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拂晓。
慕灼华强撑着困意醒来。
朦胧烛光中,赫连枭一身玄铁战甲立于镜前,寒光凛冽的甲胄衬得他如战神临世。
他显然不知她已醒转,在宫人伺候下整装时,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冷峻如冰的侧颜让侍奉的宫人们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慕灼华正欲起身,忽听得一阵熟悉的金属轻响。
她心头一跳,猛地掀开锦被——
精致的金链,竟又回到了她脚踝上。
“醒了?”
赫连枭闻声而来,战甲碰撞声在静谧的寝殿格外清晰。
慕灼华不可置信地指着脚踝:“陛下这是何意?!”
赫连枭单膝跪在龙榻边,高大的身躯与坐着的慕灼华平视。
战甲折射的寒光与他此刻温柔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将娇娇独自留在宫中,朕实在放心不下。”
他指尖轻抚她脚踝上的金链。
“你总不忍心让朕在战场上还为你分神吧?”
慕灼华冷笑:“我在皇宫能有什么危险?”
赫连枭声音温柔得令人发寒:“这半年来,朕的暗卫日夜追查当日助你金蝉脱壳的幕后之人。”
“倒是小瞧了他们,竟能在朕的眼皮底下藏得这般深。”
指尖顺着锁链缓缓上移,最终扣住她的脚踝。
“既然一时揪不出这些鼠辈,娇娇便乖乖待在太极宫。”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气息灼热,“这里铜墙铁壁,任谁都伤不了你分毫......朕也能安心征战,不是吗?”
“所以你就锁着我?”
慕灼华猛地挣动锁链.
“你在这我都待够了,如今还要我独自囚在这里?赫连枭,你休想!”
金链哗啦作响,她气得浑身发抖,却见他依然噙着那抹令人恼火的笑。
赫连枭瞥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湿意。
声音低沉而坚决:“这次朕定会将钥匙保管妥当。乖乖待在太极宫,等朕凯旋......届时,朕必亲手将凤印交予你手中。”
慕灼华太了解这个男人的秉性——
他既已决定,断无转圜余地。
眼眶倏然通红,她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她的指尖因愤怒而微微战栗。
赫连枭却低笑出声,执起她发红的玉手,在冰凉的指尖落下一吻。
“既打了朕,便不许再生气了。”
他眸色渐深,声音温柔得近乎危险。
“四海列国,奇珍异宝,但凡娇娇想要的,朕都能为你取来。但娇娇......也该让朕安心才是。”
眼见赫连枭转身欲走,慕灼华仓皇扑上前攥住他的手腕。
她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意。
“不要,你解开。”
赫连枭狠心掰开她纤细的手指,不敢再看那双朦胧泪眼——
只怕多看一眼,就会动摇亲征的决心。
他决然转身。
慕灼华抓起枕畔的玉如意狠狠掷向他。
玉如意在赫连枭的身后碎裂。
伴随着慕灼华带着哭腔的嘶吼:“赫连枭,我真的会生气,你解开!”
“你要是这么走了,我不会原谅你,你就算给我皇后之位,我也不会原谅你!”
赫连枭脚步顿住。
慕灼华呼吸一窒,眼底倏然燃起希冀的星火。
却见他缓缓侧首,逆光中那双鹰目幽深如渊,最终——
“砰!”
殿门重重阖上的闷响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玄甲身影踏入晨曦,再未回头。
慕灼华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的是,当赫连枭第一次用金链锁住她,又在事后以蚀骨柔情求得原谅时,便在这位帝王心中种下了一颗危险又扭曲的种子——
再深的裂痕,他在她面前示弱求饶时都能被原谅。
待得胜归来,哪怕跪着任她鞭笞,哪怕剖出整颗心来谢罪,只要最后将头颅埋在她膝头示弱,她终会心软。
毕竟上一次,她不是也原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