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妖怪吗？”小巧吓得往秦雨荷怀里缩。
正说着，外面响起“呜呜”的风声，把几个小丫头都吓得抱成一团。
“别怕，”孙明远笑道，“有压岁钱护身，妖怪不敢靠近。”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小梅带着虎子来找大珠她们玩。几个小丫头这才壮着胆子，提着灯笼出去玩耍。
没过多久，孙明德和孙雨梅也来了。
“明远，快把收音机打开，看大年夜春晚！”孙明德兴冲冲地说。
孙明远无奈地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和主持人的报幕声。
渐渐地，串门的人越来越多。孙明远的父亲、孙巧莲、福生一家、林德安......屋里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孙明远索性支起大锅，炖了一锅肉，又准备了些白菜。大家围着锅子，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吃喝聊天。
“明远，你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了。”林德安感叹道。
“可不是嘛，”福生接话道，“听说你家地里的产量比往年翻了一番？”
孙明远笑而不语，只是给大家添酒。
到了午夜，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孙明远拿着竹竿出去放鞭炮，雪花依然在纷纷扬扬地落着。
“瑞雪兆丰年。”他望着夜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夜深了，秦雨荷趴在桌上睡着了。煤油灯的光芒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将她的睫毛映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孙明远站在一旁，看着她因劳累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这几天为了准备年货，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白天张罗着腌制咸菜，晚上还要赶制新衣服，就连吃饭都是匆匆扒拉几口。
“傻女人。”他轻声叹息，弯腰将她抱起。怀中传来淡淡的奶香，混合着针线活特有的棉絮气息。秦雨荷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即便已经闻过无数次，这种感觉依然让他心跳加速。
将秦雨荷安顿好，孙明远又看了看炕上东倒西歪的五个小丫头。大珠搂着二珠，三珠的腿搭在四珠身上，五珠则蜷缩在角落，小脸红扑扑的。
守岁的夜晚格外漫长，孙明远只是浅眠了一会儿。窗外传来公鸡的啼鸣，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房门。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昨夜的大雪无声无息地来，又悄然离去，只留下一片银装素裹。孙明远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扫帚刮过地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院子收拾妥当，他又去照看狗圈里的狗。一只只抱起来撸毛，喂食添水。灰狼最是亲人，一见到他就摇着尾巴凑上来，蹭得他裤腿上沾满了毛。
“行了行了，别闹。”孙明远笑着推开它，“开年第一天多吉利，你也要有点出息。”
等他换好衣服进厨房时，秦雨荷已经在准备早饭了。灶台上的锅冒着热气，她正在揉面。
“还有昨晚的饺子，热一热就行。”秦雨荷头也不抬地说，“你去把孩子们叫起来吧。”
孙明远点点头，刚要转身，就听到炕上传来一阵骚动。
“新衣服！新衣服！”
“快给我穿新鞋子！”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地闹腾起来，有的还迷迷糊糊的，但一听说要穿新衣服，立马精神了。大珠最是稳重，已经开始帮着给妹妹们穿衣服。
“妈，这个扣子怎么系？”二珠举着袖子问。
“等一下，我先给五珠梳头。”秦雨荷手上动作不停，“你先让大珠帮你。”
孙明远靠在门框上，以前家里穷，孩子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更别说过年穿新衣了。现在不一样了，每人都有新棉袄、新棉裤，还有棉鞋、棉帽和手套。
吃饱穿暖后，六个小丫头一个个都圆润了不少，再不是从前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尤其是最小的六珠，小脸蛋圆嘟嘟的，像个小包子。
“爹，你看我漂亮吗？”四珠转了个圈，新棉袄上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漂亮，都漂亮。”孙明远笑着说，“快去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呢。”
吃过早饭，孙明远带着六个女儿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秦雨荷留在家里，要准备接待来拜年的人。
刚到父母家门口，就遇到了对门的孙雨梅嫂子。她正要出门，看到孙明远一家，愣在了原地。
“这...这是明远家的闺女？”孙雨梅惊讶地说，目光在六个小姑娘身上来回打量。
“大娘，这身造型给我打几分？”四珠蹦到她面前，像只欢快的小燕。
孙雨梅连忙将她抱起来：“好看，真好看！明远，你家现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五珠已经跑进了屋里：“爷爷，奶奶，我们来拜年啦！你们看我的新衣服！”
孙明远的父亲和孙巧莲正在厨房忙活，突然冲进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差点没认出是自家孙女。
“明远，你...”孙巧莲看着一家子光鲜亮丽的样子，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的目光在孙女们身上逡巡，眼圈有些发红。
“爸，妈，新年好！”孙明远笑着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这是给您二老的压岁钱。”
“这些衣服都是从哪买的？”孙明远接过红包，沉甸甸的。
“上次去松江市，专门给孩子们买的。”
“你这孩子，”孙巧莲叹了口气，“挣点钱就这么糟践。”
孙明远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他知道母亲这是心疼钱，但孩子们的笑容比什么都重要。
没多久，大哥孙明德带着春鹏小鹏也来了，福生两口子也到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团坐在一起。
孙巧莲让孙子孙女们端来茶水点心，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孙明远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家里还是一贫如洗。
拜完年，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午饭。今年的菜格外丰盛，光是肉菜就摆了一大桌。
野猪肉、熊肉，都是孙明远打来的。往年哪有这么好的伙食？就连孙明远的父亲都忍不住多看了儿子几眼。
“爷爷，这个好吃！”六珠抓着一块熊掌，小脸上满是油光。
“慢点吃，都是自家人，谁跟你们抢不成？”孙巧莲看着几个孙女抢着夹菜的模样，眉头微蹙。
炕桌上摆满了过年的硬菜，红烧肉、酥肉、炖鸡、炖鱼，香气四溢。几个孩子你争我抢，筷子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
孙巧莲本想说“饿死鬼投胎”，但想到这大过年的要说吉利话，硬生生改了口：“这么多菜，慢慢吃，够吃的。”
“妈，您就别说了，快来吃饭。”孙明远赶紧打圆场，目光扫过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我和大哥小时候不也这样？走亲戚时抢得更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