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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刚过,万事顺意。

    高翠兰的汤圆刚下锅,院外就传来了朱老太哭哭啼啼的声响,像嚎丧,听得人心里鬼火冒。

    高翠兰把烧火的任务交给了来喜,撸起袖子朝外面走,门拉开,因朱老太的啼哭,外面已经有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方上下嘴皮子一搭,哭诉:

    “政委常说,这远亲不如近邻,我今儿原本是想借机会和老周家握手言和的,谁知道,谁知道她家老四居然联合来喜同志差点把我扔河里。

    你们瞧瞧,我这头发都还没干,大冬天的,老命都差点交代在那里,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着我儿子来家属院受这个罪……”

    周围人瞬间议论纷纷,有那好管闲事的,多嘴道:“高婶,你小儿子顽劣,得好好管。”

    “你说来喜扔你?她要真扔你,你个老泼皮还能有命回来?!”高翠兰眼一横,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人群外的陆湛。

    对方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联想到陆、周两家的矛盾,高翠兰憋了一口气,瞧见朱老太确实头发湿漉漉的,她拧眉道:

    “行,你想咋样?”

    “要赔偿!”

    “好,你等等……”

    高翠兰转身进屋,从灶房里扒拉出小半罐猪油,塞给对方:“带回去给夏兰吃,走吧走吧。”

    朱老太见好就收,溜得飞快,似有些不敢相信铁公鸡会拔毛,一阵小跑就没了踪影。

    人群渐渐散去,陆湛上前,叫停了高翠兰的脚步:“婶儿。”

    “俺是遵纪守法的好同志,啥坏事都没干。”

    “……”

    陆湛皱眉,半响回答:“周炀有意躲我,可有些事,是要说给你们听的,陆梅过两日出院,会转回帝都老家,我已经和家里的长辈交代过,着重教育她的思想品德。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再不会闹出对你们有妨耐的事,请你,请周炀务必放心,他担忧的事,我已经一一处理好,至于那些断交的话,没有必要……”

    一道冷冽的嗓音横插进两人中间,是周炀。

    “我没什么好担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人像吃了火药,陆湛没法和周炀沟通,他看向高翠兰,态度比以往更要温和:“婶儿,家属院用水很不方便吧,年初我已经向父亲递交了建议。

    请南方的钻井团队来家属院帮忙打手压井,在郭指导员处登记,按照登记时间来排名额,如果你需要的话……”

    话都没有说完,

    高翠兰已如那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这拙劣的调虎离山计让周炀嗤之以鼻。

    他没有犹豫,推门进屋。

    陆湛的嗓音带着些许着急:“周炀,你当真要因为一个女人和我闹翻?值得吗……”

    两人出生入死,是唯一可交托后背的人,默契和信任是用数不清的血泪换来的,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陆梅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轻易离间了两人的感情。

    这让他如何甘心?!

    以至于腆着脸,亲自上门,从周炀嘴里求个答案。

    “等你将来有了想保护的人,会明白我的心情。”周炀回答。

    啪——

    大门被摔上,隔绝了陆湛那道沉闷、暗哑的声线。

    “她早就不在了。”

    ……

    朱老太偷偷摸摸进了院子,她刚才没有着急离开,偷听到了陆湛告知高翠兰家属院要打手压井的事,老太太乐颠颠的,放下半罐子猪油就准备往外跑。

    她抄近路,没准儿能赶在高翠兰前面去指导员家里报名,这种好事,老朱家必须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