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双膝一软,额头几乎贴地。

    “陛下明鉴......太后娘娘不待见文勋侯,如今宫门已下钥,侯爷在宫门外急得团团转......”

    “可太后娘娘发了话......说文勋侯若能在宫门前跪满一个时辰,便...便放太医出宫救治荆娅夫人.......”

    “现在文勋侯还一直跪着呢。”

    赫连枭抬步就要去找阿茹罕,却在迈步的瞬间顿住——

    厢房内,慕灼华的身影透过雕花门若隐若现。

    他推开门,坐在慕灼华旁边,温柔地包住她的手。

    “朕有事要去处理,很快就回来。”

    慕灼华指尖微颤,前夜他也是这样说的。

    她抬眸扫向王裕,惊得对方立刻低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陛下请便。”

    她缓缓抽出手。

    赫连枭胸口发闷,知道她不满,却也得离开——

    阿茹罕跪在宫门前,太后的懿旨,除了他无人敢违。

    但他很快就会回来。

    临行前赫连枭冷冷瞥向萧君翊,对方却从容举杯,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根刺扎进他心里。

    珠帘晃动间,他的衣角已消失在门外。

    宫门前,夜色如墨。

    阿茹罕笔直跪在青石板上,月光勾勒出她倔强的轮廓。

    侍卫们见御驾亲临,齐刷刷跪倒一片,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宫门外格外清脆。

    “阿茹罕,起来。”

    低沉的嗓音让阿茹罕猛地抬头,帝王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宛如神祇降临。

    她瞳孔微颤:“陛下?”

    赫连枭负手而立。

    “朕已命王裕调了太医院不当值的太医,此刻已在侯府候着。”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阿茹罕惨白的脸上。

    “你且回去。”

    阿茹罕眼中刚泛起光彩,又黯淡下去:“可太后娘娘......”

    “朕的话就是圣旨。”

    “你是前朝重臣,何须听后宫懿旨?”

    “臣......遵旨。”

    她艰难起身,却在站直的瞬间身子一软,竟直接晕了过去。

    赫连枭一惊,箭步上前,接住她下坠的身躯。

    怀中人轻得令他心惊,衣料下嶙峋的骨骼硌得他心头一颤。

    “速去侯府!”

    御驾在月色中疾驰而去。

    -

    另一边,萧君翊赶走了李纭。

    厢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间的喧嚣。

    萧君翊缓缓晃动手中的琉璃盏。

    “不开心?”

    萧君翊嗓音温润,却带着几分试探。

    慕灼华冷笑一声:“殿下今夜与赫连枭针锋相对,想必很是尽兴?”

    杯中的酒液突然晃得急了,映出萧君翊骤然收紧的指节。

    “看他费尽心思向所有人宣告你的归属......真是可笑。”

    “只有握不住的东西,才需要这样声嘶力竭地证明。”

    “东西?”

    慕灼华猛地抬眸。

    “原来在殿下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意转手的物件。看来将我送来紫原和亲,殿下很是满意?”

    琉璃盏突然停在半空。

    “婳婳......”

    萧君翊声音微哑,“你知道孤不是这个意思。”

    酒液在杯中摇晃,慕灼华指尖微颤,一杯接一杯地饮尽。

    酒水顺着她唇角滑落,混着眼角的泪,浸湿了衣襟。

    “你们都说喜欢我......却都将我当作可以随意转手的物件......”

    酒杯重重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有了李纭,赫连枭身边突然冒出个文勋侯......”

    她仰头又是一杯,喉间火辣辣的疼。

    “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战利品......赢了就摆在架上,腻了就换新的......”

    萧君翊胸口发紧,伸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却被她偏头躲开。

    她泛红的眼尾在烛光下格外刺目,像是被揉碎的海棠。

    “萧君翊......”

    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袖。

    “这个世道,我是不是永远都......”声音哽咽,“只能做你们这些男人博弈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