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臻眉头轻蹙,不可思议地抬眸看着厉钧行。
只见他停下动作,眸光却仍旧停在她发顶之上。
似乎颇为愉悦地欣赏着……她的发髻?
萧华臻即刻伸手欲抚上发髻。
“不要动,”厉钧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已经很好看了。”
手腕间冰凉触感惊得萧华臻心里阵阵发毛,她及时将手抽回,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都督做什么?”
“自然是拜师礼。”厉钧行理所当然道。
他一挑眉,又回头看向萧文慎,“这样的首饰钗环,才像个侯府嫡女的派头,萧侯觉得呢?”
萧文慎一口气差点没顺下去。
又一个戳他脊梁骨,认为他苛待萧华臻的。
这样的敲打和讽刺,着实过于明目张胆过于难听,也着实太是他厉钧行的作风了!
萧文慎哂笑一声,只连声说是。
“可那是我的步摇!”
这一声尖锐呐喊,萧华臻才想起萧华绮还在她院子门前,原本被窦氏拥在怀中,此刻突然挣脱出来,死死盯着她的发髻。
萧华臻一愣,立即伸手去够自己的发髻。
拔下来两支钗环。
一支是油亮温润、化得如一汪池水的紫玉簪身,上头金灿灿的凤蝶中间,嵌着硕大惹眼的鲜红珊瑚雕珠。
另一支……
玉质通透纯净,犹如一泓清泉,淡淡的青色,似远山之黛。
簪首是通体雕成的丹凤,栩栩如生,凤口衔着五串细小圆润的羊脂玉珠。
“这是……”她惊呼出声,“阿娘给我的步摇!”
这支步摇早在她入府不久便被林妈妈拿了去,与其他她带入府的所有东西一并……
“乡山野岭带来的腌臜秽亵岂能留在侯府,老奴做主,一并都扔了。”
为什么落到萧华绮手里?!
萧华臻还在失而复得的震惊和喜悦中,萧华绮却已经狰狞嘶吼起来。
“你那个阿娘的东西?这是我们安平侯府历代传家的宝物!凭那种贱人也配?”
萧华臻的脸色霎地冷下来。
她握紧手中两支钗环,径直走向萧华绮,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厉钧行的面色,一瞬间也变得阴沉可怖。
她森冷的眼神死死盯着萧华绮,“你再说一次。”
萧华绮莫名其妙觑她一眼,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何况母亲和父亲都在这里,萧华臻再虚张声势,又能拿她怎么样?
她作势便要去掰开她的手拿回步摇,“这是我们侯府的东西,那个贱人……”
啪!
萧华绮被一巴掌扇得侧过脸去,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你打我?!”
从前低贱卑微、只知道摇尾乞怜的萧华臻,她怎么敢——
萧华臻冷笑,“打的就是你!你再敢说我阿娘一句,我便再打你一次!”
“一个贼婆娘我有什么说不得!萧华臻,别忘了本,你只有一个母亲!”
萧华绮说着,便朝萧文慎哭起来,“父亲!女儿什么都没说错,姐姐她凭什么为了那个贱人——”
啪!
手掌落下,萧华臻红着眼,眉毛冷冷挑起,“你再说一次?”
见自己的女儿被萧华臻如此欺负,而萧文慎却始终无动于衷,窦氏终于忍无可忍,也顾不得厉钧行在场,当即伸手便往萧华臻身上推去。
厉钧行冷冷朝一旁的侍卫吩咐,“把她按住。”
“都督,”萧华臻走到厉钧行身前,摊开手掌,将那支紫玉簪递上,“我想,换一个拜师礼。”
她侧眸,眼神淡漠,从萧华绮身上扫过。
厉钧行淡淡道,“可以。”
“今日九瓣鸢尾之事,都督以大局为重,给安平侯府留了脸面。但那支绒花簪子,也确确实实是有人想借都督之手,行她自己的便宜。”
她定定看着厉钧行,“都督宽宏大量,但我想要的拜师礼,便是……”
“让都督不那么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