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坐下吃饭。”孙星温和地招呼两个孩子入座。她亲自为若儿布菜，动作轻柔细致。
若儿大口吃着饭菜，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玉儿。见玉儿只是低头发呆，便夹了块肉放进她碗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快吃啊，待会儿我带你去玩。”
玉儿想起上次偷听到的对话，心里一阵发怵。可看到若儿眼中的警告，只得乖乖低头扒饭。筷子在碗里搅动着，食不知味。
孙星看着两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若儿从小就聪明伶俐，现在更是处处彰显自己的小主人身份。而玉儿，那个可怜的孩子，命运多舛却依然保持着纯真。
饭后，若儿拉着玉儿去了启蒙苑。玉儿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生怕若儿又耍什么花招。直到真的到了启蒙苑，看到满园的花草树木，她才稍稍放松下来。
正厅里，孙星和周三壮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没过多久，车夫孙健匆匆而来。
孙星起身准备离开，经过孙健身边时，他恭敬地弯腰行礼，“夫人。”自从书房失火那件事后，孙健和冯睿对她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孙星微微颔首，转身时隐约听见孙健低声向周三壮禀报：“宁司泽那边……”
看来周三壮早有准备，这么快就打探到了宁司泽的消息。孙星心中了然，脚步却没有为此而停顿。
来到后院启蒙苑，远远就看见玉儿在花丛中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若儿。孙星轻叹一声，知道若儿一定又躲了起来，故意捉弄玉儿。
她在躺椅上坐下，任由两个孩子玩耍。自从玉儿来了，若儿不再整天粘着她，这倒让她有了更多时间处理事务。只是看着玉儿那小小的孤单的背影，她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唉……”一声叹息从唇边溢出。
“夫人怎么了？”紫儿关切地问道。
“刚才给钱商人复诊，忘了问他要诊金。”孙星摇头苦笑。这些日子看诊太多，难免有疏漏。
右紫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远处匆匆跑过的若儿身上。小姑娘浑身沾满泥土，显然是故意弄脏了衣裳。他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夫人别懊恼，您的医术值这个价。”紫儿安慰道。
孙星从袖中掏出宁司泽给的银票，眼中浮现出精光。“你说得对，若没有我，赵相爷的儿子这条胳膊可就保不住了。”
她心里清楚，伤了赵云霄右手的人，必定是冲着赵相来的。不过以赵相的精明，应该不会怪罪到她头上。想通这点，她心情轻松了许多。
至于宁司泽背后之人是谁，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银票。
“孙大娘……”玉儿委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孙星拉起玉儿的手，感受到小手的冰凉，心中一软。“走，我带你去找若儿。”
她们来到若儿房间，果然看见若儿正在沐浴。温热的水汽中，若儿趴在木桶边，一脸得意地看着玉儿。
“你故意的！”玉儿气得直跺脚，眼圈泛红。
若儿抓住孙星的手，挑衅地看着玉儿：“笨蛋，娘只属于我。”
玉儿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她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摇晃，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孙星蹙眉看向若儿，语气严厉：“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若儿扑进孙星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和别人分享娘。”小手紧紧攥着孙星的衣襟，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
“傻孩子，我永远是你的娘亲。”孙星点了点若儿的额头，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那玉儿呢？”若儿抬起头，眼中带着警惕。
“待她的家人把她接走，她自然会离开。”孙星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女儿的发丝。
“如果……”
“不会的。”孙星打断若儿的话，语气坚定。她不愿让女儿想太多，也不愿面对那个可能。
夜色渐深，把两个小家伙安置妥当，回到内室。周三壮已经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烛光下，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去哪了？”孙星随口问道，一边解开发髻。
“办点事。”周三壮笑着说，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孙星疲惫地躺下，很快睡着了。周三壮看着她的睡颜，想到自己今晚的安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色深沉，周府后院一片寂静。
右紫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小姐换下的脏衣裳，眉头紧锁。月光下，那件沾着泥土的裙角格外刺眼。她抬手摸了摸布料，指尖传来细微的粗糙感，这绝不是院中的泥土能造成的痕迹。
“小姐这是去了哪里……”右紫喃喃自语，眼中浮现担忧。
最近若儿小姐的行为实在反常。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孩子，总是神神秘秘的，时不时就不见了踪影。起初她以为是孩子贪玩，可渐渐地，一些细节开始引起她的注意。
她记得那天半夜，自己起来巡视时，分明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院中闪过。月色朦胧中，那道身影轻盈得不像个孩子，动作间透着几分老练。
顺着那个方向找去，她在后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狗洞。狗洞虽然被杂物挡住，但仔细观察能看出有人经常出入的痕迹。周围的青砖上还残留着细微的划痕，显然是被人为清理过。
“这孩子……”右紫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她站起身，正准备去找夫人说明情况，却又犹豫了。夜已深，这个时候去打扰夫人怕是不妥。而且，如果真的惊动了夫人，只怕会让小姐受罚。
就在她踌躇不决时，前院传来熟悉的声响。那是孙健独有的脚步声，右紫太熟悉了。在战场上，这个脚步声往往意味着援军到来。
她循声而去，果然看到孙健正在前院的凉亭里独自饮酒。冯睿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