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

    青莲提着裙角匆匆跑进内殿,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惊喜。

    “娘娘!陛下的銮驾往咱们清宁宫来了!”

    乌兰琪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绣着金线的袖口。

    她猛地站起身:“当真?”

    “千真万确!”青莲连连点头。

    “銮驾已经过了永巷,这清宁宫偏远,除了咱们这儿,还能去哪?”

    乌兰琪指尖微微发颤。

    自被贬昭仪迁居清宁宫后,她终日以泪洗面,心中郁结难解。

    可在满腔悲愤下,更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她要让秦贵嫔付出代价,要让两个南朝来的贱人血债血偿!

    “陛下回宫第一晚就来看本宫......”

    她抚了抚鬓角,“看来,陛下终究还是念着旧情的。快,给本宫更衣梳妆!”

    青莲连忙唤来宫女们忙碌起来。

    不多时,乌兰琪已换上一袭海棠红的宫装,金步摇在鬓边轻晃,衬得她容色愈发娇艳。

    她对着铜镜最后抿了抿唇上的胭脂,这才仪态万千地走向宫门。

    却在宫门外,撞见了盛装打扮的秦芷兰。

    “臣妾参见昭仪娘娘。”

    秦芷兰福身行礼,满头珠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乌兰琪冷冷扫了她一眼,心中暗恨。

    这秦芷兰一直住在清宁宫。

    明明秦芷兰该搬到清宁宫的主殿了,可却在回宫之前,下旨让她搬来清宁宫。

    可哪有一个宫殿住两个主位的?

    难不成是陛下故意让她难为秦贵嫔消气?

    看来陛下心里的确是有她的。

    “起来吧。”

    她懒懒地抬了抬手。

    秦芷兰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却早已将乌兰琪骂了千百遍。

    这女人被贬了位分想必以后更不安分,如今同住一宫,日后怕是少不了刁难。

    更可恨的是,方才御前传来消息,陛下今夜分明是来她的体元殿,这乌兰琪却自作多情地出来迎驾。

    两人各怀心思之际。

    赫连枭的銮驾在月色中缓缓行来,黑金色的帷幔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臣妾参见陛下。”

    二人齐齐行礼。

    赫连枭从銮驾上下来,玄色龙袍的下摆从二人中间扫过,带起一阵冷风。

    “平身。”

    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两个字,径直往体元殿方向走去。

    秦芷兰连忙跟上,在经过乌兰琪身边时,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

    乌兰琪僵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赫连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娘娘......”青莲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

    “回宫!”

    乌兰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最后瞥了一眼体元殿的方向,眼中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一个秦贵嫔,这笔账,她记下了!

    夜风骤起,吹得宫灯摇晃不定。

    秦芷兰屏息跟在赫连枭身后,将乌兰琪怨毒的目光抛在脑后。

    这深宫之中,不争便是死路。

    即便知晓帝王心系昭华宫那位,她也必须在这颗铁石心肠上凿出一丝裂缝。

    “陛下请用茶。”

    她执壶的手稳若磐石,“清宁宫偏僻,没什么好茶,还望陛下恕罪。”

    赫连枭接过茶盏,目光在秦芷兰身上短暂停留。

    若非那日她舍命吸毒,他几乎记不起后宫还有这号人物。

    今夜她显然是精心装扮过,月白衫子外罩着藕荷色纱衣,发间一支累丝金凤钗振翅欲飞。

    “尚可。”

    茶盏落在案几上。

    秦芷兰指尖微蜷。

    帝王神色如古井无波,她摸不准深浅,只得将满腹算计暂且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