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灿最喜欢这种感觉,比起在东南抗倭,带领骑兵杀敌更令他喜欢。
“一个不留!”
对待敌人,要如冬天般的寒冷,令对手绝望和恐惧,并且彻底的消灭对方,这是张灿非常喜欢的话,将军并不是傻子,分得清轻重。
这样的将军,更令张灿喜欢。
太过仁德了,张灿不安心,太过冷血了,张灿也不安心。
“喏!”
张灿身边的将士低喝道。
一百多名胡骑不能退,硬着头皮与铁甲骑兵冲杀。虽然有了必死的觉悟,却因为装备上的差距,心有余而力不足,死不瞑目的摔下马,只留下一具具的尸体。
才几个交锋,这伙骑兵就崩溃了。
剩下的胡骑狼狈的逃离,留下后背给敌人,再也顾不上身后的部落。
“噗”的一声,长矛插入台吉的腹部,台吉被捅下了马,重重的摔倒在地面,眼睛里只看到马蹄,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鲜血一丝丝的挤出,顺着矛头滴入草地。
见到大势已定,为了最大的战果,张灿大喊道:“各部出击!”
随着张灿的命令,各队骑兵在自己的队长带领下,化整为零的冲击向部落,一顶顶帐篷被踩踏,那些还想要驱赶牛羊,保留财富的胡人死于自己的贪心之下,更多的人只能放弃一切骑上马逃命。
几百人的部落,交战不过片刻被夷为平地。
死伤至少有一半,清点战场,骑兵给胡人伤兵一个痛快,倒也没有虐待,逃跑了至少有百来人,所以部落里的马匹不多了,更多的是牛羊。
为了速战速决,虽然车营就在后面,可时间依然来不及,张灿忍痛下令杀死了大部分的牛羊,只带上马匹,继续沿着兔毛川前进。
队伍里有经验丰富的猎人,可以根据草地的脚印,分辨出牛羊和时间,通过脚印的时间来判断,附近有没有部落。
只要是属于单于部的部落,张灿一个不留。
虽然打不了单于城,可靠近大周一带的部落却不能放过,这些都是单于的实力,消灭一个,就是削弱单于的实力,虽然不知道将军打算怎么做,张灿也不在意,听将军的命令即可。
牛羊被宰杀,牲畜的血流满了草地,来年的时候,恐怕草地会非常的肥沃。
士兵们于心不忍。
“好好的牛羊就这么被杀了,实在是可惜。”
“又带不走,没办法。”
“有什么可惜的,一点也不可惜。”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带着笑容,一人双马,身上的盔甲卷起来,放到另外一匹马背上,这里的草地肥沃,可以为马儿提供丰富的草料,不用他们操心。
清理完了战利品,大家开始休息,顺便让马儿恢复体力。
不过还有三分之一的同袍仍然全副武装,随时防备着敌人的袭击,有了他们的拖延,大家可以重新穿戴好盔甲,恢复战斗力。
“不也是收获了几十匹马么。”
“总比没有强吧。”
“看那山坡上有几个影子。”有人指向那个方向,大声说道。
已经有骑兵赶了过去。
“没用,一些想要报仇的散兵游勇罢了,很难追上的,但是远远的吊着,只能恶心你,没有其他办法,做好防备就是了。”
打仗向来不是容易的事,无论是行军还是别的,哪怕打了胜仗也是如此。
众人都是老兵,新兵不多,司空见惯,没有在意周边窥视的敌人。
休息了半日,张灿集结全军,继续往前出发,希望能找到下一个部落,草原上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需要漫无目的的寻找。
五六十里外。
王信和车营缓缓的前进,沿着骑兵留下的印记,第二日抵达此处,看到了满地的残迹,下令士兵们打扫战场把尸体掩埋。
车营的速度很慢,跟不上骑兵,之所以出发,是为了保险。
万一骑兵遇到了大规模的敌人,可以往身后的车营撤退,有了车营的撤退方向,骑兵的危险就会大大降低,虽然按道理而言,此次突然出击,又是靠近大周的地区,不应该碰到大规模的敌人。
不过打仗就是小心再小心,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打仗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如果打仗是享受,世家子弟也不会落魄了,轮不到普通人出头。
按照自己的计划,从团山出发,沿着兔毛川这一带肥沃的草地,一直到靠近威远关的方向,清理这一带属于单于部的势力。
想要叛乱就叛乱,想要稳住大周就稳住,无论是欧彦虎还是单于,他们没有料错大周,但是料错了自己,问过自己了吗。
既然他们料错了,那就要付出代价。
车营保持五十里一日的速度,第五日的时候,经过赤儿山,预计第八日从威远关返回大同,既然出来了,当然把威远关的麻烦一并解决。
“可惜。”
刘通举起牛皮水袋,昂着头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放下水袋,脸上露出可惜,说道:“如此有利的机会,却不能消灭所有的敌人。”
听到刘通的话,王信笑道:“部落就居无定所,人的视线才能看多远,怎么可能准确找每一个部落,除了靠经验丰富的猎人,然后就是靠运气了。”
