户的!”
“木家以前虽非绝户,但沈砚这种凤凰男,不也是如苍蝇闻着肉味儿似的扑上来了么!”
这时曲嬷嬷进来了,她不赞同地道:“哎哟我的姐儿,哪儿有这么说自己个儿的!”
“那瞎眼的状元没福气,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木莲笑着说:“他后不后悔我不在意,反倒很是庆幸没和他成亲,不然就掉进火坑里了。”
“渣男不管什么时候看清都不晚。”
“看清之后,踹了就是了!”
两位嬷嬷听不懂什么叫凤凰男,但渣男还是可以根据字面意思去理解。
渣子嘛,就是灰尘碎屑啥的,那是得打扫出去的。
房嬷嬷欣慰道:“娘子说得是!”
她也想明白了,如今郎主大娘子都得流放,娘子这般已经还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比起那些家中获罪直接发卖为奴的小娘子们,娘子真的是非常幸运了。
巡检……眼下看着也是个体贴娘子的。
吃完早饭,木莲就带着人去飞虹桥一带,她想买个郊外的院子,方便以后做蜂窝煤。
蜂窝煤能节约石炭,使用起来也非常的方便。
现在手里有人又有钱,还等什么?
赶紧把能挣钱的营生干起来!!
极品要斗,但是也不能耽误挣钱啊!
飞虹桥虽然在汴梁城外,但周遭的繁华程度却不输汴梁城任何地方。
各地进京的船只都会从这里进城或是卸货,也有无数商船在这里上货离开汴梁。
岸边两侧商铺林立,邸店(栈,可存货)脚店等等更是不计其数,街道上摊贩拥挤,卖啥的都有。
岸边的拉船的纤夫一长串一长串的,几乎没有等活儿的力夫,个个都能迅速找到搬货运东西的活儿。
简直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木莲撩开车帘子看了一路,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可以说在这样繁华的大城市里,只要你有手有脚别犯懒,那是绝对能找到钱养家糊口的。
冬叔直接把骡车停在飞虹桥附近最大的牙行外头,木莲没下车,曲嬷嬷进去找的牙人,带着他们去看院子。
木莲最终选定了一个距离飞虹桥不远不近,周遭没有塌房的两进院子。
两进一共二十间房,是个挺大的院子,往后不管用来做什么都方便。
而且路也是通的,来往汴梁城也挺方便。
往后若是不做蜂窝煤了,拿来开塌房也是可以的。
最终以四百八十贯的价钱成交。
这么大的宅院,若是在汴京城里,就算最偏僻的地方,也得八九百贯才能拿下。
牙人没想到木莲这般干脆,说买就买,心下欢喜不已。
木莲不但买房,还在他手里买了两房人,直接安置在这边儿。
晌午就在飞虹桥一带的酒楼用饭,要了一个雅间。
倒不是她手里有钱了就霍霍,飞虹桥一带三教九流齐聚,而且她又实在是容色过胜,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可是古代。
可不是法制健全,四处都有监控的现代。
哎呀,长得美貌也是很烦恼的呢!
木莲点了几样菜,想着春香的胃口,还专门给她点了一只烧鸡。
曲嬷嬷很是无奈:“娘子您也太惯着春香了!”
木莲笑着说:“她还是个孩子,且能吃是福!”
春香可是她的保镖啊!
必须让她吃饱了!
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坏人的啊!
“陈二郎,你们兄弟还是挺能耐的啊,两百贯这么快就让你们两个给弄出来了!”
酒楼是木质结构,房间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根本就不隔音。
故而木莲等人说话都是压着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但隔壁的人显然是喝高了,说话都是扯着嗓门儿的。
紧接着,隔壁就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愿赌服输,既输给衙内了,自然要尽快想办法还上!”
“我们那老子抠门儿得很,不想点儿法子,要从他手里把银钱抠出来,还真是难!”
“不过还好,我们兄弟只说得严重些,到底是当老子的,哪里舍得我们去挖矿!”
“也得多谢衙内,若不是衙内愿意帮我们兄弟哄那老头儿,我们上哪儿多弄两百贯出来!”
“哎呀,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赌桌上的欠债,本衙内也没想着真找你们收!”
木莲:还真是熟人啊!
啧啧~
这陈家兄弟连亲爹都坑!
又听隔壁陈家兄弟道:“诸位哥哥弟弟们等着,等些日子我们两兄弟发了大财,便请大家去樊楼好好喝一顿!”
旁人:“哟,你们是得了啥发财的巧宗?说出来让兄弟们沾沾光啊?”
陈家兄弟:“这……也就是我们老头子手里还有一笔钱,我们找到法子给他弄出来!”
倒是没说实话。
就听隔壁的人疯狂恭维两人:“行啊,两位哥哥能拿捏亲爹,可是羡慕死弟弟了!”
木莲扯唇,屁的拿捏亲爹,明明是提前安排卖她的钱!
狗曰的玩意儿,竟然想着拿卖她的钱去樊楼大吃大喝!
这口气忍不了一点!
木莲一边儿吃一边儿注意隔壁的动静,等他们散了,她也让冬叔驾车跟上。
好在两人喝得醉醺醺的,并没有再跟那些个狐朋狗友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家。
于是木莲就如此这般地跟春香耳语一番,又让冬叔去路边买两根儿麻袋交给春香。
骡车一路跟着两人过了繁华地段,到了人少的地方,见两人进了巷子,木莲就让冬叔停车放春香。
春香拿着麻袋两眼放光地往巷子里冲去。
巷子里也很快传来陈家兄弟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春香却是嗷嗷哭着跑出来的。
木兰傻眼。
咋回事儿?
陈家兄弟还把春香给收拾了?
还是说,他们有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