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银龙此刻正对着“余额不足”的提示欲哭无泪，他终于明白，在这场由资本和平台共同编织的游戏里，自己不过是颗用来引流的棋子。
楼下传来收债人的拍门声，他望着屏幕里璀璨的“宇宙之心”，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脚踏实地”。
可惜，虚拟世界的繁华泡沫，早已淹没了所有清醒的声音。
十三酱眼眶通红：“平南哥……实在是让您破费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指尖攥着衣角，因过度紧张而微微发抖。
苏巧巧轻笑一声：“小事儿，不过是顺手清了清钱包零头。”
金银龙实在是没脸继续待下去了，只能离开十三酱的直播间，回到凉凉直播间里。
屏幕前的主播凉凉立刻堆起笑脸，眼角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哎呀龙哥回来啦！快坐快坐，今天咱们玩点轻松的……”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却在键盘上飞速给房管发消息：“把那些刷破产哥的弹幕全禁了！”
“嗯。”
金银龙随手回复，目光扫过屏幕——自己曾经豪掷百万的直播间，此刻弹幕里全是“龙哥还刷火箭吗”“求看抵押合同”的调侃。
凉凉一边摆弄着新收到的奢侈品项链，一边假惺惺地说：“龙哥别听他们乱讲，男人嘛，谁还没个意气用事的时候……”
金银龙斜倚在电竞椅上，指尖拨弄着手机屏幕，刚到账的五十万借款冷光闪烁。
他刻意将直播间榜一的金色勋章框放大，在弹幕里敲出：“老子不过是在那边让着小孩玩过家家，在这儿——”
尾音拖得老长，睨着屏幕里凉凉瞬间堆起的谄媚笑意，“你凉还是稳稳的第二，没人能抢。”
凉凉盯着那串新充值的礼物图标，美甲几乎掐进掌心。
面上却依旧笑成太阳花，捧着脸惊呼：“还是龙哥最疼我~”
“那是自然。”
金银龙扯了扯皱巴巴的名牌卫衣，突然瞥见弹幕里有人质疑他借钱充大哥，瞳孔骤缩。
他猛地点击充值，五十万瞬间化作满屏“城堡”特效，灰色建筑群在镜头前铺展开来，却在直播间滤镜下显得廉价又滑稽。
“看见没？”
他在直播间里发弹幕，“这点小钱，老子还输得起。”
凉凉盯着后台分成数字，笑意更浓：“龙哥大气！咱们直播间谁能比得过您？”
“感谢龙哥的城堡×100！”
配合着夸张的欢呼声，将虚拟特效的金光镀在自己睫毛上。
“以后每天给你刷十万。”
金银龙摸出根皱巴巴的香烟点燃，烟灰簌簌落在电竞椅真皮扶手上，“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大哥。”
凉凉笑着说道：“龙哥~还是多疼疼自己呀~”
弹幕里适时飘过“龙哥威武”的彩虹屁。
“呵。”
他碾灭烟头，又充了二十万，“小小失利而已，老子有的是钱。”
凉凉笑得眼角都弯成了钩。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但那又如何？
她只需要对着镜头眨眨眼，就能让金银龙把最后一丝体面也换成她账户里的数字。
“龙哥最好了~”
她拖长声音，指尖在键盘上悄悄点击置顶感谢，将那些灰扑扑的荧光棒留言压到看不见的角落。
屏幕外，真正的夜色已经很深了。
金银龙盯着屏幕里凉凉扭动的腰肢，指间的香烟燃到过滤嘴都没察觉，嘴角扯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输了就输了，怕什么。”
“反正她还不是得乖乖被我拿捏。”
话音未落，直播间突然涌进大片灰扑扑的臭鸡蛋特效，他以为是自己误触了礼物栏，定睛一看，用户ID栏赫然跳着苏平南三个冷光蓝字。
“操！她怎么来了？”
金银龙手一抖，烟灰簌簌落在键盘上。
满屏臭鸡蛋如潮水般漫过凉凉精心设计的变装特效，原本价值千元的嘉年华被砸得支离破碎，后台数据疯狂跳动，竟直接把凉凉的人气刷成了负数。
直播间瞬间炸锅，而凉凉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星光值”从百万暴跌至零。
“苏巧巧你有病吧！”
金银龙怒气澎湃，却见屏幕右下角弹出系统提示：“用户苏平南已退出直播间”
“妈的！跟老子玩阴的！”
金银龙踢翻椅子站起身，后腰因动作过大扯得生疼。
而另一边。
凉凉已经彻底疯了。
猛地扯下头上的昂贵假发，摔在镜头前，露出额角因植发留下的疤痕。
“金银龙你个废物！”
她对着麦克风尖叫，口红蹭到嘴角，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母猫，“充什么大爷呢我请问一下你，他妈的闲着没事干去找什么事儿？现在害得老娘榜二都没了！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直播间弹幕瞬间凝固，紧接着炸开锅：
“凉凉这是咋了？”
“原来她头发是假的！”
“快截图保存名场面！”
金银龙僵在屏幕前，看着那张曾对他娇笑的脸扭曲成狰狞的面具，突然想起昨晚她还在里说“龙哥手指真好看~”。
“装什么装啊？”
凉凉抓起桌上的限量版口红砸向摄像头，“以为刷几个臭鸡蛋就能睡老娘？也不照照镜子，你那啤酒肚比孕妇还大，哪来的脸？”
镜头扫过她摔碎的化妆品，瓶身标签上拼夕夕9.9包邮的贴纸隐约可见。
“你收我的礼物时怎么不说？”
金银龙攥紧拳头：“臭婊子！”
凉凉冷笑一声，翻出聊天记录投屏：“看看你发的什么恶心话？今晚来我别墅谈谈人生？就你那郊区烂尾楼也配叫别墅？”
满屏弹幕顿时被“哈哈哈哈”和“龙哥掉皮了”淹没。
“还有脸提苏平南？”
凉凉抓起假发狠狠摔在地上，“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你有钱，你在他眼里就是个会移动的笑料！”
这句话戳中了金银龙的痛处，他猛地起身撞翻椅子，却在踉跄时看见直播间右下角弹出的提示：“用户金银龙已被主播永久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