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漓瞳孔骤缩,顾不得仪态,急忙按住他渗血的伤口:“快传太医!”
“不必。”商寄寒喘息着抓住她的手腕,“药在桌上...你帮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却固执地盯着她,仿佛在赌她会心软。
殿外雷声轰鸣,雨点噼啪砸在窗棂上。陈清漓看着血色在他衣襟上蔓延,终究败下阵来。
“你...躺好别动。”
她转身取来药箱,指尖微微发抖。
解开染血的绷带时,狰狞的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刀伤深可见骨,边缘已经泛白,显然是反复崩裂所致。
“为何不让太医处理?”她蘸了药粉,动作却比想象中轻柔。
商寄寒凝视着她低垂的睫毛,声音沙哑还带着执拗:“不想。”
陈清漓手上动作一顿。
药粉洒在伤口上,商寄寒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
她不经意抬眼,正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赤裸,烫得她指尖一颤,不小心多撒了些到伤处。
“唔...”
商寄寒闷哼一声,突然扣住她的后颈,额头抵上她的,“清漓,你故意的?”
灼热的呼吸交缠,陈清漓僵在原地。
他从未直呼她的名讳,此刻三个字从唇齿间碾出,带着血腥气和药香,竟有种诡异的亲昵。
“松手。”她声音发紧,“否则哀家...”
“否则怎样?”
商寄寒低笑,因高热而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娘娘要治我的罪?”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两人交叠的身影。
陈清漓看清他眼中执念,突然意识到——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她。
“把药喝了。”她别过脸,端起案几上的药碗。
商寄寒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苦得皱眉,目光却始终锁在她脸上。
药碗见底时,他突然说道:“清漓,和我在一起吧,我保你们母子一生无忧。”
陈清漓手一抖,手里的瓷碗滚落在地,碎成数瓣。
空气骤然凝固。
她猛地站起身,衣袖带起一阵凉风,声音却比冰还冷:“商寄寒,你疯了不成?”
商寄寒却笑了,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我若真疯了,就不会这么耐心的等你回答而是直接将你据为己有。”
陈清漓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你说喜欢我,那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是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开心。”
商寄寒自己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明明以前他见到她时并未异样,但是自从上次遇刺开始,他的心就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不想她再受伤,也不想她再念在先皇,他想占有她的全部!
陈清漓的心跳如擂鼓,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这…这是不对的……”
商寄寒撑起身子,伤口因动作撕裂而渗出更多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先皇已死,我们在一起有何不对!”
“我们身份不对。”
陈清漓说的直截了当。
如果她嫁的是平常人家,守了寡再嫁也不是难事,可是她是太后,这也就注定了她们无缘。
“身份?”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压抑,“我不在乎。”
陈清漓被他眼底的偏执震住,一时竟说不出话。
窗外雨势渐大,雷声轰鸣,殿内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映得他的轮廓忽明忽暗,那双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刻进骨血里。
“清漓,”他嗓音低哑,一字一句道,“我若真要你,这天下没人能拦得住。”
陈清漓心头一颤,指尖发凉。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手握兵权,朝堂上下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若他真要强取豪夺,她根本无力反抗。
可他没有。
他明明可以逼迫她,却偏偏要等她点头。
陈清漓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眼底已恢复清明。
“商寄寒,”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今日高热未退,神志不清,哀家就当没听过这些话。”
她用力抽回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待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商寄寒眸光一暗,手指微微收紧,却终究没有阻拦她。
他知道,她动摇了。
否则,她不会说“再谈”,而是直接拒绝他。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唇角微勾,“我等你的答案。”
陈清漓不再看他,转身朝殿外走去,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殿门合上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像是笃定了她逃不掉。
殿外陈清漓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水汽涌入肺腑,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灼热。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商寄寒,你真是……疯了。”
可更疯的是,她竟然在考虑他的提议。
陈清漓回到永宁宫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但是为了表现出她的担忧,她特意让阿福定了个闹钟,八点多就起来了。
“太后娘娘,该梳妆了。”
绿珠捧着鎏金铜盆进来,见她神色恍惚,不由担忧道:“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再歇会儿?”
“不必。”
陈清漓揉了揉太阳穴,“摄政王那边如何了?”
绿珠一边为她梳发,一边轻声道:“奴婢一早便派人去问了,摄政王的高热已退,剩下的便是多休养了。”
陈清漓闻言松了一口气,毕竟朝堂离不开他,他要是出了事恐怕朝中要出乱子。
陈清漓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思绪纷乱。
绿珠为她挽起发髻,插上金凤步摇,珠玉相撞的清脆声响却让她愈发心烦意乱。
用过早膳后,陈清漓闲来无事便去御书房查看小皇帝的功课。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内侍禀告摄政王的声音。
他虽伤势未愈,但众多公务压身,想来也没时间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