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婉转轻柔的女声传了进来，宋庭岘手下的力道并未松丝毫，另一只手捂住王允财的嘴，这才缓缓松开手底下人。
“你是什么人？”
“奴家是今夜的舞女，想见宋大人一面。”
怀素轻挑眉，如今人已经在他手上，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饶有兴味的看向宋庭岘，送上门来的美人确定不要吗？
自从把怀孕的徐娘接进府，宋庭岘就很少碰过其他女人了。
更何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关键节点即将到来。还有一堆宋府绕成乱麻的事情，他根本没这闲心思。
“不必了，回去告诉你们崔妈妈，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宋庭岘眼皮都未掀一下。
他过去收用过崔妈妈送来的女人，崔妈妈眼光是不错，送上来的女人知情知趣，只可惜他玩一段时间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是即将去盛京做高官的人，也不需要崔妈妈这个人了。
“奴家知道了，”门外的声音听着哽咽了几分。
然后就再没了声响。
“怎么，为了你那徐娘还真收心了不成？”怀素讽刺一笑。
“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金贵啊，让我们来者不拒的宋县令都折了心。”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王允财在他们的眼里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迟早的时间而已。
趴在门口偷听的徐娘心里窃喜，是因为孩子又怎么样？反正庭岘的心在她这里就好。
至于孩子……
徐娘的眼里闪过狠厉，这个秘密只会有她一个人带进棺材里。
一旁柔弱的舞娘趴在姜眠怀里颤抖着身子，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徐娘气势汹汹的过来时舞娘就知道完了，都说今日是府上最受宠的妾室跟着宋县令过来赴宴的。
她也是鬼迷心窍了，想着崔妈妈竟然能安排姜眠来，凭什么她不能去侍奉宋县令？
明明她长得也是楼里最出挑的，舞女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一曲结束后，她本是上来找掌柜的结算筹银，结果却看见宋庭岘的半截身影进了角落里的空厢房。
她便跟了过来。
谁曾想宋县令竟然都不肯见她一面，还让徐娘逮了个正着。
这回的事儿徐娘也是个意外，她原想着与霓衣坊的掌柜攀谈几句，谁知道那个店小二不长眼的过来打断她的话。
“夫人，外面有位贵找你。”
徐娘出来没瞧见人，那句妩媚撩人的想见宋大人一面，倒是清晰的落在她的耳中。
当着她的面儿也敢往上贴，徐娘脸色铁青，根本没注意到姜眠什么时候跟在她的身后。
“正事儿要紧。”厢房里的宋庭岘不想搭理怀素的打趣，“大人您若喜欢，现在喊进来也不迟。”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们俩也发现了。
迟钝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徐娘，夫君怎么与怀素大师的语气如此熟稔？
她惊的后退一步，宋庭岘从来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如玉她是知道的。
面对她们这些生死都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宋庭岘从来没有什么好耐性。
徐娘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想做人上人罢了。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害怕送了命。
宋庭岘的秘密越来越多，徐娘的心不知道怎么慌了起来。
“你不也说了，正事要紧。”
怀素手一翻，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匕首“咻”的刺了出去，稳稳的插在徐娘刚刚趴着偷听的地方。
徐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厢房里的声音却让她吓得腿软跪坐在地上。
“竟然躲过了，还真是幸运啊。”怀素意外道。
“让我看看今夜想见宋大人一面的美人究竟长什么样？”
怀素丝毫不担心外面的人逃走，他上楼的时候就观察过这个角落。
不会有人轻易过来的，旁人也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推开门，却什么都没看见。
怀素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明明听到那女子跌落在地的声音，怎么可能就这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宋县令，拦下楼底下那几个舞女。”
宋庭岘抬脚走了过来，王允财已经被他敲晕软软的瘫倒在地。
二人对视，目光都变得慎重起来。
宋庭岘匆匆下了楼，怀素整理好衣袍后转身回了厢房。
徐娘惊魂未定的缩在青衣女子的怀里，二人藏在角落里的风轮散花器中。
这原本是为了今日排编的舞蹈准备用的，转动滚轴，花瓣便可如雨飘落。
可没想到却成了徐娘侥幸逃命的法宝。
秋来瞧见了怀素，那与老堂主如出一辙的步伐让她僵硬了片刻。
原来是这样。
宋庭岘书房熟悉的装置，秋来瞬间将种种事件都联想在一起。
他们早有勾结。
秋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她原以为一年时间到后离开姑娘就好了。
可如今事情越来越不简单。
——
“你们几人留步。”宋庭岘喝停正准备离开的舞女。
吃酒的众人皆一惊。
“你们……方才谁去楼上了？”宋庭岘紧紧盯着几个舞女。
拿着表演工具的舞女们齐齐回头，崔妈妈送过来的人这次怎么回事儿？
竟让宋县令追下来打听她，好手段。
“我们姐妹几人都没去过楼上，宋县令想寻的人不在我们中间。”
还是原本领头的那个舞女站出来了，她嗓调清冷。
挡住了站在她身后的刚回来的一人。
是她上的楼，舞娘的牙关哆哆嗦嗦的打着颤，站在她身前的枫姐听的一清二楚。
枫姐不动声色的握住背后女子的手，轻轻摩裟了两下。
不要怕。
“那个舞剑的女子去哪儿了？”宋庭岘很快就发现少了那个石榴红舞裙的女子。
“我们不知道，她是崔妈妈临时派过来的。”枫娘如实答道。
她不清楚宋庭岘为什么要下来这么一遭，能让崔妈妈送过来伺候宋县令的人，都是姑娘自己点头应允了的。
崔妈妈不干那强买强卖的事儿，不然舞坊里的姑娘哪能平平安安留到今天。
宋庭岘头疼，崔妈妈有时候是会寻些不明来历的貌美姑娘。
可她做事向来周全，谁承想能有今天这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