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母亲和宁执青谈了什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看着院子里的海棠,当年一件旧事却在这时不断敲打着自己。
吱呀一声。
门开。
她搅着手,忐忑不安,走到宁执青面前。
“宁小姐,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齐思慧面色微变,盯着沈悦的一脸郑重,刚想制止——
“好啊。”
宁执青环过这对母女的反应,再度进了那间会室。
一进来,沈悦深呼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看着宁执青。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可以不影响你跟我母亲之间的合作吗?我母亲她真的不知情。”
“既然你担忧要说的事可能影响我的决定,为什么又要说呢?”
宁执青眉眼含笑,悠悠目光掠过沈悦,停在了紧闭的门。
沈悦垂下眸,样子落寞。
“我是我家中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愿我母亲在最后的时间还要为我操劳奔波。”
她惨淡一笑,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看着宁执青,眼中坚定。
“这件事事关宁小姐,我思前想后,无论你决定如何,你有权知道真相,而我也想我余生可安。”
宁执青眼中水色潋滟,不语。
沈悦又试着走进一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两人听清。
“那年你与小叔的事并非偶然,我曾亲眼看到沈骁偷偷在你喝的酒里下了药。”
宁执青心中一动,静静听着沈悦的回忆。
“我拍下了沈骁下药的整个过程,一开始我不知道,只当是沈骁对你的恶作剧。”说着,她看了宁执青一眼,心虚又带有歉意。
见宁执青反应平平,沈悦心中一紧。
“但我又实在好奇他倒了什么东西在你酒里,本来我想倒一些回来让人研究,你们总觉得我蠢,但那时我也有自己思量,想的是大房有这个把柄落在我手里,以后二房也不至于受尽打压。”
沈悦说着,很快又懊恼起来。
“可我又实在笨手笨脚,紧张之下,那酒被我弄撒了不少,然后,”她心虚看宁执青一眼,“然后我就重新倒了酒补进去,弄好之后逃离现场,后来我就看见你回来喝了那酒,等传出小叔和你的消息,我才知道沈骁给你下了什么药。”
安静的会厅,针落可闻。
所以,这才是真相?
一场计谋,竟掺了这么多人的手?
要不是沈悦这神来之手,冲淡了药性,她估计也就中了沈骁的圈套。
他要毁的,应该是沈徽白吧?
宁执青敲着指尖,看着在沉思,然后头一偏,看着低头站在那的沈悦,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与凄然。
她笑:“沈三小姐,去把门开了吧,莫让你母亲等久了。”
“啊?哦。”
沈悦愣愣去开门,然后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齐思慧。
“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
齐思慧又气又急,再看向宁执青,眼里分明又是计划再次落空的灰黯。
“妈,你知道我跟宁小姐说什么了?”
沈悦还是愣愣的。
直到齐思慧一戳她脑门,无奈宠溺里又掺了几分欣慰。
“你这样的脑子,干了什么坏事能藏住事?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当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那是在提醒我沈骁的事啊。”
宁执青失笑,看着那抱在一起的母女,微恍了一下神。
直到齐思慧看过来。
“宁小姐,对不住,我之前的请求——”
“齐夫人,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宁执青起身,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母女,温婉一笑,话却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时间不早了,接下来的战,我们也该打起精神来。”
齐思慧和沈悦一起送宁执青到门口,直到看到那清袅身影渐渐消失在月下树影里,沈悦才不安出声。
“妈,宁小姐真的能说服小叔吗?”
夜色里,齐思慧望着已经空寂的前方,手轻轻抚着沈悦的头。
“一叶障目,或许,并不一定需要你小叔了。”
那个女子,城府魄力,同样令人心惊。
宁执青,只在等一个势,一阵风。
而这样的沈家,是绝对困不住她的。
“妈?”
齐思慧深深看着自己女儿,语重心长,“沈悦,以后遇上宁小姐,像对待你小叔那样去敬着,再不可造次。”
这一次,齐思慧更是直言不讳,看着沈悦,好像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
“我死后,你就全权听宁小姐的,懂了吗?”
沈悦红了眼,佯装坚强狠狠一擦眼,忍着哽咽:“我知道了。”
夜深人静
大房东苑
一屋子佣人折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大夫人说的那本书。
劳累了一天的佣人,有怒不敢言。
别人问起来,三缄其口。
大户人家的太太千金们,性子一阵阵的,一会儿弃之如敝履,一会儿恨不得把天翻过来找。
磋磨的都是手底下人,哪里敢多言呢?
只能怪宁执青送东西不明说,又暗地怪大夫人突发神经要找回。
兴师动众,连夜里回来的沈承明都忍不住问了几嘴。
“到底什么书?不能重新买一本?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心神不宁了一整天的霍晚音,一听到沈承明的埋怨,心里没发出的邪火,这会直冒头。
“这不得问问你的好执青?”
沈承明眉眼一皱,刚刚有人禀告,说她在二房待了好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看着颇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人家好心送你书,你自己嫌弃丢的,现在又闹的鸡犬不宁,你丢的是我沈家的脸。”
霍晚音脸一沉,却没有再有辩驳的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沈承明若有所思,看向自己结伴多年的妻子,眸中深弥。
“该不会是执青送你的那本书,真有什么来头?”
“不过是旧人之书罢了,先前不知道。”
霍晚音眸中一颤,再抬眸,定定视着自己的丈夫,直到他打量片刻转过头去。
沈承明一声冷笑。
“所以你对执青一直存有偏见,现在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霍晚音暗中扣紧了手心。
“好歹,人家是真心相送,也费了心力,以后面上见了,给我收敛点。”
霍晚音静静听着,纵有不甘,此时却不敢反驳半句。
得加快动作了,那本书,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