刘通奇怪道:“将军可不幸运气。”
将军做事向来做足准备,追求一击必中,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此次出关消灭几个小部落,对单于不痛不痒,倒也不至于没有用,只是将军做事不会如此“小气”。
听到刘通的问话,王信感慨:“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刘通晃了晃脑袋,“将军这话可错了,属下对将军越来越看不懂才对,如今我就猜不透将军要做什么。”
“杀单于。”
王信轻描淡写的说道。
刘通越发摸不着头脑,这样能杀单于?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对付聪明人有对付聪明人的法子,聪明人向来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得意自己会算计人心,其实不过是比谁更没有底线罢了。
就像孙子兵法被捧成了兵法宝典,国内外视为瑰宝。
只是当时而言,孙子兵法更没底线,引发道德的滑坡。
但是底线不底线,道德不道德并不重要,很多人搞清楚了认知,认为道德最重要,其实重要的是赢!
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比别人过得好就是幸福。
贫穷的时代,一年吃不了几顿肉的富人,就是比饿着肚子的穷人要幸福。富裕的时代,天天吃肉的穷人仍然觉得自己不幸福。
所以胜利者,往往更没有底线。
只不过内圣外王,还是内王外圣的区别。
——
大同西部有两个进行贸易的边关,一个是团山口,另外一个是威远关。
当初冯庸是大同节度使的时候,威远关离大同更远,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威远关是主要贸易的地方,所以威远关的守将是冯庸的亲族担任。
冯迪的个头小,从小被人欺负,靠着族叔才有今日的成就。
站在关口城门上,手里握着王信送来的命令,冯迪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下定了决心,悄悄命人招来两名心腹,两人也是他的同乡。
“把王信的消息,你们送去给单于,告诉单于,这是杀死王信的好机会。”冯迪小声说道。
两人大惊。
其中一人忍不住提醒,“这要是被发现,会被杀头的。”
冯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特意叫来的同乡,盯着二人狠狠道:“王信逼走了节帅,你们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别的人可能会放过,只有我们是绝对不会的。”
自己是冯庸的族侄,王信能容得下自己才怪。
于公于私,自己都要搞死王信,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官位,决不能就这么没了。
那两名同乡也无话可说,大家没有背景,一直不容易,冯迪要是被王信搞走,他们也没得好日子过,谁也不想在回老家。
种地太苦了,给别人种地更苦。
单于城到威远关的路程才一二百里,不顾马力,骑马连夜赶路的话,最晚两日就能到,快的话一日就能到,希望还来得及,冯迪算着王信车营的日期,心里头不禁着急。
要是王信能慢个两三日就好了,应该不会这么准时吧?
他明知道自己不满他,他还特意来威远关,冯迪很怀疑此人来威远的那天,就是他下令解除自己军职的时候,虽然他目前还没有这个权利,可各地已经默认了他。
冯迪没有信心对付王信,只能希望单于。
单于和冯庸合作过,两人关系不错,因为王信的原因,不止冯庸遭受了损失,单于部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单于应该想要报仇的吧。
等亲信出发后,事情再也没有了回旋余地,冯迪咬了咬牙,已经认定单于不会不来。
消灭了王信,自己放单于入关,大同局势崩坏,朝廷必须要让族叔重返大同,重新稳定大同局势,朝廷如果犹豫,说明大同还不够乱。
灵光一闪,冯迪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族叔还是不够心狠,如果自己是他,一定不会离开大同,等自己帮助族叔回到大同,以自己的功劳,升一个总兵没问题吧。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小个子的冯迪,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放大,仿佛吞噬了身后的城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