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转身走了,黑发吹散在风里。
哪怕看不见脸,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比别人看起来更清晰,就好像全世界特意给她描了一道光边。
许兮颜捂着脸,死死盯着这个背影,似乎很不得把她盯穿!
过了良久,背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把手放下,感受着丝丝冷风吹痛这半边火辣辣的脸,忽然笑了:
“既然你这么狠,那我也没必要心慈手软了……”
她从嘴巴里面吐露出来的声音阴森又冰冷,好像来自十八重的炼狱。
陆棠转身回到图书馆,进了门,厚重的帘子隔绝开室外的冷风,更隔绝了许兮颜那种阴湿又恶毒的视线。
她长出一口气,刚要回到自习室,就听见角落传来女孩隐忍的哭声,还有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乍听之下,声音竟然有些熟悉。
陆棠脚步一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走近了,才听出那好像是秦珊的声音!
紧接着,秦珊背对着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帘,身前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京大合作社发放的棉衣,看着像同校的学生。
就是学校的人那么多,陆棠并不认得这男的。
“呜呜……”
秦珊擦着眼泪,已经哭成了小泪人,声音哽咽的不行:“你不是说今天没空吗,那为什么还有空陪女同学在图书馆上自习?”
“你是不是烦我了,想跟别人好?”
瘦高的男同学眉头拧在一起:“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把她当成同班同学,没别的意思,不告诉你是因为她上次帮了我,这次我不好拒绝,又怕你多想,这才说的没空!”
“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烦你,而且我早告诉过你,我这辈子只认定你!”
“别哭了啊,在哭我该心疼了……”
嘶——
陆棠五官皱成一团,伸出手迅速摩挲着自己的胳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男人一句话恶心起来了!
只见,秦珊吸吸鼻子:“可是,我还看见你抓着女同学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瘦高男眸光一闪,扯出个微笑又道:“你看错了吧,我都有你这个对象了,怎么可能抓其他女人的手?”
“可我真的看见了,那女的还笑成朵花,哼,她放荡!”
男人硬着头皮辩解道:“这个……可能是她不会解题,我从她手上拿过笔验算而已,你看到的是这个吧。”
“是吗?”秦珊将信将疑,看着眼前‘满眼是自己’的男人,终究是打消了疑虑:“那你现在就收拾书本,跟我找一间没有人上课的教室自习,我就原谅你!”
“这没问题,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拿书!”
高瘦男松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随便跟女同学找个借口离开就是。
他想着,转身冲上楼。
秦珊也擦干脸上的泪,重新挤出笑容,正打算去拿自己的书包,结果一个转身——
“好啊,你偷摸谈对象?”
陆棠乌黑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满是抓住别人把柄的得意!
这张脸的出现好似平地落雷,秦珊脑海炸响一声,吓得她心肝脾肺都跟着颤了颤,随后怒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还有谁谈对象了,你别胡说!”
她冷汗都下来了,因为爸妈说了,谈对象必须告诉家里人,她还没说,也不敢说。
上次二哥把她跟对象偷偷去看电影的事捅了出来,她也没敢承认,而是废了好多口舌才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可这次却让陆棠抓了个现形!
怎么办,陆棠要是把这件事捅出去怎么办?
正当她慌得不行的时候,陆棠开了口:
“我是过来人,你听我的,这男的不行,你别跟他谈,也别信他的话!”
虽说陆棠不认识这个瘦高男学生,也不了解他的品行,但是这男学生嘴里的话她熟啊,上一次这么说的还是梁明洲!
能跟梁明洲说出一样话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秦珊怒了,说她,她认了,陆棠又没见过她对象,凭什么说她对象不行?
惊慌一扫而空,她又恢复往日的骄纵:“你有病吧陆棠,谁招你惹你了,你好端端干嘛的这样说人家?”
“我算是看明白你了,你这人就爱多管闲事,还爱胡说八道,但我的事你少管,而且你别以为你是我未来二嫂我就怕你,这个秦家爸妈最疼的人是我,哼!”
说这话的秦珊是有底气的,为什么呢?
因为虽然老父亲和二哥口口声声说‘事不过三’,但她真闯了三次祸,父亲和二哥也没把她送去西北,就说说而已,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不是疼爱舍不得是什么?
陆棠再被二哥喜欢,那也是个外人!
她自以为是的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没被送去西北,全然是因为眼前的陆棠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看见她一副三岁小孩,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陆棠连跟她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行,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懒得管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谁。
因为她并不知道,谈对象要告知家里人是秦家不成文的规矩,要是知道,秦珊别想在她手上讨着好!
自以为骂跑了陆棠的秦珊很是得意,也懒得去想她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秦家人,满脑子都是跟对象一起自习的悸动和喜悦。
这天很快过去,陆棠也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另一边,正好是休息日。
白一霖不用去上班,就收拾了一些考大学的资料,绑在自行车后,晃晃悠悠的朝梁明洲家赶去。
“白同志,你可算来了,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跑一趟,快请进!”
梁明洲接过那摞资料,笑着把人迎进屋里:“对了,为了感谢你上次把我送去医院,我和小叔特地做了顿饭,希望你别嫌弃!”
进屋之后,不大的房间中央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冒着热气的豆腐萝卜,炖粉条,土豆烩白菜,还有一小碟炒肝尖,旁边还有打好的酒,都是很家常的菜式。
扑面而来的饭香让白一霖忍不住的笑了笑:“怎么会,正好我也饿了。”
“那好,来,快坐下。”
套一会三人就落了座,边吃边劝酒,劝了没一会就图穷匕见。
“对了白同志,上次听说你想做生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