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把顾然难住，如果是在一周前白疏影提出来，他会毫不犹豫说除掉这个祸害。
毕竟褚源的存在，给他们带来太多的伤害。
这个人只要活着，就存在各种问题，顾然恨不得亲手除掉他。
这是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和褚源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恢复了一些父子之情。
那是顾然曾经从未感受到的父爱，虽然只有尘埃那么一丁点，可他感受到了。
曾经他对褚源只有恨意，这个人抛妻弃子，杀害他身边的好友，罪该万死。
可现在感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在权势中迷失了方向。
白疏影听到他的沉默，心里就猜到答案。
“你已经舍不得了对吧！”
顾然沉重道：“或许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白疏影提醒他：“你们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相处下来肯定有感情，但是他作恶多端，这点不会因为他现在改变而抹去，想杀他的人很多。”
顾然轻叹一声，“我知道，只是我想不出结果。”
“那就交给伯母他们，只要他能平安放了你们，伯母应该会留他一条命，但是不会让他好过。”
褚源伤害了那么多人，如果就因为他现在的改变就放过他，那之前死的人算什么！
顾然懂得这个道理，按照理性来说，褚源依旧是该死的。
可按照他感性的一面，他想放过这个人。
放他到田园间，做一个普通的人。
“顺其自然吧，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顾然，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要被他蒙蔽，避免今后还有麻烦。”
“那你就多提醒我，别让我在这条路上迷失方向。”
白疏影能感受到他的纠结和无奈，“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走弯路。”
“那就好，我今天跟他提了文恩婚礼的事，他在考虑，或许我们都会出席。”
“伯母说他会来的，到时候想办法说服他，这是大家的一个机会。”
顾然皱眉，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褚源他似乎不想见身边的亲人，根本就不想听他们说那些劝阻的话，如果到时候大家都劝说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这件事我先跟母亲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我听说昨天山庄有很多人逃离，褚源都没有追究，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过来看你。”
顾然立即阻止她这个想法，“你千万不要过来，现在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你要是来了，必定有来无回。”
“可是我每天这样等在家里都是煎熬，我宁可跟你一起面对。”
“疏影，你在家陪着爷爷奶奶，就是在帮我尽孝，我们心在一起，这点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随时能跟我打电话，你真的不用担心。”
即便褚源现在一切看起来正常，顾然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山庄的每个人都想离开，她居然想进来，顾然是绝不允许。
白疏影知道，只要自己提出来，他一定会拒绝。
“我好想你。”
顾然耐心安抚：“我也很想你，你看，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你晚上能听着我的声音入睡，早上起来能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我们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顾然知道她不安，正在用所有能安抚她的方式跟她交流。
他有时间就给白疏影打电话，早上就给她发信息报平安，只要能做到的，他都在做。
白疏影喃喃道：“可是这些，都比不上看到你，感受不到你的温度，我都担心在做梦。”
“别担心，我就在这里，很快就能见面，你耐心等等。”
“顾然，早点回来！”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顾然心里也不好受。
“好，我答应你。”
两人聊到半夜白疏影那边才睡着，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顾然长舒一口气，怕是再这样等下去，白疏影会受不了。
翌日。
顾然拿着锄头，带着褚源在后院开荒种地。
贺军在身旁打下手，他这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褚源有天会做这种事。
褚源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屋檐下休息。
他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这活也太累了！”
顾然给他递了一瓶水，坐到他身旁讲述：“农民种地很辛苦，一年到头挣的钱，或许还不够你们王室一顿饭，还要被你们压榨，他们才是真的累。”
褚源愣了愣，他从未关心过百姓疾苦，只管站在最高点，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
现在他不过只是锄地，就累成这样，那些世代靠务农为生的农民，该有多辛苦。
顾然看他沉思，继续又说：“他们通常一家几口人，需要向你们缴纳粮食，还得扣税，过得无比凄苦，这些你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视而不见。”
褚源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过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肯定都很恨我。”
“这是自然，多亏罗家给大家的救助，才能让他们勉强度日，如今母亲要做出重大改变，把属于百姓的全部还给他们，这个国家就会变得天平，这才是真正的造福百姓。”
褚源拼命想阻止的，就是罗素的改变计划。
如今从顾然嘴里说出来，他就明白这个的重要性。
“带我到农村转转。”
顾然欣喜，感觉到他内心的愧疚，只要他能完全接受，并且帮助母亲的话，这个改变会更容易。
“好，我这就去安排。”
顾然马上让贺军备车，在几人陪同下，来到偏远农村。
一路上看到绿油油的稻谷，土地里种满庄家，没有一块空地，就连角落都种上了蔬菜。
然而却见农民衣衫褴褛，房屋破旧，房门前的孩童只能拿着馒头充饥。
等到中午，顾然随便找了一家农民，让褚源看他们吃的粗茶淡饭，家里连一点油水都没有。
褚源难以想象，在他奢华的王宫中，这些食物连狗都不吃，而他的子民却每天用这些充饥。
顾然提醒道：“这不是单单这一户，而是他们都这样。”
褚源不解道：“不是种了很多粮食，可以卖了挣钱。”
“他们的粮食是不允许买卖，只能统一交给镇长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