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夜空，担架床轮子与医院走廊瓷砖碰撞出急促的声响。
“让开！快让开！”护士举着输液袋在前面大喊。
医生小跑着跟在担架旁，目光锁定在乔夏不断渗出血液的腹部。
方懋跟在后面，却被护士拦在抢救室前，“家属请留步！”
被拦在抢救室外的方懋急得抓着护士的手，因为无法说话，对方也看不懂手语，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方懋忽然意识到，她决定在浴缸里结束生命的那一天，姐姐的心情也和自己现在一样吧。
恐惧的、担忧的，复杂得她觉得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家属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的！”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怎么她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姐姐跌坐在地上，而乔夏倒在血泊里？
对了！
想到姐姐，当初情况紧急，姐姐让她先跟着救护车到医院。
方懋急忙给方黎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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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兵荒马乱后，家里重归平静。
医生来家里的时候，方黎忍着痛说明情况，直到看着乔夏被医生抬走，方黎让方懋跟上去，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物业来了又跟着医生跑，又忙着去调查监控，以及联合在小区里把凶手找出来，避免发生更大的问题。
她打了报警电话，但人也还没来。
她就在原地坐着，腿稍微一动就一阵刺痛。
方黎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断颤抖，脑海还在不断地回放着乔夏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耳边仿佛持续地回荡着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和乔夏急促痛苦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一道身影卷着风跑到门口。
方黎缓缓抬起头，看到了还沾着夜色气息的萧明德。
他快步冲上前，蹲下身紧紧握住方黎颤抖的双手，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有点重，似乎还没从剧烈运动中缓过来，“黎黎？”
方黎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她看清楚蹲在面前的人。
“我跟妹妹联系过了，乔夏现在已经到医院了。”萧明德眉头皱着，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手和腿。
检查膝盖的时候，方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萧明德拧着眉头卷起她宽松的睡裤，看到她膝盖肿起一片。
而另一只打了石膏的腿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除了膝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着了？痛的话要说。走，我带你先去医院。”
耳边一句接一句的话，彻底地将方黎的所有情绪拉回来。
她抬眼对上萧明德担忧的视线，伪装几乎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决堤滚落。
萧明德心疼抬手给她擦眼泪，就听到她带着自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我怎么总是保护不了她们……”
如果她坚持把人送回学校，如果她没有摔断一条腿，是不是乔夏就不会受伤了？
乔夏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在一瞬间让方黎想到了躺在浴缸里的方懋。
她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
萧明德颤抖着手给她擦眼泪，轻声说道：“李怀他们已经去查监控了，很快就能抓到人。”
“再说了，凶手伤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错的是做错事的人，而不是你，也不是其他人。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就一双肩膀，你能担多重的责任？”
“我们先去医院，处理好你的腿和膝盖，做好检查，然后就去看乔夏的情况，好吗？”
在给她擦干净眼泪后，萧明德把方黎抱到轮椅上。
推着出门，站在走廊的武雯等人和萧明德两人对视了一眼。
武雯看向轮椅上低着头的方黎，轻声问道：“方便我们进去搜证吗？”
“放心，我们不乱碰东西，只是拍照和检查一下玄关。”
方黎想到自己下意识顺手合上的电脑，慢慢点了点头。
“那头儿你送方小姐去医院吧，我们工作了。”武雯冲萧明德使了个眼色。
萧明德点头道：“辛苦。”
众人摆摆手，走进方黎家门开始工作。
萧明德开车把方黎送到医院，让骨科急诊的医生帮她检查膝盖和小腿伤患处。
因为患处有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在影像学检查过后，医生把石膏拆除，进行仔细检查。
膝盖肿胀疼痛，但好在没有骨折，吃点药涂点药就行了。
至于胫腓骨的问题，虽然不需要重新进行复位，但需要重新进行固定，修养的时间也需要延长。
重新制作并安装新石膏，差不多消耗了一个小时。
方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等方黎和萧明德到抢救室的时候，就看见方懋一个人蹲在角落，茫然地盯着抢救室亮起的“手术中”红灯。
“懋懋！”方黎急促呼唤。
听到方黎的声音，方懋下意识寻找声源的方向。
看到了姐姐，她立马站起身，却因为蹲得太久了，险些摔倒。
她踉跄了下，但好在平安无事跑到方黎面前。
方懋一直红着眼眶不敢哭，直到看到方黎，眼泪才决堤。
她和方黎一样，哭起来都是安静的，只有细微的声响。
方懋蹲在方黎的侧边，脸颊贴着她的手臂。
她不能说话，于是在担忧之余还觉得有些委屈。
“乔夏在里面抢救？”萧明德率先开口。
听到萧明德的声音，方懋微微顿了顿。
知道当初是他帮过自己和姐姐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又知道当初是姐姐主动追求后又提出分手，方懋现在对萧明德的情绪也有些复杂。
回过神，她点了点头。
“那我去打个电话。”明确之后，萧明德拿起手机说了一声，就到一旁接电话。
等再回来的时候，萧明德放轻语气说道：“问过我爸和我爷爷了，他们有几个老朋友也是外科的专家，待会儿会有人赶过来看一看。放心吧，没事的。”
方黎和方懋的的视线齐刷刷落到萧明德身上。
方懋脸上的担忧似乎都滞了滞。
萧明德就连安慰都和别人的……格外不同。
但不得不说，格外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