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华却垂眸不语。

    她要的何止是不被囚禁?

    更是要他改掉那些强迫与掌控的习性。

    “陛下可曾听过,爱是放手,是信任,是心疼。”

    “可陛下是掌控,是猜忌,是掠夺。”

    赫连枭鹰隼般的目光望进她眼底。

    “放手?”

    “朕生来就不知何为放手。”

    他俯身逼近,气息灼热。

    “若能轻易放下,若能克制占有——对朕而言,那便不是爱。”

    慕灼华被他困在方寸之间,看清了他眼中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这个男人的爱,从来都是烈火,要么将她融化,要么将她焚毁。

    “朕爱你,故而要将你护在羽翼下,这世间除朕之外,无人能予你周全。”

    “朕爱你,故而视这天下人皆为庸碌之辈,无人可代朕怜你半分。”

    “所以,你觉得朕怎么做到放手?”

    “而你说的信任,于朕而言更是奢侈。朕只信自己的判断,唯独对你——无论善恶,朕都甘之如饴。”

    他的嗓音突然染上几分危险的意味。

    “但娇娇需明白,爱是本能,信任却是选择。若要朕将软肋全然交付...总该让朕看见你的诚意才是?”

    若当真顺着她的心意信任她,那她义无反顾地跑了呢?甚至...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呢?

    正因无法信任,才不得不牢牢掌控。

    “至于心疼...朕只为你一人疼过。”

    当初得知阿茹罕死亡,赫连枭更多的是愧疚,是怅然,是可惜。

    阿茹罕曾在战场上浴血厮杀,那时的赫连枭毫无波澜,或者说带着几分欣赏。

    可刚刚,她不过红着眼眶,哽咽着说她夜半惊醒、孤身一人蜷缩在寝殿里,他的心便疼得几乎窒息。

    慕灼华眉心微蹙。

    她该如何反驳他?

    赫连枭仿佛自有一套不可撼动的规则。

    他的爱是占有,是掌控,是近乎偏执的守护。

    “可这些都不是陛下强迫我的理由。”

    若她当真能成为赫连枭的皇后,那便意味着余生都要彼此纠缠。

    这些矛盾,不能再用暧昧的沉默或强势的压制来掩盖——

    否则今日的锁链,明日的囚笼,终将成为他们之间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两次了,难道还要有第三次吗?

    “何来强迫?朕不过是在纠正你那些危险的念头。”

    慕灼华的眉头越蹙越紧。

    这个男人的强势就像铜墙铁壁,她根本找不到一丝可以撼动的缝隙。

    “乖。”

    他的语气忽然放柔。

    “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朕身边,别去接触那些来路不明的势力,别总想着逃离——朕又怎会舍得强迫你?”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声音却渐渐染上几分委屈:“朕对你,还不够百依百顺么?”

    “你的衣食住行,朕恨不得亲手打点;你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朕哪次不是立即命人寻来?”

    “虽然朕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如今能住进太极宫的,能独占朕全部宠爱的,不就只有你一个?”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誓言。

    “待你成为朕的皇后,我们便日日相对,岁岁相守——直到青丝成雪,直到黄土白骨。”

    赫连枭凝视着她依旧紧抿的唇瓣,倔强的弧度分明还带着未消的怨气,却沉默着不再反驳。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赫连枭指腹轻抚过她细瓷般的脸颊,在她微蹙的眉心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朕把整颗心都掏给你了,”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示弱,“娇娇就不能...也疼一疼朕么?”

    光是想象她脱离掌控的可能,一股暴戾便在血脉里翻涌。

    爱是什么?

    是生时枕畔交缠的青丝,是死后棺椁里也要相依的白骨。

    唯独不可能是...放手。

    慕灼华沉默着垂下眼睫。

    未尽的言语被赫连枭炙热的吻封缄。

    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般攫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都补回来。

    失而复得的狂喜在胸腔翻涌,比千军万马凯旋更让他战栗。

    她就这样衣衫半解地跨坐在他腿上,凌乱的衣襟下露出雪白的肌肤。

    娇弱地倚在他肩头。

    纤细的手死死攥着床帐,随着他的动作,锦缎也跟着簌簌颤动......

    赫连枭的“疼爱”近乎凶狠,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眸中翻涌的欲色如狼似虎,箍在她腰间的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这是爱,还是占有?

    慕灼华在情潮翻涌的间隙恍惚地想:

    这样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真的可以称之为爱吗?

    她该相信这个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的男人,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床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如同她摇摆不定的心。

    初来紫原时,她想要博得帝王垂怜,要保父母安康,要登上凤座之巅。

    如今,这些愿望似乎唾手可得。

    帝王将整颗心都捧给了她,父母的安危再无顾虑,那顶凤冠也离她不远了。

    可为何...她好像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