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多一个人，当然是更好。
“可以吗？”
“当——”
老板刚要点头，小卖部的后面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死老王，你再不来做饭，我拆了你的电脑！”
“来了，来了。”
老板逃命似得走了。
安凤深吸一口气，冲进了学校。
她飞快地穿过校门，跑过教学楼，躲到一棵距离厕所两百米的大树后，对着喇叭，轻轻喊了声。
“啊”。
喇叭的效果好极了，声音又响又清楚，经过话筒的过滤，她的音色变成了太监音，尖锐又细气。
真不愧是小卖部老板的私藏。
绝。
安凤放心地抬起头，对着厕所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
“陈小刚，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守在厕所外面的赵同学吓得摔了一跤，他不敢喊疼，慌忙地爬起来，冲进厕所，找陈小刚汇报。
“陈哥，外、外——”
“慌什么？！”陈小刚提上裤子，“郭老二，你看好秦秀秀，不许先动她，我和赵老三出去看看。”
“知道。”
陈小刚趴在厕所门后面往外看，他看到教学楼的窗户里探出一排脑袋。
“哪来的这么多人？”
“不、不知道。”
“你总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小刚气得抬起腿，想要踢赵老三，没等他踢上去，大树后面的安凤对着喇叭，又喊出一句。
“各位同学，陈小刚掉厕所里了，谁愿意帮忙捞一捞？”
教学楼里探出的脑袋更多了。
陈小刚是溪中一霸，大家都知道他爸是县委书记，所以肯定有那么一两个同学会赶去拍拍马屁。
只要有人去，陈小刚就得跑。
“各位同学，谁去帮忙，陈家给一百块！”
不到一分钟，两个男生冲出教学楼。
陈小刚再也不敢躲着了，他拉着赵老三，跑出厕所。
“陈同学，你没事吧？”
“我看着像有事吗？”
“没，没有。”
陈小刚不理两个男生，他睁着一双阴鸷的眼睛，目光沉沉地扫过越来越黑的校园。
“知不知道是哪个在瞎喊？”
“不，不知道。”
“滚。”
“哦。”
来帮忙的男生吓得掉头就跑，赵老三看着他们的背影，慌张又害怕地问：“陈哥，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算计老子的人就在附近，他要么有本事一晚上不动，只要他一动，老子马上逮住他，弄死他！”
“那厕所里的人怎么办？放走吗？”
“放个屁！”
陈小刚抬起手，赏了赵老三一个毛栗子。
接着，他抬起头，朝着教学楼的那些脑袋大喊：“都给老子滚回家，不然，老子连你们一起揍。”
滞留的学生像是被惊到的鸟雀，不到五分钟，全部散光了。
人一散光，偌大的校园就变得异常安静。
陈小刚抬起手，慢慢地捏紧拳头。
他捏拳头的时候，关节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弹响，弹响是如此的清晰，近得好像就在安凤的耳边。
“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抓出来？”
安凤急忙捂紧嘴巴。
距离她报警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多久？
是警察先赶到溪水中学，还是她先被陈小刚拖出来，碎尸万段？
这一刻，安凤的心里不可控地泛起一丝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看来非要老子抓了！行，老子陪你玩。”
陈小刚弯起嘴角，摸出一支手电筒，他打开电筒，让电筒的光束一寸一寸地划过黑漆漆的草丛。
光束就像一把凌迟的刀，一点一点地切向安凤，当光束距离她还有半米时，她吓得停止了呼吸。
怎么办？
谁来救救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见了她的求救，陈小刚竟然在这个时候，不耐烦地扔掉手电筒。
“赵老三，去把兄弟们全喊来，今晚玩把大的。”
“是，陈哥。”
赵老三跑出校园。
陈小刚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白气在他肺里过了一圈，还没吐出来，赵老三又颠颠地跑回来。
“陈，陈哥，不好了，警察来了！”
“什么？！”陈小刚丢掉香烟，“走，喊上郭老二，我们翻墙走。”
“好。”
陈小刚逃跑的速度很快，但快不过警察抓人的速度，他们三个刚攀上墙头，就被警察拽了下来。
当一切归于宁静时，安凤才提着喇叭，抖着双腿，爬出了大树。
她把喇叭还给小卖部的老板，蹬着自行车，赶往临安的城中别墅。
到别墅时，是晚上六点半。
别墅的保安看见她，笑着问：“丫头，今天怎么晚了一个小时？”
“被留堂了。”
“哈哈哈……”保安哈哈大笑，“章先生一直夸你聪明，没想到，你也会有被老师留堂的一天。”
“夜路走多了，难免湿了鞋。”
“哈哈哈……”保安笑得更夸张了，“小丫头，你聪不聪明叔不知道，但你这嘴真得太厉害了。”
“好说。”
安凤挥挥手，过了小区门。
1998年的一月，她在海城的听风山庄被章文龙收做关门弟子，三月初，老师为了她搬到临安。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
在这三年里，她一边继续学业，一边跟着老师学习音乐，她在上月刚刚通过了古筝的十级考试。
老师说，只要她保持现在的进步速度，她很可能在高中毕业之前，拿到古筝一级演奏家的称号。
到时候，他就带着她四处巡演。
安凤跳下自行车，迫不及待地冲进一栋别墅，自行车因为没有停稳，“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老师，我来了！”
正坐在厅打电话的章文龙听见响声，习惯性地朝她勾出一抹慈笑，然后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
“先这样吧。”
他挂断电话。
“小凤来了啊？”
“恩，来了。”
“今天怎么晚了？”
“去见义勇为了。”
“你又救了谁家少年郎？”
“老师！”安凤气嘟嘟地喊了一声，“不是少年郎，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她差一点被恶霸欺负了。”
“恶霸？”
“对啊，就是我们班那个叫陈小刚的混球，他竟然带着两个小跟班，把一个女同学堵在厕所，还——
不过，他没来得及得逞，就被警察拎走了，我估计这一回，他怎么样都要在派出所待上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