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钟我开车赶回了市里,并且把白洛与何清欢送到了他们家门口。
“你想知道的东西,我走了以后会给你。”临下车前何清欢抿着嘴对我轻声说了一句。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得到那东西的时间越晚越好。”
“……”何清欢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紧跟着白洛就搀扶着何清欢下了车,二人在路灯下依偎着渐行渐远。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们两个应该可以生活的很好……”方语情坐在副驾驶位看了一眼何清欢与白洛的背影,低声轻喃了一句。
我点了支烟发动起车子,推上档一边开着一边说:“身为局中人,怎么能不管局中事。我们十二个人从一出生,命运就注定如此多舛。前面二十五年的安稳或许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礼物吧……身在这个局中,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注定的结局来临之前,尝尽一切办法的去改变它。”
方语情默然无语。
“你去哪?我送你?”我叹息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方语情,方语情想了想说:“把我放在路边就行了,我自己回去。”
“找方家庄后人的人目的没有达成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你自己小心点。”我没坚持,打着方向盘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在方语情临下车前我又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你也一样。”方语情推开车门回了我一句,就下了车。但她站在路边却没把车门给关上。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她问:还有事儿吗?
“我知道我妹妹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她终归还是已经走了!”方语情贝齿轻咬着红唇,踌躇很久方才开口继续说:“我妹妹对你来言只不过是你人生当中的一位过,现在我妹妹虽然到站下车,但你还得继续往前走……你懂我意思吗?”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沉默了数秒后,这才开口说:“轻语的事是心病,她的仇不报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至于其他事,等把方家庄的事解决以后再说吧……”
“长期的坚守只能让你更加痛苦,你要尝试着走出来。”方语情话音落下后就‘咣铛’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呆愣的盯着前置挡风玻璃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方才回过神,随后我推上档脚踩着油门离开。
在市区里的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房间后,我先洗了个澡,随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了床上。
今天何清欢的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没有想到何清欢的情况会是这样,更没有想到何清欢身上还有一个人。不过也正如老姜所说那般,这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知道了这些人要方家庄后人尸体的用处。
方家庄后人活着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只有等到他死了以后才会充分体现出利用价值。这话是何清欢说的,仔细一想的确也是这样。
这十二个婴儿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与正常人无疑,可只有等他们死了以后才会出现尸体不腐不烂的秘密。
我猜测那个人之所以要找方家庄后人,十之八九是找不到方家庄的‘活物’所以才从十二个婴儿下手。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我就实在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情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太多的未知让我有些无从招架。应对、周旋在这么多人之间我也有些分身乏术。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抬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很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我收拾起心情拿出手机拨通了西装人的电话并且把昨晚的事情讲述给西装人听。
“何清欢?”电话中的西装人仔细回忆了一下,摇着头说:“我并没有听过何清欢的名字,想来应该正如她所说给我下术的是另有其人。算了,不说这些了。”
我喝了口水,询问西装人那边办的怎么样。
“移民最短也得一年多才能办好,我在这边提交了移民手续,三天后就会回去。”西装人话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说:“我托人帮我在加拿大办了工作签证,三天后我回去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赶去加拿大。”
我嗯了一声,轻声说:“你回来以后电话联系我,我去找你。”
“好。”西装人应答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西装人的移民需要一年才办理好,按理来说西装人身上的事已经处理干净没有必要这么快就走。但我能理解他此时心里的想法,这两年来的折磨是真的让西装人感觉到怕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西装人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插足进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全身而退自然想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没理由硬拉着他往这个局子里融,这样一来干的事就有些不是人。
再者来言西装人帮我已经够多的,我也没贪心到一直拽着西装人不放。站在朋友的角度,西装人能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我反而很开心。
三天后西装人从上海坐飞机回到了济南,我开车把西装人接回了市里。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跟着西装人帮他处理着他离开前的琐事,忙活了两天西装人这才把手头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
“走了就别回来了,在国外好好发展。”开车送西装人去济南机场的时候我轻笑着对西装人说了一句。
西装人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说:“十多年的心血都仍在了这里,走的时候却只有你自己送我。”
“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还想啥啊?”我笑着调侃了一句。
西装人沉默了数秒后,突兀的对我道:“你跟我一块走吧,去加拿大。”
“……你疯了啊?”我意外的看了一眼西装人,抿着嘴说:“你能走是因为你本身就不属于这个圈子,而我却一直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也想走,但是我不能走啊……很多事都没有结果,也有很多事要等着我去解决。”
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了支烟双眼无神的看着路面声音低沉的说:“我也想全身而退,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西装人默然无语。
两个多小时后我和西装人抵达到机场。
“你进去吧,我就不往里送你了。”我打开车窗看着拉着行李箱的西装人轻声道。
西装人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殡仪馆,你宿舍的房间里,我给你留了点东西。”
“啥东西啊?”我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
西装人轻笑着对我摆了摆手,没有回话,直接转身拉着行李箱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干啥啊这是,临走前还得给我留点难题。”我盯着西装人的背影嘴唇轻轻颤了颤。
一个多小时以后一架飞机在济南机场起飞,与此同时我发动起车子驶离机场的停车场。
至此,西装人彻底退出这场纠缠数十年的恩怨当中。他的离开就像是起飞的飞机,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全身而退。
回想起与西装人的相识到中间的化干戈为玉帛,再到最后的互帮互助,这宛若是一场梦。过去的点点滴滴,像是就发生在昨天。
要走的人已经离开,而还在的人仍然要迈步继续前行。
西装人项温风的离开只代表着我的一位朋友远行他乡,仅此而已!
两个多小时以后我把车开回到市区东郊的青山殡仪馆,此时天色渐晚殡仪馆内除了值班的工人以外其余员工已经照常下班。我把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随后步行走进殡仪馆奔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门前我找出好久没用的钥匙把宿舍门上的锁给打开,推开门后熟悉的家具陈设被我尽收眼帘当中。因为好久没住人的原因,房间里落了不少的灰尘。
我伸手拽开灯泡,房间顿时通亮起来。抬头扫了一眼房间,书桌上的一叠文件封立马吸引到了我的注意。我迈步走到书桌前撕开文件封后‘啪嗒’一声一串钥匙以及一本房产证从中掉了出来。
“……”低头看着房产证上的名字以及房门钥匙我鼻子微微一酸,心中一股暖流激荡。
“你他妈临走还得让我欠着你,你这又给钱又给车又给房的,我啥时候能还完啊……”我手指用力的攥着房产证,忽然间发现这本看似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房产证在我心里却值千斤。
十多分钟后我收起房产证和钥匙重新把宿舍的门给锁上,迈步朝着殡仪馆门口走去。
出了正门快走到车旁边时我掏出车钥匙刚要按一下,我后腰处忽然‘啪’的一声被顶上了一个硬物。
我眉头一皱,本能的想要回头时,却有一双大手一把将我脑袋别了回去,跟着一道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别动昂,有段时间没开枪了,走火了你就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