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行已经掌握了证据,能够证明宁尘没有叛国?
所以他今天回来,不是得知了自己要向他发难,而是亦准备一锤定音?
太子殷砚辞忽然心中有些没底,但明面上还是强撑着嘲讽道:
“你已掌握了铁证?”
“呵呵,真是可笑。”
“宁尘连面都不敢露,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殷知行瞥了太子殷砚辞一眼:
“宁兄一开始没有露面,是因为根本没有想到萧家家主萧天道,会诬陷他叛国。”
“他以为自己离开萧家,不过是自己的事情,故而没与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去往了幽山山脉潜修。”
“这些,宁兄先前寄来的书信中都已说明。”
“至于后来他又为什么不肯现身,这还需要多说?”
“连通缉令都下发了,在他的角度看来,自然是天元王朝都相信了萧家的说辞。如若他无法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便会陷入险地。他往后没有露面,是出于无奈,也是出于对天元王朝的心灰意冷。”
太子殷砚辞呵呵一笑:
“照你这么说,他可真够委屈的。”
“那你不说说已经找到铁证了吗?怎么不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殷知行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看向了萧澜,郑重为帝君殷昭介绍道:
“父皇,儿臣为您重新介绍一下她。”
“她乃萧澜,原萧家第一推衍师。萧家家主萧天道的妹妹,宁尘的姑姑。”
“之所以说是原萧家第一推衍师,这是因为萧澜已于今日,正式同萧家断绝了关系。”
又有萧家人效仿宁尘,和萧家断绝关系?
这一消息,叫殿内的众臣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帝君殷昭也是眯起眼睛,猜到了殷知行请她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所以你请她来,是想叫她为宁尘作证?”
殷知行微微点头:
“不错。”
“作为曾经萧家第一推衍师,萧家的嫡系之一。想来萧澜的话,足以让大家信服。”
“请。”
殷知行请萧澜上前一步,为在场的所有人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真正到了这一步。
萧澜的内心还是分外沉重,犹豫了两息,这才来到殿中央,向着帝君殷昭行礼:
“陛下。”
“尘儿……的确是被冤枉的。”
“自国战结束以后,他被魔气贯体,修为尽废。”
“起先族内还对他提供了大量的资源,供他疗愈伤势。但见整整一年,尘儿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我的兄长,即萧家家主萧天道不愿再白白付出,便克扣了尘儿的资源,没过多久,更是彻底断绝了他的补给。”
“最后的两年时间里,尘儿一人住在简陋的小屋内,整日只能靠咸菜粥饭充饥。同族子弟,也是处处欺压排挤他。”
“可就算如此。尘儿也没有升起过与萧家断绝关系的念头,仍期望着长辈、兄弟姐妹们能够在他落难时拉他一把。”
“但我兄长的养子,却是视他为心腹大患。一个月多月前,三皇子殿下挂念尘儿的身体,为他寻来了一颗灵元丹疗愈伤势。”
“然而这颗灵元丹刚刚送到萧家,就被我兄长擅作主张挪用给了萧玄,助其突破涅槃境。”
“尘儿本身并无异议。谁承想,萧玄拿到灵元丹,将之交予了尘儿使用,第二天又忽然改口说,是尘儿从他这里盗走了灵元丹。”
“我兄长偏袒萧玄,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尘儿唤至殿内,要他承认罪责,还意欲将之关入禁牢,面壁思过整整三月。”
“尘儿本身就没有资源可用,全靠自身的意志力去抵挡魔气。若是真的被关入禁牢,他的身体势必会急剧恶化,最终惨死牢中。”
“为了活着,尘儿始终没有承认自己偷盗过灵元丹,最后更是彻底心寒,决定了与萧家断绝关系。我兄长一口答应下来,尘儿便就此离开,离开之前,还带走了本就属于他的聚神珠。”
“聚神珠被带走,令我兄长勃然大怒。他为了萧家能够继续享受聚神珠的荫蔽,派出大批族人前去追寻尘儿。其中,萧玄的生父生母最先找到尘儿,却是想为了自家的萧玄能够稳坐日后的萧家家主之位,意图当场格杀尘儿,以绝后患。”
“不料尘儿服下了聚神珠,驱除了魔气。尽管修为仍停滞在初辟境,却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最终尘儿将之逐一反杀,自行离去。”
“再之后,我得知此事,前去找寻尘儿。我们两个在萧家东南方向碰面,在了解了事情原委以后,我曾劝尘儿回来,我定会为他主持公道。但尘儿已经不再对萧家抱以任何期望、留恋,执意离去。”
“我没有阻拦,只是同他承诺,不论他是否回来,我都会为他洗清冤屈。”
殷知行这时接替萧澜说道:
“再往后,就是儿臣感应到了萧家的聚神珠出现异常,担心萧家出了什么变故,便同苏兄、楚将军去往萧家问询情况。”
“起先萧家家主萧天道遮遮掩掩,生怕被我们知道他截留朝廷交予宁兄的资源,欺辱国战功臣,故而始终不愿透露内情。”
“但我们与宁兄交情极深,不问出结果,不见到宁兄,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他们为了不让我们近一步介入,便编造了宁兄叛国的说辞,想让我们担心受到牵连,自行退离。”
“儿臣了解宁兄的为人,知道他绝不可能叛国。但看萧家家主萧天道坚持这一说法,也就没有深问下去,而是暂且离开萧家,暗中调查事情原委。”
“或许是因为迟迟未能找到宁兄,又或许是怕我们把这件事先一步禀报于您。总而言之,他们竟胆大妄为,一口咬死了宁兄叛国,还请朝廷协助出面追查。”
“甚至就连我这大哥,都深受蒙蔽,事到如今,仍为萧家家主萧天道这种背信弃义的杂碎开脱。”
最后这句话,殷知行是特意面向太子殷砚辞说的。
这显而易见是在殿内同他硬碰硬地针锋相对。
太子殷砚辞登时脸色难看,他盯着萧澜打量了一番,嗤笑一声道:
“三弟。”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异想天开了?”
“连你刚刚都说过了,这萧澜已经同萧家断绝了关系。既是如此,一个萧家的外人,自然不会站在萧家这边。那事情如何,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殷知行气定神闲地问道:
“那依大哥之见?”
太子殷砚辞脱口而出:
“想证明宁尘没有叛国,怎么也该拿出让人无法辩驳的铁证吧?”
“三弟是觉得一个萧家的外人站出来说几句话,就能算得上铁证了?”
“要是这般轻易,那寡人随手就能找到一堆人,指认宁尘的的确确叛了国。”
殷知行等的就是殷砚辞的这句话。
在轻笑一声后,他从空间玄戒中拿出了萧家的族库账册道:
“要铁证是吗?”
“好。”
“这本记录了萧家近十年族库出入的账册,算不算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