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陈家。
秦蓉颠婆一样去给每家每户洗马桶,让魏小娘觉得丢尽了脸面。
陈老头的脸色也很是难看,老寡妇扑粉,遮不住棺气!
可他也不让魏氏去把秦蓉喊回来。
“若这般能堵了大家伙儿的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真要说水部司员外郎家,除了嫁妆必须丰厚以外,还得有个好名声!”
魏氏不赞同:“说啥说,就杨员外最是合适!”
“官人,咱们哪儿来的银钱给她置办嫁妆!”
“况且这是木氏那娼妇张罗的,她那十斤砒霜腌出来的心,能有好事儿等着咱们?”
陈老头最终叹了口气,摆手出门:“罢了,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魏氏这才高兴起来,盘算着这些日子得勤去些浴堂巷,跟曹媒婆打好关系。
晚间秦砺回来。
一身的酒气。
房嬷嬷连忙去给他打热水洗漱,曲嬷嬷去熬醒酒汤。
秦砺洗漱完坐屋里和木莲说话,没说一会儿,曲嬷嬷就把醒酒汤给端来了。
这日子,真不赖!
该早些赎买木家的仆从,小娘子也好少受几日的累。
秦砺喝了醒酒汤,木莲就跟他说起秦蓉带杜婆子来的事儿。
“一共花了秦蓉十几贯,你可知秦蓉手里真有那么多私房钱么?”
秦砺冷笑:“她有个屁!”
“你可别忘了,她姓秦!”
子女姓秦对陈老头来说,那就是耻辱。
“再有,那对儿老不死的真把秦蓉当人,便不会上勾!”
木莲深以为然,她轻笑一声:“那他们破费这十贯钱,图的可不少啊!”
“要知道,他们去抵当所借三百贯也才十八贯的利!”
抵当所是朝廷开的,利钱相对比较低,而且是单利,不是复利。
只是抵当所要求严格,必须要有赚钱的东西抵押才行。
不像民间印子钱能相对轻易地借出来。
“今儿给我们就花了快十六贯了!”她拿出一对儿珠钗给秦砺看。
“这是下了重本!”
秦砺的眸色冷了下来,他问道:“那婆子长啥样?”
木莲放下手中的丝线,起身去拿了一张她用自制炭笔画的人物肖像素描给秦砺。
一张纸上画了个全身像,还画了三个面部特写,正面的,左右脸的。
还有两张手部特写。
像什么细小的刀疤啊,耳垂上的黑痦子啊……
都画得清清楚楚。
秦砺:!!!!
竟如真人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的小媳妇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喜?
若木家不落难,这样的贵女,是他仰断脖子也攀不上的!
她就如天上的皎月,忽然有一天乌云满天狂风大作,便将她从九天吹落,跌入了他这个啥也没有的糙汉子怀中。
“怎么了?”见秦砺愣怔。
木莲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秦砺回过神来,他仔细看画中人,目光猛地一厉。
后牙槽让他咬得咯咯作响。
“嘭!”
秦砺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吓了木莲一跳:“官人!”
见小娘子如受惊的兔子般惶恐,秦砺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把木莲拉到身边坐了。
“此人可能是三年前逃脱的一个拐子!”
“我认得这双手!”
“也记得这只耳朵!”
秦砺的手指在画上三处点了点。
“三年前的花灯节,我和兄弟们抓了一批拐子,救出来不少女娘和幼童,多是富贵官宦人家的……”
“只是,七个拐子跑了两个!”
本来都抓住了,但他们中有人贪酒误事,让人钻了空子。
难怪秦砺要发这么大的火。
隔壁的老不死的,竟想卖了自己!
“官宦人家的幼童和女娘,价一直很高。幼童能卖百贯不止,女娘能卖几百贯甚至是几千贯!”
“曾经有位相公被外放,到了地方,当地的官绅请他去青楼,点了花魁陪他,那花魁便是他失散几年的亲生女儿!”
这事儿木莲听过。
那位花魁当场跳下画舫溺毙,然后当地就狠狠地抓了一波拐子,这事儿还牵连到京城的一些官员。
总之当年闹得很大。
沐淮夫妻是拿这事儿当成反面教材来讲给木莲听的。
要叫她出门多带人,要尽量小心。
叫她万一真落入贼人之手,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先活下来,活下来就会有无限的希望。
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遇到过什么事情,爹娘都不会放弃她的。
教她千万别学那花魁娘子做傻事。
又说那花魁娘子未必不想活,恐怕是当父亲的觉得丢人,逼迫她跳的河。
木莲想起这些,心里就闷闷的。
这份父母之爱,沉甸甸的。
不像她的父母,总是嫌弃她没有别人优秀,倘若她考差了,或是做了什么错事,他们便会觉得丢人,谩骂讥讽冷暴力如家常便饭。
那些日子……
木莲一点儿都不愿意回想。
“他们想卖掉我!”木莲幽幽地道。“那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了!”
秦砺抱住了她“放心!”
“老子护得住你!”
“她们不论哄你去何处,你都别去!”
木莲在他怀里摇头:“我不入局,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砺冷哼:“老子宁愿他们逍遥法外,也不愿让你冒险!”
木莲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反手抱紧了他。
男人的胸膛宽阔紧实,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小脸儿蹭了蹭:“我都听相公的!”
秦砺的兄弟让她这般动作弄得揭竿而起了。
他的声调顿时哑了下来:“你说的!”
然后抱起木莲就往床边走。
木莲惊呼一声:“你……”
秦砺:“家中有了仆从,若你我再分房,恐她们担忧,多思多虑,整日惶恐不安……”
木莲:“喔……”
又忍不住提醒他:“你说的下个月初六!”
秦砺气笑了:“那你勾引老子作甚?”
“抱那般紧!”
“又摸又蹭的!”
“你是哪座山头的母夜叉,专干那管杀不管埋的勾当!”
木莲翻白眼儿,有她这么好看的母夜叉么!
她恼恨地想,就知道这厮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但男人说得也有道理,若分房,两个嬷嬷必会多想,若传到爹娘的耳朵里,不知如何担心呢。
鸳鸯帐放下了。
秦砺亲得她喘不过气,非要她负责灭火。
还说什么“不弄你,把命给你!”
结果就是累得她的手腕儿都废了。
这厮又半夜起来拿了药酒给她揉手腕儿。
真是欠得慌。
不过她也因此想明白那日为何早上起来总觉得手酸,还做梦在驾校学开车,被教练手把手教她挂了一晚上的挡。
呸!
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