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是怎么看出来的,方懋不知道。
这一个多月里,她练习过无数次,乔夏和陈佳遇也一直给出意见,到最后,她们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她们也都设想过真正发生的那天和练习的偏差,只是正常人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肯定也会慌神,会愤怒,会被情绪影响,所以即便她在真正发生的那天出现一点小纰漏,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方懋没想到……
方懋的手颤抖着,和方黎四目相对,竟有些溃不成军。
她仓皇避开视线,看向陈佳遇。
陈佳遇和她对视,也有些束手无措。
“懋懋,姐姐比你以为的更了解你。”方黎看着方懋,声音沙哑却坚定。
她的脑子很乱,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方懋维持着故作冷漠尖锐的表情,做手语,“信不信随你,少摆出一副很懂我的样子,很恶心。”
紧接着,她也不想给方黎任何反应的时间,视线移开,看向萧明德,做手语,“是我策划了所有事,从孟奕晨兄弟俩的死,到这两天的直播,都是我做的。”
“还有我。”陈佳遇看着方懋的手语,紧接着开口,“这所有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人联手做的,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乔夏、叶秀和方黎一样,都是我们推出来的替罪羊。”
萧明德看了方黎一眼,移开视线,压下其他情绪,也拦住准备开口的李怀,问道:“既然你说她们是你杀的,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动手的?”
“我们动手的顺序很随机,就像是他们玩真心话和大冒险一样,输家不定。孟奕晨是我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方懋用手语说道,“钱涛应该都跟你们说了,他是我们的帮凶。”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1月19日的那天晚上。”
方懋选择第一个杀害孟奕晨,其实也算是有原因的。
在心理疗伤的那些天里,方懋满脑子都是想杀了薛海洲和张右青。
直到那天在三人的小群里,陈佳遇忽然发了一条消息,他来询问19日那天的事。
乔夏和方懋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于是很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佳遇语气里夹带着厌恶,咬牙说道:“他们把那一日的事情当成炫耀的资本在我们两个宿舍的大群里分享,甚至还把视频传上了网盘,存档在群文件里。”
薛海洲和张右青一直在炫耀,说方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脱掉衣服之后身材有多好,就是身上疤痕多,还可惜了不是处/女。
陈佳遇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几乎要崩溃了。
如果他知道19日那天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就算是病死也会去,就算是在那一天就要反抗动手,他也会做。
可时光不会倒流。
更让他觉得恶心的事是,他有好几次在宿舍看到孟奕晨外放那个视频,对着视频打手冲。
即便后来薛海洲把群文件的视频删掉了,还弄了一处真假内存卡的事,他也始终记得这些人恶心的嘴脸。
于是,孟奕晨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作案对象。
“至于为什么不是薛海洲和张右青,总得让他们先提心吊胆地怀疑一下,这么快就让他们死了,那可太便宜了他们。”陈佳遇贴在薛海洲颈动脉的小刀又压近了一些。
让他们在煎熬中死去,才是最大的报复。
至于作案过程,其实和钱涛说的几乎没什么出入。
只不过,一开始动手的其实是乔夏和方懋,两个女生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案,并联系到叶秀曾经提到过的女儿病危的钱涛,让他来当她们复仇的替罪羊和牺牲品。
这是她们做的最愧疚的事。
可为了不那么快暴露,她们只好出此下策。
在乔夏和方懋杀害了孟奕晨之后,陈佳遇出现了,谢浔也出现了。
他们的出现,帮方懋和乔夏清除了许多因为经验不足而遗留的证据。
可这样的话,陈佳遇没有明说,他把谢浔和乔夏隐去,只让自己承担了乔夏的角色。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乔夏并没有参与到这个案子里?”萧明德盯着两人问。
“当然没有。”陈佳遇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和懋懋都跟薛海洲他们有仇,而且,是死仇。”
见萧明德没有再问,陈佳遇说道:“我们让钱涛把孟奕晨兄弟俩带到山上守林员留下的废弃小屋,在那里把他们杀了,分尸。”
“其实一开始我们的确没打算把小孩也杀了,可这小孩已经和他哥哥没什么两样了。小畜生有法律保护着,长大了就变成大畜生,及早解决了,或许以后就会少些人被他们祸害。”
“后来是林永……”
林永的的确确是陈佳遇亲手杀的。
在发现那件事之后,林永每天战战兢兢,他本来并非她们的第二个目标,可谁让他说错了一句话。
之前薛海洲上传到网盘的视频,他偷偷保存了一份,但他的目的和孟奕晨的截然不同。
他那时候找到陈佳遇,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陈佳遇,如果这个视频拿去外网或者其他黄色网站卖掉,会不会赚点钱,他很缺钱,不想让家里人为钱的事情操心。
“林永这人胆子很小,几乎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不轻。他和我一样,是这一群人平时心情不好时泄愤废工具。于是,我跟他说做这种事可能会遭报应,他紧张地问我要怎么办。”
陈佳遇知道,林永很信佛。
一旦人没了支撑,就会通过宗教信仰得到支撑。
林永就是这样。
因为惦记着把视频卖掉之后能赚钱,所以还破天荒地问薛海洲借了一笔钱,租了个房子摆神台,想要以此来减少报应。
陈佳遇在观察过林永租的出租屋的邻居工作时间后,就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到出租屋里找他。
然后,趁着他求神拜佛的时候,把他杀了。
“他不是不想有报应,不想死后下地狱吗?那我就让他在人世间就体验下地狱的滋味。”
陈佳遇本来想把十八层地狱的酷刑都来一遍,可当时薛海洲打了个电话来,他为了继续维护假象,且正好造成不在场证明,所以只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