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江额头青筋爆起，手中紫檀拐杖重重地敲了几下地板中，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真是狂妄至极！”
“你与他之间有过节，他想要你的命，你要他一条腿，这很公平，但是……”曹爷的声音越发冰冷，“你为了报仇，不惜与条子勾/结残害同门兄弟！”
谌晞面上毫无波澜，在来的路上，她早就猜想到曹江会给她扣上这顶大帽子。
要不然，就冲着曹坤干得那些猪狗不如的肮脏事，他老子哪有脸号召所有人对她进行所谓的公开审判。
她开枪废曹坤一条腿，而不是要了他的狗命，他全会上下还夸她一句宽容大度。
曹江咄咄逼人，愤怒且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化作万千利箭，“四海会会规第七条，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谌晞自然是知道的，不只是她，包括在场所有人对会规，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四海会铁律第七条：
凡我四海会成员，严禁私通警方，凡有勾结条子戕害同门者，剜目抽筋三刀六洞，四海旗染血为证。
叛会者剜右目，抽左足筋。
说起来，当初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这些残酷至极的惩罚方式。
剜目需用黑铁鹫喙钳夹碎眼球，抽筋须取活体用蛇牙刀挑断足踝筋腱。
行刑前三刻须灌九钱乌鸦血酒，吊在大门前的青铜饕餮鼎上示众，以起警示震慑的作用。
刑罚处理完毕后，烙四海会会旗纹于面颊，断右手小指喂刑堂豢养的缅甸蟒。
心理不是变态的，想不出来这种罚款手段。
“勾/搭？”谌晞她倚着椅背，指尖在扶手上敲出轻响，“曹爷，我事先并不知道有警方人员埋伏在那里，联手对付自己人这一说法就更不成立了。”
“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得知，警方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他们在调查赌场的时候，无意发现了赌场的底下有一个防空洞。”
曹江道：“防空洞的通道入口，后来重新设计，没几个人知道。”
谌晞交叠的长腿换了个姿势，她抬手将鬓边碎发别至耳后，“曹爷的意思是我私通警方，故意把机关入口泄露给警方人员知晓？”
“那个通道入口的机关隐秘，这么多年了，都没让人发现。”曹江冷哼一声，“偏遇上你谌晞就被破了，未免也过于凑巧了吧？”
谌晞轻轻哂笑，“机关不就是让人破的吗？”
“再缜密再厉害的机关也是由人设计出来的，既然能设计肯定就能破解。曹爷，警方那些人也不全都是蠢货。”
别人的话，她不敢说，但孟程骁……
那个男人，她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心思缜密又聪慧过人，那个破机关怎么可能会难得住他？
只能说有些人，实在是把自己想聪明，把别人全当蠢货了。
对了，防空洞入口的机关就是曹江设计的。
这么多年，一直为此沾沾自喜。
“那不过是个巧合而已。”谌晞不徐不急地道：“曹爷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找人调查了解。”
“对了，如果不是曹坤非要安排人去火车站伏击那个叫齐从南的警察，把那人捅得只剩下半条命，也不会激怒警方，也就没有后来防空洞入口通道被发现一说了。”
怪谁呢？
要怪也只能怪曹坤自己。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曹爷拿起搁在茶几上的平板，把画面面向众人。
谌晞视线投望过去。
屏幕的画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正是她和孟程骁。
孟程骁左腿屈膝跪地，正在替她包扎伤口。
灯光效果，加上角度问题，竟然把这画面拍得……暧昧至极。
不知情的乍一看，没准还真的会以为他们两人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难怪曹江敢大张旗鼓发难，原来是“证据”确凿。
“照片中这个男人叫孟程骁，云京市刑侦支队队长。”
曹江把平板扔至谌晞的脚边，“半个月前，谢文州的人劫持了你手底下一个叫周羽白的马仔，你带人前去营救，最后被对方围剿追杀，是这个叫孟程骁把你给救出来的。”
“前几日，又是他带队闯入防空洞帮你解围……”曹爷冷笑一声，“你别告诉我，你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各堂主见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陈四海沉着脸，语气有了起伏，“谌堂主，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我因调查谢文州一事，意外和这个孟大队长有了交集。周羽白被劫持那个晚上，他之所以前去援助，一是因为他想从我身上知道他正在调查的案子的真相。”
“二是因为他身为人民警察的职责所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老百姓死在那些雇佣兵之手吧。”
“至于这张照片……”谌晞垂眸看着屏幕里男人跪地为她包扎的画面，喉间溢出声轻笑。
她突然起身，细高跟碾过平板屏幕，裂纹在孟程骁脸上蜿蜒，“就我这条件，肤白貌美大长腿……孟大队长说白了，他也只是一个审美观正常的男人罢了，他看中我这副皮囊而心悦于我，也不会是奇怪之事吧？”
“你问问四海会的兄弟们，要是我受伤，愿意为我包扎伤口的估计能从咱们这厅堂排到门外去吧。”
众人没有开声反驳。
谌晞说的都是大实话。
陈辛澈对她死心塌地，就连曹坤也从不掩饰想睡她的想法。
至于其他人嘛，只能说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此时，坐在右侧第三排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道：“要是谌堂主不给机会，人家堂堂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如何能为你折腰至此？”
说话的男人叫沈浩男，是曹爷身边最忠诚的狗。
“据我所了解，那位孟大队长的家庭背景十分显赫，是孟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沈浩男目光不屑，讥笑道：“谌堂主确实貌美如花，可人家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谌晞单手支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人家为什么放着那些出身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不要，偏生看上了咱们这种手上沾满了鲜血的？”
“谌堂主，要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利用美色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