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太平记 > 第184章 冲破
    “战象很厉害?”

    “嗯!奔跑速度不比马慢多少,高大强壮,可以披很厚的盔甲,吼叫声很吓人,鼻子和牙齿都可以很轻松的杀掉最勇敢的战士,冲破最坚固的行列。最重要的是,战象会有一种气味,战马闻到了就会胆怯,所以骑兵遇到了就很麻烦!我这次能这么轻松取胜,靠的就是骑兵,如果有十几头战象,我的骑兵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冲破占人的行列的!”

    “这么厉害?”袁绍惊讶的问道:“那你要怎么对付它?”

    “厉害归厉害,终归也有弱点!”魏聪笑道:“比如火,比如铁蒺藜,这战象再怎么厉害,毕竟也只是一头野兽,只要抓住其弱点,终归是能对付的!”

    “铁蒺藜?看来你早有准备了!”袁绍向其在龙编时铁匠铺昼夜不息的打铁声,心下已安:“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和占人一样,挖土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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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邑王区恒得知前锋被击败的消息时,他正在和自己将领们吃晚餐,这个糟糕的消息让他顿时暴怒的将口中的食物吐到地上,拔出佩刀吼道:“区堪呢?我把前锋交给他,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我发誓一定要割断他的喉咙,用他的血平息我的愤怒!”

    “死了!”信使战战兢兢的答道:“您的弟弟已经死了,他被汉人的箭射中,从马背上摔下来,然后就被踩死了!”

    “陛下请息怒!败仗已经发生了,再发怒也无济于事,还是让信使说说过程吧,这样我们也可以吸取教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来,他是区恒最小的叔叔,也是因陀罗神的祭祀,以博学和聪慧而闻名,他得到区恒的允许后,对信使道:“你不用慌张,国王的愤怒只是对敌人,不会伤及你!现在你把整个事情的经过慢慢说一遍,不要漏过了细节,慢慢讲!”

    信使感谢了祭祀,小心翼翼的讲述起整个战斗的经过,当信使讲完之后,老祭祀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其先到一旁的候着,对国王道:“陛下,我们应该立刻停下来,修筑工事,防备汉人的突袭!”

    “停下来修筑工事?”区恒冷哼了一声:“有必要吗?区堪被汉人打败完全是因为他太大意了,在围攻敌城的时候被汉人从背后进攻,才会一败涂地的。”

    “不,我刚刚已经问过了,区堪在汉人可能来的路上有设置岗哨,也有派兵防备,只不过汉人的骑兵来的太快,太猛了。所以才被一下子打败了!我听人说过,汉人的幽州、并州、凉州人很善于骑马,在马背上就和南方人走路一样。这个魏刺史应该是这几个地方的人,所以他身边的骑兵很厉害,我们不能拿他当交州的汉人一样对待!”

    “就算汉人的骑兵厉害,那我们也有战象,难道马还能比大象厉害?”区恒怒道:“如果汉人敢再派骑兵来,我就让他们看看战象的利害。我们有三万人,前锋不过有两千人,就算全部损失了也还有两万八千人,岂能因为前面一点小挫折就停下来?传令下去,明天继续前进,直逼胥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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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林邑国王出乎魏聪预料之外的行动,正在修筑工事的汉军意外在取胜后的第二天傍晚发现了敌军的逼近,魏聪不得不下令士兵停止修筑工事,进入修筑了一半的壁垒,准备抵抗敌兵的进攻。

    “看来林邑国王没有依照我们想的去做呀!”袁绍笑道。

    “这不知兵法的蛮子!”魏聪有些悻悻然的看着前方的敌军,应该来说占人军的军容还是很吓人的,快三万人展开来,远远看去,无边无际,鼓号声、脚步声、大象的鸣叫声,还有更远处点点移动的火光,那是占人的后续部队。魏聪下意识的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想起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面对这样一支大军。

    “义父!”聂生大声道:“请让孩儿向贼人挑战,斩杀贼人,以挫贼人士气!”

    “且慢!”魏聪转身向身后看去,喝道:“哲别,孟高功,今日便是尔等立功之时,你们两人随我儿前去掠阵,我儿平安回来每人赐五十金!”

    “喏!”哲别,孟高功二人齐声应喏,各自披甲随聂生而去。魏聪等人登高而望,只见聂生领百余骑自汉军阵西出,往占人阵东侧而去,临一箭之地时,聂生突然高呼,当先朝敌阵东侧冲去,占人皆张弓射之,然聂生所部人马皆有甲,箭矢不得入,有孟高功在先,左手持七尺枪,右手持刀,当者披靡,遂入阵中,近者以马槊捅刺,远则以弓矢射之,片刻便贯阵而出,旋即返冲回,占人已胆寒,皆溃散。眼看骑队已经冲回阵中,突然听到占人军中传来阵阵巨响,断后的数骑战马突然四蹄发软来,将马上骑士掀落在地,其中便有聂生。

    “公子落马了!快回头救援!”哲别一边叫喊,一边调转马头来到聂生身旁,翻身下马将聂生扶起:“公子快上我的马!”

    “那你怎么办?”聂生急道。

    “哲别不过一獠奴,刺史可无哲别,不可无公子!”哲别一边将聂生扶上马,一边将聂生坐骑上的箭袋取了下来,挂在腰间,这时孟高功也转身回来,护着聂生一同向阵外杀去,这时一头巨兽朝这边冲了过来,只见其约莫有两人高,身披青铜盔甲,长鼻白牙,吼叫之声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四周的占人纷纷让开,聂生胯下的坐骑四蹄发软,发出哀鸣,显然是被这巨兽吓住了。

    “该死,这想必就是义父说的战象!”聂生叹道:“难道是我的命数到此了吗?”

