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枭面不改色。
最初他确实怀疑是她所为,可那些刺身上的金朝印记......
她一个南朝贵女怎么会和金朝扯上关系呢?
“那些刺身上有前金朝国师一族的星月图腾。”
“应该是些不知死活的前朝余孽。”
慕灼华纤长睫毛轻颤,掩住了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哥哥竟与金朝有牵连?
国师?
慕灼华脑海中突然闪过儿时的一幕——
烛火摇曳的深夜里,兄长执卷而坐,将她揽在膝头细说天下秘闻。
他谈起金朝国师一族时,总是含笑的眼眸会不自觉地微微发亮。
记忆里兄长的声音犹在耳畔。
“金朝国师一脉,源自北方雪原深处的隐世家族,已传承一千七百余年。”
他修长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奇特的星月纹样。
“紫原司天监、北境占星师,金朝国师府皆出其门下。”
当时只觉得兄长博闻强识,如今回想起来,他讲述时的神情,分明带着难以掩饰的熟稔与......怀念。
那些关于奇门遁甲、星象占卜的玄妙知识,从他口中道来如此自然,仿佛在诉说自家传承。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梦中兄长弑母的惨象、对慕氏流放的冷漠......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根本不是慕家血脉?
赫连枭见她微微发呆,眼神一暗。
“娇娇可了解金朝国师一脉。”
她眼神略有恍惚,脱口道:“听说过一些,但了解不多。”
赫连枭眸光骤然一凛,捕捉到其中的关窍——
金朝国师的秘辛素来被列为皇室不传之秘,她从何处知晓?
慕丞相?
他虽在南朝也曾权倾朝野一时,却未必能触及金朝隐秘。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是了,还有一个人——
慕家大公子。
赫连枭眼底暗潮翻涌,晦暗难明。
这位慕家大公子自慕灼华和亲后便杳无音讯,即便慕氏满门遭难,都未见其现身。
这般反常的行径,倒像是......刻意避人耳目。
赫连枭突然收拢臂膀,将她整个人更深地嵌入怀中。
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呼吸间尽是熟悉的幽兰香气。
多日来如坠迷雾的困顿,此刻终于窥见一线天光。
他察觉到怀中人似有些心烦意乱,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漫不经心地挑开她本就松散的衣襟,绫罗滑落的窸窣声里,更多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圆润的肩头泛着光泽。
慕灼华雪白的肌肤上,赫连枭时而温柔吮吻,时而恶意啃咬,烙下一串绯色痕迹。
心口翻涌的烦躁几乎要将她淹没,对赫连枭的亲吻也无动于衷。
若慕钰凌并非血亲......
这个念头如惊雷劈开迷雾。
往昔种种反常忽然有了答案——
一些越过兄妹界限的触碰,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还有他执意带她离开时的偏执......
褪去亲情这层遮羞布,慕钰凌对她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什么兄妹情深,不过是豺狼披着羊皮,伺机要将她拆吃入腹。
两个男人,一个将她困在金笼,一个想拽她入深渊,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慕灼华正沉浸在对兄长的回忆中,那些过往的温情与梦中的狰狞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恍惚。
突然肩头传来一阵锐痛,她轻颤着往赫连枭怀里缩了缩。
“疼......”
她软声抗议,却在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时迅速敛去眼底的思绪。
“在想什么?”
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的衣襟,故意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
“臣妾在想,文勋侯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回京封了侯爵,却接连遭人暗算。”
状若无意地分析道:“陛下不觉得蹊跷么?若真是旧怨,为何偏要等她回京才动手?这分明......是回到皇城后惹的麻烦。”
话至此处,慕灼华觉得说着说着自己的嫌疑最大,又义正言辞道:“臣妾把话说在前头——这事与我绝无干系,陛下不许再冤枉我。”
她需要从赫连枭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兄长的线索,但眼下,唯有先将自己摘干净。
慕灼华垂下眼帘,将所有的算计都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
既然要演戏,那便演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