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到她耳朵里。
江瑶月感受着山风，感受着大山里的空气湿润，她朝着他靠近，声音很轻：“让我犯什么错，瞒着他，和你在一起？”
稍稍一顿，她语速缓慢：“可我不想犯这个错。”
她距离他太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
四周安静极了，不远处有孩子们的嬉闹声。
沈砚之低头很认真看着她，声音压抑：“明明我和你，才是名正言顺。”
江瑶月微微垂眸：“找个时间，告诉大家，我和你的婚约解除了。”
她话音落，偏过头往远处看去，山峦连绵，层层叠叠的绿，她回过头看他：“沈砚之，难过的话，去看看山水。”
沈砚之没接话，直接问她：“你想出去看看？”
江瑶月点头。
沈砚之很快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敛去眸中暗色，声音低沉：“我陪你，天黑，山里不安全。”
他往前走。
江瑶月稍稍迟疑，很快跟了上去。
他对这里很熟悉，带她去看山顶流下来的溪水，不远处断崖上的瀑布，带她看野生树林，暮色中的参天大树。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江瑶月有些遗憾，和他一起回程的路上，开口问他：“这里风景很好，为什么不开发成风景区？”
开发成风景区，很多问题都会解决。
村里的青壮年不用出去打工，能在本地解决就业，解决生计，村里也不会都剩下留守儿童和老人。
山里的路不好走，野草丛生。
沈砚之走在她前面，走得很慢，等着她，听到她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来这里怎么来的？”
江瑶月很快回答：“坐飞机，到云州，然后又从云州转坐私家车，到县城，紧接着，坐班车，绕了好久山路，进了大山。”
暗色已经很浓。
江瑶月脚下有些不稳，身子险些摔倒。
沈砚之脚步停下，直接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微微俯身：“上来。”
他要背她。
江瑶月没动：“我可以走...”
沈砚之打断她：“你不可以，这里的路，你不熟。”
稍稍一顿，他紧接着低声道：“这里没开发过，很不安全，乖，上来。”
江瑶月头皮发麻，不再犹豫。
她趴在他的背上。
沈砚之将她背起，脚步很稳，沿着小路往学校方向走。
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响起：“这里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山路难走，交通很不方便。”
江瑶月很快明白过来，他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她身子有些放松下来，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路程很长，快到学校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些困意。
沈砚之将她放下，跟在她身后，送她回住的宿舍。
山里确实信号不好，江瑶月回去洗漱完，打开，给孟怀聿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和林芝兰来了云州，信息转了好一会儿才发了出去。
几分钟后，孟怀聿的回复了过来，很简单：“沈砚之也在？”
江瑶月的发不出去。
孟怀聿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她按下接通。
孟怀聿低沉地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他在？”
江瑶月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轻声应他：“嗯。”
孟怀聿沉默，他还在公司处理工作，听到她的话，手中的笔往下一放，身子往后靠，扯了扯领口的扣子，低声叫她的名字：“江瑶月。”
江瑶月听出他声音里的压抑，很快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会来。”
稍稍一顿，她在他再开口之前，紧接着开口道：“我明天就会回去。”
孟怀聿情绪有些不好，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面无表情，声音很沉：“不要和他说话。”
他控制不住。
江瑶月应下：“好。”
孟怀聿心情依旧糟糕：“不要看他。”
江瑶月顿了一下，再次应下：“好。”
孟怀聿微抬下巴，往开解领口的扣子，一字一顿地开口：“明天我会检查。”
江瑶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孟怀聿已经再次哑声重复道：“检查你的身上，有没有他的痕迹。”
江瑶月立刻明白过来，脸上迅速泛起红晕，就连耳朵根都有些发烫，她好一会儿，才认真回他：“孟怀聿，我会很乖。”
电话挂断。
她躺上床，却没有睡意。
将近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她的窗户被敲响，沈砚之的声音传了进来：“江瑶月。”
江瑶月握着被子边角，没出声。
窗户边，传来细碎的声响。
沈砚之声音低哑：“要不要看萤火虫？”
但没等她回复，他很快接着开口：“放在窗台上了，我先回了。”
走廊上很快安静下来。
十分钟后。
江瑶月起身，动作很轻地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窗台上，没有萤火虫。
她微微拧眉，踮起脚尖，身子往外探。
沈砚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在找这个？”
江瑶月抬头，朝着他看过去。
他靠在走廊上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玻璃罐里，星光点点。
走廊上的灯，发出昏黄的光线。
沈砚之朝着她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低声道：“伸手。”
江瑶月与他对视，然后朝着他摊开手心。
他将玻璃罐放到她的手上：“山里捉的。”
江瑶月看向手里的玻璃罐，她有些好奇，动作有些小心，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向他，朝着他眉眼弯弯的笑。
沈砚之看得心头发软，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欢吗？”
江瑶月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罐，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开口：“喜欢。”
他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眉眼，声音低哑：“要不要放飞它们？会更好看。”
江瑶月稍稍停顿，然后走过去，打开房门。
他带着她到光线昏暗处。
然后，他微微垂眸，将手中玻璃罐的木塞拔出。
盖子打开，萤火虫的光打着旋儿掠过江瑶月的耳边。
漫天萤火。
朝着夜色蜂拥。
江瑶月一双眼眸都在发亮。
沈砚之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很低：“好不好看？”