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有娘子了?大人你这可不能凭空污蔑我啊,我我洁身自好啊。”
贾大夫心头一紧,忙去看徐娘的脸色,他在外面哄骗王寡妇的事不会被她知道了吧。
徐娘生怕贾大夫这个猪脑子转不过弯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糊弄这个较劲的司马参军。
她没好气道:“没醒来之前说的梦话,娘子是外面哪个相好啊?”
“是,”贾大夫反应过来了,摸着脑袋笑道:“我在外面有个相好不奇怪吧,倒是陈司马屋里还是早早添个知心人,可别像我一大把年纪还孤身一人。”
贾大夫三十好几了,这事也不稀奇。
“莲花池,我这几日经常睡不好,今早醒来就想着去药房转转精进一下医术,这不就凑巧了吗?”
贾大夫这会儿扯谎已经是面不改色了,大白天的还能真来道雷劈死他不成。
“你几时起的床?又在几时看见的那个蒙面人?那个蒙面人又有什么样的特征?”
陈迹又抛了一连串的问题,并未说自己信没信。
问这贾大夫可就不慌了,毕竟这些事是他亲眼看见的,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寅正时分醒的,大约是卯初到的莲花池,过来时就看见那个蒙面人从后面袭击县令大人,”
他边摸边回忆道:“那个蒙面人...没什么特征吧,瞧着挺瘦的,个子不高,就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暂时也不用带贾大夫回县衙。
“后续案情有什么进展的话还请贾大夫来县衙一趟。”陈迹行了拱手礼。
“我们走。”他带着捕快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查看。
先前扶惠儿的那个婢女也悄悄离开,该打探的情况已经打探到了,可以回去给自家主子禀报了。
“欸,司马参军慢走。”贾大夫松了口气。
老大夫给宋庭岘施针后就命人小心翼翼的把县令挪到最近的院子休养。
宋老夫人一心守在宋庭岘身旁不肯离开半步,查案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宋庭月拐了个弯直接回望月居了,谁知早膳没吃两口就被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请来,一直坐到太阳快落山。
“昌平,给我倒杯水来。”宋庭岘嗓音沙哑,他一整日没碰过水了。
门外的宋老夫人心中一喜,庭岘终于醒来了。
宋庭月一瞧娘这会儿顾不上管她,从凳子上跳下来道:“娘我去用个膳就回来。”
宋老夫人推门进去,也不管宋庭月去哪儿。
“庭岘慢点喝,别着急。”宋老夫人慈爱的看着逃脱一劫的自家儿子,只要庭岘活着,他宋家就有指望。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宋庭岘放下杯子迟疑道,“我梦见姜眠对我动手,然后就惊醒了。”
宋庭岘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脑子里光怪陆离的景象,不可思议,但他又很清楚那只是个梦。
“庭岘啊,哪是姜氏对你动的手,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要派人来取你的命?”
“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夫说不修养个大半年是好不了彻底的.....”宋老夫人念叨着。
宋庭岘勉强拼凑出发生了什么事,摸着腹部的伤口困惑道:“我在莲花池被蒙面人袭击?然后姜眠为了救我也受伤了?”
“姜氏要是能再早出现一刻,庭岘你说不准就能跑掉了,也是没用,冲出去了也没救下你。”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当初她就说这个媳妇儿不能娶,肩不能挑水不能扛,关键时刻连自家夫君都护不住。
“要不把姜氏休了吧?娘再给你寻房好的,肯定比那姜眠好百倍。”宋老夫人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宋庭岘还在震惊宋老夫人先前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休妻上面了。
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姜氏不能休,以后不要提了,这事我自有打算。
宋庭岘烦躁道,这会儿腹部伤口还疼着,还有脑子里杂乱不堪的画面,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与宋老夫人好好讲话。
“自有打算?庭岘娘就希望你好好把这个官当下去,别折腾一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昌安是做什么的?”
宋老夫人自宋庭岘中了探花后基本都是听自家儿子的。
宋庭岘有什么事也不瞒她,这么些年了也就娶姜眠这件事没听她的,可现在宋庭岘瞒她瞒的越来越多,宋老夫人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昌安,你怎么知道的?”
宋庭岘面色冷了下去,他昏倒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老夫人气恼道:“你还问?你若早早给娘透了底,也不至于今天差点被那个司马参军发现什么,要不是——”
宋庭岘打断宋老夫人的话,“娘,你去让昌平进来,我问他一些事。”
他是不指望宋老夫人能给他讲明白了。
“你还没说昌安是做什么的?”宋老夫人这会儿就想弄明白这个事,自家庭岘不能有东西瞒着她。
宋庭岘闭着眼沉默了半响,真的很累。
他缓缓睁开眼,盯着宋老夫人异常的平静。
“娘以为我这个县令很好当吗?要不是爹那笔抚恤金,我连书院的束脩都交不起,我宋庭岘就一个农家出生,凭什么让那些大人看得起我?”
“就光在这安乡县熬吗?熬到七老八十还是一个破县令,还是一分钱都没有,娘你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有多难熬吗?现在让你回到那个赵家村你愿意吗?”
宋老夫人愣在原地,她没见过宋庭岘对她发脾气。
“娘你不愿意,”宋庭岘扯了扯唇角,声音冰冷。
“你和庭月往日用的都是我能找到最好的,给庭月请先生让她好弥补跟那些自幼长在官家小姐的差距,让庭月出门能不被人瞧不起,能不被他们嘲笑。”
“娘,这都是要钱堆出来的,我娶了姜眠,你知道她姜家有多有钱吗?就姜眠那些嫁妆就足够我们挥霍好几年了,可是还不够,传出去你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吗?说我宋庭岘是个吃软饭的,说我宋庭岘没骨气。”
宋庭岘指着自己一句一句骂,都是曾经不只一遍落到他耳朵里的。
“说我宋庭岘天生下贱,就活该在赵家村待一辈子。”
有些事情真的已经过去好远好远了,可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呢?宋庭岘黑眸里的光点支离破碎。
“娘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