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晞用舌尖抵住后槽牙，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杯沿。
温热的铁观音滑过喉间时泛起微涩，她强迫自己做了个吞咽动作，茶汤带着灼烫的温度滚进食道。
“勿生气、勿生气——”
毕竟这厮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狗。
陈辛澈突然撑着沙发靠背倾身过来，柑橘调香水的味道瞬间侵占鼻腔。
他修长的手指在衬衫领口打了个旋，“该不会是给我的……生日惊喜？”
尾音刻意压成气声，眼尾笑纹里漾着得逞的狡黠。
谌晞呛咳着捂住嘴，茶水顺着指缝滴在驼色地毯上洇出深色斑点。
陈辛澈已经利落地掀起卫衣下摆，露出精瘦腰腹，人鱼线没入灰色休闲裤边缘。
“谌晞你故意的吧？”陈辛澈扯着紧绷的肩线转身，胸肌把丝绸面料撑出几道扭曲的褶皱，“上周量体数据都发你了，这也能买小一个码？”
谌晞别开视线盯着地毯上的水渍，连忙解释道：“不是……”
不等谌晞把话说完，陈辛澈打断道：“你明天抽个时间陪我去换尺码。”
他胡乱系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喉结在紧绷的领口间上下滑动，“顺便把生日补上。”
这时，手机铃声响。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陈辛澈的面色瞬间大变，“好，我现在马上过来。”
临走前，陈辛澈还不忘交代，“别忘记了，明天陪我去换尺码。”
谌晞不好拒绝，只能说好。
嗒、嗒、嗒。
细高跟敲击大理石的声响由远及近。
陈辛瑶用尾指勾起那件被弄得皱巴巴的衬衫，蕾丝美甲在灯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给我哥挑生日礼物？”
她歪头时耳畔的流苏扫过锁骨，眉头微蹙，“不对啊！这码数，一看就知道不是给我哥买的。”
谌晞往沙发深处缩了缩，羊绒抱枕陷出个月牙形的坑，吐槽道：“眼睛这么毒？”
“我哥衣柜里没几件正装衬衫。”陈辛瑶挨着她坐下时裙摆扫过膝盖，凉丝丝的雪纺面料贴上来。
“再说了，你这人做事向来细心，怎么会犯这种选错尺码的低级错误。”
谌晞单手托着腮，若有所思道：“你说，我现在给他发信息解释还来得及吗？”
陈辛澈刚才一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反正你也送不出去……”陈辛瑶在谌晞的身旁坐下，“大几千呢，就送给我哥当生日礼物吧，别浪费。”
谌晞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妹。”
“不用怀疑，我和他就是同一个厂家出的，如假包换。”陈辛瑶搂住发谌晞的肩膀，“跟我说说呗，你这是看上哪家的小哥哥了？”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还是说你不敢想啊？”陈辛瑶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亮澄澄又狡黠的小眼神似乎要把人的心思给看穿。
谌晞一怔，随即笑道：“什么我不敢想，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陈辛瑶在她的耳边，“我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刑警队长走得很近，他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他好像姓孟，对了，叫孟程骁。”
“你、该不会跟他看对眼了吧？”
“陈辛瑶你能不能改一改你想象力丰富的臭毛病？”谌晞一副抚额无语望苍天的表情，“别老黑说一句，你能脑补一整部爱情小说出来。”
老黑之前是安排在陈辛瑶身边的。
从高中，一直到陈辛瑶大学毕业。
整整七年，一直都是他在保护她的安危。
陈辛瑶毕业后，陈辛澈把老黑调离，调到她的身边做事。
谌晞是知道的，老黑嘴笨，不会乱嚼舌根，但陈辛瑶爱八卦，更爱脑补。
“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你会去给人家挑衣服？”
谌晞和她哥陈辛澈都认识多少年了？
什么时候替他挑选过衣服了？
“我之前弄坏了人家的衣服，赔给他的。”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谌晞忍不住甩给她一记白眼，“那你又要问？”
“必须问啊。你有权利解释，但听不听就是我的事啦。”陈辛瑶话锋一转，两眼都焕发八卦的精光，“那个孟程骁长得帅不帅？”
谌晞脑海里闪过孟程骁的脸，“还行吧。”
陈辛瑶手肘推了下谌晞的胳膊，贼兮兮地道：“要我说，你喜欢人家就追呗。”
谌晞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你是真的想多了，我和他之间是相互合作又相互利用，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谌晞越是解释，陈辛瑶就越笃定谌晞看对了眼。
掰掰手指头一算，她和谌晞也认识十几年了。
对待感情的事情，谌晞什么时候费这么大劲跟她解释过。
陷入沙发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谌晞迅速摁指纹开锁。
孟程骁：谢谢。
谌晞皱眉。
就两个字？
没了？
不过……
虽然只有两个字，谌晞也读懂孟程骁的意思了。
衣服，他是收下了。
陈辛瑶把脑袋凑过来，“还说对人家没意思，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去了。”
“陈辛瑶。”谌晞按熄手机屏幕，突然挺直脊背，后颈碎发随着动作滑进衣领，“整个四海会都在传我和你哥的绯闻，你倒好，天天给外人牵红线？”
“你也不怕你哥知道了，扒你一层皮？”
整个四海会的人都知道陈辛澈喜欢谌晞。
当然，谌晞她本人也是知情的。
只是陈辛澈没当面跟她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话，她也干脆装傻充愣罢了。
“感情这种事情它勉强不来啊。”陈辛瑶理直气壮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是看上他，你早看上了，还等今天？”
总不能因为那个人是他哥，她就要逼着谌晞去接受他吧？
非要强人所难……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全读狗肚子里去了？
手机再次震动。
谌晞开锁查看消息。
聊天界面显示“孟程骁”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程骁把“谢谢”两个字给撤回去了。
谌晞：“……”
这是几个意思？
谌晞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把手机怼到陈辛瑶眼前，“这操作，啥意思？”
陈辛瑶也猜不透，拿过谌晞的手机，直接给孟程骁发信息。
谌晞：？
那边，孟程骁盯着谌晞的信息微微出神。
输入栏里敲下的文字，随后又被一个一个删掉。
反反复复斟酌，他也没想到什么样的回复最合适。
这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
关奈推门而进，“老大，张局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有紧急事情要跟你当面谈。”
“好，我知道了。”孟程骁摁熄屏幕，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张局有没说是什么事？”
关奈诚实道：“我听张局提了一嘴，是跟四海会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