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划过他胸膛,“陛下要做便快些,臣妾累了,做完臣妾便回昭华宫了。”
赫连枭瞳孔骤缩,扣住她手腕。
“慕灼华,你质问朕的时候,可想过你自己——”
话到舌尖却骤然停住。
昨晚醉后种种,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慕灼胡疑惑:“我怎么了?”
赫连枭修长的手指沉默地抚平她衣襟的褶皱,将盘扣一粒粒系好。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说出口的话却冷硬如铁:“爱妃,朕的耐心有限。朕喜欢......听话的,乖巧的。“
指节在她腰间流连片刻,终究松开。
慕灼华从他身上下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赫连枭望着她决绝的背影,胸口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钝痛。
他知道他给她带去了很多伤害,可帝王骨子里的倨傲早已烙进骨髓——
二十年来执掌生杀大权,从来只有别人跪着求他开恩,何曾需要他向谁低头?
骄傲与悔恨在胸腔里撕扯,可终究抵不过根深蒂固的帝王心性。
之前他以为慕灼华是喜欢她的,所以他可以轻飘飘地道歉。
可现在知道慕灼华对他毫无感情,掌控天下的人,怎会容许自己的软肋暴露人前?
更不可能放下身段,让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捏住他的命门。
深秋的后宫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云。
自南朝使臣离去后,整整两个月,赫连枭的龙辇再未踏足过后宫半步。
宫墙内的窃窃私语如野草疯长。
都说那位曾经独占圣宠的贵妃娘娘,如今已是昨日黄花。
“听说陛下这些日子,日日带着文勋侯出猎呢。”
“可不是,南朝使臣一走,贵妃就失了宠。”
“早说了,陛下当初的偏宠,不过是为了给南朝人看的把戏。”
太极宫内,唯有大太监王裕每日战战兢兢地伺候着。
他比谁都清楚,陛下虽表面冷落贵妃,却日日都要细问贵妃的起居饮食。
而那位被传失宠的贵妃娘娘,依旧每日抚琴赏花,对弈作画,任凭流言四起,眉眼间始终不见半分波澜。
赫连枭将满腔郁结都发泄在狩猎场上。
每当弓弦震颤,箭矢破空时,他才能暂时忘却心头那股无名火。
也许是因为慕灼华表现出对阿茹罕的在意,赫连枭每次狩猎都会叫上她。
似乎只有这样,他心底才会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才能在这段溃不成军的感情里扳回一城。
不过,他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有耐心。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慕灼华迟早会先低头。
这日傍晚,王裕正吩咐宫人掌灯,忽见一袭素色宫装的慕灼华款款而来。
他惊得手中拂尘差点落地——
这位祖宗,可算是来哄陛下了?
“娘娘万福。”
“嗯,起来吧。”
慕灼华对王裕的请安只是淡淡一瞥,便径直朝御书房走去。
这两个月不用伺候赫连枭,慕灼华心情都舒适了不少。
宫中流言,她当然也听了不少。
她也想看看赫连枭与文勋侯竟能走到哪一步。
宫墙外的女子,确实如他所言构不成威胁。
可越是触碰不到,越让她如鲠在喉。
若那文勋侯真有本事,就看她能不能让赫连枭纳她入宫——入了宫,才能知己知彼。
可惜,这两月,文勋侯还是文勋侯。
赫连枭这是在宫外处了个兄弟不成?
“臣妾给陛下请安。”
她跪在金砖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贵妃来找朕做什么?”
赫连枭连眼皮都没抬,朱笔在奏折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滴答。
慕灼华垂着眼睫,并未说话,任由膝盖传来的刺痛蔓延至全身。
既然她不说话,赫连枭自然不会主动说话。
直到最后一本奏折合上的声响,赫连枭才抬眼看向殿中央跪着的慕灼华。
她眉头紧蹙,身子因久跪而微微发颤,却仍挺直着脊背。
“跪着做什么?”
他声音陡然转冷。
“既然来找朕,就打算当个哑巴?”
见她还是不语,赫连枭猛地将朱笔掷在案上。
“既然无话可说,就滚回你的昭华宫去!”
赫连枭的玄色龙纹衣摆掠过金砖地面时,慕灼华突然伸手攥住了那片衣角。
“臣妾听说......陛下已将臣妾的双亲接来紫原了......”
殿内熏香袅袅,慕灼华垂着眼睫。
她心知肚明——
这消息能传到她耳中,分明是帝王故意为之。
这两个月的冷落,不过是在等她先低头。
如今父母入京,便是他给她的台阶。
既然他要她服软......那便如他所愿。
而这个理由,慕灼华也无法拒绝,她很想父母。
“陛下......”
她仰起脸时。
“臣妾的膝盖......好疼。”
赫连枭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活该。”
既然选择伪装深情,就不该让他看穿破绽。
原以为这场博弈里她至少存着几分真心,却不想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痴妄。
既如此......那便一起沉沦吧。
在她真正动心前,他绝不会再给她任何拿捏自己的机会。
即便是虚无缥缈的情爱,也必须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