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祁云朝听见付宁的拒绝,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他依旧在盘着手上的核桃,但是周围的气压却明显降了下来。

    付宁只觉得头皮一紧,连同垂落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蜷了蜷。

    “爷爷……”

    祁延彻的神色微凝,动了动身子想把她护在身后,但是却听见了她如水的声音。

    “正因为祁总是一个有决断的人,所以我并不认为您现在的行为是为了他好。”

    “我曾见过祁总为了自己的想法据理力争的模样,也看过他在国外研发的那些成果,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比起管理公司来说,他应该会更喜欢研发他的那些产品。”

    “但是他却因为家族公司的需要,放弃了他热爱的事情,回国来处理整个集团的琐碎事务,甚至还要硬着头皮应付各形各色的人,您应该比谁都清楚的,他明明是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的性格……”

    “当然,我说这些可能是僭越了,毕竟这是祁家自己的事情,祁总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受到了万众瞩目,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谁都不能纷说明白。”

    “今天的这件事情,虽然他是最终受益人,但是您其实也没有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您拟好了转让协议,找到了所有股东签字,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他正式接手公司,然后现在把他叫过来签字……他甚至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您心疼他、重用他、想把所有的股份给他,是对他的认可和关爱,但是您让我把这份协议拿给他签,恕我不能照办。”

    “我是祁总招进公司的,任何事情都以祁总的意愿为先,他如果愿意接受,他自然会签的,他如果还没有准备好,还请您能体恤,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付宁的声音平和,但是每个字都很有分量。

    祁延彻沉眸凝望着她的侧脸,眼底涌动着无边的墨色。

    祁云朝盘核桃的动作逐渐迟缓,最后掐在指尖反复摩挲。

    付宁看着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尤其是老爷子那阴晴不定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慌。

    “十分抱歉!董事长,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冲撞到了您,还请您原谅……”

    她惶恐的朝他深鞠了一躬,压在胸口的掌心摸到自己的心跳,心情十分的忐忑。

    祁云朝见状,换了个姿势坐着,然后把核桃放回了手边的盒子里。

    祁延彻想要伸手扶起她的身子,却被她悄然躲开。

    “怪不得祁浩章也能在你手上栽跟头,果然是能颠倒黑白、伶牙俐齿……”

    祁云朝站起身来,拿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递到她面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去给他签,我可以不计较。”

    “爷爷,这是我的事情,你别为难她。”

    “怎么?你的秘书连什么是为你好都不知道,还胆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这就叫为难她了?”

    付宁这才直起身子,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总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想要让他按照你们的想法做事……祁董是这样,您也是这样……”

    “我这是公司的股份!让他在公司掌控实权!”

    “但是他说他没准备好。”

    “……”

    祁云朝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随手把协议往桌上一扔,回头瞪着祁延彻。

    “祁延彻!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个字你签是不签?”

    “您是在问我的想法?”

    “不然呢?”

    “不签。”

    祁延彻回答的很干脆,但是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又接着补充了两句。

    “我现在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公司转型上,您在我身后压阵,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股权的事情,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好好好,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把我弄得里外不是人。”

    “没有的事,爷爷,我这是,请您帮忙呢……”

    祁云朝气愤的哼了一声,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两圈,最后沉默着坐回他的椅子上。

    这时候,祁正堂从外边匆匆赶来。

    他瞧了一眼书房里微妙的氛围,轻手轻脚进屋,站在祁延彻身边。

    “我派人去找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都是些做事的帮工,因为今天办晚宴,所以人数多了些。”

    祁延彻听了这话,跟付宁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

    “嗯,可能是我多心了,不影响今天的宴会就好。”

    他说完以后,又跟祁云朝打了个招呼。

    “爷爷,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左右您也没跟大家说具体转让的时间,您就容我再等等……我先走了……”

    付宁看着他转身离开,连忙朝两位长辈鞠躬示意,接着脚底抹油溜出书房。

    祁正堂看着祁云朝,忍不住问道。

    “这是怎么了?”

    “哼,被那个小丫头训了一顿。”

    “啊?您不是叫阿彻过来签字,然后看看付秘书怎么样的吗?”

    “是啊,看过了。”

    祁云朝坐在那里,拿起了那对核桃,重新开始盘。

    “小丫头护阿彻真是护的紧,还敢把我和祁浩章相提并论,真是大胆……”

    “您这话说的,我也是越听越糊涂了。”

    “我就知道阿彻签字要推三阻四的,所以想让这丫头把股权协议拿给他签,结果呢……她说她是阿彻的人,完全听从阿彻的意愿,话里话外的还说我用亲情绑架他,那小嘴叭叭的,全是她的道理……”

    祁正堂听着这话,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神,随即就笑了起来。

    “付秘书上学的时候,可是学校辩论队的主力呢,您还记得阿彻出国之前输掉的那次辩论会吗?就是输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当真?”

    “阿彻头一次拿了个第二名,那天回来连饭都没吃,您还说受点挫也不是一件坏事,咱们就都没放在心上,我也是最近打听了一下付秘书以前的事,才发现人家是那次辩论会的第一名呢。”

    听到这话,祁云朝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嗳?你还记不记得我把祁家的族谱放哪了?”

    “族谱供在祠堂呢,拓本在您身后书架的木盒里。”

    被他这么一说,祁云朝立即转身去把木盒捞过来。

    “您找族谱干什么?”

    “我看看辈分,也不知道我重孙子该延用哪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