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受惊早早睡下了。
小灼儿忽然合上书,小小声问:“娘亲,爹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沈初梨喉间一哽,正要说些什么,庭院响起脚步声。
她蓦地起身,连鞋也顾不得穿,抱着霍灼几乎是用跑地冲到门口。
霍渊推门而入的瞬间,四目相对...
沉默片刻,霍渊缓步走来,弯腰抱起儿子轻吻,笑看向她:
“怎么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
“霍渊!”
沈初梨红着眼打断,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霍渊捏捏她的脸:“真没事。吃饭了吗?带了点心,一起吃?”
沈初梨咬唇。
她知道孩子在,该克制情绪......却还是不忍不住抱住他低低哭了。
“好了,孩子还在呢,等下咱们再说,嗯?”
霍渊蹭掉她的眼泪,柔声哄着。
沈初梨点点头,带着小灼儿和霍渊一起用膳。
这顿饭,吃得两人都心不在焉...
饭后霍渊去换药,沈初梨躺在床榻上,哄灼儿睡觉。
许是受了惊吓,折腾许久才哄着。
霍渊换好药回寝殿,见她趴在床边,走过去轻唤一声,“阿梨?”
沈初梨睫毛轻颤,不理他。
“好了,别生夫君气了。”
他给她披衣,揽住她肩膀。
沈初梨仰起脸,“霍渊,你的同心蛊没解,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实在忍不住,眼泪又落下来,“尤川昏迷,连你也......”
“她胡说。”
霍渊牵着她走到另一间屋子,才轻声开口:“我一点事也没有,不信你诊诊?”
沈初梨在他怀里仰头,脸上带着惊愕。
她诊脉......脸上的表情由伤感转为狐疑,再到惊喜!
烛火摇曳,将霍渊面容照亮,他静静看着她,英挺的眉眼都带着笑,温柔的让人想落泪。
“没骗你吧?”
“吓死我了!”
沈初梨抖着手轻捶他,他捂着胸口咳嗽,“蛊解了,伤口还疼呢……轻点......轻点,嗯?”
她含着泪查看伤口,确认无恙后搂着他脖子大哭:
“霍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我不管,你是我的!你哪里都是我的!这一生一世,我都要跟你在一起,阎王也休想跟我抢走你!”
霍渊搂着她腰闷笑,“摄政王妃这气势,连我都不敢招惹。”
感受他身体变化,她娇嗔,“受伤还不正经!”
“你都不知道...今日看你被挟持,我有多害怕!不管......要亲亲才能好!”
他向来强势,却只在她面前示弱。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两人的内心,沈初梨紧紧抱住他,主动献上一吻。
她柔软的身子紧贴他的胸膛,彼此的心跳在相贴的皮肤下震出缠绵的共鸣......
霍渊的吻断断续续,时而用力到近乎掠夺,时而又深情到近乎虔诚。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泛红的眼尾却撕开了伪装。
从前他不惧死亡,可现在,他怕!
怕,未出世的孩子生下来便没有父亲。
怕,霍灼和霍澄被人欺负。
更怕,自己深爱的妻子,从此形单影只,会难过......
-
皇宫遇刺一事被悄然压下,外界浑然不知。
翌日,宫墙内外依旧一派风平浪静。
霍渊清晨便前往军中料理事务,政务处理妥当后又转道暴室。
纯妃尝遍暴室所有酷刑,仍紧咬牙关不肯松口,望向他的眼神反倒泛起几分病态的兴奋。
此后几日,霍渊按时服药,除偶感胸闷外并无其他不适。
他不禁想,或许纳兰辞夸张了。
那蛊虫,未必能奈他何!
他不会有事,他能陪阿梨走下去......
一周后,晌午。
霍渊从军营归来,顺路买了阿梨爱吃的糕点。
太阳晒屁股了,小懒猪还没醒。
他推开殿门,轻手轻脚走近床榻,见她搂着孩子睡得香甜,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揭开糕点盒,他捻起一块糕点凑近她鼻尖:
“阿梨,吃......”
他含笑轻唤她,就在这时喉间突感甜腥,胸口剧痛如刀绞。
这一瞬,他痛得甚至想一剑杀了自己!
霍渊扶着墙缓缓单膝跪地,拳头捏出血才克制着没有出声!
离开寝殿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靠剑柄撑着才没摔倒。
踉跄至无人角落,他摸出药瓶,抖着手倒药时撒了一半。
他胡乱拣起一颗吞进口中,倚墙喘息良久,那撕裂心肺的剧痛才慢慢缓解......
他独坐亭下,目光空茫...
他知道,蛊虫开始侵蚀脏腑了!
或许,他会和尤川一样昏迷。
再或许......会更糟!
霍渊开始加大药量,他想尽量拖一拖,起码拖到阿梨生下孩子!
这段时间,他将营中事务全交给了魏绍。
白日装作若无其事陪伴妻子、孩子。
夜晚等她睡熟,便把自己锁在书房,痛得用头撞墙......
今夜,星子黯淡。
书房外,沈初梨静静伫立。
听着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墙声,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