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赫连枭将慕灼华圈在水榭的鎏金椅中,指尖流连在她颈后那片细腻肌肤上。
晚风拂过,带起她鬓边碎发。
“陛下,安国公、左丞大人还有御史台诸位大人求见。”
王裕的声音隔着纱幔传来。
赫连枭的吻停在慕灼华锁骨上方,不悦地皱眉。
“陛下去吧。”
慕灼华偏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素手抵在他胸前。
“随朕回太极宫?”
“臣妾想在这儿透透气。”
赫连枭凝视她片刻,终是松手起身。
龙纹靴踏过满地落花时,他回头看了眼倚栏而立的背影——素白纱裙被晚风吹得翩跹,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待脚步声远去,慕灼华探身望向池中锦鲤。
鱼儿摆尾时溅起的水珠,恰似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若不是知晓赫连枭必将一统天下......
以南朝公主的身份,贵妃之位已是紫原朝臣能容忍的极限,她就算想要奢望皇后之位,怕是也做不到。
可若天下归一......
到那时,南朝与紫原的界限模糊,百姓不会在意凤座上坐着谁。
唯有那些利益盘根错节的世家,才会拼死阻拦。
“玲珑,去把本宫的琴拿来。”
“是。”
不多时,玲珑捧着一把桐木古琴回来,琴身漆色温润,弦丝如雪,显然是时常精心养护的珍品。
暮色渐沉,凉风掠过水榭,卷起几片零落的残花,飘摇着坠入池中。
慕灼华指尖轻拨琴弦,一声清越的泛音荡开,余韵悠长,似有若无地融进渐浓的夜色里。
“贵妃娘娘真是好雅兴。”
慕灼华指尖未停,连眼睫都未抬一下。
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淑妃站在廊下,指尖绞着绣了金线的绢帕,指节微微泛白,显然用了力。
她走近,“臣妾有些体己话,想与娘娘单独说说。”
慕灼华眸光微动,终于停下抚琴的手,止住了余音。
视线淡淡扫过淑妃精心妆点的脸,随后轻轻一挥手。
“都退下吧。”
宫娥们低眉顺目地退了出去。
淑妃不等她再开口,便已自顾自地坐在了石凳上,猩红的指甲叩着青玉棋盘。
——她来的时候,正巧撞见帝王将贵妃抱在膝上,低声笑语,亲密无间。
那般姿态,仿佛偌大的后宫,唯有慕灼华一人能入他的眼。
淑妃眼底晦暗,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说吧。”
“贵妃可知......”
淑妃突然倾身,“此刻太极殿外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慕灼华神色未变。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制。淑妃今日倒是格外关心前朝之事。”
“左丞大人、安国公、御史台诸位重臣联袂求见。”
淑妃轻笑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贵妃当真不好奇所为何事?”
茶烟氤氲间,慕灼华抬眸,“听淑妃的意思,此事与本宫有关?”
“自然。”
“南朝来的女子,无家世根基,承宠大半年却不见喜脉,却偏偏坐上了贵妃之位。”
“你说,那些老臣们会作何感想?”
她故意停顿片刻,欣赏着慕灼华的反应。
继续道:“更不用说,自你册封贵妃以来,陛下夜夜留宿昭华宫,连早朝都时常耽搁。这般情形,朝堂之上岂能没有非议?”
“淑妃今日特意来告知这些,莫非是想让本宫劝谏陛下?”
“贵妃,我只是心疼你。”淑妃忽然绽开笑颜,像毒蛇吐信,“日日喝着避子汤,还要对陛下强颜欢笑,这般忍辱负重......”
慕灼华执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淑妃眼神得意,又凑近几分,“对了,南朝使节不日就要抵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