    哲别见这巨兽如此雄壮,且披青铜铠甲,只怕除了几处要害,弓矢即便射中了也伤不得它,便引满弓对准那巨兽的右眼,心中默默祝祷道:“神灵庇佑,若今日非我哲别命终之日,当一箭中其目!”于是他松开弓弦,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箭宛若流星,划破长空,正中那战象的右眼,那巨兽陡然受此伤,顿时哀嚎起来,那御者在象背上拼命呐喊鞭打,哪里还控制得住,只见那巨兽长鼻乱舞,调头乱冲入旁边占人阵中,占人顿时阵型大乱,死伤一地。聂生等人见了,无不骇然,赶忙乘机策马冲出占人阵型,往汉军阵前去了。

    聂生等人回到汉军阵中,将那战象的可怖之处向魏聪讲述了一番,最后道:“义父,此等巨兽身披重甲,冲入占人阵中,那占人的军阵顿时土崩瓦解,被踩得满地尸骸,着实非人力所能抗衡。若非哲别今日射中了它的眼睛,孩儿今日肯定是回不来了!”

    “哲别救你回来,我自当赏他!”魏聪笑道:“至于那战象嘛,它虽然雄壮,但作为一头牲畜,太怕疼也太聪明了,这样一来在战场上就太不确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刚刚那头受伤的战象是冲回占人帅旗,会有什么后果?”

    “那,那只怕林邑王也要避其锋芒了!”聂生道。

    “不错,战场上两军厮杀的时候,千万双眼睛都盯着自家的帅旗,稍有动摇便会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这战象若是用得不好,那对己方更加可怕!”魏聪说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战马会被战象的气味所惊,这点的确要小心,接下来若非必要,骑队就不要妄动了!”

    “喏!”

    这场激烈而又短促的前哨战就好像一个重音,让战斗戛然而止。无论是魏聪的汉军还是林邑军,都不约而同的放下长矛,拿起锄头,修筑工事起来。在这方面魏聪的军队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而且他们做了更充分的准备,补给线更短,又先抢了先手,已经动工了一段时间。所以只用了七八天功夫,就已经大体完工了——壕沟土垒栅栏三件套、壕沟内还有竹签和铁蒺藜,当然,魏聪还准备了数百辆两轮推车,这是用来对付战象的——战场上这玩意将会装满易燃物,点着了朝着冲过来的战象推过去,用烈火逼退这些聪明的野兽。

    完成了己方工事的魏聪就开始给敌人找麻烦起来——他派出自己的船队,袭击占人的船只,虽然战场距离占人的都城只有六七日的路程,但水运还是比陆运要便宜多了。经过几次并不激烈的交战之后,魏聪的船队迫使占人不得不放弃水路运输,改为走陆路。而魏聪的船队就不断登陆,袭击占人岸上的运输队,迫使占人不得不在沿途修筑工事,布置戍卒,以确保自己的粮路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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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邑王餐桌旁。

    “运粮队又遭到袭击了?”区恒问道。

    “是的,陛下!”信使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在他的破碎的罩袍前胸部,布满干涸的血渍,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这已经是最近十天的第三次了!区安心想,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一言不发,心中想着自己来时看到士兵们包围的汤锅里野菜的数量,要让人拼命,至少要先填饱人家的肚皮,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与林邑王一同进餐的将领们都沉默了下来,听信使陈述事情经过。宽敞通风的帐篷里,只有火炉中的柴薪在劈啪作晌。

    这些天来,林邑王严令自己的船队击退汉人船队的侵扰,至少要能够保护岸上运粮队的安全。对于这个命令,区安嗤之以鼻,亲眼看过敌人的战船之后,他就明白这是一场无望的战斗——汉人的船更大,更快也更坚固,而且上面还有许多占人从来未曾见过的武器:

    比如冲角、拍杆、弩炮、各种燃烧物等等。所以他完全支持巴法下令把船藏在人迹罕至的港湾,避战保船,为此他还挨了林邑王一顿鞭子,即便如此,区安还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封不动的禀告了父亲——如果你坚持要求和汉人在海上战斗,那巴法肯定会带着自己的船离开的,剩下的船也会很快被汉人击沉。

    幸好区恒还没有失去理智,尽管极为气恼,他还是收回了成命,改为让区安在海边每隔一段路程就修筑一处堡垒,监视海上,当发现汉人的船只后就点燃烽火,让较近的运粮队退到堡垒防御,并相互支援。应该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问题是区安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修筑这些堡垒,于是他不得不强行征发沿途的汉人,而则更激起了更大的反抗,与海上活动频繁的魏聪船队结合起来,让林邑军的补给变得更糟糕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糟糕了!”一名将领叹息道:“我的军队现有的粮食只够五天了,如果这样下去,只能让士兵们一天吃一顿了!”

    “一天一顿?士兵们可不会乖乖的待在军营里挨饿!他们会给自己找吃的,比如你!”区安心中暗自冷笑。

    “不能这样下去!”区恒开口道:“必须想想办法,不然挨饿的士兵什么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还有汉人的军队在我们对面!”

    “为什么不多派些人保护运粮队?”有人提出问题:“我们有很多军队!”

    “因为保护运粮队的人也要吃东西,如果我们派出太多的士兵来保护运粮队,那能运到营地的粮食就更少了!而且前段时间我们的大部分人手都用在修筑工事上了,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林邑王解释道。

    “那现在可以抽调兵力保护运粮队了!”有人道:“还有,什么时候和正面的汉人交战呢?陛下您出发前不是说要打进龙编城吗?总不能就这么和汉人隔着工事对峙吧?”

    林邑王转头审视这个提出问题的人,区安看到父亲的瞳孔寒光一闪,这可不是啥好兆头,虽然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但区安知道,父亲当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通常会选择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